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图塔-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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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顾不得那许多了。我知道厂公曾在毓德宫主过事,关于长公主的消息,也只有厂公这里的才让人信得实了。”
肖铎本以为他远兜远转,最后无非给他抻抻筋骨提个醒儿,没想到他把主意打到合德帝姬身上去了。果然好计策,先帝后宫也曾有过一位宇文贵妃,可惜那位贵妃福薄,晋位不久就病逝了。当今圣上即位是在预料之外,早前没有通婚,且宇文氏族中没有待嫁的姑娘,所以就换了个方向,打算尚大邺唯一的长公主么?
宇文良时似乎是看出他的疑虑了,嗒然道:“厂公也知道我王府里的情况,妾侍是有几位,但嫡妃的位置一向悬空,不为旁的,只为和长公主当年的一面之缘。彼时我十三岁,随我父王进京朝见。那是我头回进紫禁城,见了那么大的阵仗心里也好奇,当天入夜宫里设宴,趁着人多就尿遁了。宫里守备森严,大宴仪设在奉天殿,两边的武成阁和文昭阁我都逛了个遍,转晕了头,迷迷糊糊跑出右翼门,结果被锦衣卫拿个正着。藩王世子不懂规矩乱窜,要是回禀上去,必然要折我父王面子,正急得没法儿的时候,遇见了长公主,是她卖了人情儿,让他们把我放了,就为这,我一直惦记到现在。”他说完了,自嘲笑道,“不算什么大事,却叫人念了那么些年,我据实以告,叫厂公看笑话了。”
若是这种儿女情长放在普通人身上,他是一千一万个能理解的,但是对象换成了宇文良时,到底怎么样就不好说了。他作恍然大悟状,点头道:“原来王爷和长公主有过这么段渊源,可是咱家在毓德宫主事的时候没听长公主说起过……那王爷是什么打算呢?既然心里惦念,何不具本上奏,求万岁赐婚?”
他是明知故问,大邺帝姬下嫁藩王的少之又少,就说宇文氏,以往通婚的不过是些郡主县主,凤凰不落无宝之地,正头公主一个都没进过门,就算请求赐婚,事情也未必能成。正因为如此才要借助他的力量,他一推二五六,是打算站干岸了么?
宇文良时抿嘴一笑,窗外的日光照亮他眼里的光环,灿若星辰。他换了个奇异的声口,低声道:“具本上奏的事我也想过,只恐没有胜算,这才想请厂公助我一臂之力。兵部的钱枢曹,厂公认得吧?据枢曹所说,厂公也是性情中人,既这么,应该不会不懂本王求而不得的苦闷。”
所以钱之楚是他底下人,这点是毋庸置疑的了,可是他究竟知道多少,还需探探底。肖铎低头盘弄手里折扇,淡然道:“王爷不开口倒罢了,如今既然提起,咱家也想起来,临出京的时候,听说荣安皇后打算撮合长公主和右都御史的公子。那时候咱家忙手上差事,后来怎么样也没有心力去过问……”
“厂公这样灵通的人,在本王眼里赛过当朝一品。只要应准的事,必定会替本王尽力达成的。”
他说得很笃定,这种气势上的较量虽不动干戈,却也暗流汹涌。肖铎探究地看他,他还是那个优雅的笑模样,转到坐榻前提紫砂茶壶,揭了盖儿,连水带茶叶泼进了窗外一片芭蕉林里。回过身来重新往壶里加新茶,不急不慢道,“厂公可是深谙茶道?这步叫马龙入宫,程序简单,不过是往茶壶里放茶叶,为了凸显韵致,变着方儿寻摸出了这么个名字。世事也是如此,再眼花缭乱,万变不离其宗么,这话别人或者不明白,厂公没有不明白的道理。宇文氏是世袭的藩王,到我这辈已经是第九代了,愈发的庸碌无为,自觉愧对祖先。有时候成功不过缺个契机,这契机也许是时运,也许只是个人。”他抬眼一笑,“不瞒厂公,我对厂公敬仰已久,今儿见面,更觉未语可知心了。人在世上行走,总有落了短处的时候,比方厂公当年在西四牌楼经历的那些艰难,也亏得有贵人相助不是?眼下本王和厂公那会儿是一样,唯有指望厂公鼎力协助了,他日事成,定然不会忘了厂公好处。”
这回是落进套子里了,话到这份上,连西四牌楼都掺合进来,不能不说他下足了功夫。目前单提了合德帝姬这一桩,已然叫他觉得棘手,后头的事更进一层,怕是真要把人熬成芦柴棒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抱头】继续不知所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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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相怜计
男人酒桌上谈事;通常可以相谈甚欢,至少明面上是如此。
宇文良时懂得人情世故,点到即止方为上;扒下脸皮来不好;伤了情分,往后共事各自心里有了芥蒂;怎么通力合作呢!不过适时的敲打还是需要的,画龙点睛似的穿插一两句;大家都不是糊涂人。过了脑子;细一斟酌咀嚼;心头自有一番滋味儿。
长城不是一天建成的,这种拉拢人的事得慢慢来。送人出了门,宇文良时别过脸叫跟前长随,“容宝你去,好好的布置,吃穿住行务必让人舒心称意。太妃那儿也不能简慢,好歹是门亲,巴结住了有益处的。”
容宝扎地一千儿应个嗻,“奴才明白主子意思,进可攻退可守,打个巴掌给颗甜枣儿,照着这个模子来准没错。”
宇文良时瞥他一眼,“悠着点儿,这可不是两直隶的官儿,叫你一蹶驴腿挤兑到南墙根儿上去的。他手底下人多,东厂那帮番子……不好对付。要动是动不得的,到底时机还没到。零碎剪点边儿,时候长了牵连上,不是也是,明白?”
