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亿消费者--来自中国商界第一线的经验-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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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对你意味着什么
吴鹰和他这一代创业企业家和政府官员所面临的挑战即来自文化,也来自政治。通过向外国公司学习,并且有政府大客户下着无数的订单,中国建立了令人生畏的国有高科技企业。但外国公司在技术领域依然占有统治地位。很多最初的电信设备合资企业都发生了变化,外方逐渐购买了大部分或全部股权。中国出口的技术产品中有绝大部分依然来自外商投资企业,其中大部分是外商全资拥有的。外国电信供应商看到自己的技术诀窍和技术转移到中国的竞争对手那里,他们也学乖了。他们会留下最关键的部件,甚至在设计产品的时候就留下一个核心部件,用它把最有价值的技术隔离开。中国通过反向工程建立了自己的电信设备工业,其做法并不复杂,通常就是组装各种配件,很多配件都可以从原公司的供应商那里买到。关键问题在于软件,以及软件如何与硬件交互。这里面就有专业技术了。
中国人总是喜欢指出说他们发明创造了瓷器、丝绸、眼镜、纸张、印刷术、雨伞、船舶水密舱和火药。当欧洲人还在用脏手从碗里抓食的时候,他们已经用了一千多年的筷子了。但是在政治化的信息和思想控制的碾压下,再加上受到儒家传统的影响,使得今天的中国人有能力做一些创新改进,但却无法实现创新突破。突破性的思维来自西方。中国人对硬件和各种小器件非常在行,总是能够不断改善现有的技术和产品。中国人在完美执行上也非常优秀。中国产生过惊人的钢琴家、小提琴家和指挥家,但是很少有原创的作曲家。中国人在尝试创造之前被教育学习和模仿他人。
从个人角度来讲,中国的工程师非常出色,但是要他们合作就很困难了。中国人要花上好几年的时间才能学会管理有很多人参与的工作流程,如何达到技术研发所需要的阶段性目标和过程。它不会自己产生。中国的研发很可能要经历和制造业一样的道路。跨国企业和来自台湾、香港的企业在中国生产出口设备的时候培训了数以千计的中国工厂管理者。这些中国管理者中后来有很多人离开并创办了自己的工厂,并在工厂中运用从外国人手中学到的管理技能。中国的研发人才极其丰富。曾有一次学术研究估计在90年代末,大约有九千名中国博士生在硅谷工作。外国公司加快了在中国设立研发机构的步伐。无容置疑,跨国企业的在华研究中心将培养出成千上万的中国研究人员,他们将来也会离开并组织起他们自己的研发和技术公司。
目前,在中国能获得好处的仍然是复制别人的产品。但是在未来的几十年里,那些创造出新技术和新产品的人将得到好处。毫无疑问,中国很快也会明白这一点。
商业红宝书
一旦中国人发现某事可行,不必你来告诉他们对其进行运用。你要做的就是要么让路、要么被碾过。
共产主义体制帮助中国的起飞,而不是相反。发展的动力来自人民长期以来被压抑的欲望和创业精神。但是政府规划往往提供了必要的方向和专注。
你不能忽视北京,但也不要干坐在那里等待批文。在发展业务的时候做政治工作。最好的战略就是避免逼迫政府决定。
中国不是一个市场,而是众多本地市场的集合,每个市场都有自己的玩法、传统,以及地方保护主义的方法。
最好从一个省开始你的业务,地方官员往往更具创业精神,讨厌北京的控制。他们会非常忠诚,并为你提供保护。
在中国引进一款新产品,你需要抓住最佳的销售时机和政治时机,同时还需要超乎想象的坚持。
中国寻求最新的技术,它往往就是能在市场中取胜的最合适、最能支付得起的技术。降低价格,并针对中国专注于功能往往是取得成功的关键。
在中国,只要有两家公司就能展开价格战。
中国的国企在海外上市,其唯一目的就是获得资金,同时不丧失对企业的控制。
法律合同就算推敲得再仔细认真,如果政治上反对,它们也很容易就变得无效。
中国不会原谅,也不会忘却。如果外国公司违抗了他的意愿,他会一直记在心中,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由于文化和政治的原因,中国只能做出创新性改进。死记硬背的教育和实施信息及思想控制的政治体制扼杀了产生突破性发现和创造的环境。
