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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部分

无醉 作者:昕言(晋江封推vip2012-5-12完结)-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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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寇天笑着解了围,“司马,你来,朕有点事找你。”
  
  见司马依依不舍地离去,倾瞳顺便关了房门,先上上下下仔细一阵诊察,确定大姐已然无恙,才放心地坐下来,将一年来的种种简洁说给大姐知晓。杜秋茗身体虚弱,听得蹙眉又松开,不防三妹忽然面色郑重,转了话头直接问道:“别人事都且不谈。不过,这次苏醒,姐姐想走,还是欲留?”
  
  “这……我……”杜秋茗唇色略白了白,眼珠儿不自禁地溜过地上的那摊铺盖。
  
  倾瞳察言观色,竟展颜一笑,灿烂能破氤氲,“司马锦虽多年伏在我历越,不过屡次抗击绍渊大军,除了收集了一些历越的军事攻防,也并未做什么实质性危害历越之事。如今我已将历越军防改头换面,如此一时之间,堰丘与历越应不至敌对,姐姐无谓担心立场之事。
  
  “你一直沉眠,不过应该仍能感知外界的言语声息。司马锦待你如何,姐姐自己心知肚明。而如今无论大姐预备作何选择,只需凭心而为便可,杜家人或者箫帝都决无异议。”
  
  杜秋茗心中本自挣扎动荡——一面与司马锦毕竟十年鹣鲽情深,感动于丈夫苦心痴候;一面又难以舍却家国大义。闻得三妹慧心一语中的,丝丝扣扣解人心结,不禁清泪涟涟而下,哽咽道:“丈夫隐瞒身份害我国土,我本欲速死,哪想阴差阳错,居然劳师动众偷生于世至今。我若再寻短见,势必辜负了一众关怀,可是他如今这样,我们又如何再……”
  
  倾瞳听她口气有所松动,就取了桌上的参茶来扶她慢饮,娓娓劝道:“又有何不可?凡尘之间,死易,生难;得万顷富贵易,觅千里一心难。这一场变故,是非分明的杜秋茗已为信念而死,如今算死后重生再世为人。姐姐只管将家国大事丢给男人去操心,你只做他的妻子,谁敢反对,妹妹就用最结实的线缝上那张臭嘴。”
  
  倾瞳凭空比画了一下穿针引线的姿势,杜秋茗满腹的积忧被扯得一松,情不自禁扑哧笑了,“三妹,你既然如此开通,何必还对莫相之事耿耿于怀?”
  
  倾瞳倒顿了顿,苦笑了,“死了人,打了结,还藏了无数心机在暗里。可惜得很,他和司马,不同……”
  
  屋内窃窃私语不觉光阴,似乎忘了窗外两个男人还守候在外。司马锦被下了死命不能进去搅局,勉强按捺地半坐在石凳上,伸着脑袋不住往卧房探望,仿佛随时会一跃而起冲进房里。
  
  寇天靠在不远处的假山边,身后几块怪石早被触摸得平整凉润,深深的颜色越发衬出他那头无与伦比的冶烈红发,负手的慵懒姿势与属下的焦灼之态恰成反比。
  
  见司马终于忍不住挺身站了起来,他才摇头哼道:“你着什么急,人都在这里,还怕跑了不成?这一会儿也耐不得,叫朕以后怎么放心将千军万马交给你?”
  
  司马一惊,忙单膝跪了,“皇上恕罪,臣,臣失态了。”
  
  “罢了,恕你情有可原。”寇天一挥手,尊贵无伦,堂堂霸主风范,“看来她们谈得差不多,小瞳正出来,朕好事做到底,先带她回避。你女人的事,自己料理清楚!”
  
