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倾一世(战国穿)+番外 作者:松泉(晋江12.7.24完结)-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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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的那一刻,她再一次回头看去,夕阳下,那直直挺立的身躯,英挺沧桑的眉目,像经过浴血重生,散发着她不熟悉的决然气息。
“縢训,记住琴的话,在齐国好好生活,这世间的杀戮已经太多,不需要再多一桩。”她仍是忍不住含泪劝道。
他笑起来,忍不住上前再次拥住她,在她耳旁低声道:“你还是没变,训的小子姬。”
一滴泪落尽了她的衣领,灼痛了她伤痕累累的心。
“保重!”她说。
“保重!”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
她转身离开,泪如泉涌,心潮难平。回到宋宫以后,在花园独自游荡了许久才慢慢地回到宿处。
寝宫内,灯火处处,所有的侍人侍女都在外面跪着,气氛肃杀压抑,子琴定定地看着,几乎迈不动脚,怔在院子里。
暮色一层层笼罩下来,初夏的时节,花繁锦绣,和风如熏,可是她只觉得满目萧瑟,满目荒凉:究竟要怎样,究竟要到什么程度才能结束?还不够吗?到了这种地步还不够吗?
她闭上眼,静寂地站在那里,纤细的身影,像要被暮色化去。
沉沉的阴影压上她的头顶,世界忽寂,寒雪飞来,她睁开眼,缓缓绽开动人的微笑,与他对视。
“和寡人相处,已经到了让你如此强颜欢笑的地步?”他问,声音淡淡,宽大的手掌覆上她的眼睛,“可是它们却骗不了任何人。”
笑容敛去,她的身体像一具玩偶被他提在怀中,表情空白。
“去做什么了,为什么不让人跟随?”他问,亲自把美食一口口喂进她嘴里,隐忍的眉眼,宠溺的动作,真的像对待一只小宠物,野兽爪牙下被玩弄的小宠物,她心中颤抖,微微别开脸,垂下眼睫。
“怎么了?”他问,贴了贴她的唇角。
她表示自己已经吃饱了。
“那就陪寡人一起看歌舞!”他道,长袖一挥,歌乐声起,身穿轻纱的少女们莲步轻移,纤臂舒展,宛若花仙夜灵一般,翩然旋转。
一杯杯酒灌下肚,不消片刻,她便开始眩晕,醉倒在当地。
朦胧中,似乎有人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面颊,低沉地问道:“你想要什么,琴?”
她睡迷了,恍惚觉得自己还在滕宫,那个俊雅的青年如是问她,于是她微笑起来,模模糊糊地答道:“看灯火,宫中的灯火。”
抱着她的手臂突紧,夜色下,一双墨色的眼睛倏然泛出妖异的蓝光。
夜风袭来,长袖翻飞,站在宫中最高的城楼前,她有些懵懂,战战兢兢地俯瞰着眼前蜿蜒曲折、瑰丽如梦的灯火美景,有些回不过神来。
“琴不是要看宫中灯火么?现在可以看了为何这副摸样?”他极缓极缓地扭过她的脸,夜色下,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到那副性感的薄唇挑出意味不明的线条。
她张了张嘴,却无法回答,眼中透出惊惶茫然,似乎自己真的在无意之间提出了这么个荒唐的要求。
“为什么不说话?”他问,有意无意地摩挲着她颈侧的脉搏。
她没有回答,身体轻颤。
“还是寡人给你请的大夫都太无能,治不好美人的心病?”他微微地笑,俯视她的凤眸幽深难测。
她垂下头,紧紧绞在一起的手指僵硬发白。
令人窒息的沉默,不堪忍受的漫长。
无边无际的夜色在眼前蔓延,闪闪烁烁的灯光,像落在广袤苍穹上的星子,微弱,渺茫。
“原来琴想学桃花夫人,”良久,他说话了,凉薄的笑声里压抑着复杂难解的情绪,抬起她的脸,问道,“卿可想过寡人的心情?”
无法作答,夜寂无声。
美貌无匹的桃花夫人息妫,身怀亡国丧夫之恨,被楚王以武力夺取,虽备受宠爱,却不与楚王说话三年 。
她没想过要学谁,可是被他这样提起,心中顿时掠过难以言喻的凄凉,何等可悲可怜的守护,可是除了这个,她还能做什么?
宋偃的心沉下去,没有光明,没有终止,只有透入骨髓的寒意一层层漫上来,凝固了感觉,凝固了血液,凝固了属于常人的气息。
少年的岁月,断送于一个小女孩之手,青年的岁月淹没于血腥的宫廷杀戮,人到中年,却突然焕发出不可思议的少年热情,这是老天的戏弄?
可是他从来不信天!
他站在那里,长袍飞扬,眸色冷寂,眉宇间霜雪覆盖,出口的话淡薄而锋利:“如果卿非要如此,寡人便全你之志,如何?”
