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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闻香识美人 作者:风荷游月(晋江季榜推荐vip2014-11-30正文完结)-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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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莫过了半柱香,仍旧不见霍菁菁有回来的趋势。她洗干净绢帕拭了拭眼角,正欲起身寻找,转身的刹那浑身一僵,一脚踩空险些跌落溪中。
    霍川立在她几步开外,林中树木遮挡了他周围光阴,他一身漆黑直裰与周遭景色融为一体。不知何时到来的,又立在她身后多久,似是听到宋瑜慌乱的声响,他手持拐杖向前探索两步,面无表情。
    “三妹为何哭?”

☆、第10章 声声慢

溪边石头上生满苔藓,宋瑜一不留神半只脚踩入水中,濡湿了半只高缦履。
    冰凉溪水漫过脚腕,使她从最初的震惊中醒神,直勾勾地盯着樟树下的霍川。每当看到这张脸,她便想起大隆寺惊心动魄的一夜,她没办法坦然面对他。根本来不及思考他为何出现,宋瑜理了理慌乱思绪,刚哭过的声音略微沙哑,带着鼻音:“我不是三妹,郎君认错人了。”
    闻言霍川反而笑了,他双眼狭长,严肃时凝结冰霜,舒展眉眼却像寒窗外傲然绽放的红蜡,洗净铅华。“虽然你身上酒味浓厚,但依然不足以混淆我的判断。”
    宋瑜从未见他笑过,一时痴痴地看怔了。许久才从他话里品出滋味来,低头嗅了嗅身上味道,除了酒味还是酒味,他是怎么确定的?
    她偏头看往霍菁菁离去方向,过去恁久不见回来,该不是偷偷回去了吧?
    宋瑜悄无声息地脚步一转,做出随时离去的趋势。“我只是偶然来此地游玩,目下要去寻找一人,请郎君借路。”
    霍川一动未动,面不改色,“可是要找菁菁?不必去了,我已经命人送她回家。”
    才悄悄迈出一步,旋即怔楞原地,宋瑜错愕地睃向他。将事情前后联系一块,不难得出她被出卖的结论,宋瑜编贝紧咬,“是你让她接近我的?”
    霍川看不到她,低笑一声,“这不是承认了吗?”
    察觉落入对方圈套为时已晚,宋瑜愤愤然从他身旁绕过,既挫败又气恼。她用心结交的朋友,竟是旁人的计谋,她被当傻子一般玩得团团转。临时改场地想必也是因为他,虽不知霍菁菁作何用意,但仍旧教她失望。
    大抵真动了气,她途经身边时有微弱气流,霍川凭着直觉攒紧她手腕,“三妹还没告诉我,为何一人藏起来哭?”
    宋瑜好不容易消停的眼泪再次滑落,恐惧伤心委屈,一股脑儿地全涌上心头,没法止住。她拼命挣了两下没能挣脱,另一只手背拭去脸上泪水,倔强道:“我没哭,霍园主此举不妥,请你松手。”
    若说这一刻她心情沉恸,下一瞬便全被惊诧取代。
    霍川循着声音碰到她面颊,曲起食指勾起她眼角泪珠,声音耐人寻味:“那这是什么,三妹见到我所出的冷汗吗?”
    宋瑜眼眸圆睁,对上他漆黑深沉的瞳仁,里面倒影出自己不可置信的面容。她向后退了两步,狠狠挥开霍川的手,惊魂未定,“放肆!”
    她力气不大,打在手心像被小猫挠了一下。娇斥中带着颤音,听着非但没有气势,反而可怜兮兮地更让人想欺负。霍川心念微动,踅身走出密林,远处有三两名仆从等候,“你大兄让我好生照顾你,如今你受了委屈,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这副模样回家难免不让人担心,你先同我去花圃,收拾干净了再回去。”
    宋瑜紧随在后,“我不去花圃,你直接送我回家就是,我自会同阿母解释!”