  言语方毕,听得那头门响,一个烟岚般的丽影现身在门槛边。杏眸似笑非笑,长长的羽睫一颤,敛起眸底促狭的灵光,“她说她不想活了,夺了刀子,我劝不住……”
  
  “怎么会?”司马大惊失色,急得满面煞白,又怒又急,“你怎么不拦着她?秋茗,秋茗……秋茗你怎么样,你千万……”身形鹰一般直扑进屋里,带着里头凳翻桌倒哗啦的狼狈声响。
  
  阳光在叶尖似乎跳了几跳,闪过外头两人对上的眸光。寇天稍微冷酷地挑了嘴角,倒毫不忧心的样子,“他是我心腹爱将,好歹也是你的姐夫,你耍他干什么?”
  
  倾瞳一副坦然之态,“关心则乱,我不过想瞧瞧他的心。”
  
  “噢?这一年折腾,你还觉得不够?究竟是大姐对感情缺乏信任,还是你本身的问题?”
  
  “这个问题,倾瞳无须向凌帝交代。不过……”倾瞳在薄暮中施施然靠近,轻盈行到他的面前,径直取下了胸前墨玉挂件,往寇天面前一摊,“凌帝为我大姐悉心费力,方才也算善解人意,这是我母亲遗物,是借给你的。他日你若寻到大芙宝藏,要再归还于我。”
  
  墨玉流光,沉敛无数辛秘,纹路细润如人心。
  
  寇天眯了眯眼,却狂放笑开,炯炯凝住她的容颜,“娄倾瞳,你难道不知,没有白玉芙蓉钥匙和大芙正宗皇族的鲜血,大芙宝藏便不能开启。你以为,你和我能不拖不欠;我做这一切,只是在贪图你手中的这块玉佩?”
  
  漆瞳随着那震慑言语微缩了一下,纤白的指尖停在半空,随后在空中划出个弧线缩了回去,带走了那块墨玉。
  
  泠泠悦音染上了凉意,“凭你如何说,我终是要走的。”                        
作者有话要说:偶忙死算了,今天给老爸过寿,明天给公公过寿。只有存稿箱MM知道,偶多么杯具滴只剩三个小时可睡了,叹息。亲们将就看吧,不是乌龟不努力,只是乌龟没能力啊啊啊。




☆、冰崖绝世

  夕阳图燃,挽不住夜近宫闱,也化不了秀面清霜。
  
  对面而立,寇天收了笑低下头,才猝然拧紧了眉。发现了什么似的,他居然顺势蹲下来,伸手探向她的腿侧,“别动。”低声一句命令,修指已勾起她不经意间松懈了的靴带。
  
  指端轻柔,轻柔得不似那个霸道男人的动作。绕了一圈,打结,系紧。
  
  手中的丝绵长而韧,系得太轻,散了。她明显的退缩竟令他胸口一悸。
  
  真该死,过了这么多年,腔子里会跳的那个鬼东西,居然还是学不乖。
  
  十四岁那年,亲眼见到青梅竹马的火媚将毒汁倒进他的金杯之时,它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然后是翻江倒海的恶心。
  
  为了权力为了生存,至亲,知己,信赖,什么都可以利用,什么都可以背叛。
  
  一颗胸怀天下的帝王之心,就该百炼成钢,不露丝毫缝隙。想不到其实如铁的,依旧是那一层壳。它还会跳,还会痛,还会无法掌控的失落。
  
  轻易地挡住了她的退路,寇天拾了丝绵重新再来,“你还是不肯信我。”
  
  漆瞳蜻蜓点水般晃过一丝慌乱,还是力保淡定,“信不信,于凌帝大业而言,都并没什么要紧。不过既然倾瞳还有利用价值,请凌帝还我幽州十二郡。待到有朝一日寻宝所需,倾瞳必然以血相报便是。”
  
  还在动作的手指一僵,而后心平气和地继续下去。这次系得牢固完美,寇天仰起头,那双深眸中,灼热如阳的明亮似被冥色吞噬掉了,只余下莫测的浓紫渐渐妖孽夺人,“好,既然如此。幽州十二郡之事,依你!”
  
