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负重罪:官场真实的"罪恶"-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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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再以大通公司的名义让张丹到大洋彼岸继续学业。投桃报李,张学丰已经完全答应,兼并东航的前期工作他包了,并且保证以东江经委的名义,先期提出由大通集团兼并东江航运公司的改革方案。这样一来,毛嘉文完全退到幕后决策,任谁都没有口实来说,大通集团到东江兼并东航与毛嘉文有什么直接关系。如此一来,德狗儿即使想做什么文章,也找不到引子。
可是,都做了这么多细致的安排,毛儿居然不表态答应支持兼并!都几十年的生死兄弟了,崔鸿凡怎么也不相信毛嘉文会不答应他兼并东航!
难道毛儿忘了那些情同手足的日子?
给刘京京打电话“提示”一下那有些“罪恶”的过去,也是想让毛嘉文最爱的女人来提醒这个家伙,千万不要忘记过去!伟人说过,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
过去啊,我们的过去,难道我崔鸿凡真的要用我们那可怕的过去来做文章了?
崔鸿凡想到这里,禁不住脊背一阵阵发紧。他内心深处也不愿意面对这样的结局。在这种形势下,他只能寄希望于明天杨万刚的说服工作了。毛儿一向听钢哥的话,这回应该也不例外。
以前每次到农家乐和弟兄们聚会,那都意味着一场彻底的放松和娱乐。但这次,崔鸿凡夜不能寐,似乎第二天要去赶赴的是你死我活的战场。
“城为水兴,水为城用”,在中国的历史上,城市的兴起往往与水是密不可分的。东江市就是这样的城市典型。尤其是东江市的南沱镇南沱港,那是长江上有名的深水良港。而更为令人惊叹的是南沱港所在的南沱镇,单从建筑风格上来说,那是举世无双的,在世界建筑史上都有着绝无仅有的意义。
南沱最早并不是一个城镇,而是因为它位于东江市以南15公里的南沱河与长江的交汇处面临回水沱而得名。有趣的是,长江在这里拐了一个大大的回水沱湾后,江面就平缓得犹如用厚呢绒铺陈了一般,自然形成天然良港。当然,南沱港最早也肯定不是叫什么港,而是叫南沱码头,有了码头之后才形成了南沱集镇,才形成了南沱那举世闻名的建筑特色。
南沱镇紧紧靠在长江边,向南顺势往云门山中躺去。未经完全考证,大抵上由于良好码头之故,南沱早先是“川盐销楚”的水路终点,旱(陆)路起点;又是山货土产的陆路终点,水路起点。据说,当朴实的山民们带着山里的土特产来到江边交结时,便有一个江边人在那儿开了个店招徕山民,为此发了财;接着便有第二个江边人效法,紧挨着第一
个江边人开的店又开上一间,接着第三个、第四个……后来者为了先招到山里人便沿着山坡一个挨一个地往上修房开店……久而久之,沿着山坡出现了两排相对逶迤后延的店铺房屋,一律的青瓦屋面木板吊脚楼结构。这两排蜿蜒相对的吊脚楼房子的中间,则是用青石打修的无数级石梯,一级一级地从江边向云门山上展伸开去,形成了一条蔚为壮观的街道,仿佛直通云宵,便有诗人墨客为其冠名曰“云梯街”。 如果单是这样,南沱镇的建筑就称为举世闻名那是有些为过了,而且,毛嘉文所在的政府也还做不成“云梯街”旅游的大文章。
真正称奇的是,南沱镇整个建筑风貌其实是一条“龙”的造型!
