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中国五十年儿童文学名家作品选-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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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来。”说完又继续上课了。
我气极了,回头看看季小苏,他正对着张莎莎的脑袋耸着拳头。我们恨她。她这样做,只会增添我们对她的气忿,而且使我们更加热烈地拥护铁锚。
放学后,老师临时接到一个会议通知,就对我和季小苏说:“你们回去,明天再谈。”
回到家,上早班的爸爸妈妈都在家了。爸爸正在大声说他们厂里的事。爸爸就是这样,妈妈说他厂里打碎一块玻璃窗他都要回家宣讲,所以他们厂里的事我全知道。
爸爸眉飞色舞地说:“我们厂里有这么个人,‘四人帮’横行时,他向上汇报谁光干活不写批判稿,谁埋头拉车;现在,他们向上汇报谁干活不卖力,谁光讲空头政治……他当上车间主任就是靠‘汇报’上去的,什么汇报,是打小报告……”
我听了,情不自禁地冲到爸爸跟前说:“这个人像我们学校里的张莎莎,像死了,太像了!”
爸爸一愣,随即把我拨到一边,说:“去去!莎莎是个好孩子,要不是她,你英文还会不及格呢!”
“是铁锚帮助我的。”我大声说。
爸爸根本不听我的,又大声讲起他的事来了:“……这种人怎么能当车间主任?……”
我转身走开了。
我英语成绩有进步,人家都以为是张莎莎的功劳,可我心里最清楚,她除了“报告”,什么也没做。比如说,那时候,有一次外语课上,我在下面做飞机模型,这当然不好。那时我不喜欢英语,舌头不灵活,发音不准,更怕写那些歪歪扭扭的ABC,而这架飞机模型我可喜欢了,是最新式最现代化的。不幸的是,又让张莎莎发觉了,她又马上报告了老师。我吓坏了,要是外语老师把飞机模型没收了,可怎么办!
外语老师是新老师,很年轻。她听了张莎莎的报告,向我走过来了。看样子,她准是要来没收了。我紧张得握紧拳头,手心潮乎乎的。
可是,突然,不知道怎么一来,我放在椅子外侧的飞机模型不见了。我扭头看看地上,也没有。它到哪儿去啦?难道说,飞啦?结果老师并不想没收我的飞机模型,只叫我下课后去办公室谈话。我出了一身冷汗,坐了下来,脑子里跳进一个念头:有人在掩护我!是谁?
我从办公室里出来,被人一把抓住了,定睛一看,是铁锚。他手里拿着我的飞机模型。啊,原来是他,我的好朋友,我眼睛都有点湿了。我激动地扑上去,可他收回了手,说:“想要吗?你得发誓,一定得把英语赶上去。否则,我当场把它砸了。”说着,他把飞机高高地举了起来,真想往下砸呢。
我急了,大声喊:“我发誓,我发誓!可英文我不会呀!”
他放下胳膊:“发誓就好,不会我帮助你。”
从此,我的英文成绩就一步步进步了。老师表扬了我,还表扬了张莎莎,说是她帮助我、督促我。我真想把事情全说出来,可我又不敢,我怕老师说铁锚包庇我。
我真不懂,难道说,做一个好学生,就该像张莎莎那样老是报告老师?为什么爱报告老师的人,谁都说她好,还总是让她当干部?据说,张莎莎从幼儿园到小学,到中学,一直是小干部,组长,班长,队长,各式各样的“长”。她凭啥?就凭她的“报告老师”?不行,这次中队长一定不能让她当。我心里忽然一亮,闪过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几乎使我大叫起来,我一下子跳起来,冲出门去。
背后传来爸爸的说话声:“民主选举,我就不选他……”哈!我可不管他选谁,反正我要选铁锚。
我一口气跑到铁锚家里,正好,季小苏和双胞胎也在。我气喘吁吁地说:“同志们,我有办法了,一定能让铁锚当上中队长!”季小苏一脸不相信地瞧着我,他老是说我有勇无谋,现在,我将要用事实推翻他下的结论。
我兴奋地说:“你们说,张莎莎凭什么老是当干部?就凭她爱报告老师,老师就说她依靠教师,尊重老师,对不对?”
明明和伟伟点点头。
“老师常说铁锚别的都好,就是太自说自话,喜欢自作主张,对不对?”
双胞胎使劲点点头,季小苏也注意地看着我了。
我更加起劲地接下去说:“那么,叫李铁锚也去汇报好了;拿什么去报告一下老师,还不容易!她能报告,我们也能报告!铁锚,你也报告!”
