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后定律-红尘胭脂梦 作者:尹筱然(晋江2012-7-22完结)-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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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他的话让我愧疚不已，除了道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赵言看着我窘迫的样子也不再说什么，我走到那棵树下，轻手轻脚地坐了下来，凝视小先生安静的睡颜，即使是睡着了，他还是那么好看。只是，纵使是在睡梦中，他的眉头还是微微地蹙着。我不住想，看他的谈吐举止，以及他身边那个训练有素的赵言，他们家应当是居住在皇城的贵族吧，思及此，心情不禁复杂了几分。
一阵风吹过，我才意识到天渐渐凉了下来，正犹豫着是不是要叫醒他，他却轻轻地睁开了眼睛。
“都这么晚了……”他微微皱眉，然后看向我，“你等了很久？”
“没……没有。”我摇摇头，低声道，“姑姑让我在家练琴，来迟了一会儿……对不起啊……”
“没事。”他笑了笑，站起身来，“我们去坐船吧。虽然时间不早了，不过，傍晚坐船，景色也是很美的。”
我看着他精致如画的侧颜，将他眉宇间的倦色尽收眼底，不觉道，“小先生，我练了一天琴了，懒得动啊，不如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他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眼眸中浮现出好笑的神色，就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一样，然后，绕到我面前，对我伸出手。我知道这便是不容拒绝的意思了，只好将手递了过去，顺势站起来。
刚走了一步，我身子一歪，向地上倒去。事发突然，他也没有来得及扶我，我便摔倒下去，谁知，草丛里竟然有一块隐着的石头，不偏不倚，我正巧磕在了那块石头上。
“没事吧？”他回过身来，眼中带着一丝惊异，俯□来扶我，可是，膝盖上传来一阵阵的刺痛让我站立不稳，险些又一次摔倒。在他的搀扶下坐到一旁，我仰起头来看他，“小先生，坐下来陪我一会吧……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真是一步都走不动了。”
半晌，他轻轻叹口气，在我身旁坐了下来，眼中是我看不懂的神色。
我垂下头，方才我是故意摔倒的。我的想法很简单，他对我好，会在坏人手中救我，还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等我——其实今日他明明可以不来，即使他爽约，我又能如何，先别说身份上我们有着天壤之别，我没有权利要求他必须履行约定，纵使除了这个，我们也不过是一面之缘而已。他把我当做朋友，给予了我尊重，所以，我也会报之于一个朋友的真诚。
“不如，我们聊点什么吧。”我想了想，开口打破了沉寂，想到近一年来自己的辛苦，不由道，“我觉得我真是倒霉啊，我的生辰是九月初六，和当今太子殿下是同一天，就被说成是有什么富贵命，姑姑一心想让我嫁个好人家，每天让我学这学那，其实，我觉得嫁给有钱人一点都不好。”
“为什么？”他看着我，道，“衣食无忧，这不是每个人都希望的吗？”
“当然，锦衣玉食是好，”我想到昨晚发生的事，不由叹道，“可是，有钱人那么多妻妾，就像我姑父，他以前还喜欢姑姑，可是最近又和另一个女人走在一起了，甚至为她还打了姑姑一巴掌。其实在一开始，姑姑并不喜欢姑父，她也只是受够了贫苦的生活，才答应了姑父的提亲，那时姑父对她那么好，可是，到后来，她真的开始喜欢姑父之后，姑父竟然变了心。姑姑真可怜啊，只是吃醋而已，就被骂成了妒妇。这么说来，她真不应该喜欢他。”
不知为何，我一口气说出了内心所有的想法。这些话，我自然不敢对姑姑说，怕触到她的伤口，更不敢对爹娘说，否则他们一定会说我心思不正，成天想乱七八糟的东西。
停了停，我又笑道，“还有，有钱人家不都讲究什么门当户对吗？像我这样的平民百姓，还是不要异想天开了。再说，深院高墙，一点自由都没有。”
“你的成见还真不小。”他移开视线，像是对我，又像是自言自语道，“不过，说也就是这样，在这个世上，没有哪个权贵之家，会是干净的。”
我们就这样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天，直到天色渐沉，我起身，笑着对他说了句“再见”，便咬牙拖着腿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然后，他就叫住了我，我停下步伐，看着他走到我身边，轻声道，“我送你回去。”说罢，他不由分说地背起我，朝姑姑家的方向走去。赵言无可奈何地笑了笑，竟没有上来阻止，只是沉默地跟在了他身后。
