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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部分

重生之大科学家-第3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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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宧不敢托大,赶紧抢上前几步,规规矩矩行了叩拜大礼:“学生陈宧拜见先生!”

等他磕完头,孙元起才上前扶起陈宧:“养铦实在太客气了!其实当初在京师大学堂,你我是相互切磋砥砺,并不算正式的师徒。若是养铦不嫌弃,你我二人不妨以兄弟相称。如何?”

陈宧出生于前清同治九年(1870),年龄上比孙元起大五六岁。但他青少年时期历尽艰辛饱尝忧患,面色黧黑,颇显苍老,远非养尊处优的孙元起可比。单从外表上说,就算孙元起反过来管他叫“先生”,估计任何人都不会怀疑。要以兄弟相称,貌似孙元起已经占了很大便宜。

陈宧连连鞠躬道:“先生莫要折煞学生!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何况先生教育学生一年有余?古往今来,哪有与父辈称兄道弟的道理。如果传到外间去,陈宧岂不成为名教罪人,为天下读书人所耻笑诟骂?此事万万不可!

“而且实话说,学生在京师大学堂求学期间。印象最深的就是先生您!当时您刚刚从国外回来,风流倜傥,风华正茂,却又知识渊博,深入浅出。第一节课就让学生佩服得五体投地。跟随先生读书那一年多。真是受益匪浅!”

对陈宧的溜须拍马,孙元起心里大不以为然:如果我不是教育总长,对四川有很大影响力,你会记得我这个老师么?要是真记得。为什么以前不来拜见?现在刚当上四川内务司长,就急吼吼地登门,一口一个“先生”、一口一个“学生”,其用意不是昭然若揭?

不过话说回来,世间事不都是如此嘛?太祖要不是荣登大宝。谁还会记得北大工资发放册上那个月薪八元的临时工?丞相要不是宰执天下,谁又会记得那个被南开学校开除的唱戏小旦?

看透不说透,才是好朋友。所以孙元起并没有揭穿,而是笑语殷殷地和陈宧畅谈起当年京师大学堂的趣闻轶事。等到屋中坐定之后,孙元起才说道:“养铦,你此次过访是为四川之事吧?”

陈宧忙道:“主要还是想拜见先生!”

孙元起也不隐瞒:“其实你到四川任职,是大总统签署裁军善后借款的一个条件。最初大总统向孙某推荐的时候,是希望你出任四川总督,不过被我拒绝了。因为我知道大总统的醉翁之意,都督一职又至关重要,故而我给出的条件是让你出任川西观察使。

“你早年曾就读于湖北武备学堂,又曾率军御敌,还曾编练新军。担任观察使、都督等一类的军职才能充分展现你的所长。不过大总统似乎更中意让你参与到政务中来,所以我们商议再三,才最终决定你担任内务司长。其中是非曲折,希望你能理解。”

陈宧没想到孙元起居然如此开诚布公。半晌才说道:“学生自然明白先生的用意。以先生经天纬地之才,在出任四川都督之前。尚且要在翰林院、湖北、学部、内阁等处历练。学生驽钝,自然更应该多加磨砺才是。何况学生之前从未主政一方?所以先生想让学生先到川西担任观察使,练习处理政务的本领。”

“这只是一方面!”孙元起道,“你之前到过四川,应该也知道成都平原沃野千里,物产丰茂;四周则是群山环抱,易守难攻,占尽地利。虽然不足以成为称王称霸的根本,却可以成为国家发展轻、重工业的大基地。现在正处于前期筹划阶段,各项工作陆续铺开,必须要确保政令畅通,不容任何人从中作梗,耽误发展进度。”

陈宧马上表态道:“先生放心,学生到四川之后一定恪守各项规程,拥护都督府决议,确保政令畅通,促进各项工作有序展开!”

孙元起点点头:“内务司为各司之首,事务繁杂,你又是初任此职,一定要小心谨慎、多学多问,比如内务司下负责掌管疆界图志、审验官民土地的疆理处,就值得仔细研究学习。众所周知,四川各地民夷杂处,自元明以来一直沿袭土司制度,虽然雍正四年(1726)以后大力推行改土归流政策,但松藩、雅州等地依然土司遍地,经常会因争夺土地而大打出手,然后上诉至省府乃至中央。如果你不是对各土司的疆界一清二楚,如何处理这等纠纷?而同在内务司下的礼教处需要负责土司承袭等问题,同样要求你对全省各地土司家族的谱系了如指掌,才好明断出他们的家务事。

“至于内务司下的卫生处,更是责任重大。据经世大学医学院的前期调查,在四川境内就发现有俗名‘麻脚瘟’的霍乱、诨名‘鸡窝寒’的伤寒以及痢疾、麻疹、天花等多种烈性传染病,一旦爆发,就会殃及临近数个府县,横尸遍野,店肆棺木为之一空。前年东北三省的鼠疫之害,可谓殷鉴不远!所以必须要迅速建立一个较为完善的医疗体系,应对各种疾病的侵袭,造福四川民众。

