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五味-第2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许沅厌恶地瞪了一眼梁大田,靠女人吃饭的小白脸,鄙视之。
她亲自上前挽了阿满,“快别说什么投不投的,你这样的好手艺,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现下你愿意到我这儿,却是我的福气比别人都要好呢。”
好话、客气话,谁不爱听,阿满的不自在便少了几分,一把将身旁的孩子拉到面前,按着他跪了下去,“芋头,快给夫人磕头。”
芋头?许沅差点失声笑了出来,“算了算了,一个小孩子,谁会跟他计较这个。”
好不容易劝着阿满坐下,许沅向那个瘦小的孩子伸出手,“怎么叫了芋头?”她从前的室友认为,芋头的意思就是有点傻、有点二。嗯……估计这时候,芋头就是指芋头吧,还没有其他的延伸意义。
“入不了宗祠,所以大名还没取,”阿满的黑脸有点发红,“孩子就爱吃点芋头,他爹说这性子像我,小名就叫了芋头。”
没有人请梁大田坐下,是以,她们女人说话,他就低着头站在一侧,这会儿突然抬起头,无比哀怨地剜了阿满一眼。
那种绝望的眼神,许沅看着都觉心惊,阿满更是止不住地哆嗦起来。小小的芋头见母亲害怕,黑黑亮亮地大眼睛瞪过去,脆生生朝他喊,“你瞪什么,瞪她有什么用。”简直使人不能相信这话是从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嘴里说出来的。
梁大田仿佛被他训斥过许多次,倒也不以为忤,怏怏地重又低下头。阿满似也对这习以为常了,只拍拍他的头,“在夫人面前,不像咱们乡下,再不能这么大喊大叫。”
芋头看着这个干净漂亮,和娘完全不同的女子,羞涩地一笑,躲到阿满身后。
奇怪的一家人!
青台地方不大,一时倒找不出什么合适的地方安置他们,许沅叫来李成媳妇,两个人一商量,决定在外院给他们腾出一间空屋子先住上。
阿满千恩万谢地跟着王爱芝走了,梁大田只是临出门时,朝着她深施一礼。
官中的学生,混到这个地步,还真是惨。
这人啊,总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还有那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看着人家的墙要倒,咱不去帮着扶一把,但也不上去推,这就算是好人了。
而且当好人的感觉,许沅觉得挺不错的。
办完了这事,许沅就带着绿衣去了国色天香,从后门进再穿过一道小巷,就到了乐坊。
国色天香的改制进行得十分顺利,许沅也成功的招募到了二十多个粉嫩嫩、水汪汪的小姑娘。双方的合同一签就是五年,五年以后,她帮她们脱去贱籍,到时愿去愿留,也都悉听尊便。
那些早就下了海的,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继续留在国色天香,而许沅也尊重她们的选择,又将那天说与颜如玉的话讲给她们听,最后说了一句从前的心得体会,“对于男人来说,看得见,摸得到,却吃不到的东西,总是拥有致命的吸引力。”
国色天香的经营策略,至此发生了历史性的转折。
乐坊正在进行的是入职基本礼仪培训,怎么坐、怎么立、怎么走、怎么问候,甚至是怎么说话,都需要重新学习。而这所有的一切,许沅在和负责培训的教习沟通之后,都做了大刀阔斧的变动,尽最大可能将理论和实际相结合,构造了一套亦古亦今、亦中亦西的礼仪模式。
对这些年轻的女孩子来说,这样的培训比起曾经习舞学琴的日子,更像是一个游戏,轻松而随意。
因此,当她们看见许沅,脸上总会洋溢一种真诚、感激的微笑。因为她,她们的命运才能发生转变,虽然不知道未来等待她们的是什么,但有希望的人生,就会给人以温暖。
她们说:“许总,下午好!”
许沅回她们一个灿烂的笑容,“下午好!”
然后心满意足的和颜如玉去了偏室,准备欣赏一出由自己执笔默写,徐少长改编指导的《闹学》。
若干年后,世人皆尊徐少长为戏剧之一代开山鼻祖,却不知,带领他走上艺术道路的,只是一个粗通音律的女子。
听着熟悉的咿咿呀呀,看着宽广的水袖如黛的青眉,许沅忍不住感慨,也只有昆曲,才能将牡丹亭演绎的如此缠绵浪漫、旖旎多情。
“感觉如何?”熬了几个昼夜,徐少长的眼睛里已经布满了血丝。
“很美,唱腔圆润,只是动作还不够纯熟……你也要注意休息,这毕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就的。”她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在眼下划过,“有黑眼圈了。”
在夜生活如此匮乏的今天,他这个样子,很容易被人误会成为热衷某种运动的瘾君子。
场上,水袖飞舞,徐少长淡然回首,笑道:“兴之所致,欲罢不能。”
那一笑,宛如霁月清风,淡雅温润。让素来对年轻帅哥免疫的许沅,都不禁心头一动,脑子里倏忽闪过十个字,喃喃低语,“美人颜如玉,公子世无双。”
“恩?”他星亮的眸子凝视着她,黑白分明,不染尘埃。
“呵呵,我想开家专营糕点的小店,徐兄以为如何?”许沅认输,她没他来得单纯。
“这回又要助谁?”
