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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无醉 作者:昕言(晋江封推vip2012-5-12完结)-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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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驻足片刻,冷玉眸子终究黯淡了。司紫摇摇头,轻悄穿院去了前厅,拆开一纸传信,无声念完,就将纸条燃了。看它被火焰吞噬,带着红丝燃成齑粉灰飞而去。
  主人毕竟是主人,能用的绝不放过,连这次也是一样。
  如果那个女子知道主人奉陪了三日的“翩梦”,却“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将中毒的消息引火反烧向了立渊公子莫怀臣,而且还借此找到了拖延不离开禹华的理由,不晓得是否还相信主人那日的诚意。
  厅外只闻蝉声阵阵,一声声多心,一声声多情。
  司紫只是面无表情。
  第二日臻王府中却炸开了锅。余战已经砸了王府里第八只花瓶,第十盏茶盅,手中握着许久未用的三尺皮鞭,团团在屋中咬牙切齿。下人都战战兢兢地不敢进屋来,只怕主子一个心情不好手滑,自己就要丢了命。
  梁国成到得正是时候。与余战关在屋中一阵密谈后,臻王终于邪火初散,在府库中好一阵挑剔,兴冲冲去了城西的天宇阁。
  梁国成说得不错。堰丘绍渊,自己不需选定一方,都拉拢过来,届时太子之位还不是自己囊中之物?
  天色已然不早,天宇阁内一派竹声清净。莫怀臣一身月白丝袍,飘洒立在院中相迎。余战进了石门,回身笑眯眯地拍拍掌,身侧便鱼贯擦过他这次送来的珍品。
  一株三尺余高的金玉八宝珊瑚树,流光溢彩,濯濯耀眼。
  一匹追风骏马,漆黑如夜,目间一颗白星,顾盼如龙。
  更有两位双生妖娆的舞娘,几乎半裸着盈盈碎步。一般的水蛇细腰,双份的婉转婀娜,宝石色的眼珠儿流转含媚,好不撩人心醉。
  余战自然得意,“这是本王一点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请莫相笑纳!”
  “噢?”莫怀臣不过淡淡地,眸心点过那两个水火娇美的舞娘,都无半丝波澜,声气也不紧不慢,“王爷好意,怀臣心领。如此大礼可不敢当,请内厅一叙!”
  果然只是叙一叙。莫大丞相礼貌周全无懈可击,坚辞了余战的厚礼。开口谈谈天气,说说历越景致,甚至还赞扬了禹华的美食,出口成章一副风流雅士的倜傥。却不沾半分要紧的实质,关于和亲更是只字不提。
  余战想要跟着将就一次学识渊博,却几乎噎成了结巴。他急着来没用晚膳,饿着肚子与莫怀臣磨性子饮茶,没一会儿,越发心抽筋手发抖。
  三弟近一月以来咄咄逼人,几乎将他挤对得无路可退。如果那个凌王提供的消息不错,余非的背后,正是这位优雅俊美的冷面丞相。而凌王的突然卧病不起,据说也和他脱不开干系。他如此摆明着偏帮三弟,莫非已经认准了惠敏公主的和亲人选?
  余战咬咬牙,不,他,决、不、允、许!
  索性不再绕弯子,直道:“惠敏公主温柔美丽令人倾倒,本王对她一片真心,希望莫相能为本王说合说合。若得大人相助,事成之后本王必有重谢!”
  重谢?名利?财富?还是女人?
  莫怀臣不过勾唇笑了,讥诮间依旧悠然如春风,“本相不过一介臣子,怎配擅定公主的终身大事?惠敏公主此次来访也是为了寻一个合心之人共度一生。先合心,后才得如意,王爷您说是不是?” 
