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碎无棱 作者:朝情慕楚(晋江2015-03-01完结)-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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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无芳沉下了脸。
在他所知的范围内,除了碧落教、沉月宫、倾云楼还有临风山庄,其他的势力都不拥有如此的实力。就连他祁家,虽说完全可以和人抢生意,但想要做得如此的悄无声息就未必能行了。但倘若前面三家会涉足这方面的利益争夺,他不可能一点风声都不知道,而临风山庄……
祈无芳眸色深了深。
虽说临风山庄最近确实做了不少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但好歹还是白道一方巨擘,盯着他们看的人不知有多少,想要有大动作却不被人察觉委实有些困难。而且临风山庄虽然产业不少,然而一般看来都是些散业,涉足的方面较广,却并没有在某一行形成特定的规模。况且临风山庄屹立武林百余年,其影响力哪里是寻常势力堪比,倘若是想要筹钱,委实用不着这样暗地里来耍招数。
不是碧落教与沉月宫,不是倾云楼,甚至不是临风山庄……那会是谁呢?
账本上的数目让人看着便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祈无芳面色威严,蓝黑的眼睛里掠过一抹沉沉的光,道:“继续去查。”
“是。”祁华得了命令便立刻退下。
房间里只剩下祈无芳一个人。
自从魔宫出世,这武林便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人措手不及。他本能地觉得此事与魔宫有关,但完全找不出他们在中原的势力源头所在。
祈无芳眯起眼。
难道,有什么东西一直都被他忽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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崆峒派掌门刘长青因门中长老争权夺利而死于非命的消息在沉月宫的暗中推动下不胫而走,陡然间失了掌门,崆峒派失去了最后的制约,也就自然而然地乱成了一锅粥。有野心的长老们纷纷带着自己座下弟子相互对抗甚至残杀,几位明哲保身的长老自行退出风暴中心,几乎没有为了整合门派而进行过任何努力,整个崆峒派打的打散的散,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崆峒派在八大门派之中乃是实力仅次于逍遥门的大派,在武林中的影响力甚大,就这么消失在江湖的舞台之上,委实令人惋惜。因此这件事情甫一传出来,便迅速在江湖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很多人说,崆峒派今日有此下场,是因为他们自个儿不自量力得罪了沉月宫,想要重创别人不成,反倒把自个儿给搞垮了,乃是一桩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自作孽不可活的勾当,此番得了这报应却也怨不得别人。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问题,而且这背后少不得有碧落教和沉月宫的推动,并不代表真正有见识的人的看法。
然而无论是哪一种说法,横竖崆峒派的灭亡都是要与碧落教和沉月宫搭上关系的。也正因为如此,这两派的威势愈发大了起来,再加上脱离了乾坤盟,行事就愈发不必顾忌。这虽然未必是什么好的口碑,但到底一时半会儿无人再敢掠其锋芒。
与此同时,沉月宫被狼人袭击的消息也传了出去,虽说有八头狼人,这数目委实算是很多的了,但完全没有造成伤亡,这件事情给外人传来传去,也让不少人抖了一抖。
而另一件事,则是让全武林为之侧目的武林大会。按照惯例,武林大会于临风山庄所在的贺云山上召开。这是相较于乾坤盟百年大会更加万众瞩目之事,乃是聚集全部江湖人士的武林第一盛事。临风山庄在百年之前的实力与今日远远不同,百年之前的临风山庄乃是独霸一方的霸主,完全有实力也有声望承办这武林大会。从那时候开始一直到如今,这个百年之前的选择经过了一百多年的习惯,已然上升为一个武林传统,虽然临风山庄在近十几年来已渐渐地有没落之象,然而到底有百年的积威,每逢这五年一次的武林大会,几乎所有的江湖中人,无论黑道还是白道,都会同时聚集至临风山庄这一片山头,共同参与这一场盛会。
今年的武林大会在九月二十六举办,临风山庄照例搞出了十分大的阵仗,搭好了擂台、擂鼓和贵宾席,几乎所有的知名门派都收到了邀请帖,所有的贵宾席客人都拥有大会裁判和监督的权利,当然,也能够和其他人一样参加武林盟主的竞选。所以,贵宾席上的名单有:白道之中的八大门派剩下的四大门派、武林四大世家、倾云楼,黑道中的九阍阁、千罗苑、无命枭,影芙门、修梅苑和南朝庭三大隐宗,没有任何派别归属的碧落教和沉月宫,以及出江湖不久的明宗少主。
这是所有江湖人士齐聚一堂的盛会,人们纷纷启程赶往贺云山。而就在兰箫已经带着兰幽与兰蝶启程去往临风山庄的时候,碧落教中仍有一人百无聊赖地趴在兰园的亭子里,嘴里叼着一棵细草,半个身子吊在亭子外头,一朵一朵地掐着长在亭子边的兰花。
踏着满地的残花败蕊,兰雍摇着头走到单飞眼前。
“啧啧,不就是小两口吵架了么,犯得着如此蓬头垢面无精打采么?你还是堂堂影芙门少主呢,他虽然是明宗少主,说起来你们的身份倒是没有相差太多,你也不必如此介怀。”
淡淡的声音带着点调侃的笑意从头顶上传来,单飞掀了掀眼皮,顺着眼前那一双皂角靴往上看去,果然看见了兰雍那英俊不凡的脸,然后又低下头,没精打采地道:“那小子不识好歹,居然死活要去逍遥门见一见那个欧阳小姐,还是为了婚事专程去的……我一气之下便撒腿跑了,本来以为他会追上来的,但那小子居然一步都没跑!我一回头就发现已经过了好几个山头,而那小子已经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兰雍低着头看着单飞的后脑勺,问道:“难道是你跑得太快了?”