  倾瞳一听,反觉得诧异,“你答应了?”
  
  “如你所愿不喜欢么?”寇天面无表情地起身,“送回幽州十二郡,算是朕的诚意。不过,朕可没说放你走。或者,你我打个赌。你若胜了,要走要留,悉听尊便。”
  
  “噢?打赌?”她挑了黛眉,“赌什么?”
  
  “斗酒,醉者算输。”
  
  贝齿思忖着扣了一下朱唇,而后微微一扬,“你不反悔?”
  
  “以为你一定能赢么?女人,别太自负了!”寇天冷笑一声,粗暴地拽起她便大步流星往外头的湖畔去。身后玄袍飘舞,条条浮躁的金线似那繁华尽处不明所以的孤单,堪堪的刺目。
  
  倾瞳身不由己被拖着踉跄了几步,想想却点足缄默地跟上。
  
  不过是喝酒,陪他喝一次酒,就能取回幽州十二郡,并非不划算的买卖。至于输赢,怀中那颗万试万灵的解酒石,她从不曾用过,今日也未必需要。
  
  与这个男人斗酒,机会一半一半。然而至少饮酒一事上,总能还他一份真诚之心。
  
  “传朕口谕,今晚湖边摆宴。擅自扰朕酒兴者,杀无赦!”
  
  于是穷夜畅饮,烈酒满怀。才貌无双的一对,坐于庭外自斟自饮。她不拘陪他杯杯高举,瞳映盏中波,意推涟漪满,一杯,一杯,再一杯……
  
  月升,月落。曦光渐近,幽风孕育而生,翻卷起湖上渺茫如梦的烟湿,融了酣洌的酒香,笼上了树下似水的姣衣。
  
  寇天盘腿坐在大大小小见底的酒瓮丛中,扬手捞起身侧纷飞的发丝——缱绻婉转,缠绵如烟啊——望着它们自指缝中柔顺地泻落,长眸不禁虚起隐约的期待,“为何不肯留下?”
  
  宽袖迎风,褪落下的半截欺霜皓腕一时凝在半空,好似若隐若现的薄玉。一会儿,她淡淡叹息,“别这样,不值得!”
  
  “你错了。”他似笑非笑地低低轻喟,引了那握杯的柔荑拉进自己的胸口,人却有些不支地倾向津凉的石桌,“娄冠瑜只得一个傅曲蓝,司马锦只得一个杜秋茗……于朕而言,世上只你一人,值得。”
  
  远处水鸟低鸣,和上那人微哑下去的自嘲,有种异样的寂寥。倾瞳一时有些受不住,火烫般抽手,杯中残酒弄湿了寇天胸前的衣襟。
  
  容易动怒的男人这次倒并没生气。他不过换了个姿势,侧枕着自己的长臂,慵懒的身姿弯成一个随意的弧度。不羁的红发垂散至地,随着匀长呼吸湖波一般有致的起伏——他不再似一位叱咤无情的帝王,抑或修罗场中的饮血戾刃,他只是一个男人,醉了,放松沉睡了,而已。
  
  不得不说,他的确有值得狂傲的本钱。微醺的旋乱中,他那鲜明深邃的轮廓依旧强烈得似能刻进人心一般,是无可否认的吸引,可惜,他终究不是……
  
  使劲甩了甩头,倾瞳将身上带着余温的白裘卸下披在他肩头,而后径直垂睫取走了桌上的出城令牌,“喂,我赢了……还有,谢谢。”
  
  纤影方转,身后那双魔魅深眸不期然地静静睁开了。视线追随着一抹清莹渐行渐远,直至全然消失在乳色深处,却不动弹。好一会儿,司紫来到,在他身侧低低一语,“太后,动了。”
  
  寇天闻言猛一提拳,嘭地一下捶在坚硬的石桌上,粉碎的闷响夹着他压抑而狠狠的自语,“既然如此,日后休要怪我!”
  
