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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阴阳碑-第37部分

小说: 阴阳碑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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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王膀子卤肉店为六爷包了伙,一日三顿都由王膀子差人送来。月娥买来了又光又软的黄绸布,亲手给六爷缝制了一套绅士服,再加上厚底黑帮的圆口鞋。六爷神气,月娥也得意。 
  但月娥也有不得意的时候,六爷晚上睡觉时少不了要让月娥扶持。自月娥进铺的第一晚,六爷的手就总是喜欢在月娥的身上找不自在。月娥思忖,自己又不是啥金枝玉叶的,能攀上六爷也算是大福,就半推半就地想让六爷得手。六爷挺缠绵,惹得月娥心花怒放。月娥就有了一种迫切要求六爷压迫自己的欲望。可每次当月娥琼浆欲滴时,六爷却戛然而止。这时,月娥就感到不得意。 
  要说六爷对月娥有不满的话,那就是月娥的那张嘴。乡下进城的女孩子,有个特点,就是见啥都大惊小怪的。再说,月娥昔日在码头耍贫嘴耍油了嘴,进了杠子铺一连几天都是满脸的惊奇。就连六爷屋后有个长莲花的小水塘,月娥也是逢人就讲。不管怎样,六爷对月娥喜欢比不满多,月娥对六爷得意比不得意多。 
  半年后,六爷杠子铺里进了一位管家。六爷不能让一个男管家和一个女佣人居一屋,而这时六爷已经离不开月娥了。这样,六爷就娶了月娥为太太。月娥住进了六爷的上屋,六爷管家就住在隔壁的厢房里。六爷娶了太太仍想着让管家暖脚,于是,就在上屋与厢房两处轮着过夜。 
  六爷的管家都当得不太顺,换得特勤,一茬一茬的,长的一年,短的两周。六爷时常对月娥叹息:“寻个好管家不易呢。” 
  令月娥大惑不解的是,六爷婚后,入夜上床后对月娥还是老一套。每次都是浅尝辄止,每次有限度的亲热过后,便分被而卧。月娥以为结婚就是这样,尽管浑身都有说不出的膨胀感和渴望感,但都被她强忍住了。有几次,月娥被身旁的男人身子吸引得真想伸过手去,但她到底还是不敢,她怕六爷看不起自己。 
  有时想急了,月娥就想有个孩子。听说,同男人睡了觉就要生孩子,自己同六爷睡了这么久了,咋就没个感觉? 
  这是一个雷声轰鸣的深夜里,月娥不知是不是感到害怕,突然想到将手从自己被子里探出,伸到了六爷被窝里。而且,月娥的手十分准确地摸到了六爷的关键处,得到了一个头晕目旋的发现:六爷竟然是……有一块与自己同出一辙的毛茸茸平原地带。她惊吓得从床上坐起身来,用手使劲地推着六爷:“你、你醒醒,你醒醒!” 
  “噢,什么?”六爷睡眼惺忪地问。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月娥浑身颤抖着。 
  “噢?你说什么?” 
  六爷完全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神情有些紧张,他死死地盯着月娥,眼睛中发出一种令人恐惧的绿光。 
  “我怕,我怕!”月娥猛然跳下床,赤着脚朝门外跑去。被翻身下床的六爷一把拽住了。 
  一连两天,月娥显得魂不附体,不思吃喝,木然地坐在杠子铺里。 
  这天傍晚,月娥转到了后院里,猛然一只小免子跑到了自己的脚底下,她蹲着想捉住小免子,小免子往前蹦一步,月娥也就跟一步,就这样一步一步地,小免子把月娥引到了假山的背后。小免子在小屋的门前停住了,月娥正要扑上去,猛然听见一阵“啊啊”的叫喊声,月娥抬头,只见一方镶木棂的窗子里露出一张瞎眼女人苍白的面孔。 
  “你是……” 
  “啊啊……” 
  “是谁把你关在这里?” 