最后两个字说完,她的腰带突然飞到栏下,如惊鸿一现的飞蝶。
惊呼还未出口,灭顶的黑暗已经压上来,一双大手毫无顾忌地深入她的袍下,带着些许残忍和快意地揉捏她的肌肤,属于黑暗空间的记忆如滔滔巨浪汹涌而来,瞬间吞没了两个人,无法抵挡,步步沦陷。
你要逃开,除非我死!你要拒绝,我偏给予!
激情的占有,无休无止,席天幕地,共入沉沦。
是年秋,宋王令:封子氏为王后,赏赐若干,入住中宫。
废王后不能承受如此打击,开始绝食抗议,而此时太子率兵伐魏还未归来,王后便一病不起,没有熬过这年的冬天,该后魂归极乐。
执意陪伴先后的的婧子夫人随继病倒。
太子归来,为母守丧,低调微妙的气氛中终于有了些许哀伤的气息。
冬日的第一场雪,子琴踏雪回宫,有些寒冷头晕,刚踏进浴室,一把匕首便抵到她的颈前,不算陌生的男音在她耳旁低声道:“不许出声,否则现在就结果了你!”
她呆了片刻,淡淡地回绝了要来伺候的侍女,回头微笑:“好久不见,太子!”
☆、宋宫岁月
“你能说话!”瞬间的愕然过后,太子宋湛忽然低笑起来,声调讽刺而苍凉:“迷惑父王,陷害母后,可笑我竟然还信你是好心提醒,努力在父王面前立功,而你一转眼就把母后置于死地,你这个蛇蝎女人,你当初就是在骗我,在骗我,对不对!对不对!”
最后的逼问疯狂狠戾,抵在她颈间的匕首划出一道血迹,在那仿若透明的皮肤上分外触目惊心。
“我以为太子是清醒的人,”被他一条手臂箍得几乎透不过起来,她的声音依旧淡淡的,“我无需那么做,你们看中的东西我未必看得中。”
太子冷笑:“你以为这样就能为自己开脱?你现在不是身居后位?母后不是因你而死?婧子不是因为你得了大病?那些无辜的侍人侍女不是因为你断手断脚?你身上背负了多少人命,你数过吗?”
仿若一条带刺的皮鞭呼啸而来,狠狠地抽在她心底的最软弱处,霎时血液飞溅,心脏破裂,她开始战栗,神色空茫,沉默了许久才轻淡道:“原来常年奔赴战场的太子倒是干净的,这么说您是伸张正义来了,那就动手吧,何必多费口舌。”
说完真的闭上眼,表情浅淡,引颈待戮。
太子怔住,紧握匕首的手微微颤抖,凝目看着她,朦胧的光线里,她柔腻的皮肤泛出月辉般的光芒,小巧的唇浅浅地抿着,色泽淡粉,形状美好,长而密的睫毛像垂死的蝴蝶了无生气地栖息在眼帘下方,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她的身体柔软地贴合在他怀里,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她此时的情态,闭目,仰脸,面容安详,毫不反抗,更像是邀约,更像是引诱。
心动怦然,气息失常。
“你真的想死?”他问,声音低沉。
“人不人鬼不鬼,如此活着,还不如死,你动手吧!”她话语凛然。
突然一阵眩晕,她被他紧紧压在房柱上,背部传来坚硬的硌疼,匕首扎进她的头顶上方。
“你就是这样引诱父王的?”他低低地俯视着她的容颜,淡嘲地问道。
她抬眼看他。
“吸引男人的目光,然后竭力抗拒,调动了男人的全部心思后再任人索取,”他轻笑,丝丝低哑,“对男人而言,你还真是该死的诱惑!”
她依然不发一言,静静地看着他。
“现在又想对本太子来这一套了?”潮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脸庞,缓缓地向她的唇畔移去。
她没有动,眼神淡远飘渺,等他真的吻过来时,还是不由自主地躲了一下,却被他箍得更紧,吻得更用力,深深地辗转其中。
真是来为他母后报仇的吗?她在心中淡笑:他这样的人,真会冲动到用这种方式发泄仇恨?可是他想染指她,并且一点也不担心她会将他暴露,何来的信心?
头脑清醒得像透明的冰层,而紧紧怀抱他的男人身体已经起了强烈的反应,她的心底泛起阵阵苦笑:她这具身体还真是招男人。何必再做什么实验,不是早该知道了么,自己这副身体早已留在了黑暗中,早已被困进了那数个月,早已成为那个男人的禁脔。
绝望悲哀却又染了毒瘾一般兴奋渴望,不人不鬼,无论身心,非死不可解脱。
她推开眼前这个男人。
他看起来狼狈而迷惘,愣愣地看着她,还没有从激情中回过神来,迷离的眼神竟带着丝丝难言的委屈。
她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既然太子没有杀我的心思就请回吧!”被他反手拉住,她冷静地回视他,“你也看见了,我无法对你产生感觉。和自己的父亲共享一个女人不是好主意,无论是我,还是……婧子。”
他蓦然一震,她却已不再看他,径自走出了门。
冬夜寒冽的空气扑面而来,她的脑子清明了一些,深深地吸了口气,慢慢地踏雪回到卧室,那太子既然对此地如此熟悉,自然不必担心他会横尸当场。
吩咐侍女重新准备热水清洗,刚换上衣服准备休息,便有侍人过来传话,说宋王让她过去伺候。
很老道的侍人,贴身伺候宋王多年,此时却是满面焦急惶恐。
她不敢耽搁,简单地束了头发,披上厚厚的斗篷,把头发裹在风帽内,带一名侍女出门。
寝宫冷寂,满院子跪着的侍人侍女大气也不敢出,恨不能把自己瑟缩成一粒尘埃。
餐具不停地摔出来,接着便是他暴怒的声音:“无滋无味,寡人养你们是做什么吃的,全都滚出去,扒了衣服跪到雪地里!”
