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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南方·爱 -赫连勃勃大王(梅毅) 著-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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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四点多,还不到吃饭时间,意大利餐馆里面就我们一桌客人。侍者很帅,是黑头发的意大利小伙,态度特别热情,大概见识了不少中国大款和大公款,知道我们现在钞票现金大大的有。
  “来几个比萨,吃吃正宗的意大利比萨,”古副总为老不尊,小孩子一样嚷嚷着,大概对他来讲,意大利菜就是比萨和通心粉。
  “对,一人一个大比萨,吃不完带走,听说真正的意大利比萨是用炭火烤出来的,特别香,我们在国内吃的比萨都是微波炉烤的,没味道,没味道。”田红生也跟着起哄。
  张雅丽低着头,认真地研究着菜谱上面的彩图,很老到很专业地点了八九个菜,都是上好的意大利风味菜式。幸亏她点菜,点错了上来也没有人敢说三道四。我根本不懂意大利文,如果真的让我点也是瞎点,到最后肯定被这帮人骂死。
  “一人先上一杯那个什么带沫的咖啡,就是咖啡什么一层沫子的,”古副总冲着侍者嚷嚷。
  “卡普奇诺!”田红生这回得意了,一下子叫出领导想要的东西。“对吧,是卡普奇诺吧?”他扭头看张雅丽。
  张雅丽冷冷地白了他一眼,想说又没说什么。
  吃了几碟不知是什么的意大利小菜,喝了一瓶几百美元的餐前酒,古副总的中国胃开始咕咚咕咚叫唤了。他烦躁不停地让我去催菜,一次又一次,催了八九次,最后就差威胁说要不买单走人了。
  坐在装潢极其华丽的意大利酒家,外面是内华达州四十五度的沙漠高温下拉斯维加斯城内熙熙攘攘的景象,本来应该坐在这里慢慢享受才是,不料古副总在国内狗食店和快餐店里面养就的急脾气糟蹋了这一切,糟蹋了我们大家的心境、情景还有食欲。
  意大利伙计很有耐性,他三番五次过来解释说正宗的意大利菜一定要慢慢烧制,不能急,不要急,而且还免费送了我们大概有七八碟小食供我们填肚子。等了大概四十分钟,古副总就差点要砸桌子了。终于,美味的意大利菜肴一道接一道上来,大家大快朵颐,齐声赞个不停。
  “嗯,值,值,等得值,”古副总心满意足,“国内吃了那么多西餐,干巴巴没有味道,原来外国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小张,你是功臣,来,干杯!”
  在座各位也不敢怠慢,都举杯劝酒。张雅丽来者不拒,上好的法国红酒好像很对她的口味,杯杯落肚,还都是满满的中国喝法,不是外国人那一杯底一杯底地小饮。
  三百七十美金一瓶的上好法国波尔多红酒,一连五瓶,滴滴香醇,杯杯浓郁,大家直落入喉,爽得不行。意大利小伙计看得双眼直发愣,尤其我们干杯的速度和角度,几乎是一分钟两杯、九十度直接下肚,中间连气都不喘一下。
  作为翻译、马弁、出纳,我没怎么敢多喝,很怕醉了把一百美金当一美元花出去。记得前几年在旧金山的韩国按摩店,与我们同行的信息部总监成全武就在酒醉之余把十张百元大钞当作十美元小费付了出去,晕晕乎乎,因为一块美金和百元美金几乎一模一样。
  古副总特别兴奋,十杯左右的红酒下肚以后一直就开始用复杂的美声唱法大唱革命歌曲;信息部成全武嘿嘿傻笑,跳上桌子学李小龙的嗷嗷怪叫;马屁精田红生搂着古副总亲大爷叫个不停;企业创新部的华文学小黑胖子倒老实,一直泪流满面自言自语;唯张雅丽面色淡然,只是俏脸有些绯红,一双俊眼流光溢彩,顾盼生辉。
  “……其实,我们也挺不容易的,是吧?”张雅丽看着我,幽幽地对我说。
  我赶忙回头,看见同行诸人都东倒西歪,古副总正在闭着眼睛抱着一个海鲜比萨猛啃,显然这句话是对我说的。我愣了半天,倒不是存心装傻,真的不知说什么好,也弄不清她是试探我呢还是别的什么意思。
  踌躇一二,我一扬脖子灌进一大杯红酒,茫然四顾,做出一副醉态。
  人心险恶,不得不防。

  6.回忆,在心中响起来

  回忆,往往是一种难以忍受的心灵折磨。
  我在倒时差,倒了差不多五天,还没有恢复过来,整日恹恹,无精打采。
  白天里,哈欠连天,灿烂的阳光让我有恶心的感觉,估计是强光照入视网膜引起一系列微妙的生理反应使然;夜间十二点以后,我陡然精神十足,猫头鹰一样双目大睁,左右四顾,辗转反侧,天籁之声丝丝入耳,连蟑螂的脚步声都听得一清二楚,清醒异常。
  “这里的空气很新鲜,这里的小吃很特别,这里的Latte不像水,这里的夜景很有感觉。在一万英尺的天边,在有港口VIEW的房间,在讨价还价的商店,在凌晨喧闹的三四点,可是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我们有多少时间能浪费?电话再甜美,传真再安慰,也不足以应付不能拥抱你的遥远。我的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一个人过一天,像过一年,海的那一边,乌云一整片,我很想为了你快乐一点——可是,亲爱的,你怎么不在身边?!”