“自然是可助之人。”
“天下可助之人多如牛毛,难道你都能一一照扶?”
“愿有生之年,与二、三好友,倾力为之。”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此为许沅毕生之宏愿。
徐少长侧目,心折。
————————————————————————————————
鉴于网络原因,更新暂定为隔天一更,实在是太慢了,俺也没办法
正文 第八章 惊心
五日之后,钟景庭满载而归。
他先是去贡寺那边请了安,又陪着老爷子老太太用过晚饭,才一路快马飞驰,回到青台家中。
没想却在西院扑了个空,张芸娘明白其间的曲折,看着他那副急色的样子,主动请缨带他去寻许沅。
后厨房里,许沅正忙的不亦乐乎,她要负责品糕点,然后还要提建议。
同样的东西,接连吃了几天,便是再美味的东西也会让人觉得索然无味。作为和许沅身边最为亲近的几个人,绿衣、王爱芝等,都是其中的受害者,此时见了钟景庭,眼睛里不由放出幽幽的蓝光。
“爷儿,您回来了!”救星来了,她们的声音中也是透着无比的欢喜。
“嗯。”钟景庭的脸上虽然板得纹丝不动,眼睛里却含着笑意,嘴角也含着笑意,就连眉毛间都隐隐藏着几分笑意,仿佛只要谁一个手势,那埋得浅浅的微笑,便随时可以散布开来。
许沅从一叠青花瓷盘中回过头来,面颊泛着桃红。只见他今天穿着含有僧尼气息的灰布长衫,清新出尘,她正一肚子的坏无处使,于是迅疾地决定拉他下水。
“阿满来了,还带着最新式的糕点,我们都是故交,你是不是也应该尝上一尝?”她不由自主的,声音里带着哀求恳切的调子。
钟景庭向阿满点头示意,又掉回头看着许沅,笑道:“我刚刚已经用过晚饭,不如,就由你来替为夫品尝?”
她瞧见他眼中的戏谑,心想这也确实是非常戏剧化的一刹那,但是这种戏剧效果是碰巧得到的,却也不可将功劳归到她的身上。
“你可是说真地。阿满地手艺。并不是你想吃便能吃到地……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好吧。我很乐意做你地嘴巴和味蕾。”
她拿起盘中最后一块火腿月饼。强忍住嗓子眼儿里地恶心。将它细细地拆开。一层一层地欣赏着。然后出声称赞道:“阿满白案上地功夫。果然不同寻常。就说这火腿月饼。选料认真、制作精细、式样精美、香甜适度……”她苦哈哈地噘着小嘴。“可是。我真得吃了太多。这块实在是吃不下了。”
钟景庭笑了。表面上。她确实是这种花言巧语。令人觉得不甚靠得住地女子。
许沅四周看了一圈。被她视线扫过地几个人。都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芋头反应慢了半拍。孤零零地被剩在前面。
“还是我来。”钟景庭将小男孩拦在身后。迎着她不曾示人地风情。用拇指和食指拈了一块。慢慢放入嘴里。
“嗯……火腿油而不腻。入口即化。口感上佳。”
他那样直直地看着她,突然伸出舌头舔去唇角的饼屑,这个动作,不由地让她红了脸。而她这一脸红,偏又让他瞧见了,于是他显得很愉快,她的脸却是愈发地红了。
钟景庭没有想到,因他的一个动作,能够使一个女子脸红,使她羞涩地微笑,使她嗔怪地背过脸去,使她不舍得转过头来……
此刻的她,在他的眼中,像极了一朵淡笔勾勒的白描牡丹花,而额角上散落的那三五根长发,便是迎向风中的花蕊。
在这样的她的面前,他也只是这世间的一个普通的男子,一个初识爱情滋味的单纯的男子。
晚上他拥着她,絮絮地说了许多话,关于他的,关于钟家的,谁对他好,谁同他虚情假意、面和心不和,家里太太和姨太太之间的龌龊,还有他曾和青城夏氏那位女子错过的姻缘……无休无止,可是许沅并不嫌烦,因为恋爱中的男子,向来喜欢不住嘴地说。
她安静地倾听着,偶尔也会配合地说上几句“啊。”“哦。”“嗯?”她突然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要谨言,因为她下意识地认为,当男人彻底地懂得了一个女人之后,便不会再爱她。
经由这些话,许沅断定了钟景庭是一个可爱而敏感、多情而又有些绝情的男人,尤其是他对女子的感情,稀薄、温热,就像北方冬天从嘴里呵出来的那一口气,不论你想不想要,它都会悄悄地飘散,终至于无形。
这样的一个男子,无论是在古代还是现代,对女人而言,都是极其危险的一类人。
钟景庭的下巴搁在许沅的脑门上,他觉得她已经是自己的一部分,他说什么,她都懂得;他做什么,她都理解;他受委屈,她也跟着心酸;他不得志,她更是为他不平……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沉默了一会,忽然说道:“我打算依附洪息王世子裴邺,助其光复北裴。”
许沅这一次简直不需要使什么力气,就从他怀中挣脱出来,有些惊慌的、冷冷地问道:“范祈他们整日来此,你们议的便是此事?”