  “啊啊……” 
  原来是一个又瞎又哑的婆子。月娥再一次感到了杠子铺内的恐怖和狰狞。她一脸惊惧地跑到前厅来,六爷斜躺在太师椅上,月娥拉着六爷的衣袖问道:“后院假山背后咋关着一个瞎眼婆子?” 
  “噢?你看见啦?” 
  月娥抿着嘴,点了点头。 
  “那是一个花房,&127;别瞎说。&127;”六爷神色黯然,看了月娥一眼又说,“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这多天一直神思恍惚的,不要到处跑,在屋里静一静,也许会好些。” 
  “嗯。”月娥眼直直地看着六爷。 
  正当月娥受惊吓日夜恍惚之时,这天,王膀子卤肉店的王膀子竟然亲自给六爷送饭送菜来,这是过去没有过的。 
  王膀子,身材矮胖,眼大眉重,性情豪爽。中年丧妻后,一直无心再娶。家本有子女各一,女体胖,及笄,尚待字闺中,为小店得力助手。子幼,在求学期间,那年端午节独自一个去古渡口码头附近堤边看龙舟竞渡,不幸在兴高采烈之际,手舞足蹈,忘其所以,被人挤于江中丧生。王膀子伤心数日,自此与女儿相依为命。王膀子开卤肉店,也就是晚间一阵。每日点灯时分,王膀子就让女儿卸下门板,将白天做好的卤品,分摊一一摆出,购买者早已是排队鹄立相迎。父女俩忙个不停,直至夜深客尽。 
  自六爷杠子铺的月娥找来包伙后,王膀子就雇了个店小伙,白天增加了一份活路,给六爷一家子做饭送饭。说是月娥自作主张给六爷包伙,实际上是六爷吃惯了王膀子卤肉店的卤品。 
  王膀子的卤汤既陈,味正而香,祖传百年不变味。每次加料,绝不马虎,酱油是用城里老义丰酱园的“母油”,酒是浙江绍兴酒,五香料都是熊临丰药店上品。汤里很少掺水,不替人卤公鸡,但卤母鸡免费,因母鸡可以增加汤味。王膀子卤肉店的卤汤沙吊子分为三个(一为素食品,一为牛肉,一为荤素食品),其汤味之香醇,为襄阳、樊城两城独有。店内荤素食品分类处理,伙屋清洁,闻不到臭腥。油豆腐是先炸后卤,虾子去肠污,猪头蹄毛拔得根毛不见,臀肉肥瘦适宜,牛肉用健肉,无论主副材料均用上品,而且处理精细,火候适宜。 
  王膀子卤肉店决不卖隔夜卤品。无论任何熟食,总是以鲜为佳,再好食品,隔夜变味。王膀子待人亲切,态度和蔼,秤头包足。卤肉店的买主大多是酒友,晚上无事,切点卤菜,宵夜品酌,或睡前小饮,都是雅事。碰上偶尔特殊情况,卤品若有小剩,次晨即着人贱价销售乡村饭铺或丢弃之,其香味溢于四周田野。王膀子卤肉店的卤品切好,一律用桑皮纸包裹,手头又快,干净利落。 
  六爷爱吃王膀子的卤品。开始六爷也是让管家找上门去点切些卤品,后来有了月娥,情况就变了,改为每天让王膀子差人送货上门。再后来,六爷干脆就在王膀子卤肉店包了伙。 
  这日,王膀子卤肉店的店小伙进城买东西中午没能按时赶回。王膀子拎着装着卤品和饭菜的红木盒子走进杠子铺时,六爷和管家都不在,坐在正厅里的月娥,见王膀子走进来,毫无表情地用一种异常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王膀子问:“六爷呢?”月娥痴呆呆地望着他,一言不发。王膀子又问了一句:“太太,你这是咋啦?”月娥站起身,突然扑上来,双手紧紧地抱住了王膀子,大声尖叫道:“救救我,我怕,我怕。” 
  听到月娥的尖叫声,六爷不知从何处走了出来。此时,王膀子仍然被月娥紧紧地抱着。 
  六爷说:“哦,是王老板,怎么是你送饭来啦?”王膀子一脸羞色,好不容易从月娥的怀里挣脱出来,结结巴巴地语无伦次地说:“我不知道,是、是太太要抱着我的。” 
