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侧-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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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卫队长刚想拔剑,立刻有人按住他的配剑,“林副将,上头有命令不许动府里人一分一毫,否则……”
他狠狠地啐了一口,才怏怏地走开了。
“阿国小姐,请随老奴来吧。”沈总管恭敬地带她进了王府。
见阿国凌厉的架势竟没有一个禁军侍卫敢上前阻拦盘问,他们一个个都是官宦世家的子弟,平日里仗着权势欺凌惯了百姓,几招花拳绣腿遇上了高手就没有一点的招架之力,还不如一介武夫。
何况她刚才声称是虎豹营的人,当朝为官的又有几个敢得罪了虎豹营,除非他是不要命了。
“阿国小姐,王妃她在后苑,您是否要去见她?”一路上,沈管家都显得极为恭谨。而这并非是矫饰伪装的,似乎一切都是发自衷心的,让人觉得有丝亲人般的暖意。
阿国被先王爷收留,与其他三人同习武艺,是王爷四大护卫中唯一的女人。
她剑术出群,心性冷洌,于虎豹营任中郎将,是王爷最为信任的人之一。如今王爷蒙难,她便应飞鸽急书赶回。
“王妃可是苏家之人?”阿国皱眉,冷声问沈管家。
“是,”他无奈回答,这阿国小姐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她的性情容不得任何一个对王爷有威胁的人,该说她是衷心还是…………沈总管叹了口气,说道:“阿国小姐,王妃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阿国的脚步停了半步,扭头冷冷瞥了他一眼。
“沈叔,你好糊涂!”苏家出身的女子会是好人吗?不定,王爷此次遭陷害也跟她脱不了关系。
王妃,她配得起吗?
王爷是那样俊美倨傲如神祗的男人,明于治乱,闲于辞令。
当世,又有几人有资格站在王爷身边。
像苏家那样的女人,即使只是触碰了他的衣袍,也是对王爷的一种亵渎。
阿国心底冷冷地不屑,眼神中甚至有了杀气。
可是,当她见到苏清颜时,她忽然感到深切的卑微和可笑。
这世间居然有了这样的女子,眉目浅淡,素衣如闲云。那凝眸淡然的眼珠里散落了无数绯红柔白的花瓣,顾盼之间流光溢彩,她的美不似寻常女子的柔弱,有一分空灵和洒脱飘逸。目光如水,面目如日月皎洁明媚。
她宁静地侧身坐于石椅上,淡然地望着稚嫩少年,食指舒卷如扶风,发丝漆黑垂亮,用一根银白色的丝带束于耳后,不绾发,不插簪,那样的肆意汪洋,潇洒自在。
清颜注意到身后强烈而冰冷的目光,含笑摸摸风儿的额头,吩咐新儿带他回去。
直到他们离开,她才缓缓转身,宁和淡漠地笑着。
“姑娘若不介意,请喝杯茶吧。”她不问那握剑女子的来历和用意,看到她的眼神,就知道那些话不必问,她自然会开口。
“你不配做王爷的妃子。”阿国冷瞪清颜,似有忿忿难平。
清颜莞尔一笑,也不回答。
“姑娘,不愿意喝茶的话,就请回吧。”声音柔和宁静,只是她的眼神中笑意褪尽,无比淡漠和深沉。从她方才的话里,清颜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不称暮流景的名讳,身份在他之下可想而知,却敢对她言辞挑衅的人,除了四大护卫,再无第二人选。
阿国拔剑,直抵她的眉心。
“王爷被幽宫中,命在旦夕。而你,却在这里如此闲适地修剪花草,不为王爷分忧,你不觉有愧吗?”
清颜冷然地推开她的剑,她虽然是安之若素的女子,可也容不得有人三番四次如此无礼于她。
“王爷若真有姑娘说的那般危急,怕姑娘此刻也不会有闲心来找清颜兴师问罪了吧。”她眉睫轻扬,冷冷地嘲讽道。
“你!”阿国脸色一白。
“至于,我是否配得上王爷,这该由暮流景他亲口告诉我,不是姑娘你的身份该做的事。”纵然暮流景他冠盖京畿,权势滔天,在她眼里不过是个忧伤成疾,寂寞痛苦的男子,与世间平凡男子并没有异处。
他于她而言,不过是个普通男子。
阿国自然听出了清颜话中的讽刺,心中只觉得怒火横生,手一扬,剑凌空而下,直直地朝清颜而来。
清颜没有躲避,静静地瞅了她一眼,“这一剑下去,姑娘可是考虑好了后果?”
阿国的剑在空中暂留了半瞬。
“铿锵——”就在阿国迟疑的同时,另一把剑隔开了她和清颜的距离,硬生生地将她的剑打飞出了手。
剑插进土里,阿国才赫然惊醒。
“阿国,不许对王妃无礼!”出现的那人果然是迟邪,自从暮流景被困后,他就消失在了瑞王府,今日若不是为了救她也是不会贸然出现的吧。
清颜看着他,想得有些入神,没有注意到两人的谈话。
“迟,你怎么会在这里?”阿国见到他,竟然有些焦急,“王爷他………………王爷他怎么样了?”
