雄辩之美-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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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迪那上尉有罪及他对罪过的掩饰
麦迪那上尉不想回去，因为他找了许多不回去的理由。但是就我看来，是因为他不想回去，他才找了那些理由。他看见了发生的一切。或许他认为，如果他那晚不回去，有人可能会去拿走证据，这样，在那个时候，这个悲剧就可以被调查和定性了。但是，别忘了，如果那样的话，在那时，每一个活着的证人就都可以接受访问调查了，事情也就真相大白了，用不着再等到现在，再等到人人都不愿说真话，都不愿查清事实的现在了。
你们知道，麦迪那上尉自己都有一种犯罪感。他曾对人说过，他准备在监狱里呆20年。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我想知道，如果他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事，那么，他为什么要接受惩罚。我想知道，他那时为什么没有回去消除罪证。当然，现在他没有回去的原因很明显。我记得他说了4个原因。先生们，我不得不遗憾地说，对我而言，那些原因听起来很空洞。这些原因，第一是为了他的国家，第二是因为他不想给军队丢脸，第三是为了他的家人，最后是为了他自己。请注意，他知道你们会读他的证词，一读就会发现他那时说他被巨大的伤亡人数吓坏了。然而，他不想回去，因为据我判断，如果再现整个事情，麦迪那上尉当时明白，他手下的人是怎样理解他的命令的。他在那儿坐了两个半小时。第一排到达降落区的南边穿越村庄时，他一定就已经坐在那儿了，并且看见了他们。我不相信他不能听见M…16或机枪在村里射出的一轮又一轮的枪声，我认为枪声确实可以传那么远。
每个经过那个村子的人都说那儿在打枪。一个人不可能坐在离那里不过300至500来米的指挥岗位上，却不知道那里正在发生什么事。证据表明，麦迪那上尉是个称职的连长，但不管怎样，那时为了生存，他采取了一些防御措施保护自己，当然这对他来说是必要的。因此，如果你们开始权衡本案，我坦率代表他们俩说，那是必要的。但是，在他和凯利中尉的赛跑中，他俩都在跑最后剩下的几米，很有可能是奔向一个生死存亡的判决，赌注这么大，总有人要试图逃避责任。
麦迪那采取了这样的说法：他没有向上级汇报，所以犯了藏匿重罪犯的罪行。当然，由于不会因此被起诉，法定时效已使起诉受限，所以麦迪那现在能够承受这种坦白承认。但是，先生们，即使打死我，我也不能理解，如果不是被上级劝诫、命令或指挥，那么，为什么我们从美国陆军抽出的2、30个人，他们被挑选出来时都是好人、好公民，可一被派到那儿去，就发生了这样的事件。我把这留给你们这些仁慈的先生们来思考。如果没有来自上面的指示或命令，一个中尉，最低等的军官，会下达那样的命令吗？
·心理分析医生的证词、麦迪那上尉和士兵服从命令的职责
我想让两个有点战争经验的心理分析医生来，凭借他们的判断力，断定凯利中尉在生活中，或到了那里之后，他的头脑是否确实受到了心理上的影响，在某种程度上变得迟钝了一点，以至他不能迅速地思考，迅速地理解他接到的命令。你们得到他们的说明时，会发现有一项测试就与命令有关他理解了，还是没有理解一个合法的命令？现在，站在法庭上，指出他的思维根本没有毛病，这是很容易的。但是，在游击战中，在这些人参与的那场战争中，无论如何，你不能有相同的思想自由。随你们管它叫什么，我不在乎心理分析学称之为什么。我不想从精神病到行为模式全谈一遍。我希望你们这些仁慈的先生做的是，我把心理分析医生带到这里来的原因是，我认为他们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这些事是否对凯利中尉有影响？是否对他思维过程的影响有如此之大，以至于使他失去了正确的判断能力，使他在接到命令时，不能对麦迪那上尉说〃见鬼去吧〃，然后将命令置之不理？
麦迪那上尉是个严格遵守纪律的人，他希望他的命令能被遵从。他说过，他不能容忍不听从命令。军队的繁文缛节很可能要求：如果我对某个命令有疑问，我就该找到连长说：〃上尉，我认为这是个非法命令，我想我不该服从它。〃但是，这时他们又会提出另一个原则：〃先服从，回头再搞清它的合法性。〃因为如果在这种情况下，你选择了第一种方式，你的士兵就可能会死掉。这样，如果你不服从作战命令，你就牺牲了你的士兵。显然，这对任何人而言，都是个可怕的选择。