只要爬上云门山或者到长江对岸的山上放眼打量南沱镇,你便会叹为观止:两排青瓦吊脚楼沿山势蜿蜒而上;如同龙行之身,那青蓝色的瓦片,正是抖动的蛟龙鳞片,鳞片中时隐时现的云梯街好似龙的脊背,两排青瓦吊脚楼在山势尽头渐稀渐远正如龙尾若隐若离。两排的青瓦屋在要靠近江边时嘎然停下,仿佛龙嘴猛然洞开,让在龙身上串行的云梯街犹如龙舌一般突然窜出直入江中,翻江卷水。在“龙嘴”左右上侧方各修有圆拱石桥,就象暴张的龙眼,沿“龙眼”往上,从“龙脊背”上左右向两边各延伸出四条小巷,伸入街后的青田绿稻之中,宛如龙爪待动;“龙眼”两旁和“龙身”左右长着无数大小不一但却遒劲繁茂的黄桷树,恰似龙须凌风而嗤……整个的看来,正是一幅猛龙下江全景图!无论是春和景明,还是雪雨霏霏,此“龙”均伸头摆尾,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便会下到江中东游而去。
站在云门山上,杨万钢、毛嘉文和崔鸿凡默默地眺望着南沱镇。
长江之畔,云门山下,黄桷古巷,青砖汉瓦,这就是三弟兄长大的地方。
他们今生所有的欢乐和痛苦都起源于这里。
或许,他们今生所有的欢乐和痛苦也将终结于这里。
云门山上的山民们近几年在东江市政府的大力倡导下,就利用自己的村居院落,专为到山上休闲旅游的人们办起了集餐饮、会议乃至住宿为一体的农家乐。或许是贴近自然的缘故,城里人居然都很喜欢,并且还美其名曰“洗肺”,使得农家乐的生意很火爆,农家乐的内部条件也越来越好。三弟兄从小都爱往云门山里钻,对云门山的感情是很深的,后来杨万钢和崔鸿凡都还为山区捐过资,那里的很多山民都认识他们。毛嘉文当了常务副市长后,力主在云门山上的国道沿线搞“农家乐”一条街,带动了一方山民致富,毛嘉文为此也很自得,觉得给老百姓办了一件实事。所以,只要杨万刚和崔鸿凡一起回东江,毛嘉文都要带他们上云门山农家乐一条街来轻松轻松的。
然而,三弟兄今天见面的气氛有些沉闷。三兄弟以前一直保留着的一见面就会如孩童时代一般打闹的习惯今天没有出现。毛嘉文先到,站在那里看风景,后来来的两个人也不言语,跟着看风景。对他们三人一直感到无比敬佩的农家乐老板康胖娃纳闷极了。
崔鸿凡先沉不住气了,先道桌前坐下。杨万刚便也拉了毛嘉文一起入座。
还是杨万刚先开口。
“大家都知道今天是来干什么的。闲话少说,凡几子你有什么意见先说出来吧!”杨万刚的意思,是让双方都摆出道理来,作为第三者,他应该先倾听。
凡几子把茶杯一放,说:“好,我先说。钢哥,毛儿,我和钢哥昨天说过,我来兼并东航,一举两得:既能扩大我的事业,又能解决眼下东航这个老大难问题。于私于公,都有好处。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你毛儿为什么不支持我的兼并方案。你知道,你不点头,其他的人那里根本通不过。时间那么紧,你给我添什么乱啊?!”说着说着,崔鸿凡的声音大起来。杨万刚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昨晚听了李阿小的话后,昨天打动了他的同一番话现在似乎不能当真了。不知道毛儿知道里面的内情否?
崔鸿凡说话的时候,毛嘉文的眼睛并没有看他。他的眼光越过气急败坏的崔鸿凡,落在远处迷茫的江面上。昨天晚上,当他知道凡几子的真实意图后,他以为自己今天会因为凡几子对他的隐瞒而愤怒失态,但三兄弟坐在一起时,涌上心头的情绪确是一股淡淡的惆怅。他知道自己的底线,也知道凡几子从他这里能到手多少东西,他明明白白地看到了这件事情的终点,一种类似宿命感的安静笼罩了他。
但凡几子不知道。他还在作无畏的挣扎。所以,当毛嘉文把眼光收回来,凝视着崔鸿凡的眼睛时,他的心里甚至充满了对这个多年弟兄的怜悯。他的声音也因此格外柔和。
“其实,凡几子,你昨天是误会了我。我并没有想阻挠你的兼并计划。只是你太急了,以为在我看到你的名字那一瞬间,事情就成了。本来应该是这样的,但我性子慢了一些,结果激起了你的愤怒。”说到这里,他看到凡几子眼里重新露出了希望的光芒。他赶紧说下去:
“但是,你的过分的激动让我起了疑心——凡几子,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遇到大麻烦了?”毛嘉文紧紧地盯住崔鸿凡。
崔鸿凡刚要张嘴回绝,却看到杨万刚也目光炯炯地盯着他。这两个人的逼视让他无法再隐瞒下去。他垂头丧气地低下头。
“看来你们也猜到了。我就不瞒你们了。”
尽管杨万刚和毛嘉文昨晚上已经听过一遍,但由崔鸿凡本人讲来,那种绝望更加入人骨髓。
说完了这些,他猛地站起来,大声说道:
“其实,兼并东航这一把可以缓解我的集资问题不说,满可以再多弄出个几千万,够兄弟们花上一阵了。东航的衰败已经是市场经济下的大势所趋,进行兼并不但可以盘活资产为我所用,而且,最后让东航成为一个空壳去顶住银行债务,你们政府就可以撒手不管了嘛,东航也算是完成了它的最后使命。毛儿啊,江河航运业的萎缩已经不可逆转,还考虑东航发展什么?市场经济嘛,有生有死是规律,你毛儿还用得着负什么责任吗,往市场规律上一推不就万事大吉了?至于职工问题,政府自然理所当然要全盘背起,人民政府为人民嘛,何况东航职工,包括我们的父辈,在计划经济时代为国家做出了那么大的贡献,政府现在理应反过来尽点义务吧?
毛嘉文缓缓答道:“我又何尝不想帮你呢?但是你的大通公司本身就是一个空洞,如果与东航兼并,那不是要把东航也彻底拖下水吗?东航不发展,就不能彻底解决工人们的生活问题,到时候东航上千口人的吃饭问题还不是一样会叫我吃不了兜着走。凡几子,这样下去那还用得着别人找借口,职工们自然就会起来叫我下课,到时那是连老本都要输尽的啊!”