“还有土木处,也是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四川士绅原本打算集资修建川汉铁路,经过去年保路运动的折腾,再加上现今都督府严禁任何组织或个人向全省民众强行摊派捐税,川汉铁路公司已经岌岌可危。一旦川汉铁路公司宣布破产,都督府就得迅速接手,以免社会动荡。养铦你到任后,不妨就命土木处先期筹建从成都到成都的成渝铁路。当然,各府县之间的道路也要稍加修葺,确保全省货运通畅。”

孙元起啰啰嗦嗦向陈宧详细介绍了四川省内务司下礼教、土木、疆理、卫生等四个处未来一段时间的工作任务,偏偏不提内务司所属的两个最重要职能部门民治处和警务处,言下之意就是:这两个部门暂时还轮不到你陈宧来插手!

陈宧是七窍玲珑心,自然明白孙元起的意思:“学生一定遵照先生的吩咐,恪尽职守,安分守己,不夺权,不越位,认真做好自己的各项工作,不辜负先生的栽培!”

孙元起接着说道:“养铦莫怪孙某多疑,实在是四川关系重大,不容丝毫有失,只好作此安排!孙某也知道,养铦精干练达、才华横溢,是不可多得的军政良才,出任都督一职绰绰有余。做个小小的内务司长实在是大材小用,有些委屈。不过现在形势如此,也无可奈何。

“你也知道,自去年秋冬之交到今年春天,全国上下天翻地覆,昔日锦衣玉食的天潢贵胄,转眼间成为乞食四方的破落户;而昔日的反贼逆党却摇身一变,成了拖紫垂青的公卿。便是在你我,也是如此。孙某不过一介教书先生,却邀天之幸成为内阁总长;而养铦如此英才,却只能弃武从文,沉于下僚。

“好在是金子,就总会有发光的那一天!尤其像养铦这等能人,迟早会成为国之干城的。希望你能沉潜刚克、自强不息,把眼下的内务司长当成一种磨练。即便大总统不提拔你,孙某也会对你委以重任的!中央马上就要更新军队编制,我四川、陕西、甘肃、山西等地可是会空出不少协统、统制的位置。”

陈宧闻言立马跪倒在地:“谢谢先生厚爱,学生敢不效死!”说着从怀里掏出赵秉钧送给他的二十万元支票,双手递给孙元起:“这是内务部赵总长昨日召见时送给学生的花红,他想让学生在四川秘密招徕旧日同袍,等待号令蓄谋起事,与先生为难。殊不知学生与先生有师徒之份,岂敢做出背叛师门的事来?请先生明鉴!”

这一举动倒让孙元起有些措手不及,连忙把支票推还过去:“孙某什么都不缺,就是不缺银子,这张支票你就收回去吧!”——这句倒不是假话。如今华熙银行拥有货币发行权,孙元起手里还真不缺钱。

陈宧又赶紧把支票推过来:“这钱算是贿赂,还请先生帮忙处理!”

推搡了好几回,孙元起道:“要不这样,孙某再给你开一张二十万元的支票,加上这笔赵智庵的捐献,就当作你到四川就任内务总长的特别经费。到任之后,修路架桥、治病救人可都需要不少钱,偏偏四川从今年起蠲免了一年半的赋税,如果你手头没有点现钱,只怕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陈宦勉强收下两张支票后,小意地问道:“那赵总长那边?”

孙元起道:“你和他虚与委蛇便是。我倒要看看他这个赵智庵是不是多智近乎妖?”心里却在暗暗发狠:赵秉钧你要是不识抬举,惹毛了我,我弄得你多痔近乎腰!

第三五五章此中道路古来难

等陈宧走后,孙元起马上找来陈训恩、杨杰,把刚才陈宦的举动复述一遍,然后问道:“彦及、耿光,你们对此怎么看?”

陈训恩道:“陈养铦如此首鼠两端,无非是想在大人和大总统之间左右逢源!”

孙元起道:“如此东食西宿,难道他就不怕被揭穿,最后变成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陈训恩笑道:“那是因为他拿捏住大人和大总统的心理,知道大人不会向外透露他主动投靠的事情。哪怕消息不慎走漏,大总统府那边也会矢口否认的。”

孙元旦点点头,又对杨杰说道:“耿光以为如何?”

杨杰摩挲着浅浅的胡茬,慢慢说道:“之前属下对陈宧一无所知,大人前几天提及后,才回去略略翻检了陈宧的资料,再加上这些天送来的相关情报,让属下对陈宧稍微有些了解。了解之后便觉得,陈宧做出这番举动是在情理之中!”