法官也会向你们说明命令的合法性与非法性。你们将以书面形式读到它，所以我就没有必要重复了。法官会定义什么是非法的命令，解释什么是非法的命令，他还会告诉你们，在本案中，杀死平民在一些情况下，一个给定的杀死平民的命令，可能会是非法的，但是，他也会告诉你们，这并不能结束这一论题。
这只是一个开始。因为，除去这一点，对这个被涉及的人而言，不管他是用了主观还是客观的判断标准来对待他接受的命令，我们还必须考虑这样一点，他一定知道，这个命令与当时环境的关系即何时、何地、因何原因下这个命令、他是否被告之这个命令是合法还是非法的这取决于他当时的环境，取决于你们在本案中已经听说过的许多东西，包括在1968年3月16日让这个小分队不安的一些事情。
法官还会告诉你们，如是一个普通的、通情达理的人，也会做凯利中尉在此案所做的事服从命令。那么，当然，你们就不能判决凯利中尉有罪，因为你们使用的准则和标准，应该取决于下命令时的环境因素。如果你们接受这个原则，在这种情况下先服从后询问，那么，就没有人会拿着命令去问了，因为如果他们先不服从，突然出现了反攻，发生些事情，恐怕也就太晚了。
而且，恐怕这就会使胜负立现了。因此，当你们回顾这些情况我很勉强地站在这儿，凭着良心告诉你们，就像在纽伦堡一样，这些人的行为是可以被原谅的，或被证明是正当的。而且我认为，当你们把没有经验的士兵派到战场上，并叫他们去做某些事时，他们有权依赖你们的判断力和专门知识，他们不得不信赖他们连长的命令。因此，当你们考虑到这个背景情况时，战争法就应该在某些方面作适当调整，以适应这一情况。你们也会理解，为什么美国国会和其他团体都觉得，应该给这些为拯救美国而远离故土的人留点余地。
如果美国再经历类似的情况，我不相信，这样的事件还会在历史舞台上重演。我也不相信，我们竟然要把一群参与了突击战，或他们认为是突击战的人置于法庭进行审判。因此，先生们，你们必须为应该做的事制定一个计划。我相信，如果要作出无罪推定，那么，对军人的权利和义务的保护就应该用到这个被告身上。
他们不应该受到起诉。当然，也可以有人站出来为他们作证，他们可以揭露发生的一切事情。虽然要帮助他们已为时太晚，但是这个军人，这个为了增强美国陆军的士气和效率而继续服役的军人，没有获得应有的保护。对我而言，我认为，如果我有可能作出判决，那么，无论如何，我会非常重视这样的事实：这个人想献身于军队的事业。我记得，他是在越南延期服役之后，被命令返回美国的。在此之前，关于此案的问题，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没有人对他说过一个字，他还以为是叫他回来执行新的任务。他们什么也没告诉他。很明显，本来一直都在指责麦迪那上尉，连他自己都说他有可能得在监狱里呆20年，可突然之间，情况变了。谁做了替罪羊呢凯利中尉，军衔最低的军官。那么，我请求仁慈的先生们，给予坐在我后面的这个孩子以公正的考虑，我知道你们会这样做的，你们知道这有区别。这应该有区别，你们也应该把判断的错误与犯罪的错误区别开来。因此，我请求你们严肃地考虑此事，并请求你们给这个孩子自由。
非常感谢！
6．〃先生们，谁为这些受害者说话呢？〃
（丹尼尔对被告方终局演说的反驳）
法官大人，辩护律师，陪审团的先生们：
这真是漫长的一天，先生们。这个案子也经过了漫长的审判，而我的工作也快结束了。我要再次感谢你们在审判过程中耐心倾听我的陈词。我相信，在这个案子结束前的最后一点时间里，你们会继续关注我的话。我不准备花时间回答拉梯默先生提出的每一个论点。我不会那样做的，我想原因很明显。我准备利用这段时间，和你们谈谈他所提出的那些事实问题和法律问题，我觉得应该对此作出回答。
拉梯默先生提出的问题之一是自发杀人罪。他举了一个典型例子，丈夫发现妻子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在那种情况下，突然爆发的愤怒使他杀了人。这是对某种环境的突发反应，他想以此来说明，这种的愤怒可以消除预谋的因素。然而，我已经清楚地阐释过，本案的证据表示被告没有强烈的愤怒。被告自己的证词也表明，他并不是在激愤之下杀人的。他甚至没有说过他在行动时有激情。那天看见他的每一个人都说，他与平日无异。