  余战懵懂点头,其实根本没听懂。后来垂头丧气地告辞回府,左思右想想得岔了,琢磨着莫怀臣的意思,是要他先在李娉身上下点工夫。半途一拍大腿,连声催促前面的车夫,“停,去司马府。不,等一下……去请司马大人,说老地方见面。”
  “是。”侍卫领命而去。余战先到了“瀚食轩”,没有三刻工夫,门便吱呀开了。
  余战殷情起身相迎,“这个时候将司马大人拽出来,弟妹不会怪我吧。”
  这话说得亲密,进屋的魁梧男子紧着拱手,却也虎虎生风,“臣不敢当。王爷深夜召唤,有何急事?”
  余战上次许了他兵部尚书一职。只等自己的亲外公年底致仕之前保举引荐,以司马性德如今威望,自然可顺利接任。司马是个聪明人,当即立誓追随。他还手握调动城外御林大军的虎符,对如今的自己更是意义非凡。
  既然是自己人了,他也懒得啰唆,“今晚请性德来,一来为了喝喝酒,二来是想问问你,这些日子陪着惠敏公主都做了些什么,余非又做了些什么,本王想知道一切。”
  “原来如此……”司马性德思忖片刻,挑着要紧的几件事儿讲了,余非无非是去得勤一些,当着人卖弄几分文才风流,邀请了李娉几次,她只有最初一次推不过才勉强去了。看似娇怯腼腆,但并不容易亲近。
  余战听得直皱了眉,“她看来很怕男子,那本王要如何才能接近她呢?”
  司马沉吟了一会儿,双目一亮,“臣记起一件事,其实要感动李娉,亦应不难!”
  “噢?”余战不禁欣喜地倾身,“快讲!”
  ……
  第三日,倾瞳估摸着莫怀臣身上的“冰魄”已快化尽了,就不赶急,午后才悠闲地踱去了天宇阁。
  路过东阁雕门,却发现了无数移植的鹅草,青绿的草色从惠敏公主的门口延伸了一整片泥圃。一时有些意外,问起柴青,才知道是余战连夜派人大动干戈地寻来。远近望去翠竹竿竿,下头却是丛丛茸茸好一派野风。李娉却最宝贝一株在青花瓷钵中单独栽种的鹅草,说是每天都会亲自守着浇水。
  今天李娉又跑到城西山里去了。最近她似乎是上了瘾,总是天才亮就往外跑,到天黑才回来,也不知是为了躲避余非余战,还是为了其他原因。
  倾瞳远远瞧过她。那个怯怯的女孩子如今晒得肤色轻红,眉间嘴角都含着明媚的阳光,倒十分开朗的样子,山间远足对健康果然有益呢。
  指尖触着那柔玉的叶,细腻的草叶痒痒地搔人,也快吐尽了最后一丝绿,在风间颤巍巍的。她却隐隐约约觉得自己错漏了什么事情,才欲详细追究,有人从背后行来,温凉的掌心握住了她的指,静淡语调似乎带点埋怨,“怎么不进来?”
  倾瞳心间一叹,唇边却先溜出一句戏谑,“这边多出这么一大片东西,还不许我逛逛?怎么,这一会儿工夫,丞相大人就等不及了?”                        
作者有话要说:风中凌乱,掀桌,偶恨码字,55555555,泪奔爬走……
亲们帮偶续坑吧,啊啊啊啊啊啊啊……




☆、戏假情迷

  “你……”莫怀臣难得俊面泛红,干咳了一声,直接拽着她往外走,倒应了一声,“是,我等不及,成了吧?”
  听说她到了,外头竹声也不清净了。天宇阁能有多大,李娉又不在东阁,她一个人难道一根一根数竹竿去了?等了又等,却是按捺不住,便起身来寻她。
  剔透的薄光下,却见她通身莹芒,待在一片野草重碧中若有所思,那样垂首漫然的模样,好像一程不受打扰的竹歌世外的幻梦。
  他淡立良久,一点一点的,胸口积年的郁痛更甚了。似乎见她多一次,就加倍的疼,加倍的涩,好似一把来回磨挫的刀,生生矛盾着拉锯自己的血肉。明晓得不可不可,却是越来越舍不得,也不舍得。
  今日,明日,后日……他不知还能有几次这样放肆地凝视,纵情牵过她手的机会。匆促直觉到掌心里顺从的温度,才稍微放松地浅勾了唇角。
  他不放手,现在无法放手。
  缱绻白衣无言,不过扑到她迈开的脚边,浪花一般凝净无尘。
  身后的清音却故意调侃,“我现在可是男装,叫人瞧见岂不糟糕?”