“哦?”孙元起、陈训恩都有些惊奇。

杨杰道:“陈养铦两岁丧父,全家都靠其兄长陈宽铸经营土布生意维持生计。陈宽铸娶妻生子后,便对吃白食的老母幼弟有些不待见,时时加以苛责。陈养铦十一岁时曾因小事得罪舅父,被陈宽铸用火钳直接打昏。其余可见一斑。后来他到安陆汉东书院就读,便发誓不吃兄长的饭,手书光绪乙未(1895)状元骆公啸(骆成骧)的‘再穷无非讨口,不死总要出头’置于座右,以为自勉。

“陈养铦少年时期家境贫寒,不仅遭到兄长虐待,还处处受人歧视。十岁前后在舅父徐绍远、徐绍禧家中私塾读书时,就经常遭受同学侮辱;后来他与姨表妹李氏结婚,结果李氏也歧视他家贫寒,不时恶语相向,使得陈宧痛苦不堪。而且与兄长分家之后经济拮据。经常饥一顿饱一顿,亲戚朋友却无一人接济。所以在陈养铦心中极度渴望飞黄腾达、出人头地,很难再次忍受以前那种寄人篱下、受尽白眼的生活。”

陈训恩道:“耿光的意思是,陈养铦的家庭出身、少年遭际,深刻影响着他的一举一动?”

杨杰答道:“正是如此!故而他敢于以一介书生率兵与洋人血战、能够面对十多万两白银毫不动心分文不取、在入四川总督锡良幕前与革命党密谋起事、清王朝覆灭之后转身投入袁项城麾下、孤身一人前往青岛说服蓝季豪(蓝天蔚),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向上爬的机会,哪怕危及性命困难重重!”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童年阴影”?

难道这就是为克服自卑感而转变成对优越地位的追求?

孙元起不禁有些感慨:陈养铦表面上自信满满、举止不凡。没想到这家伙心底里居然如此自卑,下次见面一定要向他好好推荐阿德勒的《超越自卑》,帮他走出人生困境。——只是、不过、好像、貌似阿德勒现在还没有着手写这本书吧?

陈训恩反而有些疑惑:“可这与他在大人和大总统之间摇摆不定有什么关系呢?”

杨杰道:“两者之间大有关系。陈养铦投靠袁项城本来是想谋得一官半职,没想到最后却阴差阳错,到了大人辖下的四川担任内务司长。当然,袁项城这一布局不可谓不妙!陈养铦办事练达、极有手腕。又在四川军中颇有故旧,同时还能利用他与大人之间的师徒关系,消除川中同僚的敌意。而且内务司长位高权重,可以名正言顺地插手各种政务。派他到川中可以事半功倍,只需一两年时间便能翻云覆雨。

“但袁项城明显高估了陈养铦对他的忠诚。从陈宧生平事迹来看,他对功名利禄的热衷超过一切,只要给足甜头。他甚至可以不顾性命。此次孤身到四川他应该可以想到,在输款投诚之前无论如何都难以取得同侪的信任,最终难免被架空成为橡皮图章。如果真成那样,他不仅在四川手无实权无所作为,在袁项城眼里也会形同鸡肋。这对热衷权力的他来说,无疑是难以忍受的!

“权衡再三之后,向大人暗通款曲是他的必然选择。诚如大人和彦及兄刚才所言,首先他拿捏住大人和大总统的心理。知道大人不会向外透露实情,他便可以左右逢源。再者,即便事情败露也不打紧,反正他已经博得了大人的信任,而且四川是大人的地盘,袁项城鞭长莫及。更何况大总统府那边还会矢口否认呢?所以说,陈宧做出这番举动是在情理之中!”

孙元起和陈训恩都连连点头:“耿光所言极是!”

然后孙元起又问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该如何应对才好?”

杨杰道:“像陈养铦这般热衷权力之人其实更好对付,只要让他手中掌有一定实权,并有升迁希望,他们便会死心塌地埋头做事。至于袁项城那边。可以等恰当时候,把陈养铦改换门庭投靠大人的消息泄漏过去,彻底断了陈养铦东食西宿的念想,自然平安无事。”

陈训恩皱眉道:“可是现在陈养铦已经是内务司长,再升迁的话只有民政长和都督两职,难道真让他做四川都督?如果陈养铦真的允文允武、安邦定国,做四川都督一职也无可厚非。可之后呢?所谓‘人苦不知足,既得陇,复望蜀’,一旦陈养铦欲壑难填,不安于四川都督之位怎么办?我们岂不是养虎自遗患?”

杨杰笑道:“彦及兄多虑了!现在民国已经建立,各项规程步入正轨,哪还能像去年年底、今年年初那般‘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青云直上?即便民国有和前清类似的三年一转官场惯例,我们也无须担心。比如两三年后陈养铦在四川功勋卓著,大人不妨提升他为甘肃民政长,从内务司长到民政长,这算是升迁吧?

“等他在甘肃再呆两三年,大人可以再任命他为陕西民政长,从甘肃到陕西,这算是升迁吧?等他在陕西待够两三年,再调他去四川任民政长。等他在各省民政长上轮换一圈后,可以让他改任某镇的统制,或者甘肃的都督,如此再次轮回。就算他仕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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