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姬 完整-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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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如果他当众许诺了,会不会有人认为他谋夺齐的江山?是不逆之臣?
卫洛怔怔地看着他,心突然之间揪得紧紧的。
鸦雀无声中,义信君再次站了起来。
他向着众人双手一叉,朗声说道:“义信不才,得齐侯看重,封为君。”他顿了顿,露齿一笑,桃花眼中光芒夺人”,义信为齐之义信君!然,义信亦为齐之权贵也!义信此生,只愿显齐于天下诸国”,他说到这里,声音冷冷,“义信此言,天地可鉴!无论何人,何君,亦不能阻!”
这一番话,其声朗朗,声震四野!
这一番话,言词滔滔,掷地有声!
一时之间,整个大地变得安静之极,只有火焰腾腾燃烧的声音传出!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有惊愕,有兴奋,有欣赏。
因为,他刚才所说的话,是真正的权臣之言!
他居然说,他这一生最大的任务,便是令得齐国壮大起来,令得齐国称霸!为了这个理想,就算换了君侯,就算为所有的齐国权贵所排挤,他也不会退缩,他也会使出雷霆手段来反击!
这番话很嚣张。
草地上瞬时喧哗声大作!众贤士纷纷交头接耳,那些有心投奔他的人频频点头,一脸满意。
卫洛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
从他那俊美的脸上,那锐利的,光芒四射的桃花眼中,卫洛突然感觉到了他的不容易。
她轻轻伸出手去,温柔地按在他的手背上。
她的这个动作,令得义信君低下头来。四目相对的片刻,卫洛竟然从他的眼中,清楚地看到了他的愧疚和不安,还有无边歉意。
他居然对自己露出这样的表情来。卫洛给怔住了。义信君再次抬头,冲着众人略一叉手,便施施然坐下。
四周纷纷来的议论声中,义信君清冷的声音低低地传来,“洛。”
“恩?”
卫洛抬头看向他。
他的桃花眼中,光芒闪动,温柔无比,歉意流露。对上卫洛的双眼时,他伸出手来,轻轻地抚上她的眉眼,低低地说道:“洛,你曾经跟我说过的。”
在卫洛眨巴的大眼中,他苦笑着说道:“你说,我若没有权势,便保不了自身,更不能给妻儿幸福的。洛,你如此容色,我亦如此容色。
我,我不能退了,真不能退了。那微山,怕是不能回了。。。。。
。
他的声音很低沉,低沉中透着伤感,透着一股壮士断腕的凛然。
他的眼中,有湿意。
卫洛昨晚睡着了,她不知道,昨晚在马车上,他曾经对她许诺过的。
他的歉意便是来自于这里。昨天晚上,他才许诺将来退去,选一封地与她隐居,这一转眼,便又全然推翻。
卫洛眨着墨玉眼,她好奇地瞅着他,笑道:“微山?啊,你是说退隐?那是不行,也没有必要啊。这些食客依附你,自是盼着你能永保权势。素,我们就算要退,也要得到一个好封地,保有权势,身边有食客相随,有私兵保护才退啊。你干嘛不开心呢?”
卫洛这话一出,义信君不由一怔。。
他是真的怔住了。
转眼间,他满脸笑容,容光焕发之极。他凑过头去,在卫洛眨巴的大眼中轻轻印上一吻,低笑道:“是我痴了,倦了,才这么糊涂的。
还是洛好,永远心明如镜,令我近之则心清如水。”
他印上一吻后,缓缓坐下。这时刻,他脸上的犹豫不再,忧色敢不再。整个人仿佛擦拭了所有灰尘的宝剑,光芒直逼人眼!
第159章卫洛的巧辩
可以说,信义君的回答,令得他的食客们都很满意,也令得在座的贤士们很满意。只是太嚣张了。
卫洛看着他,暗暗想道:看来连齐侯也对他忌惮几分,不然,他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在卫洛拦着信义君的时候,晋人那一席的贤士脸色都有点不好。
因为中行公回到榻上后,沉默了一会,还是说出来了,”公子不曾忘情于月姬!”
这话一出,众食客都是一凛。
药公是知道卫洛身份的,更是脸色大变。他抬起头来,紧紧地盯着卫洛,声音一沉,徐徐说道:“此妇类妖!需诛之!”
众贤士一惊,齐刷刷地转头看向药公。
不过,月姬便是贤士卫洛的事,药公是不会说出来。毕竟,这对泾陵公子名称有损。
他对上众人询问的目光,略一沉吟,便说道:“公子从不沉迷女色,此妇一出,他频频失态。可诛也。”
这理由不充分。
众贤士纷纷摇头,一脸不置可否。
药公也没有强求,因为他知道,如果不说出月姬便是卫洛的事,想强求也强求不来。
他只是盯着几个亲近自己的贤士,向一人命令道:“先难之!”
