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皇婿-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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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里拿着自己的衣物在烤,这些贴身的衣物总不好大刺刺的晾在外头。
刚才在江中还有岸上,六哥的手下折损了好几个。现在一共只剩下七人。
我隐约听到说是小柳那边传过来的消息,他们也遭到伏击,损失不小。
有人劝六哥先走,将我就近安置。
我抬头看六哥,他正好朝我看过来。可是隔得稍远,我看着他有些模糊。
好在看清他微微摇了下头,“不要再说了,既然带她上路,就没有半路丢下的道理。否则怎么对得起林先生这么多年的扶助。”
我把烤干的衣服也穿上,坐在火旁,身上的衣服也烤干了。
我们现在又折回到登船的岸边了,六哥说前路肯定是不好走的。与其一路冲杀过去,不如折返回去稍微歇一下,然后绕小路走。
所有的人都追过去企图围追堵截,我们隐在这边岸上反而很安全。当然,敌人发现前面没有我们的踪影可能马上会返回来,但这个休整时间很重要。
走小路也在六哥的备用方案里,所以这一路仍然有人接应。我们到了下一个镇上,就有当地渔夫打扮的人引着我们上山。
我因为受了些风寒,所以头有些昏。那个渔夫找了些草药给我嚼了,稍好一些。不过走路却是不成了。
“六哥,你就把我放在这里吧,我不能拖累你。”
“不行。”
“为什么?”我疑惑。
“林府的女眷现在只剩你一个了。你父兄都在为我奔走,我怎么能此时把你丢下。这镇上人口有限,突然多一个人很扎眼。我也不想你被抓去用来威胁我。”六哥弯腰把我背到背上。
“六爷,还是让李醇来吧。”一个从者过来说。
六哥把我往上送了送,只说了声:“走吧。”就当先跟着渔夫往山上走去。这山路极难走,我就是没生病恐怕一个人也走不了。据说没有当地人带路,这曲曲拐拐的羊肠道根本走不对。
我还沉浸在林府女眷只剩我一个的震惊里,可是头一直发昏,想问也没问出来,最后在六哥身上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我还做起了梦,梦到小时候和几个姐姐一起踢毽子。几个人围成一圈,毽子可以传十来圈都不落地。
我一觉醒来后,好多了。还在六哥背上,不过看脚下,路好走些了。
“六哥,我好多了,你放我下来吧。”下到地后,我又羞又囧的发现六哥肩上我刚才放脑袋的地方,有一团湿湿的,莫不是我的口水?
六哥伸手牵着我,这条路宽一些了。
“六哥,姨娘她们…”
“被抓了。”
还好还好,我起先没问清就昏睡过去了。只是抓了还好。
“可是,以家规,如果有什么,恐怕都会…,希望不会发生。”
我知道六哥指的是什么,林府的家规如果女人遇到不堪的事,贞洁和生命,被迫舍弃的往往是后者。
现在,不是可以纵情难过的时候。我跟着六哥走在崎岖山路上,实在是险的地方,他都会护着我,让我走在里侧。
好在他事先有准备,给了我一双防滑的长筒靴,不然,还真是走不了。我们一直走,没敢歇,晚上不敢打灯笼,摸黑往前。这么坚持了一个白天(我大半睡过去了),大半个晚上,我不行了。
这时到了一块宽敞点的地儿,六哥说:“都停下歇一歇。”然后问渔夫:“还有多久?”
“六爷,快了,估摸天亮就能出山。”
“那就好。”六哥一把拽住想坐下去休息的我,“山石凉得很,你风寒还没好尽。”
其实,我的脚虽然越走越重,出过汗脑子就清醒起来了。不过,再生病就明显得掉队了。我极力忍着疲累靠着山壁站着。
六哥找了块石头,在上面盘腿坐下,“来,十一你坐我腿上。”
这,不大好吧。他又不是亲哥哥,即便是亲的,我也快十四了呀。
山上只听到呼呼的风声,六哥看着我,另外几个人都把头转到一边看黑魆魆的夜色。
“一会儿我可没精力再背你了。”
我走过去,“六哥你不是说山石凉么?你快起来吧。”我伸手要拉他。
“这种程度只能让你病趴下,要是我这样就倒了,那可真是对不起我师父。”
我左右看看,其他人倒也四处找地儿坐了。我现在走路都有点偏偏倒倒的了,一个不小心就会摔死。于是咬咬牙坐到六哥腿上,好歹还能歇会。
在家里除了父兄,我连十岁以上的小厮都不曾见过。可如今,不也混迹一群大男人里,还脱了衣服烤。现在哪还顾得了那些。
六哥从身后捏捏我的脸:“十一,醒醒。”
我睁眼,感觉只是刚闭上而已,我睡着了?