她心中一悸,肃杀寒栗的气氛由屋内直逼屋外。
她冻在门口,身心俱颤,本能地想逃。
他却已经看到了她,眉头皱了皱,不耐烦道:“你来做什么?”
她呆了呆,不由自主地去看那传话的侍人,却发现他龟缩在一个黑暗的角落,朝她的方向拜了又拜。
她有些迟疑,可宋王见烦,她也不敢自作多情,于是恭谨地行了礼,转身离开。
“回来!”宋王愈怒,声含雷霆之势,箕坐在榻上,满面冰雪覆盖,正狠狠地盯着她。
她的腿软了一下,一步一挨地走过来,跪坐到他身边。
“寡人就那么可怕,让你见了就想逃!”他的大手卡在他的颌下,眼神极为暴戾,掌心不正常的温度让她震了一下。
她眨了眨眼,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宋王更不爽,刚想放几句狠话,不期然一阵剧烈的咳嗽冲口而出。
伟大的宋王病了,可即使病了,也比别人病得蛮横,搅得全世界的人都不得安生。
她心底泛起一丝叹息,伸手在他的额上试了试,那灼热的体温让她微惊,示意侍女端药过来,宋王冷冷地看着她貌似温柔地举动,却没有再发怒,仔细看,那状若冷冷的表情泛起柔和的弧度。
她试了试药,递到宋王唇边,宋王鄙夷地看着那碗药,不为所动。
她的胳膊都举到酸了,伟大的宋王还是那副表情,她只好自己又示范了一口,再度举到宋王唇边。
宋王的目光转向他,幽深的目光隐含一丝兴味,对那碗药依旧弃若敝履,不闻不问,旁边的侍女偷偷地看着,心中无语问天。
她无奈,三度示范,递给宋王,宋王此时的目光已经接近赤…裸裸了,俊眉高挑,就是一副你奈我何的神情。
“不热不凉也不苦。”她说,眼帘微垂,眉宇间是压抑的情绪。
“怎么,爱卿舍得与寡人说话了?”他的声音凉凉的,听不出喜怒。
她微怔,眼神恍惚了一下,只把药碗又递进一分。
浓郁的怪味冲进鼻腔,他反射性地皱眉,恨不能把碗摔出去,又咳嗽起来,沙哑道:“什么小病,还用吃药,拿开!”
她抬头看着他,小小的唇浅浅地抿着,目光温润,有点伤怀,有点难受,还有点执拗。
宋王的薄唇挑起一弯弧度,终于接过那碗药一饮而尽。
子琴定定地看着,见他用完,又端来些饭食,宋王再度不悦,怒责那些饭菜不合口味,子琴低声道:“是因为宋王病着,味觉减弱,所以才觉得饭菜没滋味,其实不是厨子的过,求宋王赦了外面的人吧,不然冬日的流疫会传遍整个王宫。”
宋王幽深的目光沉沉地笼罩着她,她却不再说话,把一勺饭食递到他的嘴边。
“在卿心中每个人都很重要,都值得求情,就只有寡人是逼你迫你的恶人,是不是?”他伸手执起她小巧的下巴,缓声问道。
她不想回答,不想迎视那令人心惊胆战的目光,可是她更不敢惹怒他,不敢面对他迁怒的后果,她轻轻地垂下眼睫,忍着满心翻涌的苦涩,低低道:“子琴只是个平凡的女子,无法忽视人命,仅此而已。”
“那寡人在你心中算什么?”他问,声音依旧浅浅淡淡,缓缓移向她胸前的手却充满霸道威胁的意味。
她呼吸困难,手指冰凉战栗,垂目望着胸前的那只手,回道:“子琴的掌控者。”
答案切实而准确,宋王的手像被刺了一下,缓缓地蜷缩起来,连带着瞳孔也微微收缩,夜色的眸子深深地看着眼前的人,药的苦味在口腔中弥漫,渐渐渗入肺腑,他挥手赦免了跪在外面的人,由她伺候着用了些膳食,至始至终,或深或浅,或恼怒或冲动的目光流连在她的面庞,短短的一顿饭,吃得她身心憔悴,几欲昏厥。
饭毕,伺候他洗漱,却被他一把拉进水里,按在桶沿森森地笑道:“如果不是有人传你,是不是寡人病死你也不会主动来探视一下?”她惊魂未定,还未回答,他又道,“寡人封你为王后,不是让你来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