再让我们谈谈心理分析医生的证词。肯尼迪法官会向你们说明，只有一种情况可以免受惩罚，那就是被告的心智能力不足以进行预谋。但被告的心智能力，你们已经亲眼看见这个活生生的人，站在这个证人席上对这个问题作出解答。你们已经有机会观察被告，有机会在他作证时观察他，有机会在整个案件审判过程中观察他。我认为，甚至克莱恩医生（被告方的心理分析专家）也作证说，被告事实上进行了预谋，并且具有预谋的心智能力。
拉梯默先生还攻击了政府所有主要证人的可靠性，他们包括查尔斯·斯勒奇、吉姆·达西、保罗·麦德罗和托马斯·唐纳等。他竭力证明他们有理由抱有偏见，他们有理由说谎。他说真相在那时就已被掩盖了，永难昭彰于世，我们永远也不会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说我承认了证词中有不一致之处，而这就表明证词存在缺陷。先生们，这并不表明证词存在缺陷。在事情发生几乎3年之后，这些人还能从全国各地来到这个法庭，向你们讲述这个事件，而且所有的讲述都相互吻合，这已经表明了本案的力量所在。这些讲述可能不完全相同，但是它们相互吻合。先生们，它们揭示了真相，而真相是不可掩盖的，因为它已在过去3个月里，在这个法庭里被揭示，并且，它还将永远有效地存在下去。
他指出，政府的证人使用了大量不一致的说法，但是他没有花时间去分析它们。如果它们很重要，那他为什么不分析分析呢？如果你们有什么疑问，我请求你们自己查查记录来证实。你们必须这样做，你们不应该依赖我们的辩论，而应该依靠记录和你们记得的事实。在此之前，有多少个政府证人的证词在实质性问题上与他们以前的话不符？另一方面，有多少个被告方的证人的证词有不一致之处呢？他告诉你们了吗？科文中士是怎么回事？我再次把他提出来，因为他的证词就有许多不一致的地方。这个人告诉你们，那天在美莱村，他什么也没看见，没有看见任何人向任何人开枪。但在这之前，他向某人讲过，他确实看见过。培根中士，也被政府发现其证词有不一致的地方。洛伊德先生的证词也与他过去的话不符。这些都是被告方的证人。先生们，如果你们有疑问，你们可以要来证据，你们可以重读一遍证词，查清所谓的政府证人证词的不一致之处。被告从未谈过托马斯·唐纳或保罗·麦德罗为什么要作证，为什么想要编造假故事。
先生们，他们谈论的要点是被告那天所做的事，是因为他被命令去做，他才做的，所以他是个在战斗中履行自己职责的美国士兵，但现在，他却被置于与麦迪那上尉相对立的地位，受到起诉，其他人却没有因他们所做的事受到起诉。所以，就承担本案的罪责而言，你们必须在麦迪那上尉和被告之间作出选择。但是，你们只能作出一个决定，那就是被告应该对此案负责。其他可能在那时也卷入此案的人的责任，不由你们裁决，你们只负责裁决被告所做的事是有罪还是无罪。
被告方攻击了每一个人。他们攻击了刑事调查处。他们攻击了总调查官。他们全面攻击了麦迪那上尉。他们还一度攻击了连队的训练，说训练不充分，因为受了这样的训练，被告才服从了命令。他们想方设法责怪所有可责怪的地方，却就是不责怪该责怪的地方。他们竭力把被告与其他士兵相比较，可他不是个士兵，他是个军官，他有指挥权，他有责任，他有思考的义务，他对他的同伴有义务，即他不能忽略基本的人道主义原则。他有义务只做一件事，即服从合法的命令。他有义务做一个通情达理的人在那种情况下做的事。他应该对他的国家负有这样的义务。关于麦迪那上尉，关于被告这个在艰苦的环境下被派往越南的可怜的孩子，他们谈了很多。但是对于本案的受害者，他们却只字不提。先生们，谁为这些受害者说话呢？
拉梯默先生说：〃唉，这些孩子们那天有点太野蛮了，他们好几次判断失误。他们判断错了。〃你们能想像吗我们不能够想像，当那些人像牛群一样在水渠里被枪杀时，他们站在武器另一端的感觉是什么样的。他们对你们讲，被告不是唯一该承担责任的人。那么，请问，在那天，有谁比他做得更多？
先生们，我认为，证据表明他没有收到过命令。他们告诉你们，不要管巴克尔特别行动小组的军事部署会议，他们说会议不重要。可你们相信特别行动小组会下这样一个命令，叫被告领人进村去围捕所有的人，然后立即处决，包括不能行走的婴儿吗？你们相信麦迪那上尉当时会下这样的命令吗？被告接到这样的命令，会有悔恨自责吗？他对人提到过他的悔恨吗？没有。他说：〃我是头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