“你起来。”
“哦!”我赶紧站起来,刚睡醒人还有点懵。旁边有人说:“十一小姐真是厉害,现在也能睡着。”
我赧然,“有六哥在呢。”这个人叫小豆,其实比我只大两三岁,不过轻功非常好。
六哥看小豆一眼,他赶紧缩缩头站到别人身后去。
渔夫拿出些干粮,我们分吃了接着上路。我们原本带的东西都掉河里了。
016 亲姐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看到日出,真的像书上写的那么壮观。
“六哥,你要记得,你说过要答应我一个条件的。”我拉拉身侧六哥的手。
“什么?”
“我要行万里路。”
六哥看我半晌,“这一路还没把你走怕?”
“没有。”
我们正等着前头探路的人回来。
“从林府的小镇到关外,再从关外到京城,也差不多一万里了。”
我正要说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要以后,然后就看到探路的渔夫回来了,便闭上嘴。
“六爷,密道还在,我进去了,出口也没让封住。”
这山里有一条密道,十数年前渔夫走过,六哥怕有人在山脚下以逸待劳,所以让他再去看看,密道还能不能走。能走就走密道,不能的话再想其他办法。
“那好,咱们还可以省省力气。”
那其实并不是故意挖出来的密道,而是原本就存在的,只是后来过了很多年山崖上草长密了把路给完全遮住了。即使是在这里住了四五十年的住户也很少有人知道。渔夫当年逃命无意中发现的。
我比了比,里头杂草有些长得比我还高。
“扑!”我忽然跌了个狗啃泥,膝盖很痛。前方牵着我的六哥愕然回头,火把映出嘴角的隐约笑意。似乎在说,这样你都能摔倒?
我赶紧起来,拍打拍打膝盖上的土,把脚从一堆草里拔出来,就是它们害我摔跤的。
后头有几声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忍笑,不用问,肯定是小豆。
“小豆,小心脚下,嘴也不要张开笑。”我‘好心’提醒他。保佑你也跌个狗啃泥。在这里走着,耳中还能听到旁边山泉流淌的声音,待到最后出去,外头居然真的是个水帘洞。
“十一把眼闭上!”
“哦!”我闭着眼,感觉到六哥抱着我直接从水帘下飞了出去。衣服当然是湿了,不过终于重见天日了。外头旭日东升,密道内居然还必须打火把。这条道一共有两三里的样子。
我听到六哥在问到哪里了,渔夫说已经绕出了山口,再走上就要到吉良镇。
我撩开额前湿发,看六哥露出点喜色。
我看向他,他耐心解释:“镇上有我一处庄子,而且那里的守军是我的人,到了那里就好了。”
到了庄子里,我意外的看到了一个熟人——琳琅。她看到我们,准确说是看到六哥,立即扶着腰站起来。我目测了一下,那腰已经看不出来往昔的杨柳样了。
她慢慢迎过来:“六爷,奴家真是担心你。”
“没事,有惊无险。来,十一,我给你介绍一下。”
“十一?”琳琅这才惊讶的看到我,眼瞪大。老天,我这么大的人,你就只看到了你的六爷。
“不用介绍了,六哥,我认得琳琅姐姐的。”我说。
“不是,她是你亲姐姐。”六哥很郑重的说。
“嗯?”我看到琳琅也是一脸欣慰的看着我,怎么回事?
六哥在主位上坐下,“当初,我便是顶了琳琅的位置进林家的。”
我明白了,当年太太生的本来是个女儿,然后老爷从外头把六哥抱回来,便把亲女儿的位置挤掉了。为什么不说是龙凤胎呢?嗯,这两人着实不像。怕更明显的露馅吧。
不过,在以为亲人都落入敌手之际,能见到一个亲人真是好啊。可惜她怀着孩子,我不敢动作过大,只走过去,轻轻抱了下她,刚叫了声‘姐姐’,忍了一路的眼泪就落了下来,止都止不住。
“好妹妹,别哭了。这个仇,我们一定会报的。”姐姐沉声说。
“嗯?”不是应该去救人么?
姐姐抹掉我的泪,“刚刚得到消息,都没了,她们被羁押在一处古庙,全都被烧死了。”
我眼前一黑,环着姐姐的手一松,直直往后坠去,倒入熟悉的怀抱。
烧死了,全都被烧死了!我脑中一直嗡嗡作响,反反复复的都是姐姐刚才的话。
“啊——”我大叫着,汗淋淋的从床上坐起来。
床边沉思的姐姐被我惊醒,我看着她,“姐姐”我脑子里想着的亲人都还是三年多以前的样子,我甚至不知道她们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姨娘,孙妈,还有十姐姐、老太太她们全部都说没就没了。
“醒了就起来吃些东西吧。”姐姐站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她的态度和之前有点变化,不再是那么亲热,亲人重逢的样子。倒仿佛我是来抢夺她什么的人似的。
我恍悟,姐姐该不会是误会了吧?
