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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负春风-第40部分

小说: 负春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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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立于苏言身后,清俊的眉目间尽是倨傲与笃定:“江家已对外声明,再不与谢家有半点瓜葛。且送上血书,已示清白。”
  此言一出,谢昊的脸色微变,眨眼间又恢复如常。
  世家之首不过是个虚名,有福同享时言听计从,有难时便弃之不顾。
  四大世家,由始至终顾全的,不过是本家的利益。其余世家会如何,又与他们何干?
  只是江家此次退出,足以表明此次逼宫失败,再无起死回生的机会了……
  听罢,苏言暗暗了然。
  四大世家中,谢府为首,江家次之。
  如今江家与谢家撇清关系,其余两家势力骤减,定然不会跟御林军硬碰硬,免得以卵击石,得不偿失。
  师傅滞留在江家,原来要做的便是此事。
  只是怕是起行前便与君于远秘密商榷,刻意隐瞒了她。为此,才会劝阻苏言插手。
  她双眉微皱,略显不满。对上谢昊的双目,苏言坦然道:“我的白玉琴并非普通的古琴,谢当家就不怕它再度摧毁了你?”
  白玉琴的厉害,谢昊该早有所闻。此时提出听琴,莫不是此时落败,念着再无翻身之日,便心无畏惧?
  谢昊却朝她笑了笑:“能死在你的琴音之下,也不枉在人世走了一遭?即便去了阴曹地府,亦了无遗憾。”
  苏言一怔,没想到他会这般轻易认命。略略思索,便向君于远福身行礼道:“皇上,谢当家最后的要求,又何苦不成全了他?”
  既是她坚持,君于远蹙着眉,最终还是微微颔首同意了。
  不到片刻,影一便呈上了白玉琴。
  苏言席地而坐,一切从简,未曾净手,亦没有熏香在侧。满身血污,毫不在意地伸手在琴弦上试了个音。
  琴是雅事,如此糟蹋,还是她平生第一次为之。
  “……谢当家想听什么?”只一曲,苏言也不妨顺了谢昊的意。
  他捂胸咳了两声,一丝鲜红的血丝自唇角滑落,谢昊抬手一拭,眼底浮起一丝戏谑:“此夜花好月圆,不若弹奏一曲‘凤求凰’?”
  君于远神色一冷,薄唇微掀,看向他双眸渐渐沉:“谢当家,不要得寸进尺!”
  苏言倒是笑了笑:“我不喜‘凤求凰’的缠绵,不若一曲‘寒夜’如何?”
  说音刚落,她眼神一凝,敛了神色,十指轻盈而起,仿若蝴蝶那般是在琴弦上翩翩起舞。
  谢昊深深地凝视着几丈外的苏言,不知该说巧合,还是上天怜悯?
  那夜在太子府外院听见的那一曲,竟就是这首“寒夜”。
  刻在心上的琴曲,没想到在临死前的这一刻,在这片废墟之中,他极近狼狈之时还能再次听见。
  他仰起头,望着沉夜中一轮圆月,耳边琴曲高昂激烈,肃杀之气却微敛,丝丝缕缕的柔情夹杂其中。
  谢昊不懂琴,亦无法品出曲中的深意。
  这一刻,目睹弹奏中的苏言不经意间向身边人的一瞥,眼神温柔似水,灿若星辰……
  以及君于远自然而然地回望,冷意渐消,专注而深情。
  点点苦涩自心口蔓延,苏言的琴音不似往日,改变她的人,是日夜相伴的新帝么?
  谢昊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蹒跚着向苏言走近了两步。
  君于远如临大敌,迅速上前要将她护在身后。
  苏言却站在原地,直视着谢昊的双眼。她知道,他有话要说……
  或许,这是谢昊最后一次开口的机会……
  他的双唇微颤,呢喃着几个单音,却已是体力不支,踉跄着便要倒下。
  苏言下意识地跨前一步,却蓦然间,谢昊身子坠下之际,突然单手一撑,双腿一蹬,扑向了不远处的她。
  君于远立即将苏言扯在怀里,冷声喝道:“放箭——”
  弓箭手早已严阵以待,一声令下,手中弓箭齐起,一支支羽箭铺天盖地地射出。
  “咳咳……”谢昊身中十数支箭,面无血色,张嘴吐出两口鲜血,脚下却不停,一步一步,迟缓地向苏言的方向继续走去。
  眼前已是模糊不清,身子因为失血越发冰凉,耳边只听得见自己急促的喘息,他仍是不放弃地持续往前……
  君于远从腰上抽出软剑,眸底掠过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苏言却按下了他的手臂,只身迎了上去。
  谢昊的身上由始至终没有任何杀气,她明白,此人并不是想对自己不利。说不定,是有事想要单独告知她一人。