“报告什么呢?”明明问。
“是呀,拿谁去汇报呢?”伟伟也问。
“拿我去报告好了,就说我什么什么不好!”我挺起胸说。
“这不行。”铁锚为难了。
“这有什么不好?”我问。
“不好。”铁锚想了一会,又说。“算了,我不想当中队长。让她当吧。她喜欢当,当惯了,让她当好了。”
我们都急了,抢着说:“不能让她当,不能。”
“这样的事,我不干。”铁锚态度非常坚决。“必要的时候,我们应该帮助老师了解同学的优缺点。但为了让老师喜欢你,把发现同学的缺点当作自己的功劳,这样的事我一辈子也不想干。你有缺点,我们可以帮助你嘛!”
我们很失望,因为我们知道铁锚的决心是很难扭转的。没有办法,我们只能后退一步,要他在这当口千万不能再自说自话,轻举妄动了,要和我们密切配合。
第二天早上,已经打过预备铃了,“新闻部长”季小苏又报道了一件最新消息:张莎莎申请参加班上的乒乓组了。多稀奇,她又不喜欢打乒乓,有时候,体育课打乒乓,每个人都要打,她也只会开“老太婆球”。所以,她一直不是乒乓组组员。可是别的小组,她都参加了。什么围棋组,朗诵组,还都是她负责的;只有乒乓组由铁锚负责。我们说好了,下午都去看乒乓组锻炼,看看她到底要干什么。
可是刚下课,我和季小苏就被王老师叫去了,我们就又想起了昨天的倒霉事来。刚在办公室站定,门就开了,张莎莎进来说:“报告老师,严鸿鸿不好好排队,破坏秩序。”老师皱了皱眉头,说:“我知道了,你去维持一下,我就去。”我和季小苏对看了一眼:真奇怪,每次乒乓组活动都好好的,她一去,就有人破坏了。
老师从备课本里拿出我们的纸条,说:“你们要选铁锚当中队长?”
原以为老师要骂我们呢,没想到老师会这样问。我们又对看了一眼。我脱口而出:“对,不过你肯定要我们选张莎莎。”说完了,我吐了吐舌头。
“为什么?说说理由。”老师望着我。他没有生气。
我胆大了,说:“你喜欢张莎莎。她随便什么绿豆芝麻的事都要来向你报告。全班都被她报告过,好像没一个好人,就她好。所以,你当然喜欢她了。”
门又开了,进来的还是张莎莎。她说:“老师,乒乓组练球是摆擂台的打法,谁打得好谁摆大王。我想应该轮流打,最好重新组织一下。”
王老师皱皱眉头,说:“张莎莎,你和大家说,尽量照顾打得差的同学,让他们多练练。”
我对季小苏扮了个鬼脸,他耸耸肩膀。
老师又转回正题:“李铁锚呢?有人反映他自高自大,遇事爱自己出头,心目中没有老师,对同学们的进步关心也不够。”
“造谣!”我气愤地大叫起来,“造谣!季小苏,你怎么不说话?你哑啦?铁锚并不是那么一个人!王老师,这一定是张莎莎报告你的。她自己才爱出风头。我爸爸厂里就有这么一个人……”我气得要命,大声说着。
季小苏也抢着开口了:“老师,我们可都喜欢铁锚呢,他只是遇到什么事有时考虑不周到,有些鲁莽。不过,他对同学倒是非常关心的,王华的外语,就是他帮助补上去的;我这次体育能够及格,也是他帮助我的结果。”
我从来没有像今天那样佩服季小苏的口才。他很镇静,说得太好了。我又气冲冲地说:“张莎莎就会报告老师,可一点也不肯帮助我。我功课有了点进步,就算是她的功劳了?她有什么‘功’,报告的‘功’!”
门又开了,这下开得很猛,砰的一声响。张莎莎慌慌忙忙地闯了进来,刷把辫都松了。她说:“报告老师,铁锚打人,和刘阿庆打架了……”
王老师立即站起身来,我们更是急不可耐地冲在老师前面。这个铁锚,他怎么在这当口上打架!我们向乒乓室奔去,老远,就从乒乓室窗口看见铁锚那头发直竖的脑袋了。他好像摔倒了,又爬了起来。
等我们跑进乒乓室时,“战斗”已经结束。刘阿庆不见了。铁锚流着鼻血,伟伟帮他提着书包,明明用棉花球替他擦着鼻血。老师走到他跟前问:“你们为什么打架?”
莎莎紧跟着说:“你应该告诉老师,不应该跟他打架。”
铁锚轻蔑地看了她一眼,没回答。
“到底为了什么?”老师又问。
伟伟和明明抢着说起来:“刚才,初三的刘阿庆来捣乱,在乒乓桌旁走来走去,还伸腿绊人。铁锚要他走,他不走;张莎莎说:‘我告诉老师去!’他说:‘去吧,去吧,赶快去吧!’说着,索性爬上乒乓台躺下了。铁锚上去拉他,两个人就扭成了一团……”
谁不知道,刘阿庆是个全校出名的流氓习气很严重的学生,凭着他身高力气大,常常欺侮人。
王老师转过身对铁锚说:“那么,你就这样先动手打他?”