容宝笑得满脸开花,“爷说得是,跟爷这么久,奴才旁的没学到,就学会撬人墙角了。人都说奴才是钻地鼠,其实主子才是钻地鼠的祖宗……”
“日你姐姐的!”宇文良时笑骂,一巴掌拍在那颗尖顶橄榄头上,“少在这儿卖弄嘴皮子!打发人在楼上好好瞧着,别走近,宅子边上有东厂的人。办事警醒着点儿,船坞那头叫人往里灌银子,狠狠地灌,灌完了要留破绽,捂得太严实被人卷了包儿,亏空要你自个儿掏家底儿填补,记着了?”
“啊是是……”容宝应了,撒腿就承办去了。
他站在牌楼下顺光看,晌午的太阳炙烤着这座古城,地面上起了热旋儿。肖铎在一片扭曲的影像里走得闲适从容,这样的人,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收服了是膀臂,收不服则会毁了他的根基。事到如今谁都没有退路,一切各凭本事吧!
曹春盎给他干爹打着伞,错眼儿回头一看,低声道:“儿子打量这南苑王,话里都带着股子劲头儿,这是一心要拉拢您呐!您瞧都走出去这么远了,他还在那儿,都快赶上十八里相送了。”
肖铎眉眼低垂,摇着檀香小扇道:“那个酸王不简单,叫人防着点儿。这会子就是个互相牵制的境况,我动不得他,他也动不得我。大约还会彼此监视,想来真好笑。”他昂首看,蔚蓝的天幕上间或飘过一丝云彩,背上热汗淋漓,浑身粘缠得难受。他拿扇骨挑了挑领口,懒散问,“乌衣巷的屋子叫人去看了没有?”
曹春盎应个是:“大档头他们都到了,里里外外都查看了一遍,样样熨贴。后来上舫船把娘娘和月白姑娘安置过去了,这会儿过了饭点儿,估摸着都歇下了。”
他嗯了声,开始嘟嘟囔囔抱怨,“南方果真是热,看看这一身的汗!这样气候办差伤元气,白天就不出去了,要紧事攒到一块儿,起早或是太阳落山后再议不迟。”又问,“金陵有什么特色小吃?”
曹春盎开始掰手指头,“秦淮八绝干爹知道吗?茶叶蛋、五香豆、鸭油酥烧饼、杂样什锦包子、还有油炸臭干、鸭血汤……说是八绝,其实是成套,远不止八样。干爹怎么的,刚才没吃饱?您想吃什么,儿子给您买去。”
他左顾右盼,有点嫌弃的模样,“路上东西干不干净?你说的那些忒杂了,有没有能清热降火的?”
“干爹有内热?”曹春盎问,见他突然横过眼来,唬得忙咳嗽打哈哈,“嗳,这天是太热了,该降降火,不然嘴里要生疮的……儿子想起来了,南京人爱喝菊花脑鸡蛋汤,那个清火好。光喝汤喝不饱,儿子再买一屉子小烧卖,您就着下了肚,一准儿连晚饭都顾不上了。”
他背着手琢磨了下,“也成,我先回园子,你去办吧!办完了送娘娘屋里。”
曹春盎怔了下,“不是您要吃吗?”想想谁吃也不打紧了,又添了一句,“那月白姑娘呢?就办一份?”
他拧紧眉头瞪他,“你热晕了脑子?这种小事也来问我?”