钟景庭道:“正是。”顿了一下,又道:“不过你不要怕,我会替你和雍儿,将一切都安排好的。”
许沅缓缓地说道:“你若真是出了什么事,安排好又能有什么用!”
钟景庭叹了一口气,声音轻到了不能再轻,“你不过是个妾室,到时必没有人会难为你。”
“那你呢,一旦事发,是不是要杀身成仁,舍生取义?”
钟景庭低下头去,不答。
“你是将你自己的一切都安排好了,哪里有为我们安排一丝一毫?”许沅抿紧了嘴唇,“我千料万料,还是露了一点,人性,总是自私的。”
造反,她最先想起的,不是陈胜、吴广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而是清末的朱三太子,声势很大,雨点很小。且如今太平日久,况君上又不是暴虐无道,另立新朝谈何容易?
于是她问道:“这件事,成功的可能性有几成?”
“裴邺天命所在,范祈国士无双,申屠秀少年将军、天纵英才,徐少长执法官中、风流学首,加之左台右阁,殚精竭虑数年经营……料五年之内,大事可成。”
“成则王侯?”
钟景庭食指点上她的唇,“是成王败寇。”
“呸,呸,呸,既然成功性这么高,怎么还可能成寇。”她高兴起来,笑容里又恢复了从前柔嫩可怜的一点温情,舒服地呼了一口气,全身缩到他怀里,“那你在里面,担任什么职务?”
“类似于户部主事,储备钱粮,疏通有无。”
钟景庭忽然有点怜惜的意思,倒也不一定是对于她,而是更多的是对于这件事的怜惜。因为于他来说,这也是刚刚才开了一个头,还不见得能有什么结果。
他没曾想过,这样的艰难,她却能如此轻易地接受。
得妻佳人,且是知己红颜,又是他何其之幸!
从怀中搬起她的脸,即使是在黑暗中,他也能一下子准确地找到她的唇,小巧的饱满的唇,他呢喃一声,一寸一寸地靠近它,由轻到重,紧紧地贴了上去。
呼吸变得急促时,许沅觉得,不管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凉薄也好,情浅也罢,她已经不舍得斩断和他的这份姻缘。
舍不得,呵呵,真得是舍不得吧,谁让她是一个女人,世人眼中一辈子只能有一次的女人,如果可以嫁了再嫁,都没有什么关系的话,她还愿意束缚在这个男人的身边吗?
愿意!
发自心底的声音,让许沅笑得香甜。为什么不呢,他性格坚毅,略有才名,更为重要的是,她能感觉得到他需要她。
他怀中的等待,总是那样温暖而空虚,让她恨不得想把自己的身子送给他,帮着他去填满它。
————————————————————————————————————————
本来想趁着十一长假存点稿的,看样子是存不下了
每天码字的时间不短,可是效率极低……
痛苦地爬走
走前,再说一句
祝大家节日快乐
正文 第九章 承诺
等到过了十五,月到下旬,才真正走入了诗经中所谓的七月如火。
依云轩的遮阳伞,也在一系列的现代营销模式下,成功的推广到了全国州郡。
而做为恒盛源目前唯一的销售员,张升此时正站在青台官邸的门前,等待当家大掌柜许沅的接见。
他今年不过十五岁,身穿一件青色的长衫,被南方阳光打磨得有些黝黑的小脸上,永远挂着一种适合的、却又丝毫不显卑微的微笑,对待每一个人,他的态度都是一样的周到、诚恳。
出去只不过月余,就在他的身上发生了如此之大的变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