    霍川脚步未停,仿佛没听到她的话。转眼便走到树林尽头,外面是谢府的车辇,已经走得仅剩两辆。
    车辇旁立着一高一低两人,郎才女貌,装容不俗。
    谭绮兰早已被众人用目光谴责了遍,这会儿正憋闷非常。她好声好气地同谢昌解释,偏偏他不为所动,立在车旁定定看向林中。谭绮兰任性地踢了他小腿一脚,谢昌蹙眉终于同她说了句话,距离太远听不清楚,只见谭绮兰更加气愤,走近了看才知泪眼通红。
    *
    谢昌车辆旁停着另一辆,霍川对二人不闻不问,由仆从牵引走向车辇,坐在车壁外。
    静了片刻不闻宋瑜有任何举动,他面对前方,“还不上来?”
    宋瑜脚步定在原地,左右为难。
    早在她出来时谢昌便已察觉,目光落在她身上似有千言万语。谢昌没有忽视霍川存在,他走到宋瑜身旁为她披上外衣,野地有风,她衣裳潮湿容易着凉,“三娘别怕,我这就送你回去。”他看向霍川,抱拳生疏有礼,“敢问阁下是?”
    不待霍川回答,身后谭绮兰依然愤愤插话:“孤男寡女,私会丛林能有什么好事!”
    言罢不只是谢昌,连霍川都攒紧了眉峰。
    “送表姑娘回去,将她今日一言一行只字不差地转述姨母,让她在家好生反省!”谢昌再无耐心教导,将她交给一旁丫鬟仆从。丫鬟不敢不从,忙上前劝说。
    霍川将手杖放在一旁,不咸不淡道:“谭老爷生□□兰,君子品行,世人称赞。未曾想女儿竟是如此市井姿态,丑陋如泼妇,实在令人咋舌惋惜。”
    一番话清清楚楚地落在众人耳中,谭绮兰暴跳如雷,“哪来的山野村夫,竟敢数落我!”
    “谭家营生的吊兰,泰半都是从我花圃入手的,不知女郎可否满意?”话里不无威胁,果听那处蓦然噤声,霍川嘴角噙着讥诮弧度,“三妹,过来。”
    听闻这句三妹,谢昌原本戒备的心略松一口气。
    他叫宋瑜三妹,那便是宋瑜的兄长?虽然先前从未见过,但或许是旁系亲属,如此一想谢昌神情益发诚恳,为自己方才的揣摩所不齿,“在下谢懋声,是三娘未婚夫婿。请兄长放心将她交给我,稍后我便送她安然无恙回府。”
    未婚夫婿?霍川若有所思地咀嚼这四个字,少顷淡声:“不必,我正要去宋府一趟,不劳烦谢郎君。”
    说罢命仆从扶宋瑜上车,宋瑜怎会让他们近身,后退一步警惕地看向霍川。
    她不想跟他独处,也不想再回谢家别院,那里有谭绮兰,两人见面难免再生矛盾。正在她踟蹰之际,霍川轻飘飘地撂来一句,“上回林翡找我谈的生意,其中有几分疑惑,不知三妹能否为我解惑?”
    上回的事分明谈成了,他此次重提,分明是用宋家的生意做威胁,好不卑鄙。宋瑜脸色稍变,这事若是搁浅了,耶耶必定更加愁苦。耶耶为此身体已经颇为劳累,大不如前,近几年甚至走路都成问题,需得人随身搀扶方可行走,宋瑜不愿他再为此伤神。
    宋瑜思绪千回百转,最终只得咬牙愤懑地踩着脚凳上了车辇,临了忍不住向谢昌看去。他屹然立在路旁,英姿勃发,二十岁的少年郎俊逸不凡,看她的眼神盈满愧疚,令人于心不忍。
    宋瑜忍不住道:“郎君请回,今次一事我并未放在心上,扰了你的寿宴,该惭愧的是我。”
    谢昌眼里燃起光辉,胸腔复又跳动,她不怪他,他何其欢喜。他弯唇咧出爽朗笑意,“此事错不在你,三娘若真愧疚,不若改日陪我再过一回生辰。”
    宋瑜怔忡,正思索该不该答应,车辇已缓缓前行,她身形摇晃,堪堪稳住。
    *
    外面有两名仆从驾车,宋瑜缩在角落勉力减少存在感,这人一点不懂得避嫌,两人共乘一车就不怕惹人闲话?