那一晚的星星好亮啊，点缀在深蓝色的夜空中，就像蓝色绒布上散落的宝石一般。我安静地伏在他的背上，闻到他衣服上清新好闻的气息，突然就想，如果时间静止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直到分别时，他拿出了那只银质的弹弓，把它递给了我，似乎是怕我拒绝，他淡声道，“我们朋友一场，终归要有一个纪念，你若不收，便是没有将我视作知己。”
我抿抿唇，拿过了那只弹弓。犹豫了半晌，才道，“小先生，那你明天还会来和我玩吗？”想了想，我急忙补充道，“我一定不会再迟了！”
他微微笑了一下，伸出了小手指，“好吧，我们拉钩，明日申时还在湖边，不见不散。”
我顿时开心地笑了，和他拉过钩，目送着他和赵言消失在视线中，便转身用那条没有受伤的腿一蹦三跳地进了屋。
姑姑没有来，她好像又和姑父吵架了。我无奈万分，却也没什么办法，也不是没有劝过他们，只是他们不听我这个小孩子说，连哄带骗地把我轰出去，门一关，就继续吵。大人们就是这样，总觉得他们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随后几日，姑姑和姑父的争吵越来越多，姑姑也像是撒气一样，一天天加重了对我的训练程度，简直恨不得把我培养得像皇室的公主一般。可是，不管我每天有多累，只要一想到傍晚那一段休息的时间可以见到小先生，就仿佛有了无限的动力。
而那些复杂的曲调，那些晦涩的书画，我总是拿去给他看，不得不说，纵使是姑姑倾力对我进行培养，可终究离那些真正的贵族差远了，我所不会的东西，经过他的教习后便会恍然大悟。于是，我的进步也飞快。只不过，那时我还不知道，姑姑已经对我起了疑心。
知道有一天，她发现了我所有的秘密。
“紫璃。”姑姑坐在我面前，目光十分复杂，她原本姣好的面容在日复一日的争执中已憔悴不堪，但是，她依旧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对我道，“那个孩子是谁？”
我咬着唇，一语不发，心中又是害怕又是紧张。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发现的，莫名的恐惧潮水般涌来，我在她面前跪下，“姑姑，对不起，我不是有心要瞒着您的，只是，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谁。”
“傻孩子，快起来，我也没有要怪你啊。”姑姑无奈地笑了笑，然后如同下定决心般，对我说道，“你知道么，有些机会真的很难得，该抓住的时候就要抓住，不然，错过了，会追悔莫及的。”
我不解地看着她，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片刻后，她摆摆手，“明天再去的时候，让小雨陪着你。”
说完，她便示意我回去。我也没敢多问，向她行了一个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日，我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可是，一切都迟了。
我还没有来得及向小先生请教姑姑刚布置给我的新乐谱，小雨就一脸谄媚地凑了上来，先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大概是缘分、天意云云，又说看他和我挺合得来，不如把我许配给他，算是结个亲，然后竟然还拿出一张纸，说什么定个契约，只要我一及笄，就把我嫁出去。
我想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刻，我只觉得，自己已经无地自容了，我的尊严，我的骄傲，在一瞬间化作齑粉。姑姑用她那势利的决定，不仅粉碎了我的自尊，也使我和小先生只见建立的友谊烟消云散。小先生站在那里什么话都没说，漆黑的眸子如同湖水般平静，看不出一丝情绪，但却覆上了一层寒冷的冰。他淡淡地看了赵言一眼，赵言立即上前，拿过那张所谓的定亲契约，在我的羞愧万分以及小雨贪婪的目光中，把它撕了个粉碎，劈头盖脸地砸向了小雨。
小先生再也没有看我一眼，转身离去了。我刚要抬腿追上去，姑姑却不知从哪里闪出来，抓住我，口中喃喃道，“天啊，竟然是当今太子殿下……紫璃，这下子，你就算做不了太子妃，也能当个良娣了。明天……”
“明天？还有什么明天？”我再也忍不住，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他再也不会来找我了……全是你们，全是因为你们！”说罢，我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身后远远传来姑姑的声音，“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平时教你的礼仪都学到哪里去了？”