曹春盎缩脖儿告饶:“儿子瞧月白姑娘是干爹的……”怕又要挨骂,往自己脸上拍了下,“我没成色,惹干爹生气了。您进巷子,儿子掂量着办就是了。”
伸手一招立马有人上来接应,肖铎没再理会他,踱着方步进了石拱门里。
乌衣巷说长也不算长,拢共百丈进深,白墙黑瓦翘脚檐,极有江南风韵。宇文良时拨的那个园子在小巷最深处,女墙参差,绿树环绕。不似北京方方正正的四合院,一进二进明明白白,这里的玲珑雅致延伸到每个细微处,比余杭落脚的鹿鸣蒹葭更显深幽。站在门廊上是看不见正屋的,北京善用影壁,江南则工于巧思。一条甬道建得九曲十八弯,所到之处像装订成册的画本,必须一页一页地翻看,才能发现其中曼妙。
他进院子略走几步,回头朝春风得意楼的方向看一眼,这才反剪着两手进了上房。
甫一抬头,看见高案上摆着大大小小几个红纸细麻绳捆扎的盒子,音楼正弓着腰,拿手指头抠其中一个盒子的角。他纳罕,走过去问:“谁送来的?”
她收回手道:“那个钱之楚葫芦里不知卖的什么药,巴巴儿送来了拜礼,我还以为里头有象牙玛瑙,结果捅开一看,就是些果子。”
肖铎嘲讪一笑,没言声,坐在上座自顾自打起了扇子。
他刚从外面回来,身上热气蒸腾。美人汗湿的样子最销魂,领口半开,微微坦露出白净的颈项,衬着那两颊艳若桃李,半歪在香几上的模样简直叫人血脉喷张。音楼艰难地咽口唾沫,挨过去拿团扇给他扇风,温言道:“热坏了吧?瞧这一头一脸的汗!我叫人备了香汤,趁时候还早去梳洗梳洗,还能歇会子午觉。”
他掖掖鬓角道:“也好,半天光顾着和宇文良时斗法了,消耗不少心力,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还不如寻常清粥小菜。”站起来问,“你吃了么?中晌吃的什么?”
音楼道:“几个凉拌菜就打发了,这天色热出蛆来,吃什么都没胃口。”说着觑他脸色,“宇文良时同你斗什么法?他安生做他的藩王,咱们也没碍着他,怎么见你来了,要给你小鞋穿么?”
和她解释不清,回头追问起来牵扯得太多,不知怎么圆谎才好,索性不告诉她反倒干净,便敷衍道:“没什么要紧事,官场上你来我往,无非权财交易。做官的么,一年清,二年浊,三年就成墨汤儿了,到一处还能是什么?”又打趣道,“你别说,人家这会儿是你姐夫,才刚还说要叫你姐姐和你勤走动,被我婉言推辞了。我瞧音阁不是什么善性人,敬而远之对你有好处。”举步往后身屋去,迈了两步又退回来嘱咐,“刚才回来路上让小春子给你买吃食,你稍用点儿就回去歇着吧!”
他这副自说自话的劲头,一点没留给她发挥的机会。她拉下脸来,“你就这么走了?”
他站住脚嗯了声:“怎么?是你让我去洗澡的。”
“我的意思是……”她腼腆地笑笑,“你不是要人伺候更衣么,我来替你擦擦背,递递手巾什么的,这些我都会干。”
他略顿了下,歪着头蹙起了眉,“你非得这么不加掩饰地打我主意?”
她脸上发烫,扭捏道:“上回话都说开了,咱们不是相互喜欢的么!既然如此,你和我这么见外做什么?再说我又不会眼巴巴看你,我一个女孩儿家,也会不好意思的。”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信吗?真想把她脑仁儿晃荡开看看是什么做的,怎么就和别的姑娘不一样呢!他木着脸问她,“那么换言之,你洗澡的时候我也可以进去搭把手?”
这个问题她真没想过,主要是他的身份成谜,勾起她探究的欲/望罢了。不过细想想,月白一路和钱之楚同行,不知道里头究竟有什么玄机,万一在钱之楚跟前露过口风,那他的处境可就堪忧了。
她幽怨地嗫嚅:“我只是关心你,你防贼似的防我么?”
他似笑非笑看着她,“你何尝不是防贼似的防我?你心里犯什么嘀咕我也算得出,无非是想知道‘那个’顶不顶用。”这么直剌剌出口,果然把她镇住了,见她不应他长长叹了口气,“顶用怎么样?不顶用又怎么样?我记得你说过,不在乎我是不是太监。如今呢?到底还是跳不出世俗眼光!”
音楼终于开始自责,她满脑子乌七八糟到底在想什么!他说得对,当初认准了他是太监,现在又为什么这样计较?她还记得甲板上脸红心跳的吻,记得泪眼婆娑里情真意切的许诺,这些和他是否健全无关,她单就爱他这个人。如果他真是顶替了别人入宫的,如果他是完整的,那也只能算是意外之喜,不能因为这意外确定不下来,就把他全盘否决了。
“是我不对。”她懊丧地绞着手指道,“我被月白那些话圈糊涂了,整天想给你验明正身,白天想夜里想,想得丧心病狂!这会儿我明白过来了,不能这样。”她怯怯抬了抬眼,“你会生气,就此和我一刀两断么?”
她还是怕他会抛弃她,因为太寂寞,无依无靠,她把他当作救命稻草。他低头看她,略沉默了下方道:“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