    车厢内粗布帘子掀起,正午时分艳阳高照,星星点点光辉洒入车壁,落在霍川头顶上,形成一圈圈柔软的光晕,将他整个人镀了层莹润白光。他的眼睛阖起,倚靠在车闭上看似与常人无异,精致五官在日光下透出病态孱弱,只有宋瑜知道他本性阴暗难缠。
    “你有婚约?”他蓦地出声询问,在寂静车厢中稍显突兀。
    宋瑜缓缓颔首,不大愿意搭理他,将头别往窗外观望外景,盼望车辇快些到家。
    上车不久她便发现,车辇所行道路不是去花圃,而是回宋府的方向。他虽未表态,但多少还能听进人话,这点让宋瑜欣慰不少。
    看不到她的动作,霍川声音略有严厉,“说话。”
    他阴沉的面容配上冷鸷口吻,着实吓人。宋瑜才对他消除一点惧怕,如今回归原点,战战兢兢不甘不愿地道:“有,从我五岁时便定下的。”
    音落一片死寂,不多时霍川挑唇,语出惊人:“三妹上回为何不问我,哪里得来的香囊?”
    宋瑜猝不及防地抬头,心跳骤然加快。
    料定了她不会回答,霍川又道:“大隆寺那夜,你当真以为我全然不知?”
    宋瑜面色煞白,矢口否认:“你胡说什么,那天我陪阿母进香,从未见到过你!”
    “那你怎知我所讲何日?”霍川睁开眼,只有深不见底的漆黑,可惜看不到她惊慌失措的模样。他似笑非笑,自问自答:“三妹可知我为何认出你?盖因你身上的味道,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双手交叠在身前,顿了顿,“你既已是我的人,如何嫁去谢家?”
    宋瑜无力辩驳,闭了闭眼,面如死灰。她紧紧扣住身下竹席,有如握着救命稻草一般,“我问过阿姐了……阿姐说我仍旧完璧。”
    霍川低笑,“完璧?那你当身上的药是如何解的?”
    他步步紧逼,宋瑜渐次往车厢门口移动,逼不得已唯有跳车以死明志。打定主意,她一脸严肃,“难道不是你有解药?”
    这话彻底取悦了霍川,但闻他朗声一笑,残忍道:“那物没有解药,唯有男女行房方可化解。”
    宋瑜脑中一翁,浑身冰冷。
    “我确实没动你。”他反而坦荡荡地承认,让宋瑜重燃希望,下一瞬又将她打入深渊,“三妹,你莫非不知,男人有很多种方法让女人快乐吗?”

☆、第11章 意难平

车轱辘碾过一块碎石,连带着宋瑜的心也一道沉浮,她小心翼翼地试探:“什么方法?”
    霍川唇边笑意意味深长,拿拐杖确定宋瑜所在方位,起身缓缓覆在她身前,以手撑住小窗,温热呼吸洒在她耳畔。宋瑜原本欲躲,被他另一手扣住肩膀,稍微一动两人便相贴更紧,恼羞成怒地瞪向他。
    然霍川接下来的话,足以让她惊愕难堪。粉白脸蛋霎然染成红霞,红得几欲滴血,羞恼得不假思索将人推开,这一下用足了所有力道,霍川狠狠撞在朱漆小几上。他目不视物,踉跄两步跌坐在地,模样颇有几分狼狈。
    小绵羊发起怒来,倒有几分威力。他并不急着坐起,手在胸口一脸沉思。
    宋瑜呼吸渐沉,渐次佝偻下纤瘦背脊,紧紧地攒住胸口衣襟,“你说谎……你为何要碰我,为何要趁人之危……你在说谎……”
    说到一半泪珠滚滚而落,滚烫眼泪砸在手背,一簌簌泣不成声。她逃避了许久的现实,倏忽被他揭露在外,好似被人赤身*地曝露街头,无地自容。若是没有那一夜,她依旧是冰清玉洁的身子,只需在家中待嫁便是。现今她不复清白,再无法与谢家联姻,无颜再面对谢家郎君,传出去更会败坏宋家名声。
    想得越深便越加绝望,宋瑜哭得蜷缩一团,瑟瑟发抖。透过朦胧泪眼觑见霍川仍旧坐在地上,捺不住心中恨意,将手边数得尽的物什尽数砸在他身上,语带哽咽:“都是你,你太无耻,你为何要出现!”