外国公司在华设立的成百上千的研究实验室将改变前一条的规则。就像在制造行业曾发生过的那样,中国人将接受外国的管理做法和研究技能,建立他们自己的世界一流的研发机构。
任何在华开展业务的技术公司都必须假定他们的设计和产品在不断被复制。
中国对知识产权的法律保护正得到改善,但依然不甚可靠、存有偏见。中国正在成为一个巨大的电子产品出口工厂,但是如果中国产品盗用了外国技术,它们将无法进入外国市场。
如果你被迫与中方分享技术,要把各种技术相互隔离开来,这样你的合作伙伴就无法了解全局。
保护好你技术皇冠上的明珠,因为中国的科技行业是建立在对外国产品的反向工程之上的。一种做法就是把含有最具价值的知识产权的部件放在境外制造。
第八章:管理未来
中国,一个永远在赶考的国家。时至今日,要通过这场全球化的商业考试,需要的不是事先准备好的题库,而是创新。
小品开场的时候,毛泽东穿着他标志性的打着补丁的红军服,手里拿着一本书,正在和他亲密的革命战友周恩来交谈。他们的对话表明毛泽东知道了他现在所面临的革命已经转变成一场席卷全中国的创业浪潮。
然后邓小平登场了,他是这场经济剧变的负责人。邓小平问毛泽东和周恩来对这次大考准备得怎么样,后者看上去很紧张。周恩来提议说他想替毛泽东参加考试。
“不。”毛泽东说:“我们共产党员必须诚实,光明正大。”
邓小平表示同意,他说:“我们需要用两只手把握住未来。一只手工作,一只手学习。”
“是的。”毛泽东说。“我们不仅要善于打破一个旧世界,还必须能够建设一个新世界。同志们,我们必须建立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毛泽东把他手里的书本展示给了观众:《GMAT学习参考书》。GMAT即全世界大部分商学院在招收MBA学员时采用的入学考试。
稍后,一名女红卫兵跳着芭蕾舞步跃上舞台,她宣布了GMAT的考试成绩。毛泽东、周恩来和邓小平都以高分通过了!
毛泽东紧紧握住周恩来的双手,用力地摇着。
“恩来,恩来,我们又取得了一场胜利。”他大声说道。“现在我们都是MBA学生了。”
观众中爆发出高兴的笑声。
这是在2003年12月,大约有500名三、四十岁中国人,男的穿着深色的正装,女的穿着剪裁得体的晚礼服,聚集在灯火辉煌的北京嘉里中心大宴会厅,参加北大国际商学院(BiMBA)获批成立六周年庆典。BiMBA是中国最顶尖的高等院校——北京大学附属的一家研究机构和由Fordham大学指导的二十六家美国商学院联合成立的。
这些相互招呼、合影留念的学员和校友们都是中国新一代的革命者。他们有一些是国有企业的高管。其它人是民营企业家、汽车经销商、房地产开发商或工厂主。这其中还包括了来自诸如通用电气、西门子、三菱、摩根士丹利和爱立信这样的跨国企业在华业务的主要负责人。所有人都把他们现有的财富、权力和尊贵至少是部分的归功于他们在BiMBA所受到的教育。因此当BiMBA的始作俑者林毅夫先生上台接受礼物时,全场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林毅夫也许是中国最具创业精神、最多产也最受人爱戴的学者。他步上讲台,露出了自己招牌式的微笑。但是在那副超大的金丝边眼睛的后面,他的眼神平静而又坚定,这是林先生最情绪化的一面了。随着礼品被拉近,舞台背后的大屏幕打出了一幅巨照。林毅夫身后是一片乱石林立的海岸。它仿佛就是1979年5月17日,林毅夫先生从台湾金门只身游到大陆所登上的那片海滩。
概述
数千年来,中国社会一直把两样东西置于万事之上:家庭和教育。每个人在自己的家庭中都有相应的地位,并由此延展到国家。孝顺是子女的主要责任,这意味着对父母的绝对顺从。作为父母,则承担着为自己的子女尽可能提供最好的教育的义务。
教育产生了大批的学者,他们的义务是为国家服务。这个国家历史上一直都由儒生统治着。通向名望、成功和富裕之路即是牢记诗词、历史、文学和孔孟之道,其间便是永无止境、枯燥冗长的考试,占据了人的一辈子。在经过几十年的学习之后,那些最聪明、最勤奋的人获得升迁,为皇帝效忠。这种传统培养出一个民族,他们永远都在赶考,不仅在学校,也在各自的人生道路上。中国人学习很快,他们模仿、跟随模范人物,吸收现成的问题处理方法。问题在于,当现代中国作为一个快速成长的经济力量闯入世界舞台的时候,这里没有模范人物、没有现成的处理方法,也没有人可被模仿。