崔鸿凡马上说:“这个你放心。其实,毛儿你只要不反对我兼并就行了。因为你们经委主任张学丰告诉过我,德狗儿马德宾负责联系东航,只要马德宾同意东航改革方案,你毛市长不反对,事情也一样能成,而且这样你也可以把责任往德狗儿身上推嘛。
“马德宾怎么会轻易就同意或不同意?他没有搞清楚我们意图之前,他是什么态都不会表的!”
“马德宾那里我想办法做工作,你只要不反对默认就行了。”
“你知道吗?我毛嘉文只要还是东江市的常务副市长,就根本上回避不了东航的改革问
题,不反对就是默认,默认就等于是同意,到时一样是要搞砸的……”
“毛儿你是官儿当大了反倒越来越不帮兄弟了,你这样当下去还有什么意义?我的上亿资金都投进了地皮和栽进了股市,兼并东航现在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难道你真的要看着兄弟完蛋?”崔鸿凡首先发急和发难了。
毛嘉文沉默着。
“毛儿,凡几子说只要你不反对就行,这一点你应该办得到的嘛!”杨万刚被一脸可怜相的崔鸿凡打动了。
“钢哥,我是主管全市国有企业改革的,要对全市的国有企业国有资产和企业职工负责,我现在明明知道这场兼并是另有所图,不但不能解决企业的根本出路,反而会留下很多的后患,甚至到时职工生活都难以为计,钢哥你说,我还能保持沉默不反对吗?我可能回避得了这个问题吗?再说,钢哥你不是不知道德狗儿马德宾,我不表态,他绝对也不会轻易表态的。”
“哼!说到底,你担心的不过是你的乌纱帽罢了!”
“说我不担心乌纱帽是假的,但我更不愿意看到的,是东航几千工人没有出路!”崔鸿凡的话刺痛了毛嘉文,他的声音也大起来。
“哈哈哈!”崔鸿凡忽然仰天大笑,“看来你毛市长要为了黎民百姓而不顾我们兄弟几十年的生死交情了!”
“崔鸿凡,”毛嘉文直呼其名,“我没有你说的那么高尚,但也不会为了我们的交情毁了东航!”
“好好!”崔鸿凡鼓掌欢呼,“真是我们的好市长啊!佩服!佩服!哈哈哈……”
杨万刚看不下去了。他拉过毛嘉文:“我知道你也有难处,但你也不能见死不救吧!”语气里已经有了责备了。
“钢哥,我知道凡几子现在很难,可也并不是一点出路也没有。他完全可以把手里套着的地皮股票用最低价抛出,能筹多少钱是多少钱,大家再想想办法,把钱还掉一些,减轻罪责。”毛嘉文一边说一边看崔鸿凡。
果然,崔鸿凡一听这话,又怪笑起来。
“帮来帮去,你毛儿把兄弟帮到大牢里去了!真是好兄弟啊!”他扭头吐了一口唾沫,“要真认坐牢我吃饱了撑的还找你!”
“凡几子,你自己知道,按你现在欠下的数目,你可要……”毛嘉文恨铁不成钢。
“知道,不就是个死么?毛儿,你怎么这么没有想像力啊?我这样的人,还能去坐牢吗?一个人,过了我这种日子,你还指望他能在大牢里痛改前非、重获新生?坐大牢,和死有多大差别?你说给我听听?”崔鸿凡眼睛冒了火。
“你做错了事,就应该承担!”毛嘉文无奈地说道。
“呵呵,这话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做了错事要承担,那犯下的罪恶要不要承担呢?”崔鸿凡歪着头觑着毛嘉文。
“你……”毛嘉文一时气结,竟无法反驳。
“凡几子,你今天怎么了,难道忘了我们发过誓不再提起过去吗?”杨万钢看似声音很轻,但是已经足以让两个快不冷静的兄弟降下温来。
杨万钢知道他的这一番话在两个兄弟中一直以来的份量。
三兄弟再次陷入沉默。
“呜──”
从云门山下南沱河上南沱铁路大桥上传来的汽笛声,也无法打破这三兄弟在一起所出现的罕见的、难堪的沉默……
南沱大桥啊南沱大桥,三十多年来,你是兄弟三人生死相依的见证啊!
杨万钢终于站起来,推开窗户。
农家乐老板康胖娃知道他们三弟兄每次来都爱听一首女外国歌曲和一首男外国歌曲。这时他听见屋里没有了声音,便轻轻推开门:
“钢哥,我给你们放那个男外国歌和女外国歌?”
杨万钢一下子被康胖娃搞笑了:“你个狗日的康胖娃,外国歌都分男女了?”
其实,还全靠康胖娃来打破三兄弟的沉默。
“就是卡朋特的《昨日重现》和沙金斯的《此情可待》。康胖娃,你给我们放吧。” 嘉文车过身叫康胖娃。
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