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名女性演说精粹-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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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今生受了。遇着不好的,总不是说“前生作了孽”,就是说“运气不好”。要是说一二句抱怨的话,或是劝了男人几句,反了腔,就是打骂俱下;别人听见还要说:“不贤惠,不晓得妇道呢!”诸位听听,这不是有怨没处诉么?还有一桩不公的事:男子死了,女子就要戴三年孝,不许二嫁。女子死了,男人只戴几根蓝辫线;有嫌难看的,连带也不戴:人死还没三天,就出去偷鸡摸狗;七还未尽,新娘子早已进门了。上天生人,男女原没有分别。试问天下没有女人,就生出这些人来么?为什么这样不公道呢?那些男子,天天说“心是公的,待人是要和平的”,又为什么把女子当作非洲的□□一样看待,不公不平,直到这步田地呢?
诸位,你要知道天下事靠人是不行的,总要求己为是。当初那些腐儒说什么“男尊女卑”、“女子无才便是德”、“夫为妻纲”这些胡说,我们女
子是要有志气的,就应当号召同志与他反对,陈后主兴了这缠足的例子,我们要是有羞耻的,就应当兴师问罪;即不然,难道他捆着我的腿?我不会不缠的么?男子怕我们有知识、有学问、爬上他们的头,不准我们求学,我们难道不会和他分辩,就应了么?这总是我们女子自己放弃责任,样样事体一见男子做了,自己就乐得偷懒,图安乐。男子说我没用,我就没用;说我不行,只要保着眼前舒服,就作奴隶也不问了。自己又看看无功受禄,恐怕行不长久,一听见男子喜欢脚小,就急急忙忙把它缠了,使男人看见喜欢,庶可以藉此吃白饭。至于不叫我们读书、习字,这更是求之不得的,有什么不赞成呢?诸位想想,天下有享现成福的么?自然是有学问、有见识、出力作事的男人得了权利,我们作他的奴隶了。既作了他的奴隶,怎么不压制呢?
自作自受,又怎么怨得人呢?这些事情,提起来,我也觉得难过,诸位想想总是个中人,亦不必用我细说。
但是从此以后,我还望我们姐妹们,把从前事情,一概搁开,把以后事情,尽力作去,譬如从前死了,现在又转世为人了。老的呢,不要说“老而无用”,遇见丈夫好的要开学堂,不要阻他;儿子好的,要出洋留学,不要阻他。中年作媳妇的,总不要拖着丈夫的腿,使他气短志颓,功不成,名不就;生了儿子,就要送他进学堂,女儿也是如此,千万不要替他缠足。幼年姑娘的呢,若能够进学堂更好;就不进学堂,在家里也要常看书、习字。有钱作官的呢,就要劝丈夫开学堂,兴工厂,作那些与百姓有益的事情。无钱的呢,就要帮着丈夫苦作,不要偷懒吃闲饭。这就是我的望头了,诸位晓得国是要亡的了,男人自己也不保,我们还想靠他么?我们自己要不振作,到国亡的时候,那就迟了。诸位!诸位!须不可以打断我的念头才好呢!
选自《秋瑾集》
克里斯塔贝尔。潘克赫斯特一八八○——一九五八
英国女权运动著名领袖埃米林。潘克赫斯特夫人的长女。1901年在曼彻斯特维多利亚大学学习时参加妇女参政英国北部协会。1903年与其母共同创建妇女社会和政治联盟。 1905 年在曼彻斯特市选举大会上发表抗议演说而被捕,引起轰动。1907年赴伦敦,是妇女社会和政治联盟的领导者。主张用激烈手段争取妇女参政权。1912年因受谋叛罪之恫吓而逃往巴黎,通过《妇女参政》杂志领导英国妇女参政运动,攻击对于性别的歧视和政治上的压迫。
1914年停止妇女参政活动。1936年获得英帝国勋章。1940年定居美国加州。
著有《解除枷锁——我们赢得选举权的故事》。
本篇是她在皇后厅发表的讲演。她以高屋建瓴之势,回答了对妇女运动的种种攻击,号召妇女为自身的解放而斗争,为妇女的尊严而努力。这篇演说具有压倒一切的磅礴气势和撼动山河的号召力,充分显示了一个战斗的女权主义者的战斗的个性、不屈的人格和必胜的信念,读来如见其人,如闻其声。
战斗的女权主义1908年12月22日
朋友们:
今天晚上,我不能不想起这个国家已经举行过的好几百次捍卫妇女公民权的集会。有多少次,高贵的女士们为了呼吁政治公正而披肝沥胆,慷慨陈词。有多少次提出了这种呼吁,人们已经充耳不闻,漠然置之了。我们所从事的并不是什么新的运动,记住这一点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在我们之前,40年和56年前,已经有人开始鼓吹妇女参政,她们才是先驱者。她们工作勤奋,不辞辛劳,但是在那么多年孜孜不倦的努力之后,议会仍然没有通过投票赋予妇女选举权。
其中的原因,恐怕是我国的统治者对呼吁或陈情无动于衷。我认为,一般人往往看不清那些身居高位、统治他人的人的本质;老实说,他们根本不懂女权主义者通常唯一信赖的那种文明的呼吁。有一句古话说得对:天助自助者。以前的女权主义者犯了一个错误,她们过分依赖她们事业的正义性,而没有充分依赖自己的强大力量。她们认为,没有那些需要正义的人的帮助,正义也能前进。我的朋友们,那是永远不可能的、过去也从未有过这种事。
一种思想、只有付诸实践,才有生命和力量。这就是成功的全部秘诀,进行改革的全部秘诀。正是由于我们认识到,陈情、说理、议论的方法失败了,我们才从事新的富有战斗性的运动。这一运动,我相信,我想你们也相信,业己胜利在望。当男子们开始从事像我们这样的宣传鼓动时,他们当然也容易受到各种各样的批评和攻击,但是我认为,最危险和最令人难堪的攻击不是针对他们的,而是针对我们的。人们从来不对男子们说他们歇斯底里,说他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人们可能会说他们粗暴,他们的行为应受谴责,但是人们通常乐于承认,至少男子们错也错得有道理,并且认为,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如果男子们过度受到压迫,他们有权反抗压迫。相反,在这次妇女运动中我们却被指责为没有经过深思熟虑,一意孤行,不知道我们在干
什么以及为什么那样干。
不,我的朋友们,我们从事这一运动决不是出于轻率或考虑不周。我们
早就知道我们面对的是什么。我们知道我们面对的是危险,十足的肉体危险。
我们非常清楚,我们为了事业,冒着被监禁的危险。那可是一件非同小可的
事情啊。在一般人看来,被监禁的是危害社会的人,是国家的敌人。监禁是
对他们最严厉的惩罚。虽然如此,但是我们十分清楚,我们这些不惜一切对
他人尽自己义务的人必须认识到,这种命运随时会降临到我们头上。我们早
就知道,我们肯定会受到职业政客的刻薄攻击——我想没有比这种攻击更恶
毒、更无耻的了。而且,因为我们是女人,我们还不得不面对另一件事,即
面对这样的攻讦:说我们不像女人,有失淑女风范(你们知道,这后一条比
前一条厉害10倍)、出格,荒唐等等。
说句真心话,若不是有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刻不容缓,我们大家本来宁愿过正常人的生活,而不必让自己遭受我所说的那些艰难。什么事刻不容缓呢?人的自由。这是一件超越任何价值的事,唯一值得力之奋斗的事,唯一值得付出代价的事。我们正在为之斗争。我们正在为妇女的解放而斗争。男子的解放很久以前便开始了,目前他们正在自谋出路。但是在妇女——他们的母亲和姐妹——也获得解放之前,男子的解放就是不充分的。我们在为妇女的福利而努力,我们在为妇女的温饱而努力,更重要的是,我们在为妇女的尊严而努力。
在座有些女士希望有选举权,却不同意我们的方法。现在,我要对这些
人讲几句话。我要问她们,为什么你们袖手旁观,为什么你们不相信我们的
方法,而如果你们相信,为什么不加以实行呢?要知道,我们既不需要你们
的也不需要内阁大臣们的同情。不,我们需要的是行动。我们宁愿你们和我
们一起前进,而不要你们的欢呼、支持或赞扬。我们不希罕那个。我们不希
望你们来说我们干得好。我们希望你们来和我们一起干。你们为什么不投身
于这种鼓动呢?你们为什么不做好人狱的准备呢?你们不应当通过别人的眼
睛去看监狱,而应当亲自到那里去,如果你们认为我们去那里干得好的话。
你们认为争取选举权的老办法不管用,不仅不管用,而且不光彩,不值得你
们采用。我说,只满足于呼吁选举权而不要求选举权并为之斗争的妇女才不
光彩哩。代价太大吗?你们不能做出必要的牺牲吗?我可以告诉你们,我们
这些甘愿作出牺牲的人深感荣幸。是啊,参加这个联盟①的妇女是世界上最幸