  白衣淡凛,登时滞住了空气。
  男宠,流言,那悲惨艰辛的黑色过往是这个孤傲男子的禁忌。自他大权在握,凡是敢擅言此事者,都死了,死得都极惨。
  那段胸口永远淬毒的隐痛,谁也碰不得。 
  回首,俊雅眉宇间漾起似有若无的愠意,“看到又如何?”
  倾瞳偏不怕死地偏了脑袋端详,忽然自如轻笑道:“能如何,我自然让人误会到底。索性你也认了吧,这样,不喜欢么?”点漆眸子一瞬肆无忌惮,反挑衅地握住他的手,相交十指都好看修长,就那么扬起在两人之间,“不喜欢我便放了!”
  她作势欲甩开,手边却是一紧,被那人一扯揽入怀中,戏语和着竹歌暖暖拂面,“你不在乎,我自然认了。”
  “大狐狸!”她望着他放大的俊颜,慌张地微张朱唇,漆仁在光中剔透无尘。
  静寂的深眸轻虚了些,漾开一环环溺死人的温柔,他却加深着那个缠绵的拥抱,鼻音轻扬,“嗯?”
  心如鼓噪。
  不是为他如此地接近,而是因为他此刻那般毫无防备的神情——没有怀疑、怨恨、深沉而或冷漠,他不过放松地带点疏狂,眸光清澈一如少年。
  这样一张面孔呢,仿佛笑过几世春残梦尽,仍如青玉沐着月辉,令人不禁想亲手去触碰感知,那般温润的容颜后头,可有能被燃透的心扉。
  真的抽手抚上他的眉宇,斜飞的眉写意地直入鬓间,顺从在纤纤柔荑下,他似被她十指吸引着,一点点靠近,快要触上她湿润的红唇……
  “咳咳……”旖旎的空气登时被打乱了。
  倾瞳窘得猛一把推开与自己分享唇风的男人,发觉大狐狸的面上飞快闪过一丝郁闷神气,再去瞧那个打破气氛的倒霉人。柴青远远站着,局促地盯着泥地,好像地上能数出几朵花儿来。
  某人果然语气不善,“你最好有要紧的事儿。”
  “长平王到访!”
  “嗯。”莫怀臣顿了一顿,皱眉道,“前厅奉茶吧,本相就去。”
  “你有事,那我先走了……”
  方才这般暧昧,此时不溜更待何时?柴侍卫你保重!
  轻飘的袖角却被拽住,“何必急着走?去书房坐坐吧,我去去就来。”
  倾瞳一时倒记起了袖中的东西,“哦”了一声随柴青去了书房,坐在窗边慢悠悠地饮那盏清茶。窗外夏岚簌簌,她无聊地摊开袖中匣子,里头疏散的通共二十颗丸药,粒粒赤红,专克难医的寒症。师父当年用了所有手头的火焰花为二姐所制,二姐几年发作一次的轻疾,每次都靠它抑制。
  她却晓得这良药对于大狐狸并无大的功效,可是她不得不将这药送来给他,因为从小到大一直将自己当做仇人的二姐如此拜托了她。
  昨日午后她们静然对坐良久,直到暮色降临人面模糊。前尘如风呼啸,那些过往的仇恨龃龉,渐渐变得稀薄,对面的人却无形间越发爱恨难辨,笑也不是,哭也不是,不过似乎也无须再多言。
  二姐忽然柔柔启唇,“以前的事,我不会说对不起。以后,你敢连累杜家,我一样不会留情。”
  “……”
  杜卧云站起来将那盒药交托她手,“我要走了,这个帮我转交吧,替我谢谢莫相。”
  她掀开瞟了一眼,“对他寒疾无用。”
  “是我的谢意!”那双潋滟的眸子依旧冷着,不过不再怨毒,闪闪烁烁不过一些幽怨迷离,“算我求你吧。”
  倾瞳怔了片刻,没说出拒绝的话,二姐的花影已然消失在门扉后,“为着杜家,你也要保重自己。三妹!”