    霍川招架不住被砸了满怀,额角袭上疼痛,他抬手触及一片濡湿。
    他额头被竹节杯砸破,沁出血珠,宋瑜心中虽恨,但未曾想过伤害他。旋即怔楞,停下动作避于一旁,掀开布帘朝外道:“停车,我要下车!”
    仆从往车内瞅一眼,早听里头动静不小,岂料自家园主业已受伤,他面露豫色:“姑娘,前头才到城门,在这处下车不安全。”
    宋瑜抿唇一脸固执,“我现在就下。”
    那仆从不敢不从,正要在路边停下车辇,霍川淡声发话,“继续前行。”
    仆从连忙抽了一下马背,调转车头往城门口驶去。
    宋瑜既气又恼,她对霍川恨之入骨,避如蛇蝎,顾不得马车尚在前行,走出车厢一纵身便跃出门外。仆从哪曾想她如此大胆,赶忙停车向后查看,便见她摔疼了脚腕,扶着小腿缓慢站起,看也不看车辇一眼踉跄前行。
    仆从惘惘地征询霍川意见:“园主……”
    霍川向他伸出一手,晦暗难辨的光线看不出情绪,“扶我出去。”
    仆从打帘弯腰进车厢,近看才见他额头伤口一直往外冒血,从眼角到下颔流了长长一道,惊诧非常:“园主,您的伤口是否该处理一下?”
    “不妨事,先扶我出去。”霍川已经露出不耐,那仆从便不再多言,惕惕然将他扶出车外。
    马车前行一段距离追上宋瑜,前头不远便是城门,陇州是个大城市,商贸往来络绎不绝,热闹繁荣。其中数一数二的大商户便包含了宋谢两家,在此地颇具名望,宋家几乎垄断了全陇州的香料生意,更在大越多半城镇都有生意,许多商贩争相与其合作,可谓家喻户晓。而谢家便以瓷器营生,从越窑烧制的瓷具上色丰富,造型精美,人蜂拥买之。
    两家关系素来交好,小辈定亲后更加密切,宋瑜跟谢昌虽不常见,但时常能从耶耶口中听到赞许他的话。道他后生可畏,年少有为,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惜这人却与她无缘,宋瑜心中不无怅惘,更多的是惶恐不安,她该如何开口教阿母退亲,她该如何解释这事……
    “三妹。”霍川立于车头,因着看不见她,面对的方向出了偏差。他神情冷鸷,一派严肃。
    宋瑜不理他,自顾自往前走。
    脚下不稳难免趔趄,只觉脚腕一阵钻心的疼痛,宋瑜按捺不住冷吸一口气。正因这一声让霍川掌握她所在,两人之间相隔不远,他走到宋瑜身边不容置喙地扣住她手腕,将人从地上提起,“你问我为何出现?这话应当问你自己,为何闯进我房间?”
    宋瑜没见过他这般冷厉模样,以往虽不易接近,但总会伪装出几分虚假笑意。目下连伪装都省去了,对待她丝毫不留情面,“或者你更愿意*给他人?宋家嫡女果真有骨气,你放心,既然我碰了你,便会对你负责,改日我便去宋府登门提亲。”
    若说方才还害怕,如今她只剩下惊悚,不可置信地盯着霍川阴沉面容。
    她有婚约,他要如何提亲?难不成说破两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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