福的人。我们享有同伴的友爱,我们受到敌人的尊敬,我们得到人民的支持。
我们为事业而活着,我们准备去做值得做的事。我们为那些一生碌碌无为、
离开这个世界时并不比来时更充实的人感到难过。他们的确一无所有。我们
可怜他们。至于我们,我们为做争取进步和自由的伟大力量的工具而感到无
比光荣、无比自豪。
因此,反抗是否正当,我们战斗性的方法是否正当,并不取决于成功与否。你们可以反抗非正义而失败或者表面上失败了,但仍然做得对。当你们受到压迫时,当你们受到邪恶力量迫害时,你们必须挺身而出,与之牛争。
除非你们认为强权即公理,否则你们必须同意我说的话。我希望你们相信,即使我们没有成功的希望,即使我们认为我们的战斗女权运动注定要失败,我们也要继续干下去。一息尚存,此志不懈。有生之年,决不放弃这一斗争。
①指潘克赫斯特母女共同创建的妇女社会和政治联盟。
但是,我们要去争取胜利,因为正义在我们一边。是的,你们务必不要忘记:“一个有理的人,虽手无寸铁,却好比身披三重盔甲;一个蛮横无理、丧尽天良的人,纵然披坚执锐,也如同赤身裸体。”②是啊,我的朋友们,这话深有道理。我想你们会承认我们的争执是有理的。唔,连敌人都承认这一点。
假如我们不在理,我们永远不会胜利,正因为我们在理,所以我们必将胜利。
好,我已经告诉你们,我们为什么采取这些方法。我已经尽力向你们说
明我们的心情、我们采纳这些方法的理由以及这是些什么方法。如果你们读
过我国某些报纸的社论,你们会认为我们的方法是俄国人的方法,甚或比那
更坏的方法。你们的确会以为我们是一帮最危险的人物,是你们所见过的最
强暴的人物。其实我们非常温良,的确,不能再温良了,一贯克尽职守。我
们不愿比自由党政府逼迫我们的往前多走一寸,因为我们不想浪费我们的精
力。我们不愿也从来没有越雷池一步。我们去参加补缺选举,以反对政府。
那肯定并不很出格,也谈不上什么暴力。我们在群众大会上提出的抗议颇为
引人瞩目,但是并没有构成生命危险,除了我们自己的生命以外。正如我所
说,这些抗议并没有给我们的内阁大臣带来肉体危险,虽说令人们产生了很
深刻的印象。大臣们简直怕得要命。他们躲在上了锁的大门里面,不让我们
看见。现在他们行踪诡秘。他们甚至不敢冒险在火车上遇见妇女。你们看过
今天的《每日新闻》关于劳合。乔治①先生的报道没有?他不仅不愿会见妇女,
甚至躲开她们。如果他是俄国沙皇,处在他的臣民中间,那倒并不奇怪。现
在他怕什么呢?为什么不相信人民?近来他们确实无疑地害怕妇女——你们
还说妇女使用战斗性的方法不会成功哩。布丁好坏,尝后方知,这方面我有
经验:他们害怕一个女权主义者胜过害怕5000个男子。
所以我们要在下议院有代表。这有什么不对呢?男子一向有代表,我从来没听说过男代表被捕的事,但是我们会被捕。我真纳闷,你们怎么没有看到:不是我们使用暴力,而是别人对我们使用暴力。我们没有让阿斯奎思②坐过一天牢,是他通过代理人攻击和监禁我们。我们对引起这一切麻烦感到十分遗憾;我们宁愿停止使用战斗的方法,如果我们有选举权的话,是会停止使用的。瞧,事情多么简单。难道你们就不明白政府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对此我们没有责任,他们应负责任。不要对他们浪费你们的怜悯吧,我的朋友们。全是他们自己的错。如果他们给了我们选举权,他们就不会从我们这里再有麻烦了。
但是,他们已经通过了另一项法案——公共集会法案。他们匆匆忙忙将
这项由非内阁阁员的下院议员提出的法案——名副其实的强制法案——付诸
实施,而且由于急于结束我们的行动(他们本可以以给我们选举权这一更好
的方式来做到这一点的),他们将这个国家的公共集会权变成了徒有其名的
可笑点缀。但是,这项法案将无法阻止妇女要求选举权。我们既非精神萎靡,
也不缺乏勇气,一个月的监禁岂能吓退我们,让我们放弃对正义的要求!
人们在监狱里有大量的时间进行沉思冥想。我常看报纸,然后思考我们
所看到的一切,于是我注意到这样一件事:眼看着世界在不停地前进,情况
在迅速地发生变化,实在令人惊讶不已。我注意到,在我们被监禁的两个月
②莎士比亚:《亨利六世》。
①自由党首领,贸易和财政大臣,后任英国首相(1916—19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