那贤士向他叉手,应道:“诺。”
因此,窃窃私语中,这贤士站了起来。
他朝着众人双手一叉,行过礼后,转头盯向卫洛,厉声道:“妇昨晚曾大言君臣之道,又言,褒姒无罪,祸周之人乃是君王昏庸,然否?”
专门针对她的问难开始了!
卫洛瞬时警惕起来。
而众人一见到站出应对的,是卫洛这个绝色美人,都兴奋之极,一个个频频向她张望着。刚才因义信君的回答而挑起来的议论声,平息了。
草地上变得很安静。
卫洛面对这贤士咄咄逼人的目光,盈盈一福,温婉应道:“然也。”
她声音一落,那贤士便哈哈一笑。
大笑声中,他伸手指向卫洛,纵喝道:“姬乃何方妖物?竟在昨晚要求妇人需有学识?又敢直责君王?还懂君臣之道?天地之初,阴阳便成。阳为天,主宰万物,地为阴,主受之。
你这妇人,巧言令色,竟是想替妇人正名,想如我辈丈夫一样,主宰天地,令雌为雄,令阴为阳,令春秋覆倒,日夜不明乎?”
他这一连串的喝声,咄咄而来,杀气腾腾!
他这一席话,并不是与卫洛争论,而是直接指出她有罪!
她的罪,便是因为她是妇人。所以,她没有资格指责君王,哪怕是昏君。她更没有资格懂君臣之道。她敢说出这样的话来,便已大逆不道!便是想以阴司阳!这已经不是问难了,而是直接宣布她有罪了!
瞬时,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众人昂头盯向卫洛,等着她如此反驳。
在众人地盯视中,卫洛脸色不改。她依然温婉而笑,回视那贤士的眼神,静如水,淡如云,竟是无比悠闲。
这是一种风度,一种镇定从容。在她这种风度的映衬下,那咄咄逼人的贤士,便显出了几分狼狈。
卫洛温和地看着他,清声问道:“君为儒士乎?”
那贤士一愣,应道:“然也。”
卫洛一笑。
她目光一转,看向一个破衣散发,气态飘然的中年贤士,朗声问道:“君为道家?”
那中年贤士被卫洛这么突然一问,当下笑了笑,点了点头。
卫洛又是温柔一笑,她声音一提,语调清正如山泉,“道家以为,麻雀也罢,大鹏也罢,各有各的逍遥。生也罢,死也罢,各有各的世界。以此而论,男也罢,女也罢,各有各的尊严,然否?”
那道家贤士闻言一怔,他微一沉吟,片刻后点头说道:“可以如此说来。”
这种穿着旧衣服,不修边幅,一脸看破世情的道家支派,连生死都不放在眼中,连蝼蚁也认为它们在自己的世界里很快活。又怎么能反驳卫洛这番男女都有尊严的论点呢?所以,对于卫洛的问题,他只能这么回答。
卫洛这时目光又是一转,她看向一个竹冠佩剑,面目清瘦中透着寒气的贤士。
卫洛所看的贤士,都是当时的名贤,她早有注意了,早就知道他们各自的身份学说的。
她盯着这个贤士,脆声问道:“君为法家否?”
那法家贤士见她又向自己发问,当下双手一叉,应道:“然也。
卫洛嘴角一扬,笑容温丨如春水,“闻君之一派以为,天下纷乱四起,王纲不振,便是因为法纪不明。若有罪之人,虽王孙亦罚,无罪之人,虽奴隶也免,便万民信服,如臂使指,然否?”
那法家贤士闻言点了点头,朗声应道:“然也。”
卫洛灿然一笑,她瞟了一眼刚才质问她,直称她有罪的儒家贤士,又看向那法家之人,道:“以君看来,妾一没有触犯刑律,二没有伤害鬼神。仅因身为妇人而直言相问,便大罪难容,此理通否?”
法家贤士怔了怔。
他皱眉寻思起来。在他的观念中,也是容不得妇人胡言乱语的。
可是,正如卫洛所说,他这一支派的法家,讲究的是一切按照刑律而来,不再因任何人的一时好恶而定赏罚。
他就算最厌恶妇人,却也不敢在这样的场合违背一直以来的信仰,随口胡说。
因此,一阵沉默后,他双手一叉,朝卫洛说道:“妇直言无罪。”
见此,卫洛满意的一笑。
草地上喧嚣声再响,众人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他们一边交谈,一边打量着卫洛,思考着她所说的这些道理。
这时,卫洛又转向一个麻衣赤足,以竹为冠,面目像老农一样的贤士,“君为墨家否?”