今日中国所面临的挑战在于去学习如何管理庞大复杂的组织,如果这个国家想要进一步实现它攀上世界经济高峰的勃勃野心,这一步必不可少。中国社会基于两种模式建立。在毛泽东的共产主义革命前,中国的商业传统上是家族问题,它利用了家族内复杂的权力和义务——以及信任——网络。另一种模式是苏联式的国有企业,这是中国在五十年代飞速增长的基础。后一种模式最后失败了,邓小平在1978年打开了资本主义的大门。中国正在寻找第三种方式——全球化的商业体系,拥有职业化的管理,私有和国有的混合体——中国的管理者们面临着一个压倒一切的问题。从六、七十年代文化大革命到八、九十年代商业大潮的剧变,带来了深刻的社会裂痕,孔孟之道不再,困惑之心比比。翻天覆地变化着的不仅仅是经济和社会,还有人们的心理、精神和思想。
在毛泽东时代,中国基本上是由一帮土包子领导的,他们是精明但缺乏教育的党员,曾领导了打败国民党的内战。在过去的二十多年中,中国是由技术人员领导的。他们完成了大量的工作,包括修建机场、公路、铁路、全新的城市和电信系统。中国还学会了制造业。2004年,美国制造业研究院曾做过一次调查,结果显示中国工厂的准时交货率达到99%,98%的制造产品在第一次测试即达标,这两项指标都比美国本土工厂要高。这样的高效率,再加上中国相对低的劳动力成本,给中国带来了可持续建设经济的利润基础。当然,骨子里流着经济血液的中国人也还在不断寻找新的赚钱机会。他们很快就接纳了市场经济,拿到了巨额投资用于建设国有企业、催生私营公司。
但是要迈出经济革命的下一步,中国必须找到新的方法,克服积习难改的文化、社会和心理障碍,否则这些因素将势必阻碍他们的进步。现在的奋斗在于发现新的管理原则和技术,推动并集中大量的国内资源和人才来建立高效创新、反应迅速的公司,能够独立和全世界最好的企业进行竞争。这意味着培养公司内部的经营管理人才,他们不是独裁者,平等对待他人,承担犯错的责任,并能够分享信息,所有这些行为在中国的历史传统中都乏善可陈。
大部分的基础性工作将在中国的大学中完成,在过去二十多年中,大学已经把自己从教授学生过时的文化课程的死板建筑转变成为充满活力而又恪尽职守的学习中心。今天,他们开始产生一些令人侧目的研究项目和初创公司,而前进的脚步仍在不断加快。每年,大约有四百二十万名新生入校,是90年代中期的四倍。但是中国还有成千上万名自学成才的管理者,他们自觉或不自觉的掌握了西方的管理技术,并将其融入到中国企业中,打造出一批高效务实的混血企业。
我在中国的这段时间中,看到了一些广泛存在的阻碍中国公司在全球范围内竞争的障碍。其中有一些深深根植于中国人的心理之中,非常难以克服。其它则不过是风格的不同。但是加在一起,它们给想要加入中国这场经济革命的外国商人们提供了一些概念,这是这个国家与生俱来的问题和机遇。很多中国最成功的学者和企业家都在寻找混合中西方的独特的商业理念,它们可能会成为这个国家进一步迈入全球商业大环境的奠基石。
学者
除了林毅夫自己,没人知道他当初为什么逃离台湾。林毅夫1952年出生于台湾,在家里七个孩子中排行第五。他在班上总是名列前茅。1971年,他被台湾大学录取,然而他放弃入学,改投台湾军事科学院。他的决定对台湾军方来说可谓幸事。当时台湾的经济正在蓬勃发展,但是军方却困难重重,自从尼克松和北京和解之后,私营企业吸引了大批最优秀的人才。国民党的宣传机器抓住机会,把林毅夫打造成一个模范公民,而有意忽略了林家的实际情况,那就是林家支付不起台大的高昂学费,而军事科学院则提供了免费教育。
自然,林毅夫在军事科学院的成绩也很优异。毕业后他被任命军职,所有人都预计他将平步青云。他结婚生子,然后被派任驻金门部队的连队长,距中国大陆只有二千米之遥。接下来在1979年的5月17日,林毅夫跳进了分隔金门和中国厦门的潮汐之中,把自己的妻子、孩子还有前途无量的军队生涯抛在了身后。他从未告诉任何人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他的朋友们猜测他的这一举动混杂了理想主义、好奇心以及对作为一名土生土长的台湾人的困惑,在这个岛上,所有的权力都被1949年从大陆逃出来的国民党难民所把持着。但是无论原因到底为何,林毅夫从不讨论他当初叛逃一事。
共产党欢迎林毅夫的到来,但并非全无戒心。当他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