迟邪看了清颜一眼,才迟疑地开口,“王爷命我在暗中保护王妃,至于王爷的处境我并不清楚。”
清颜愕然,身形虚晃才勉力站住。
“迟邪,你好糊涂。王爷纵然有盖世武功,计谋无双,但凭他一人之力又能逃过多少暗算?你怎么没有拦住他呢?”阿国厉声责问。
暮流景为何你是这样的男子,不顾己身安危,却要护我周全?
为何这么做?
清颜琥珀色的眼瞳里多了丝苦涩和湿润。
“你这个女人,害王爷陷入绝境,若王爷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要你以命相抵!”阿国撂下狠话,愤然离开。
“王妃,你不要担心。”
迟邪担忧地看了看她,终于消失。
如今,他兵权被夺,没有了制胜的筹码,又被围困到了四面楚歌之境。万一,在禁宫内……………………皇帝不会信他,即使血咒非他所为,那些平素不和的党派也会设法陷害他,到时候就算…………
苏清颜,你究竟该怎么办?
是该相信着他,等他安然归来,还是…………
清颜俯身,望着藏蓝的天宇,缓缓地,环住双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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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花水月:四十 禁宫]
次日,苏清颜命新儿从妆奁中取了最高贵的宫装,梳了高耸的流云髻,点绛朱唇,眉目一改往日的散淡从容,渐渐凝重深沉起来。
清颜旋身看了看镜中的自己,一袭宽袖窄肩的浅紫色纱裙,胸襟前是素雅的梅花饰物,细稀碎碎的花瓣从裙摆的褶皱中盛放开来,柔软的面料在光线下折射出荧荧的光亮,有种低调的奢华。若是普通人穿了这一身衣服,只怕是要被夺去了光彩,可是偏偏穿在了清颜的身上,纤浓合度,一步一摇,风情卓绝。
即使是看惯了她容貌的新儿还是有种瞬间被夺了心魄的震惊。
没有想到,小姐居然可以美到这样的地步!
惊艳之余却是无比担忧,小姐今日如此盛装打扮,倒符合了宫里的女子平素的妆容。
难道小姐她,是要进宫去吗?
“新儿,北门的禁军沈老可安排好了?”清颜手中紧紧握着那块刻有“容”字的令牌,侧身低语问道。
“小姐你就放心吧。”新儿有些担心,又不安地拉住她的袖子,低低的声音里带着隐约的哽咽。“小姐,王爷出事,若是你再有个万一的话,这个瑞王府就再也没有人撑得起了。”
清颜一恸,反握住她冰凉的手,眼波淡澈宁静,眼底似乎有莫名的花瓣正在绽放。
她说,新儿你不要怕。我会安然无恙地回来,王爷他自有上天庇佑,除非是他心意凋零不然无人可以伤得了他。只要有那些死忠的仆人们在,瑞王府永远都不会倒下,它可以在风雨中屹立千年。
新儿黯然点头,努力挤出笑容。可是她心里却仍是无比惶恐,小姐刚才握住她的手,分明比她的更加冰冷,更加苍白。
趁着氤氲弥漫的雾气,晨曦未明之时,清颜从北门而出,坐上了马车,一路扬长而去竟无人阻拦。
太子殿下给的令牌竟然如此好用!清颜一时间心口郁郁地沉痛起来,清冷清冷的风呼啸而过,穿过十指,夺去了她所有的思绪。头沉沉的,有些混沌,如今的他早已得到了天下重权,早已有能力完成他所有遗憾的夙愿,早已不再是过往会因为她的欢喜而欢喜的少年了,他的改变竟让她无法承受。
她,甚至曾怀疑过他,陷害暮流景。
暮流景,这个绝情冷酷如修罗鬼刹的男子,行事专断无情,偏偏深藏了无数悲伤沉郁的伤痕。
她在他身边,亲见他的痛苦挣扎却无力阻止。
如今,惟有去求那人,普天之下惟有那人才能救得了他。
清颜阖上眼,隔绝了尘世无尽的纷扰,却依然听到自己胸中怦怦跳动的心声。如何才能不惶惑迷茫呢,毕竟那人,贵为天后,权势凌驾于帝王之上。若是她相信暮流景的清白,那么即便朝中有再多的争议,也定有办法力挽狂澜,扭转乾坤。
只是她,会选择信任这个试图谋害她儿子的男人吗?