她居然问到墨家了。众人专注地倾听起来。
那墨家贤士点头道:“然也。
卫洛温和一笑,声音清脆,“墨家曾言,天下贫贱富贵,皆为一体,老弱病残,人人兼爱。若人人节俭,轻奢侈,相友爱,便可天下皆安。然否?”
卫洛说的是墨家广为世人传颂的理论,那贤士想也不想,便点头道:“然也。”
卫洛一笑,她声音一提,朗声问道:“依君看来,我一妇人,只因美色过人,微有才学,便不能见容于世人,便必须为众贤所诛杀。人皆友爱,因我为妇人,友爱不能及我。人人可以相兼,因我有美色,便需除之而后快,此理可说得通?”
她的声音朗朗而来,清脆悠远。那墨家贤士摇了摇头,朗声回道:“此理不可行。”
卫洛再次一笑。
她慢慢抬头看向那指责她的儒家贤士,冲他盈盈一福,妙目如波,清声说道:“闻儒者仁爱,为何仁爱不能及我?闻儒者不偏不倚,以中庸为要。为何在我一事上,却不及道,法,墨家?”
她说到这里时,墨玉眼中隐有泪水,绝美的小脸上伤痛隐隐。
大家都是男人,作为男人,见到卫洛这么一个绝代佳人,露出这样的表情来,顿时心生不忍。
连那个发难的儒士,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不忍之色。
在卫洛的泪眼盯视下,他长叹一声,以袖掩脸,说道:“是我过矣。”
说到这里,他坐了下去。
至此,卫洛大获全胜。
她含着泪,也以袖掩脸,慢慢坐回塌上。
众男人见到卫洛双肩耸动,以为她正在痛哭,当下人人露出不忍之色,个个都是一脸心碎。正在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齐公子轶到!”
声音一落间,一个高大轩昂,清俊非常的青年公子,带着几十个食客和剑客,大踏步走了进来。
卫洛正在假哭,听到,齐公子,三字,当下一怔。便透过衣袖向外看去。
这一看,她怔住了,完全怔住了!
这齐公子轶身材修长,面目清俊,却是一个熟人!一个她非常非常熟悉的人!
他是高轶!
160章高轶
竟然是他!
卫洛瞪大了双眼,一瞬不瞬。她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见到高轶时,他是这样的身份。
奇怪了,他以前不是还刺杀过齐太子吗?
看到这个万万没有想到的人,卫洛实在太吃惊了。吃惊之下,她竟然是垂小了掩着小脸的大袖,睁大一双滚圆的墨玉眼,骨碌碌的看这高轶她浑然忘记了,自己还在装哭呢。这样双眼溜圆,神光熠熠,哪有半分伤过心的模样?
公子泾陵瞟到她这模样,嘴角便连连抽动了几下。不知不觉,他露出了今天晚上第一抹笑容。
泾陵公子缓缓收住笑容,他垂下眼敛,头也不回的吩咐道:“且传药公。”
一侍婢连忙膝兴而前,伏身向他应道:“然。“
〃妇人之事,我自有主张。”
那侍婢再次应道:“诺。”应过之后,她小步来到药公面前,双手相叉。
这礼一行,是表示她代公子传言。当下药公等人都严肃起来。
侍婢叉着双手,学着泾陵公子的语气说道:“公子言,妇人之事,他自有主张。”
一话说罢,她像着众人莹莹一福,倒退着侧身回到泾陵公子的身边。
众贤士闻言转头看向药公。中行公叹道:“公子怒矣!姬已赠出,况她还以厚礼回赠旧主,感谢公子恩义。如此之时,再生事端实显公子心狭且毒,竟不能容于一妇人。”
连刚刚驳斥过卫洛的儒士也点头说道:“此姬并无恶迹,公过矣。”
连他也直指药公行为太过了。
药公脸色一沉,他也不和人辩驳,只是垂下双眼,做养神状。见到他这个模样,众贤士便不再多言。
卫洛那双墨玉眼骨碌碌转了一会后,猛然记起自己还在演戏。于是她连忙再次伸袖掩住了脸,只是那衣袖向外挪了挪,一双杏眼透过缝隙继续向高轶张望着。
齐公子轶在众人的注目中,大步向齐人一席走来。不一会,他便来到齐席首排。众齐使看到他过来,连忙依序向后退去。然后,他施施然的在义信君的身侧坐下。
他一坐下,跟他上席的一些老臣和剑客中的著名人物,也在他的身后坐下。这样一来,义信君带来的人不得不再次让位。
只是一转眼,齐国的队伍中,便分成了两派。而齐的首座上,也坐着两位权贵。
卫洛举着袖子挡脸挡了这么久,着实有点累了。于是,她低着头,慢慢放下袖子。没办法,她脸上没有泪痕,这样低头可以掩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