“……他可是明宗的少主!我就算号称天下轻功第一人,他在明宗那山上练了这么多年,得了几百年的真传,就算追不上我也能让我看见他的人吧?”
兰雍沉吟:“难不成……他还不知道你的心意?”
听见这句话,单飞就如同打了鸡血一样腾地跳起来,口中叼着的狗尾巴草晃了晃,然后几乎是嚼碎了一口吞进肚子里,站在亭子里居高临下地看着亭子外面的兰雍,道:“不可能!他自己都晓得我不愿他去逍遥门了,怎么会看不出我的心意?”
“唔,也是,上回你同兰蝶闹的时候那小子还醋了呢……或许是他本身碍于伦常,不肯承认自己是个断袖?”
“那小子虽然傻了点儿,但也不是什么太拘泥的人,凭他那性子,做一回断袖也不妨事的。”
“唔,既然如此,那么是否可能是他自己已经断了袖却不自知?”
单飞一愣,道:“这倒是有可能……”
“这就好办了,他若是不晓得,你就主动出击,让他晓得晓得,只要他明白了,你们俩这事儿不就是水到渠成了么?”一直仰着脖子站在外头说话太累,兰雍翻身进了亭子,落在了和单飞同等高度的位置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如果北堂寻自个儿下不了决心,你就干脆上明宗去提亲,如果没被明宗那一撮长老们用扫帚赶出来,那这门亲事就算是定了。唔,依我看,明宗虽是个很有些根底传统的门派,但大体上还算是开明,这档子事儿自古以来便是有过不少先例的,倘若老家伙们见多识广,定然不会回绝。”
“若真能这样就好了,然则我担心的是,这傻小子明明晓得自己是个断袖,却不肯同我断。”单飞耷拉着个脑袋,一张好看的娃娃脸上尽显沧桑之色,让兰雍看着心里感觉怪怪的。
原来这么个整日吊儿郎当的臭小子,也有为男人伤情的一天啊……
伸出手来再次拍了拍单飞的肩膀,兰雍难得地比较温和诚恳地道:“如果他不肯和你断袖,那你就主动表现一下自己,表现得足了,也不怕他不心动不是?”
单飞眼睛亮了亮,问道:“如何表现?”
兰雍道:“你现在是三大隐宗之首影芙门的少主,按理说身份上亦是十分的不凡,只不过平日里不太……那个正经,所以最能够让人忽略了你其实是很有两把刷子的。想要展现自己,就得充分摆出身份来,让他晓得你并不是个只会整天花天酒地的草包,而是个十分有能耐的世家公子。”
“那我要如何做才能显示出本少爷的能耐?”