栖身半跪在冷硬的石阶上时,清颜淡淡地想着,珠帘后的太后,是天兆最为了不起的女人。二十岁生下苍帝,次年先帝就病逝,她一人主持朝事,垂帘听政,一手扶持苍帝即位,她承了前朝之伟业,又开创了今世之盛景。
同为女人,清颜钦佩她可以承受丧夫之痛,一人辅佐帝王成为一代名君,也怜她半世孤苦,为盛名权势所累。若她是个平凡的女人,大可重新选择珍爱自己的男子,拥有幸福。只可惜她是天后,是天兆的中流砥柱,系皇家荣耀于一身。
“苏清颜,你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正是恰倒好处的力度,即使不曾见过真容亦感到无形压迫的气势。
清颜凝神,抬眸。
直直地迎着她的审视目光,轻轻地扬起微笑。
“清颜,给太后娘娘行礼。”曲身,跪拜,礼成。清颜虽眉目间含着谨慎与恭敬之色,但从容淡定的动作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惶恐和软弱。
“你可知罪?!”利刃般的目光凌空而下,直逼清颜,太后愠怒的声音从帘后传来。
清颜心中一凛,低敛眉睫,声音悠然地飘散在偌大空荡的宫殿里。
“太后,清颜擅自离府,违背圣命,自知罪无可恕。”她伏身,那样轻缓的语调里似乎藏了无尽的悲伤和苦涩,“清颜只想再见王爷一面,求太后成全。”
偌大的宫殿里,只有清颜一人的声音回荡不止,固执倔强地不肯散去。
“你去见他就不怕被牵连吗?”太后威严地说,“四皇子谋害君王,犯的可是死罪。你若此时与他撇清关系,凭你父亲在朝野的一席之地也许可保你平安无事。”
清颜的心忽然柔柔地疼痛了起来,那样的难受。
她深深吸了口气,硬生生压下心头的冷意,才幽幽说道:“清颜是王爷的妻子,王爷有难,自然是要与他荣辱与共,生死不离,岂能一人苟且偷生。何况,清颜相信他,绝非世人眼里弑君杀父的冷血修罗。”
他若想做一件事,虽不一定会用光明磊落的手段,但也不屑去做下毒施咒的勾当。
他不是像大哥那样耿介中正的坦荡,但也不是奸佞邪肆的无耻小人。
“你是说,对皇帝施蛊的人不是四皇子?”太后皱眉,口气是满满的不信任和怀疑,“你如此肯定,莫非是有什么证据?”
清颜苦笑着,长叹一声。
“太后,若有证据清颜也不会来求您了。清颜信他,只因为他是与我朝夕相处的男子,他的种种清颜看在眼里,点滴不曾忘。清颜深知,他不会是这样的人。”笃定的信任,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只是,心底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暮流景是内敛忧伤的寂寞男子,若这个世上再无一人肯相信他,那么他也许会变成真正冷酷嗜血的鬼魅。
珠帘后,太后久久沉默。
就连她,也是不相信他的吧。
清颜嘴角浮现出冰冷的妩媚,她缓缓起身,“太后,恕清颜告退。”
这样冰冷的宫殿,这样无情的言语。
这里没有骨肉至亲没有情爱没有欢笑,剩下的只是权力和无尽的血雨腥风。
而她究竟在做些什么,她眯起眼,睫羽覆盖在脸上,斜映出忽明忽暗的阴影,有些脆弱和迷惘,仿佛是深秋的料峭寒意渗进了骨子里,遍体生寒。
“清颜,”珠帘交叠碰撞在一起,恍惚中她好象听到了太后的声音,莫名的亲切温暖。
她回眸,凝神望去。
橘红色的宫裙移步到了眼前,太后正含笑慈祥地看着她。
太后面目端庄沉静,肌肤如白皙的羊脂玉,乌黑的鬓发里插了一根琉璃凤簪,没有累赘繁复的首饰。
清颜微怔,没有想到太后会是这样年轻的女子,而且生得这般美,雍容中透出无比高贵雅致的气韵风采。
“流景有你这样的皇妃,哀家也放心了。”太后温和地笑着。
难道从方才起,太后只是在试探他而已?
清颜抬眸,迎上太后含笑的容颜,所有的疑惑刹那烟消云散。
“太后…………”
“清颜,哀家将流景交付你了。你可不能辜负了哀家一番苦心啊。”太后轻托起她的脸,笑意深沉,带着浓郁的慈爱。
清颜盈盈地跪拜,“太后,清颜无法承应您的心意,请太后降罪。”
暮流景心里有一个舍弃不了的人,从小便占据了他全部的深情,是她取代不了的。何况她,一样有解不开的心结,还不了的深情。
“先别急着回答哀家,等见了那孩子你再决定。”太后温和地拍拍她的手背,笑得意韵深长。
清颜淡淡地点头,随着宫人离开了太后寝殿。
“太后,您就放心把四皇子交给她?”身旁说话的是服侍了她几十年的崔嬷嬷,看着清颜离去的身影有些担忧。
太后笑了笑,“你不知道这孩子有多像我年轻的时候啊!”
崔嬷嬷没有接口,心底却暗自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