回到屋子后，我反闩上门，扑到床上哭起来。我并不惊讶于小先生是太子这条消息，我才不管他的真是身份是什么，在我心里，他就是小先生，是我最好的朋友，会对我好，教我好多东西……可是如今，我连这个朋友都要失去了。
不知哭了多久，门外传来一阵喧闹，隐隐还夹杂着“夫人出事了”的声音。门被人一阵猛拍，我揉着眼睛，黑着脸打开门，果然是小雨。刚要把门重新关上，小雨却一把揪住我，“宣宣宣小姐……夫人她她她……你快去看看吧，老老老爷说要杀了夫人……谁谁谁都拦不住……”
我闻言，不觉一惊，虽然姑姑做了那样的事，可是，她毕竟还是我的姑姑。一咬牙，我跟着小雨向前厅走去。
☆、烟雨不知世人愁（回忆最终章）
我在路上听说了事情的大概，小雨说，跟我说具体的我也听不懂，总之，就是姑父认为姑姑背叛了他。
……
意识依旧一片混沌，我闭着眼睛，从那个梦境中抽离出来，一时间记忆混乱不堪。脑袋沉得像是灌了铅，恨不得再次睡去，可是，纷乱的记忆碎片却如同风暴般再脑海中冲击盘旋，让我无法沉静下来进入梦乡。
朦胧中，感觉似乎有人打横抱着我，一步步向前走着。被水浸湿的衣服贴在身上，风吹来一阵寒冷，我本能地往那个怀抱里缩了缩，竟感觉到了一丝那样熟悉的气息。就像……就像是那一夜小先生背着我回家时，他身上那种清新好闻的气息一样……
记忆里狂乱的风暴渐渐平息下来，我竟然一下子想起了好多事情。那是十岁时的一些日子，在其后的一段时间里我大病一场，忘记了很多事情，只是，自此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姑父一家，爹娘对我的解释是他们去南方经商了。
如今想起来，我才记得是那件事在当时闹得满城风雨，姑父受不了流言蜚语，举家搬走了。姑姑那日回来之后，进门时不小心摔了一跤，便流血不止，家里的大夫来看过之后，说她小产了。可是，姑父却说，他已经四个月没有去过姑姑那里了，而那个孩子，才两个月。也就是说，姑姑曾背地里与人私通。
姑父大发雷霆，拿来皮鞭，险些打死姑姑。最后，还是那个叫悠儿的女人在一旁劝解，这才作罢。那个时候，悠儿的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浅笑，里面似乎包含了许多不明的意味，可那时只有十岁的我丝毫没有看懂。
我依旧闭着眼睛不想睁开。整理过后的记忆顿时清晰起来，一直紧绷的神经也松弛下来，身上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我再一次陷入了沉睡。
那个梦境，携裹着被遗忘的记忆，再次汹涌而来。
……
我被姑父赶了出来，他却没有将姑姑也赶出家门，说什么要让她受到比死还严酷的惩罚。我在门口跪着乞求他，让他饶了姑姑，放姑姑跟我走，向他保证我们再也不踏入这个家门，可是，他却令家仆狠狠地砸上了大门。
夜色浓得令人窒息，仿佛再也不会有天明。我一路走一路哭，这里离家还有好远，路上的行人也渐渐的少了，我又担心又害怕，看见路旁一家客栈亮起的温暖烛火，不由走上前去。竟然是那家庆瑞客栈，也是我第一次见到小先生的地方。
看着客栈里那近在咫尺的温暖烛火，想着这一天发生的事，心里所有的委屈、惊吓以及无助铺天盖地地涌来，我坐在路边不住地哭，哭得昏天黑地，哭得嗓子都哑掉了。
“你还就这么点出息。”一个声音淡淡地传来，我抬头一看，顿时惊呆了。
“小先生，别走……听我说……”我有些泣不成声，慌忙抓住了来人的衣袖，“今天的事……不是我……我根本什么也不知道……对不起……”
“起来吧，地上冷。”他沉默半晌，对我伸出了手。
“没有告诉你，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出来见你了。”马车中，说完这句话，他望向我，“想必你那个姑姑已经告诉你我的身份了。祁壬作乱，在边境生事，父皇决定发兵，这一次，他要御驾亲征，明日就会出发。而我，在他返京之前，都要在母后的协助下担任监国，所以，不会再有出宫的机会了。”
我半天没有说话，被原谅后的喜悦在一瞬间被这条突如其来的消息冲刷得无影无踪。
“小先生，你知道吗……”我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深深地吸气，赌上了自己全部的决心与勇气，声如蚊呐却又坚定地说道，“其实，如果说是让我长大后嫁给你，我是愿意的。我也不懂大人们说的喜欢是怎么一回事，可是，我只是在想，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真的很快乐……我知道，真正的喜欢要互相都喜欢，也许，你并不喜欢我，又或者，我们都还小，可是，我怕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一刻，我忘记了姑姑一直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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