  苏言径直走到他面前,迟疑了一会,便握住了谢昊的冰冷彻骨的手。
  他紧紧握住苏言的手,低下头,额头抵在了她瘦削的肩上。贪婪地嗅了几口,尽是她浅至极淡的如兰幽香。
  谢昊多想伸手揽她入怀,却无奈身前的羽箭阻挡了两人的靠近。
  他连连苦笑,在苏言耳边断断续续道:“一只手……连一个拥抱……也成了奢望……”
  又咳出一口鲜血,谢昊的视线渐渐发黑。即便近在咫尺,他也看不清苏言的面容了。
  原本,自己步步为营,只要再隐忍一年,积累更大的势力,便有十成的把握将君于远从龙椅上扯下来。
  原本,他该在一个合适的时机,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从容起事。
  原本,他如今已是站在明国的最顶峰,尽享荣华富贵,手握倾天权势……
  可惜,谢昊终究没有能跨过一个“情”字。
  心急如焚,仓促起事,势力不足,时机不对。哪一点,都足以令他一败涂地,万劫不复。
  明知此时逼宫只有五成的把握,明知一旦失败将毁掉谢家数十年来的苦心经营,明知即便成功,苏言也未必会俯首称臣,愿意与他比肩而立。
  谢昊却还是铤而走险,不顾谢家长老与心腹的劝阻,执意为之。
  他嘴边噙着一分讥嘲,双眼慢慢地黯淡下去。
  谢昊用力地握着苏言的手,似是不愿放开,费劲最后的力气,在她耳边低语:“谢府池底密室,有在下送给你……最后的一份厚礼……”
  即便在最后一刻,他还是藏着一分私心,想用此事让她承了自己的情,终此一生,苏言也就不会将他忘却……
  谢昊唇边含笑,带着一丝满足与释然,在苏言的身边缓缓阖上了双眼……
  随着谢家家主这一死,皇城中的叛军犹若一盘散沙,在御林军之前不堪一击。不到半日,死伤大半,余下的不是无奈投降,便是齐齐自我了断。
  前者多数是世家的家奴与仆役,后者则是谢昊的心腹及幕僚。至此,谢家数年来稳稳占据世家龙头位置的风光时日,一去不再复返。
  世家这些年来在明国的跋扈气焰亦到此为止,不能不有所收敛。
  此乃后话。
  叛军既已肃清,皇城却是损毁过半。
  琼华殿被“天雷”尽数烧毁不说,临近的几座闲置的宫殿亦受波及。还有西门与北门城楼遭叛军强攻,需尽快修缮。
  各方探子也趁此机会,到皇城内肆虐。
  即便承永殿里所有重要的奏折与密函皆秘密收好,殿内仍是被贼人翻得七零八落,一片狼藉。
  李唐又将心爱的青铜大刀收好,恢复成原来恭谨内敛的大内总管,命人一面快速收拾好承永殿,一面寻了附近一座完好无损又干净整齐的宫殿,作为新帝临时的寝殿。
  苏言沐浴更衣后,浑身无力,一夜惊魂,着实让她耗尽心力。
  倒在床榻上昏昏欲睡,半晌却感觉到身侧一人躺在她的身边。
  迷蒙地睁开眼,见是一脸疲倦的君于远,苏言打醒精神,放软身子贴了过去,两人相拥而眠。
  难得的清净并没有持续多久,约莫一个时辰,天已大亮。早朝如常,并未因为昨夜世家起事而耽误。
  苏言一夜接二连三的梦,令她睡得并不踏实,浅眠中很快便因为身边君于远的下榻而被惊醒过来。
  见她醒了,君于远抿唇一笑:“言儿,可是要随朕去金銮殿上走走?”
  历朝历代,后宫嫔妃皆不能参与朝政,此乃祖训。
  他突然提出,伺候在前的李唐因为出身草莽,并不以为然。
  反观苏言,从小在萧霖的身边长大,对于此事略显惊讶,很快也便释然了。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又有什么不能改变?
  自然,未免朝臣非议,耽误了正事。苏言并非从正殿随君于远走入金銮殿。而是从宫内的暗门,先他一步到达。
  李唐早已安排妥当,在龙椅与暗门之间摆了一座山水屏风,又在屏风后设了一张软榻。
  等苏言舒舒服服地倚在榻上,一袭明黄的君于远这才缓步走上台阶,落座前,不着痕迹地朝屏风瞥了一眼。
  这日早朝,围绕地便是如何处置这四大世家之事。
  谢昊已死,谢家如今是树倒猢狲散,走的走,降的降,不足为患。只是朝中大臣,多多少少跟世家都有点关系,又猜度不出新帝的心思,不免忐忑。
  “谢府已倒,江家被朝廷招安之后,极有可能在数年后再成为另一个谢家,还请皇上三思!”左御史上前一步,满脸痛心疾首之色。
  君于远睨了他一眼,饶有兴致地勾起了唇角:“朕金口玉言,已经答应赐封江家家主为侯,其母为一品浩国夫人,卿难道让朕言而无信?”
  “臣下不敢,”左御史怔了怔,又义愤填膺道:“回皇上,四大世家乃先帝所赐封,而今却忘恩负义,若不严加惩治,则有损我皇威名!”
  右御史出列,却蹙眉反驳道:“禀皇上,若此次出尔反尔,激怒世家,只会两败俱伤。”
  闻言,左御史激愤难平:“此次四大世家倾巢而出,被吾皇轻而易举地悉数镇压。区区一个江家,又能奈何得了谁?”