  旁边或者楼上的住户肯定是个失恋的少女或者老男人,一直在开着音响,一遍又一遍地播放江美琪的歌曲《亲爱的你怎么不在身边》。两个小时之内,我翻来覆去,默默地在黑暗中听了几十遍,越来越沉浸在这种本来自己最嗤之以鼻的廉价小资歌曲的氛围中。
  音乐总是能成为伤感人的回忆诱发剂。在哀怨的旋律里,我闭上眼睛,仿佛又看见林紫倩冲出岁月的尘雾,若隐若现地出现在我面前,让我肝肠寸断。
  我的喉咙里再次涌上一大块东西堵在那里,所有流逝的岁月和无法模糊的情感,在刹那之间潮水般涌来,淹没我,袭击我,连绵缭绕,回忆再次无情地在我最清醒的时刻残割我的心,让我最脆弱的部分暴露在现实之中。
  那些悲惨的爱情季节,仿佛重新来过。
  我真的想在这寂寞的夜里大叫起来,嚎叫,哭泣,呻吟,哀求,抖颤,只要那些残忍的回忆能永远离我远去,永不回头。
  在光电一样连闪的意念之中,我依稀记得,林紫倩最早也拿MP3听过这首歌曲。那是一个五月的黄昏。中信广场的日本寿司店,她把一个耳机轻轻塞进我的耳朵里面,“可是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几句歌词的奇怪哀凄旋律让我觉得很特别……过了这么几年,这种旋律再起,让我刹那间就回到往昔,日常生活中看似无关紧要的爱情,在回忆里面是那么迷人和伤感,在我心中最隐秘的角落生根发芽,茁壮成长,爬满心里每个地方。当回忆的光线照射进来,它们就迎之而起,勃勃旺盛,不能自已。
  甚至,林紫倩的一切细节都在我记忆中萦绕。就连当时那乐曲在她脸上留下的感伤痕迹我都记得一清二楚。她眼睛里面的爱怜,她嘴里呼出的有日本芥末味道的甜甜的气息,她如葱根一样白颀的手指缠绕着耳机深黑色的细线——一切好像发生在昨天。尘寰之中,音乐会让人恍惚迷失过去、现在和将来。
  有时,音乐就像咒语一样,飘然而来,如同不期而至的花朵的清香,随风而至,即使是刻意地找寻都不能达到如此境地。乐曲往往让人在没有期待和没有准备之时,感受从前那稍纵即逝的欢乐,感受当时不知珍惜的快乐往昔——那种快乐是那么纯粹,让人回忆起来撕心裂肺。
  我记得,从日本寿司店出来,沿着熙攘的华港北路,我们无目的地前行。南方十一月是最好的季节,类似北国爽朗的秋日,干爽、清凉、让人觉得心境平和,没有什么溽暑或者酷热引起的烦躁和虚弱。
  一般来讲,林紫倩不会拉着我去逛商场。她知道我很烦在商场里面转来转去;我们只是漫无目的地在傍晚时分享受这份悠闲,真是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惬意与平和。在很久以后的今天,我再也不会到那样拥挤的地方,再也不会吃半生不熟的日本餐。一来怕找不到地方停车,二来怕吃坏了肚子,更怕某些地方引起令我不快的回忆。总之,我再也找不到那种心境了,负累越来越多,快乐越来越少。
  回想起来,当人年轻时,有一个自己爱的人并且爱自己的人依偎在身边,徜徉在喧嚣热闹的大街上,周遭的各种音乐声音和车辆人流的嘈杂声在风中飘来飘去,感觉胃中的食物一点点被消化,周围的人、物、事仿佛都是自己美好生活的衬托,一切的一切,那么专注又那么随意。
  简单的幸福,那么幸福!
