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存慰藉-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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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净,是泾河里上好的不粗不细的沙子,不是渭河的!有一个成语,叫泾渭分明,你肯定听说过的,一看你就是读
书人,肯定明白的,渭河里的沙子泥多。不好!
见他说着好玩,我就说,沙子是用来平地的,无所谓泥多泥少吧。他立即纠正我:所谓大了!就是用来平地,
沙子也是和水泥混在一起不是!咋不和泥拌一起呢?再说了,泾河水淘过的沙子,想着心里都是干净的,干净了想
着心里总是舒服的吧!
为着小白的一句“干净了想着心里舒服”,我答应买小白的沙子。
他立即丈量我的房间,问我将来是给哪些地方铺瓷砖,哪些地方铺地板。他得根据这些以及地板目前的平整度
判断他要给我送来多少沙子。小白最后算出来应该送五小拖拉机或者两个半大拖拉机的沙。小白最后说,就送五大
拖拉机吧,你和你隔壁的小吴每人两个大整拖拉机再分一个拖拉机的正好!
小白运来的沙子在我的客厅里堆成一座山丘,我问小白这么多的沙子用得了吗?小白说肯定不会剩的,万一剩
下了你打个电话我来运走就是了!
沙子最后剩下了十袋子。不过我一点也没为如何把那些多余的沙子运到六层楼下而担心。我的目光刚转向那些
剩沙子的时候小白自己来了。笑眯眯的小白说,瞧我说的吧,径河里的沙子就是不同,瞧你的地板多平整!多光洁!
日后在上面——哎呀!沙子剩了一些呀!这还不得我给你弄走呀!
是小白弄走了那些沙子,还有装瓷砖的几十个纸盒。小白说,纸盒可以卖掉,因此他不收搬沙子的钱。
我后来下楼的时候看见小白刚刚和另一单元的小马成交:他把那十袋沙子卖给小马,加上搬运费,一袋一元五
角。见我下来,小白朝我粲然一笑说:总算物尽其用了。泾河的沙子呀!随便丢了多可惜呀!
小白显示他的手艺是在不久后,另一个手艺人小李在卫生间里遇到了麻烦。他可以将地面做得非常平整,但是
不能如我所愿做一个看不见的斜度,使地面的水能够顺畅地流入下水道。这看不见的斜度难住了小李,他的斜度总
是叫人看上去一目了然。小白那天恰巧来做他隔天一次的“闲转”,看见了,也不多说话,从小李手中拿过坯子,
趁着水泥还湿,迅速地修改了小李的活儿。淡淡地说,这活儿单靠仪器不行,还要有长期的手上的感觉!
小白修改得果真是好,黑白相间的瓷砖上,水从看不见的斜度上迅速流过,恰巧是我想要的效果。我夸奖着小
白的手艺:看不出你还是个手艺人!
我可是做过八年瓦工的!
那干吗不和小李竞争我家的活儿?
都不容易!再说,如果没有我,泾河里的这些沙子咋会来到你们这些城里人的屋子呀。
“干净了想着心里舒服”,做人处事也是一样的道理,清清白白做人,心情才会舒服,日子才会过得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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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分 为快乐埋单处方:老马
如果不是有人怀疑他神经出了问题,白大夫恐怕不会提起这些事情。
喝酒的时候,他只是反复嘟囔一句话:那里不是人活的地方。
到西部山区扶贫之前,对于当地的经济和生活条件以至于风土人情,他从文字材料上有所了解,各类统计数字
虽然抽象一些或者不那么准确,但还是能说明大部分真实的。贫穷,他也是有切身体会的。白大夫的老家在东南沿
海地区的一个小镇子。小时候,他也曾去过住在乡下的姥姥家里。缺医少药是贫困边远地区的普遍现象,农村人不
像城里人那么金贵,有点头疼脑热之类的小病小灾,除了喝碗热姜汤,拔拔热火罐子,再就是咬紧牙关硬扛了。早
些年,有赤脚医生走村串户,医道虽不高明,但也能牲口和人一块儿治,偏方加迷信,也能解决问题,乡亲们都很
认同。反正毛主席也说过,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即使出了医疗事故,也没人追究,倒添了些树阴底下的谈资和
故事。那年头,健康这个字眼儿太文绉绉了,老百姓的嘴边是挂不上的。