“我承认我先上去拉他,但我不想打他。他老以为现在还是‘四人帮’那时候呢,我可得警告警告他!”
“你就是不依靠老师……”张莎莎又插嘴说。
王老师不响。他上去看了看铁锚流血的鼻子。
铁锚让开了,低着头,用一只脚尖使劲钻着地,似乎想在地上钻出一个洞来。
“王老师,铁锚跟刘阿庆打架不好,他知道错了,原谅他吧!”伟伟仰起头,小声说。
“他知道错了!王老师,算了!”明明也说。
我和季小苏没敢做声,只是一个劲儿地低着头,好像是我们自己跟人打架似的。
王老师转过身,望望我们,说:“好吧,以后再说。王华,季小苏,你们俩陪铁锚到医务室去吧。”
王老师回身走了,张莎莎跟了上去,说:“王老师,我这就去告诉他们初三的老师!”
我担心地看着季小苏,轻声问:“你说王老师会同意铁锚当中队长吗?”
“很难估计。”季小苏沉思着说。
从医务室出来,我就回家了。
我一脚跨进门,只见爸爸手里挥舞着锅铲,对着切菜的妈妈大声讲着他们那个车间主任。
“要民主选举了,这几天,他可忙坏了,一个劲儿地往办公室跑。他以为靠汇报还能给他保住车间主任呢!”
我真想问问爸爸,这个车间主任是不是姓张?他和张莎莎会不会是一家人?
可我没问,现在我没这个心思。明天就要开中队会了,我真想早一点知道,张莎莎和李铁锚,究竟谁是我们未来的中队长……
三个铜板豆腐
作者:任大星
任大星 1925年出生。浙江萧山人。著有长篇小说《野妹子》,中篇小说《吕小钢和他的妹妹》,短篇小说集《小小男子汉》等。
我很小的时候,听人说,豆腐三个铜板一摊。谁家来了难得的远客,谁家才到山外去买一小摊豆腐请客。老豆腐一摊两块,嫩豆腐一摊三块另添一小角,倒进山海碗,铺上咸菜,像模像样一碗。
说起来,当时的豆腐价钱的确不算贵。但是,我家从来不来远客,也就从来不买豆腐。我长到八岁头上,还不知道豆腐这一样“和饭”的滋味。“和饭”是我们的家乡土话,意思就是城里人说的小菜。直到那年夏天,我跟了妈妈到一百里路外面的蜜湖桥外婆家里去憩更,做起了外婆心爱的小娇客,这才第一次吃上了豆腐。
我家住在毛竹埭,出门一步路就到处都是毛竹山,除了山,还是山;外婆家的蜜湖桥却在山外的平原地带,那儿出门一步路就到处都是河,除了河,还有桥;当然,船也少不了。按照我们家乡的风俗,媳妇过门后,在婆婆去世以前还没有正式当家的那期间,每年都得回娘家憩夏,多则一月、两月,少则十天、八天。我妈妈成亲时就没了公婆,也就从来享受不到回娘家憩夏的福分。这一年,老天爷特别开恩,三春时节风调雨顺,山里山外麦子、油菜都是好年成,外婆难得托了个便人带口信来要妈妈去,妈妈也来了兴趣,终于产生了回娘家憩夏的迫切愿望。这样,我长到八岁,总算第一次尝到了走外婆家的快乐。
在这样的情况下,外婆款待她多年不见一面的小女儿和两个宝贝外孙,哪还不会尽心尽力,真想把手指头也割下来切片放汤给我们吃。虽说因为害上了鼓胀病'注'回不成娘家的大舅妈老是在大舅舅面前嘀嘀咕咕,表示不大高兴;但每一顿饭桌上,和饭却总是每餐不少于八大碗。因为餐餐都是那么八大碗,给我印象特别深刻,所以直到现在我还可以把这八大碗一碗不漏地讲出来。霉克莱梗一碗,霉白菜根一碗,霉干菜一碗,霉咸菜一碗,霉黄瓜一碗'注',新鲜咸芥菜一碗,新鲜咸芥菜蒸豆板一碗,螺蛳一碗。这样丰盛的和饭,老实说,我在家里,大年三十吃年夜饭也是吃不到的。尤其是那碗新鲜咸芥菜蒸豆板和那碗螺蛳,我和我的六岁的弟弟小毛,餐餐都吃得鼻掀嘴歪;再加上餐餐饭碗里盛的都是登场不久的香喷喷的麦粞饭'注',添了一碗又一碗,也顾不得大舅妈老在那儿对大舅暗暗皱眉头,不塞到喉咙口,我们是决不肯放下竹筷来的。
'注'鼓胀病,即血吸虫病到了晚期的一个症状。
“讨饭相!”等我们终于恋恋不舍地放下竹筷子,妈妈总要假装生气地这样骂一句。
一什么讨饭相!”外婆表示不同意了,一有得吃时,谁不想吃它个饱。牛要吃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