  走近“东北人”饭馆对面的人行道,一个身材瘦小的民工模样的人吃力地推着一辆自行车。自行车后面驮着两罐煤气,他在便道牙子边上费尽力气往上面推,推了三四次,都没有推上去。自行车摇摇晃晃,欲倒未倒好几次,每次都被煤气罐墩在地面上又弹回来,让人看着就替他吃力。
  周围人来人往,谁也没有理会,甚至连看他一眼的人都不多。
  林紫倩走过去,使尽力气,帮着那个民工提推着自行车的后部。两人一使劲,车子推上了人行道。
  民工也没有回头,匆匆跳上车,晃悠悠地骑走了。
  看到林紫倩素白的裙子下摆沾上了一块油腻,双手的指尖也是黑褐色的,估计是民工自行车后座上面的油污,我心中很是不快,肯定当时我脸上的表情也充满厌恶。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一个身穿无比干净连衣裙的女孩,竟帮一个肮脏、一身汗酸的民工推自行车,让我这个血液中洋溢着等级差别的、有着极大臭知识分子毛病的人感到震怒。
  看见我凶恶的样子,林紫倩嗫嚅着,一副怯生生的样子:“那个人好瘦小,好可怜,我就帮他一下嘛……”
  男女两个人在一起,总是最终一个人会完全服从另一个人。即使某一方的个性再强,最终在所谓“爱情”的不可思议的感染下会屈从于对方。彼时,我就是让林紫倩屈从的那一方。她成长于普通善良的人家,太传统了,太有家教了,太爱我了,以至于她对我到了盲从的地步。
  我知道,看见我不快的脸色,她一定心惊肉跳,惶惑不安。
  “瘦小?可怜?哼,我看你是看什么《读者文摘》那种温情脉脉之类的东西看得太多了,尽犯这种妇人之仁的毛病!看见了吗?饭馆附近那几个抱着小孩的女人,都自称身上钱被偷了,让行人可怜可怜,给些钱为小孩子买饭吃,或者骗你要钱说打电话回家寄路费,其实都是骗子,那些孩子都是偷来骗来的道具。这些人年轻力壮,老家的大瓦房都好多间,就是看中了你们这些智力低下的人的妇人之心,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得手……你觉得民工可怜?如果是在乡间路上,你帮他一下手,看你柔弱可欺,说不定趁黑强奸了你!……”
  我越说越气,声色俱厉。林紫倩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不知哪里来的火气,我怒不可遏,径自前行,把她扔在身后。
  我一直走,不回头。
  走了好久,大概接近半个小时的样子,我怒气渐渐平息,也觉得自己小题大作,话说得有些过分。林紫倩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她“善良”的自然反应罢了。
  “……你别生气了,是我的不对,我以后不这样了,真的对不起,让你今天晚上生气,本来好好的……”林紫倩轻轻挽着我的胳膊,细声细气地说,声音里面带着哭腔。

  7.性情中人劭干生

  朝鲜族女人皮肤白润得有一种软玉般细腻的质感。这是电视剧的印象。因此,面前这两个女人,在我们先入为主的眼中,她们更显得唇红面秀,容貌不凡。佳人秀貌,令微醺的我和劭干生神迷不已。
  今天是劭干生做东,在一个名叫“银猛”的啤酒馆请客。他随身带来一对孪生姐妹是他前几天刚在一场由一位东北老乡穴头组班的演唱会上认识的。据说两位女孩来自东北延边地区,一个叫金丽姬,一个叫金昌姬。可能是经常出外演出的原因,两个女子年纪不大,举止神态却很老练,眸睛沉静,沉稳似水。
  “据说朝鲜女人那地方和咱汉族女人不同,清冰滑润,是珍品……”劭干生凑在我耳边低声嘀咕的同时,还用一双利眼色迷迷地打量金氏姐妹。
  金氏姐妹双双巧笑,看上去都是天真不明事理的样子,其实这正是令风月老手望而却步的地方——以不变应万变,看似率真,实则成竹在胸,休想占半点儿便宜。
  “喝酒,喝酒。”劭干生朝我递了个眼色,用手搂住金丽姬,金昌姬见状未等我手过来便顺势倒在我的怀里。
  “当初我去日本留学,我们一大家子也是向亲戚朋友借了不少钱,以读书的名义去日本。其实,都是日本人开的语言学校,读书是假,打工挣钱是真。日本人真他妈不是人,根本看不起中国人,不信你去东京银座歌舞一番町去看看,好多商店都写着中国人‘立入禁止’的字样……什么扛死人,刷厕所,送外卖,在黄色表演厅外面派纸巾,我都做过……派纸巾做什么,呵呵,在银座的黄色表演厅表演的胖女人、丑女人可以供看客用手去抠去摸去挖,纸巾既是宣传广告,又是招人的幌子,当时我练就了一双势利眼,哈哈,一眼就可以看出路上的人哪些是大陆去的同志,哪些是韩国人,哪些是台湾人、香港人。真的,百试不爽,当时出国的大陆同志好认,从衣服、走路的姿势、眼光、甚至眼镜的样式都可以一眼看出来……”酒至微醺,劭干生开始大讲特讲他在日本的辛酸史。
  “我最低迷的时期,在富士山下面的一个石和市里面的小旅店当侍应生,一个月十五万日元,什么都干,刷厕所,准备厨房的菜料,打扫房间,倒垃圾,看更,用巨大的洗衣机洗被单……你们想想,三层楼,二十几个房间,累得我想死的时间都没有。老板是个六十几岁的老王八蛋,就知道天天喝清酒,醉醺醺的;不过他在房间里面喝,从来不骚扰客人和我们做工的;老板娘四十多岁,只有我和三个韩国来的伙计,其实就我一个人好使唤。咱们去到日本的中国人没有什么血性,性子乖,那三个韩国小伙子是正式身份,一天六个小时工作时间,下班就走人,很傲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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