尽管白大夫对这些事情并不陌生,但到了西部山区的村子里后,还是觉得那里的贫困超出了他的想像。
白大夫可不是个想像力贫乏的人。他小时候就立志成为一个想像力丰富的诗人。读医科大学,绝不是他发自内
心的选择。他始终否认白求恩的事迹感染了自己并从此树立了救死扶伤的伟大理想。如果不是高中班主任老师的一
句玩笑,他可能一生都不会穿上白大褂。他的字迹潦草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常让任课老师头晕目眩,急得团
团转。于是班主任取笑挖苦他,说他天生就是个当医生的材料,写出的字像大夫开的药方,只有药房的人和鬼才能
看懂。没想到,他还真的报考了医科大学,而且一直读到博士。
高层次的人才当然要到高层次的单位工作,他也不例外。一毕业他就留在了大学附属医院。过了10个月,他又
自愿参加了青年志愿扶贫团,到西部最贫困的山区医疗扶贫去了,时间为一年。
回来后,医院的领导专门表扬了他,称赞他的奉献精神。白大夫不知所措地抓耳挠腮,连说没什么辛苦的,自
己上大学前也是啃窝窝头过来的。
没过几天,医生们的一些议论传到了院长的耳朵里。同事们背后说,白大夫扶贫一年竟变成了精神病。有一封
患者来信,也称他神经出了毛病。
院领导听到此类反映着实吓了一跳,赶紧调查研究了一番。结果发现,问题出在白大夫开的处方上。他开出的
药方,价格一般都在几块、十几块钱,几乎没有超出一百块钱的。同样的病,他的处方与其他大夫开的处方,在价
格上相差甚远。那位写告状信的有一定级别的患者不满意,嫌大夫没有开好药,指着白大夫的鼻子大骂,说老子看
一次感冒,都开几百块钱的药,你小子凭什么10块钱就打发了?白大夫生气了,大喝一声,你是要治病还是要挥霍?
科里的主任也不理解,质问他要是这么开药方,医院的收入怎么办。白大夫半天没言语,最后有气无力地告诉
主任:我在农村这一年,开过的最大处方是70块钱,可能是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他又长叹一口气,说,这70块
钱使那位老乡的孩子不得不辍学。
社会是一个大染缸,病态久了,就很容易成为大家习以为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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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分 为快乐埋单买邻居:老马
按照房地产开发商的说法,现代人的居家理念应彻底改变,买房子主要是买环境、买邻居。环境优美,邻居高
贵,自然能提升人的品位和房子的价格。开发商要赚钱,消费者要改善居住条件,二者不谋而合,达到双赢。
我对买房子就是买邻居的主张格外拥护,并费了很多唾沫说服劝诱我那观念守旧死不开窍的老婆。为了让她搬
家,我从“孟母三迁”的典故说起,整整用了一个月的工夫,把嘴皮子都快磨破了,终于让她相信拥有一个好邻居
简直就是一笔财富,当然是无形资产。不像我现在的这些邻居,一个个蓬头垢面,贼眉鼠眼,与他们为伍,八辈子
也不会成为受人尊重的名流。
我开始寻找有好邻居的住宅。什么是好邻居呢?当然是有名望的人物。我和老婆最大的理想是选择一处前后左
右分别住着著名歌唱家、作家、科学家和公安局长这种邻居的地方。我希望我女儿的哑嗓子能在歌唱家免费的歌声
熏陶下发出悦耳动听的声音。我们还打算她能与著名作家的儿子交往,说不定会得到作家的亲自指导,用不了多久
就会在某项全国作文大奖赛中脱颖而出。科学家肯定是位热心人而且独具慧眼,只要经他一点拨,我孩子就会茅塞
顿开,恍然大悟,到那时,看我怎么教训她的数学老师。他有一次竟敢当着全班同学的面,骂我女儿是个白痴,还
断定是父母近亲结婚的产物。至于选择公安局长做邻居,这个道理我不说别人也会知道,图个安全呗。与这种有权
有势的人物做邻居,谁还敢碰咱,连防盗门都不用安。没准儿,有人送礼认错了门儿,我们还能白捞个意外之财呢!
我跑遍了名人住宅,四处打听歌唱家、作家、科学家和公安局长的住址。呸,没人肯告诉我们。有人还说我得
了大脑炎,应该找个医生当邻居。乍一听,我觉得挺有道理,后来一琢磨,敢情是骂我。我是得过大脑炎,那是小
时候的事儿,现在的我,智商早超出了一般人,哪个不服气,比比看到底谁的钱多。呸!