  六爷用鼻子“哼”了一声,走出了杠子铺。 
  王膀子深知自己闯了祸,当天夜里,将沙吊子深埋店里的地底下,背着几大竹筒子卤水,带着女儿逃离了马背巷。 
  王膀子出走后,六爷就改在同巷的王小二饭庄包伙。很长一段时间,六爷都吃不惯王小二饭庄的饭菜,时常念着王膀子的卤品。 
  据说,王膀子隐姓埋名流落到河北保定,同样做着卤品生意。保定的驴肉特多,王膀子就专卤驴肉,赚了些钱。襄阳解放后,俟各业复兴,王膀子又毅然回到了襄阳马背巷,老汤也随之携回,他从老店的屋地下挖出沙吊子,垒起了锅台,于是,王膀子卤肉又叫响了襄阳城。这时六爷已被关进了监狱。可惜王膀子岁月来了,重起炉灶后的王膀子卤肉店,其卤肉香味在马背巷没有飘荡两年,王膀子就病故了。王膀子是孤身一人从河北保定回来的。女儿已在保定招了赘,赘婿恐怕异地他乡受欺,不愿随岳父回襄阳。王膀子并不勉强,他将小店和家业全部留下,让女儿与女婿继续在保定开卤肉店。&127;离开保定前,&127;王膀子拉着女儿女婿的手,泪水涟涟:“别人逃难都背负金银细软,你爹我无金银财富,当年逃难只好将求生本钱………卤汤,&127;用数个大竹筒分别装置,肩挑随身逃出,才有今日。卤汤乃咱家的活命之宝,你们要切记,切记。” 
  女儿女婿含泪点头应允。 
  王膀子逃离马背巷的第二天中午,马背巷同往常一样,人群熙熙攘攘。这时,在古渡口旁的一块空地上,人群围成一个大圈,不时响起一片喝彩声,圈里两只斗鸡在拼命厮打…… 
  倏然,码头上传来一阵喧哗。 
  六爷从城里回来,轿子车刚在杠子铺前停下,管家就惊慌失措地向六爷告急:“不好了,光化帮和谷城帮在码头上‘盘海底’啦,六爷您是不是去一趟?” 
  “不,不,码头上自有光谷两帮为一家之说,岂有自相残杀之理?”六爷摇了摇头。 
  “六爷,没错,正是光化帮与谷城帮干上了。” 
  “噢?” 
  说起光谷两帮,原都与襄阳帮为对头,自六爷汉江上下一统天下之后,光化帮与谷城帮才归顺过来。说起光谷两帮为一家,还得追溯到清朝乾隆年间,谷城发生了一起儿子谋杀父母的逆案。按当地的法律,一要追查知县教民无方的责任,&127;除撤职外并要犁耕公堂,&127;以除逆根;二要削城埋逆(削城墙一角把逆子活埋下去)以儆效尤。谷城县城曾三次被汉水吞没,最后建的城墙还没有砌好角。故此,谷城知县决定向光化借一城角来处理逆案,谷城将城附近划了一块地作酬,这块地名为四亩地。自此两城结为友好,谷城每年做城隍会都要邀请光化参加。后来不知到了哪任光化知县夜郎自大,把这一友好来往交给了本城的丐帮帮会,以此来奚落谷城。谷城知县并不恼怒,而以“礼遇对等”处理,也以本城丐帮作迎接。两城乞丐定下“来不挂号,去不交待”之规矩。两帮亲如一家。 
  “月娥在家吗?”六爷没有理会管家的话。 
  “在。”管家赶紧答道。 
  月娥自从发现六爷的秘密后,一直处于一种极大的恐惧之中。她想逃出杠子铺,可一想到夜里六爷眼中的绿光,她就胆怯了。 
  一连几天,六爷显得十分烦躁。人多时,一脸笑。关了门,脸就恶了。昨日半夜里,在杠子铺厢房里过夜的六爷突然高兴起来,那细长而柔软的手指又伸向了睡在一旁的管家身上,并十分有乐感地弹抖起来。管家一阵心喜,六爷高兴了。几天来压在管家心头的胆怯感一扫而光。天一亮,六爷就满面春风地进城去了。 
  这时,月娥将沏好的茶递给了六爷。 
  六爷没看月娥,问管家:“刚盘上?” 