  千万缕越过围墙的阳光,一瞬间将玄袍后的雾色耀至透明。远远的目力可及之处,一抹晃眼的苍芒孑然独立,好似被清晨的光剑切碎的重重孤寒。
  
  倾瞳满面倦容地回到大姐房中,杜秋茗果然披了衣裳在等。她只对榻上的大姐勉强笑了笑,“大姐,公事私事都了了,我今日就走。”
  
  “这么快?你和凌帝待了一夜,发生了何事?你喝酒了?要不要……”杜秋茗急得欲起身,却被人叠掌按住了香肩。三妹手心的温度透衣而过,带着几分灼人的力道,“我没事。凌帝也没事。别再问了。”
  
  天蒙蒙亮,一队人马便轻悄整装出了城。有通关令牌,自然一路通畅。领头之人弃马坐车,吩咐队伍兼程赶路。一夜未睡加酒沉思杂,她倒在颠簸中盹着了。浅眠了不知多久,只觉得鼻翼间恍惚了一股冰雪的气息,属下韩冰隔窗的声音有些异样,“公主殿下,大伙儿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倾瞳心神微凛,醒了。
  
  日过正午,马车左侧是一座高耸的雪峰。跟随的侍卫们个个神色委顿,眼看着几个人闭眼倒在了冰川之上。她的副手——左禁将军韩冰撑着车壁,清秀的额上颗颗豆大的汗滴,神色尚似清明。他单膝跪地,“禀公主,此处乃渡鹰山左麓。属下从半刻前,就觉昏眩困极难以承受,将士们也一律如此。”
  
  “哦?”倾瞳搀起他便搭脉查探,蹙紧了眉又微微松开,“无毒,是普通的迷药。”
  
  他们在堰丘期间一直十分小心,所用之物皆为自备的银器。然而令人安眠的普通迷药本无毒性,看来动手之人是深谙此节,才伺机下药的。
  
  韩冰开口已经几分吃力,“凌帝要留下公主,直接阻止不更简单些么?何必要用药?”
  
  倾瞳兀自担忧地摇头,“只怕凌帝与此事无关,倒更棘手……”说到一半,她忽然凝神侧耳,“你听听,是不是有人来了?”
  
  好似呼应她的话儿一般,远远的,马蹄声纷沓,砸在冰面上发出不祥的嗡响。
  
  韩冰顿时变了面色,“殿下快走!”
  
  倾瞳怔了一下,反倒嫣然一笑,迅速掏出身边锦囊,取了“清瑜檀”递到他手中,“走什么,走到哪儿去?把自己的兵丢在险境,主帅先落荒而逃?亏你还跟足我一年时间!听山里回音,他们应该跟得不紧,还有一段才能赶到此处。我先想想办法,你只管负责解毒,可惜我身边的“清瑜檀”有限,先救得几个算几个。”
  
  她起身抬目四顾,除了身后天险,只余一派无遮无拦的皑皑冰原,参差尽头便是空荡万丈的冰崖。近处唯有一处低洼地,悬空着冰壁屏障,还算十分巨大。倾瞳足下轻盈一点,往那头跃去。
  
  韩冰这厢一咬牙,再次捏碎了方才止住流血的伤口。钻心剧痛令他心神一震,赶着施药救人。
  
  倾瞳这时才察觉了他腿边的一片深殷,片刻立即明了,不禁眼眶微热,“韩将军……”
  
  左禁将军头也未抬,“保护殿下平安,是皇上亲自托付,韩某怎敢渎职?”
  
  “你……罢了,快些救醒大家。那边的冰壁后头有个不小的天然空洞,顺着弯道下去,可供暂避一时。一会儿咱们就调虎离山,把马匹赶远。他们上来了自然先追逃逸的车马,不会考虑眼皮底下的东西。”
  
  她边说边与韩冰分工救人。可惜药少人多,只救得不到一半将士便没了药引。
  
  忙乱间,后头急急追赶的兵马倒不知受了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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