  听罢,右御史不悦道:“皇上一言九鼎,怎能无故反悔?往后,又如何取信于民?”
  见左御史不语,他接着又道:“臣下以为,可封江家家主为一品景侯,以安抚江家,亦可借此试探郑家与伊家。”
  君于远略略点头:“右御史所言极是,命内史拟制,赐江家家主为景侯,其母为一品浩国夫人,赏玉溪之东为封地。”
  “皇上英明——”
  玉溪在明国西面,东侧却极为偏远。干燥冷寒,民众稀少,表面上说是赐封,实质与流放无异。
  只是此事君于远亦遵守了诺言,封侯又赏了封地。可惜景侯尊贵,却徒有虚名,毫无实权。江家看似风光,暗地里被新帝打压。
  若不甘心反抗,反倒落了个恩将仇报的恶名,出师不利。
  即使再不愿,也只能哑巴吃黄连,忍气吞声,免得落下一个抗旨的杀头大罪。
  江家赐封之事一结,君于远忽然朝身侧的李唐抬了抬眼。
  李唐会意,从宽袖中取出一道明黄卷轴,躬身道:“众卿听旨——”
  朝中大臣迅速撩袍跪下,却面面相觑,不明就里。
  “八品采女德才兼备,贤良淑德,端庄秀丽,婉顺贤明,颇和朕心。今特立为皇后,择日册命!钦此——”
  话音刚落,朝臣或惊诧,或暗自抽气,俱是震惊之色。
  “砰咚”一声,屏风后亦随之传来一阵轻响。
  君于远微微眯起眼,眸中流淌着浅浅的笑意。

  杀伐

  早朝一结束,苏言便匆忙从暗门回到了承永殿。
  君于远一踏入,便见她眉宇间噙着一分心焦,在殿内来回踱步。
  一见他,苏言立刻迎面而来,神色欲言又止。
  君于远抬手挥退了宫侍,大内总管轻轻地关上了殿门,霎时间宽敞空荡的大殿只剩下他们二人四目相对。
  许久,只闻苏言轻轻叹息:“皇上,世家之事尚未安排妥当,此时立后甚为不妥。”
  听罢,君于远双眉轻蹙,抬手抚上她肩头落下的一束乌发,淡淡道:“谢家已灭,江家将要前往玉溪之东,剩下的两家不足为患。到时朕分赏郑家与伊家几个虚职,把他们的子息牢牢抓在手里,谅他们也没有天大的胆子敢忤逆朕。”
  顿了顿,他又低低叹道:“言儿此话,莫非是不愿作朕的皇后,与朕比肩而立?”
  苏言沉默了,半晌却开口问了其它不相关的事:“后宫两位奉仪,皇上打算如何处置?”
  君于远眼底微沉,对她没有正面回答略感不悦:“言儿只需要告诉朕,可愿成为朕的皇后,母仪天下?”
  见苏言不语,他抿起唇,暗暗平复了胸口骤然涌起的焦躁,如愿地告知了她答案:“林奉仪诚心向佛,愿前往国安寺,长伴青灯,了却此生。至于宁月荷,勾结御前侍卫陈瑾谋害言儿,正欲交由大理寺审理。”
  苏言一怔,急急唤道:“皇上——”
  林菱或许不愿就此遣返本家,这才被迫前往国安寺暂且安顿。
  只是宁奉仪的勾结之罪,足以判为死罪,甚至有诛九族之嫌。这样的惩罚,不免太过于严厉了。
  “宁奉仪曾提醒了臣妾,又并未参与陈瑾的谋划……”
  她并非心软,可是这些深宫女子不过是颗可怜的棋子,又何苦为难她们?
  君于远以眼神止住了苏言接下来的话:“先生曾言,妇人之仁不可有,言儿莫不是忘记了?”
  苏言一时语塞,确实,宁月荷最后的提醒,不像是想要搭救,而是要令当时的她愈发迷惑,反倒没有将注意力转移到陈瑾身上。若非君于远的警醒,她险些因此而丧命。
  既然为之,便要承担恶果。
  她心绪一平,沉吟道:“皇上,臣妾想与宁奉仪再见一面。”
  “准!”君于远看向她,点头应允。
  宁月荷虽为九品,仍是后宫嫔妃,即便就要受大理寺审理,却依旧有着宫妃的体面,吃穿用度并未受到苛刻。
  如今,亦只被软禁在奉先殿内。
  穿过御林军重重包围,苏言缓步走入殿内之时,宁月荷正在前殿低头刺绣,似是在等着她。抬头看见苏言,并未感到惊慌,反倒浅浅一笑:“苏采女,或许该称呼一声‘皇后娘娘’了?”
  苏言没有理会她若有似无地挑衅,径直在宁月荷对面的椅上落座,开门见山道:“陈定与宁奉仪是如何认识的?”
  宁月荷低头看着手中绣了一半的帕子,鸳鸯戏水仅绣了一只,形单影只,好不孤单。
  她轻轻叹了一声,抬头望向殿外的盎然绿意,片刻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却是不相关的一问:“苏采女可是有情窦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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