  “是的。” 
  六爷不吭声了。 
  所谓“盘海底”,是青帮里的两派人积怨仇深势不两立后,找个地方双方拉开架式,扳起面孔,盘道对斗。一般由两人相对,其余的三老四少,手拿大刀围在圈外拭目以待。 
  这时,从码头上传来的呼叫声越来越大,六爷走出了铺门,立在石阶上盯着码头。不知何时,月娥也跟了出来。 
  码头上盘道已进入白热化,洪亮的声音通过台阶一坎一坎地传了上来。 
  谷城帮吼道:“有钉无眼什么板?有眼无钉什么板?”六爷知道,这是那个瘦高个刘团头。 
  光化帮回道:“有钉无眼是跳板,有眼无钉是纤板。要想过跳板,请你走过来!”六爷也听得出,这是矮胖子肖团头。 
  此时,谷城帮兄弟一拥而上,齐声大吼:“你的身上几条筋,一刀捅出几个洞?” 
  光化帮岂能败下阵来,也齐步向前:“一刀两个洞,你有几颗心,供来下酒吞。” 
  唰………!&127;双方的刀子全亮了出来。按帮规,此时若有青帮的长辈在场发话制止,&127;即可化干戈为玉帛。&127;否则,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来个“三刀六洞”,你死我活。 
  “快!”六爷转身,对站在身后的管家道,“你们快下去告知,就说六爷发话,不得胡来!”六爷回过头,见月娥傻呆呆地站着,手里不断地绞着一条红围巾,惊慌中,脸上两颊的红晕很刺眼,“快,你也去,就说六爷发话了,不得胡来!” 
  月娥太太也急匆匆地朝渡口跑去。 
  月娥太太的裤腿很宽,衣袖也很宽,头上的红围巾飘动着,跑起来很是好看。六爷站在杠子铺前看月娥一路跑下去,觉得很有意思。 
  难为了古渡口的九十八级台阶,待管家同月娥太太蹬蹬地赶到时,双方的大刀已是无情地开始碰撞,火星四溅。 
  蓦然,管家只见眼前飞过一道白光,一个熟悉的人头一闪即失。他定神一看,大惊失色:“不好了,不好了,月娥太太,月娥太太的头,头掉了……”管家语无伦次,边跑边朝头上的六爷大叫。 
  月娥太太就这样消失在了乱斗之中。 
  事后查明,谷城帮本是来请六爷参加五月二十八日谷城乞丐城隍会的,没想在渡船上碰上了光化帮,一问才知,光化帮是来请六爷去光化为新落成的“状元府”挂匾的,时间也是五月二十八日。两帮为争六爷,说盘就盘上了。巧的是,谷城帮与光化帮在六爷的眼鼻下大动干戈,没伤一人,倒是要了月娥太太的命。 
  好在六爷心胸宽阔,为太太举行厚葬后,不仅没有为难两帮弟兄,反而劝两帮和好如初。刘团头与肖团头在六爷面前长跪不起,泪流满面,刺破手指写下血书:六爷恩重如山,光谷两帮海誓山盟。 
  六爷精明过人在丐帮里有目共睹,为何竟然一天应了两帮之邀,导致出了人命,实属谜也。 
  这时,古渡口旁空地上的人群圈里又是一阵喝彩声,两只斗鸡已经鲜血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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