  她为那句称呼微勾了嘴角,心中默道:“你也一样,二姐。”
  错乱的前尘,错乱的如今,是爹爹对她们自小的教养太端正了吧。大姐,二姐,甚而是自己,虽然身不由己,却都学不会逃避闪躲,逆境艰难里除了奋力应对,别无他念。这样想一想,她们真是姐妹吧,一致的有些傻气。
  神思飘移间,外头倒传来一阵高低的呼唤,“王爷……”
  “王爷!”
  “来人哪,王爷晕过去了,来人哪!”
  眼风不禁溜过窗檐,只瞧见余非被一堆家丁遮没了影子。估计是谁掐在了他的人中上,那头呻吟一声,垂落的手抖了抖,人似乎醒了过来。
  外头依然围得严丝合缝,纠结成一团惶急地呼唤。绍渊这边却没有半丝动静,门边的侍卫竖得笔直,目不斜视,全把这群天宇阁的客人当了空气。
  倾瞳正思忖大狐狸这次又做了什么刺激人的事,却听到余非软绵绵的哭腔,“没事,赶紧回府,赶紧……”
  转眼一群人呼啦啦架着晕头晕脑的余非就出了那边的门庭,书房这厢才吱呀微响,莫怀臣踏着竹影翩然而来,傲眉微敛,神色寒凉如月光。
  “来了?让我看看。”倾瞳只作未见他遍身的尖锐,拖过他的手按在椅上,凝神把脉,一忽儿放开了,伏案随手画了个方子,“差不多了,冰魄已拔。你体内的虚寒呢……”她将那牡丹匣子搁在案上,明眸点水而过,“这是我二姐为了谢你救命之恩,特别请我送来的。这药也算十分珍贵,你不自在的时候,只要吞服一粒,必能缓解。”
  莫怀臣只是由她诉说,眉宇微舒,“如此,多承丽妃娘娘费心了。”
  “这药不能日晒或受潮,记得保存在阴凉干燥处。”倾瞳略一面嘱咐着,抬首对上他逡巡的目光,“看什么?”
  他摇摇头,只是笑,“我只是觉得你这张面具着实太过平凡,眼小鼻塌嘴也大,看来死风老人的手艺虽好,审美却令人不敢恭维。”
  “喂,哪有你说的这么丑?”倾瞳不乐意地抚了抚自己的面颊,横波瞋视,“我看你是嫌命太长了!”
  “嗯?”
  “那人可以治人的方法有百种,毒人的方法就有千种,而且脾气糟糕透了,你敢诋毁他,不是嫌命太长是什么?”
  “呵。”莫怀臣顿了下,不置可否地望向窗外的青竹,扯了扯嘴角,“也许是吧……”
  那微笑太缥缈,仿佛一阵风过,就会如烟云般散去。
  倾瞳怔然凝视他的侧脸,心间却升起几分清虚的无奈。
  莫怀臣,我的意思,你猜到几分?
  引你拥抱,引你亲吻,为你费神疗伤,为你抚平额间的轻郁——别怪我存心设计,既然无法摆布这一盘局,总要给你几分牵挂踯躅,望你终要收关提子之时,莫要做得太狠太绝。
  可是人在局中,如何是真,如何又是假?
  抑或我只是想闭眼不看,充耳不闻,索性能和你快乐一瞬,便是一瞬?
  她只好饮茶,将许多无法出口的言语连着清苦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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