“唔……眼下闹出点儿事儿来做实在不太现实,要怎么显示才能呢?”兰雍沉吟了一瞬,道,“我一时倒也想不出什么特别能见效的法子,不过这种事情必得从小处做起。此番武林大会,临风山庄不是设了影芙门的位子么?依我看,你身为影芙门少主,届时定然会给你留一个座儿,你只需往那儿一坐,敛了一身的痞气,摆出你们隐宗的气度来,在他们出了些岔子的时候说几句,让北堂寻能注意到你,这就是很好的进展了……”
话未说完,兰雍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转眼便已不见了人影,不由得惊叹:“天下第一轻功加上找媳妇儿的潜力,使起来果然不同凡响……”
作者有话要说:
☆、更无人处月胧明
贺云山,临风山庄。
单飞独自飞上山去,脚程极快,有些正在山路上走着准备登顶去看热闹的游侠散客们只觉得身侧黑风一闪,再无任何动静,还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
怀揣着一颗激动而跃跃欲试的心,单飞将浑身上下打理得一丝不苟,墨色滚金边的锦衣,以往只在脑后松松一绑的头发也都束在了头顶,用一支墨绿的发簪固定着,给那张娃娃脸添了几分难得的稳重与威势。今日,他是以影芙门少主的身份出现在武林人面前的,绝对不能让江湖人将他们隐宗之首看低了去,而更重要的则是不能让北堂寻把他看低了去。
他先时内心忧郁地在碧落教待了许久,浪费了不少时间,眼下脚程飞快地赶上来,恰恰赶到武林大会开始。
单飞一边使出浑身解数奔上山,一边思量着待会儿如果影芙门的位子上已经有人坐着了他要怎么上去把人家拎下来才好。
越往山上走,人就越多,已经能隐约听见鼓声,那是贵宾入座时的迎宾礼仗。
不消片刻,单飞已经登上了山顶。
山峰之上,人山人海。
比任何一件盛会都要盛大威武,武林大会的阵仗远非寻常可比。宽而平的擂台在正中央搭建完成,用红色的幕布蒙着,其后乃是靠着山岩的贵宾席,一张张桌椅摆放得十分整齐有序,黑白两道分别坐在东西两侧,擂台边上围满了人,密密麻麻的人头汇成人海,有人席地而坐,有人飞上树枝或是假山,占了高处的位子借以观礼,人头一直铺到没有落脚处的地方,远处的人无法看到最前方的情况,都想尽办法找到高处。临风山庄之中只要能够出动的人手都派了出来,用以迎接贵客和维护秩序。倘若从空中俯瞰,整座贺云山都是一片人头的海洋。
此时,武林大会已经开始,韩临东作为上一任的武林盟主以及此次武林大会的东道主,站在场子的最前方,随着身边管家的唱名,一个一个地欢迎前来捧场的贵客们。
单飞在人堆中往前挤,引来周边不少不满和咒骂,但他丝毫没有放在心上,而是一脸急切地在前方贵宾中寻找自家老爹或是影芙门长老的身影。
明宗地位最为崇高,北堂寻作为明宗少主,第一个便被请了上座,一个面容俊朗的年轻公子,一身白色锦衣,并无什么其他装饰,但仅仅是坐在那儿,便自有一股安然淡定的气度。眼下武林四大门派与四大世家已经全部入座,紧接着就是倾云楼,凌昭云身为倾云楼主,人缘虽是十分的好,但并不经常出席这种人多爆场的场合,然而此番看在是武林大会的份上,也当仁不让地来了,虽然仍旧是一袭白衣一柄玉扇两袖清风地潇洒上台,但仍旧引发出人群中不少的高呼。
然后便是碧落教与沉月宫。
在临风山庄报出碧落教这三个字的时候,场下便响起了一阵嗡嗡的窃语声。在这敏感紧要的关头,这两派的任何一个举动,都牵动武林所有的关节,不免让人议论纷纷。
兰箫与白轻墨虽然时不时地喜欢摆点儿谱杀杀旁人的面子,但在此时也没有表现得太过随意。
兰箫一袭月白色的锦衣,腰间别一把标志性的白玉笛,在众目睽睽之下,步履不紧不慢,仍旧是一贯的优雅。
韩临东迎上来,笑着道:“碧落教主,请。”
没有丝毫的芥蒂,兰箫温和浅笑着回应:“请。”
接下来是沉月宫。
白轻墨一身紫色长裙,唇角一贯地淡淡勾着,水翦顾盼间笑意魅惑天成,却令人感到一阵阵地发寒,长裙曳地,女子纤挑的步伐缓缓走上台阶。
“韩庄主。”
韩临东并非第一次和沉月宫打交道,但白轻墨那绝丽姿容而完全不露声色的笑容,却总让他感到不太舒服。
“白宫主。”
临风山庄的管家元谷正要报出下一个门派的名字,却接到了韩临东一个眼色,闭了嘴。
白轻墨淡淡颔首,从旁边越过韩临东,径自走向贵宾席。
脚步却在白家的位置前面微顿,在众目睽睽之下,转过身去,面向那坐着的人。
极少自己出面的武林第一世家家主白岩,此时正端然坐在白轻墨的面前,其身后的两把椅子上,坐着的便是白洛云和白清城。
白家和沉月宫的渊源,自去年年末的临风山庄赏梅会之后便传了出去,被江湖人津津乐道了好长一段时间。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去。祈无芳和凌昭云对视一眼,后者挑了挑眉,报以一个无所谓的笑容,便和大家一样看着那一方的情况。兰箫原本安坐在位子上,此时亦往那边看去。
丝毫不在意有多少人在看着,白轻墨就那么垂着头,定定地看着端坐的白岩,眼中神色有一瞬是无比清晰的寒冷,如利刃一般直直刺入白岩的眼中。
“墨儿……”白清城不由得出声,但立刻发现了自己的失态,将话咽在了喉头。
被那声音一唤,白轻墨眼神有一瞬的恍惚,旋即唇角勾起,换上了一如既往的魅惑笑容,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是错觉。
“白家主安好。”
白岩是年过四十的中年人,两鬓却已有斑白,站起身来,那与白轻墨有着三分相像的面孔上,流露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