我终于找到了一处叫做“名人豪居”的住宅住了下来,虽然周围的房子还都空着,我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
歌唱家、大作家、科学家和公安局长都会搬过来。
不到一个月,我隔壁的那套房子就有人入住了。打眼一看,就知道是位知名人士,但说不准是艺术界还是科学
界的哪一种。只要他或她一练嗓子,我保准能区别出来。
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位邻居是位音乐家,从进住的当天起,他家白天黑夜都开着音响,那声音把我家新安装的
客厅吊顶灯都给震下了。
我很想结识这位邻居,但一直没见他出门,贸然拜访又怕人笑话。正当我在屋子里想辙的时候,门铃响了,我
一开门,正是我那位名流邻居,我赶紧把他迎进客厅。没等我开口,邻居便问,您是导演吧?哦,不不……那您是
作家吗?哦,不,不……那您肯定是歌唱家或者市长喽!不,不……您别客气。邻居从兜里掏出个精美的笔记本又
说,不管您是什么家,都请您帮我签个名。我儿子就是冲着这里住着的邻居都是名人才逼着我买下这座房子的……
呸,我把他赶了出去。
后来,我周围的那几间空房子都搬进了住户。我家的门铃被按响了许多次,每一次都是让我签名。我无法满足
他们的要求。最亏的是我,我本想在我的名片上印上××名人之邻居的字样,但至今未能实现。
钱、名利和地位已成为现代都市人的一切衡量标准,这个世界日益物质化,人情味离我们越来越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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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分 为快乐埋单瞎子领路人:曹义
纽约曼哈顿中城傍晚时刻,下班的人群摩肩接踵,有的步履匆匆,有的闲情逸致。下班时的心情显然要比上班
时好,夜生活刚刚开始,这是曼哈顿一天里最有生气的时刻。
就在路口等绿灯的时候,我看见身旁有一个盲人,手持一根探路的木棍,缓缓晃动着,好像在等待谁的援助。
下班的路上,我经常看见这个老头儿,常有不同模样的人给他引路。今天该轮到我来尽义务了,于是我趋前一步:
“先生,我能帮你忙吗?”
盲人高兴地说:“这个世界好人真多,每天都有人主动来帮我。”本来,过了马路我就打算跟他分手的,可是,
他的胳膊挽住我的手臂,过了马路他还不松手,我只得捺着性子,扶着他再送一程。
“你走哪个方向?啊,也是汽车总站,好极了!”盲人先开口,让我不好意思离开,幸亏同路,好人就做到底
吧。
盲人摸着我的手掌说:“我从你讲话的口气,从你的手心,断定你有一副好心肠。”
我很感动,觉得他没讲错:“先生,你会看相算命?”
“你小看我了,”盲人露出得意的样子,“我并非天生失明。我的事业很成功,我很有钱。”
“你是百万富翁?”
“我是百万富翁的10倍!第五大道上有一幢大楼是我的。”
我对盲人肃然起敬,他接着问:“你也很有钱吗?”
我给了否定的答复。
“我要把你列入我的遗产继承人名单,请把你的名字告诉我,我已经对我的妻子和孩子做了安排,我还有一笔
钱,反正也不能带到天堂去,我要用来报答帮助我的人。”盲人一边说,一边将我的手拉得更紧了。
我斜了他一眼,心里不由一阵疑惑。有这等好事?世上哪有白吃的午餐?这家伙看来是个老滑头,无非是想让
人领他到目的地。他要是真的在第五大道拥有一幢大楼,还会每天这样一个人折腾着上下班?我断然谢绝了他的好
意。就在我想脱身的时候,老头儿又问:“你能告诉我你是哪里来的吗?”
“我是中国人。”
“啊。太好了!我已经好久没遇上中国人。要知道,我是在中国出生的。”“真的?”“还能骗你?我见过毛
泽东,蒋介石。”他很准确地用只有老一辈人才会的“韦氏音标”把“蒋介石”念成Jiang Kaishek。“我还去过延
安。”盲人继续说下去,“毛泽东让我坐在他的膝盖上拍过照。”
“请问你今年几岁了?”盲人的话立刻引起我极大的兴趣,我顾不上美国人互不打听对方年龄的禁忌了。
“62岁。”
几十年前美国人能看见毛泽东和蒋介石的机会,只有在1945年“8。15”日本战败投降到1946年上半年这段时间。
我掐指算了一下,身边这个美国佬那时也就三四岁,是有可能“坐在毛泽东的膝盖上”拍照的。他的话也可能有吹
牛的成分。以当时国共内战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从重庆到延安,小飞机的空间极其有限,从未听说还有美国人带
了孩子同行的。
“相片还在吗?”“当然在,有好几十张,不,超过100 张!还有宋美龄,周恩来,有马歇尔,还有史迪威将
军,”他一一道来,如数家珍,“你知道史迪威将军吗?”
“就是罗斯福总统派到中国来充当蒋介石的联军参谋长和缅甸印度战区总司令的那位?”“啊!并不是所有中
国人都知道的。”“我喜欢写些小文章,能让我看看那些相片吗?”“怎么不能!看来你是我的知音,别人都不稀
罕我这堆泛黄的相片。”
我跟盲人交换了名片。名片显示,他是个法律和心理学博士,在第五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