丫鬟抬了个小几到床上,然后摆上几样清淡的菜色并粳米粥。我的肚子里配合的响了两声,两个丫鬟把脸转到一边去笑,姐姐把筷子塞到我手里:“十一,你这一睡可睡了一天多,估计饿坏了。不过,别吃得太急,看着十一小姐,只能添三次饭。”最后一句是对丫鬟说的,然后姐姐就走了出去。
我左手竖起一个指头,看着床畔给我布菜的丫鬟,“我睡了一天多?”
她点点头。
“两位姐姐怎么称呼?”我下筷子很快,吃了个三四分饱这才开口。
“我叫红绡,她叫绿钰,十一小姐有什么事就吩咐我们。”
红绡和绿钰都跟我差不多大,也就十四五的样子。绿钰稍稳重些,红绡话比较多。在她的描述中,我很快知道了,这里是六哥早年置下的。当初他在林府,打着出去做生意的旗号,走了不少地方,也置下不少物业以方便与人会面。
我心头其实一直好奇,把先皇独子从宫中弄到林府,这么大手笔我们家老爷肯定是没有的。会是谁呢?又为什么选择林府?
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林府除了上京的、嫁人的,还有姐姐跟我,其他人都没了。听说四哥五哥他们也到了关外。如果六哥的大位夺不回来,我们这些苟活下来的人,还是一个死。
从老爷把人抱回林府的那一天起,我们全家老老小小就被绑到这条船上了,没得选择。
我能做什么,不过随波逐流而已。
017 故人
想到这里,我的大好食欲打了个折扣,现在过的还是朝不保夕的日子。我突然好想见小柳。我抬眼望下红绡,她凑过来问:“十一小姐?”
“我用好了,姐姐收了吧。”
“是。”
还是不要跟初次见面的人打听比较好。我出去溜一圈看能不能找到小豆问问。
衣服已经有人帮我换过了,估计就是这两人。于是在床上找了找,没见到随身带的擀面杖。
“十一小姐找什么?”绿钰问。红绡端东西出去了。
我比划了一下,“我带在身边的那根擀面杖呢?”
“在这里,起先我们都笑你都昏过去了还抱着,后来听小豆说十一小姐很厉害,这根擀面杖就是你的武器呢。”绿钰在旁边找了出来。
小豆这家伙,肯定没什么好话说我。其实,直到现在我心底头一次杀人的恐惧才真正被亲人遭烧死的仇恨压了下去。
我摸着擀面杖,心头默念:娘,保佑我能活下去,保佑六哥大业早成,早早给你们报仇雪恨。
我穿妥鞋子,告诉绿钰我要出去走走。她便拿了一件披风跟着我。
这里是姐姐住的小院,我路过她房间时,她正缝着一个小兜兜,应该是给没出世的侄儿或者侄女的。
我走进去拿起来看,想着姨娘必定也曾这样一针一线给我缝过,眼就有些湿润。
“快别来招我,我可不能总哭的。”姐姐搁下手里的针线。
“嗯,我知道了。姐姐,我扶你出去走走吧,四哥说不能老是躺着、坐着。”
“好。”
我扶着姐姐出去,眼睛四下里瞟。
“你在找谁?”
“小豆。”
听我说是小豆,姐姐仿佛很惊讶,然后才说:“他没跟在六爷身边,好像出去办事了。”
我沮丧的踢踢脚下的草。其他人虽然也是一路过来,但年纪都比较大,我还是跟小豆合得来。
“你找小豆做什么?”
“打听小柳的消息。”
姐姐把后面跟着的绿钰支走,和我继续在小院里散步。
“我差点忘了,那几年都是小柳给你送东西去,你们熟惯些也是自然。可是,十一,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姐姐的意思我知道,让我避嫌嘛。
“我心里燥得很,我想见到小柳,见到他我就会宁静下来。”从十岁到现在,小柳对于我讲,不啻于沙漠里的一眼清泉。有他的轻言抚慰,我再是燥乱,都会宁静下来。
姐姐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说:“昨天你倒下去的时候,我伸手要拉你,可是身子重力不从心。那会儿六爷本在旁边喝茶,当即茶盏一搁,一个箭步就跨过来,把你接住。一手护着你的头,一手搂在你腰间。”还斥责的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就抱着人到房间去。
而自己身怀六甲,也同样是丧亲之痛啊,却没有一句安慰之辞。他放下小妹,就急急出去了,至今都不见再过来。
她是一贯知道他凉薄,但这样的对比,让她心简直在滴血。可是,这个妹子也是九死一生才逃出来的,是自己在这里唯一的亲人,不能眼见她激怒了六爷。她昨日还以为他们两情相悦来着,可是十一这里好像不是啊。
我呐呐的说:“姐姐,你别多心,从小六哥待我就比较好,有什么也惯着我。但是仅此而已了。”
“是,他待你一向是不一样的。”姐姐轻轻吐出一口气,“十一,那三年多,六爷是不是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