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倾一世(战国穿)+番外 作者:松泉(晋江12.7.24完结)-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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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孟的去学习,谷伤心得连嫁衣都撕了。”
安琴听了又惊又气又笑,回味过来后问:“守孝期间不能结婚?”
云姒道:“那是自然,不然不给人耻笑么!”眼神怪异地看着她。
安琴怔住。
原来如此,这就是那日他反常的原因么?这就是他一年多来不能来看自己的原因么?安琴苦笑:现在她真真切切成了剩女。
束缚解除了,蓦然松一口气的同时,心中却又空落落的。
安琴买了一头毛驴,决定去流浪。
“夫人,你真的要养这么个东西”云姒一边抽搐一边指着那个灰不溜秋的家伙。
安琴白了她一眼:“我总不能一辈子关在桐苑不出门,小灰灰以后就是我的坐骑,不许用鄙视的眼神看它。”
极其爱怜地为驴驴顺毛,毛驴“嗷“的一声,仰天长嘶,两人吓了一跳。
云姒头疼:“夫人就是出门;也可以坐车么;骑这么个丑东西抛头露面;君候不生气吗?”
安琴摇头,神色怅惘:“车马太贵,以后再也不能有事没事地麻烦他了,今时不同往日,我们总该长点眼色。”
云姒还待再说,安琴道:“你们在这里可能会委屈些,如果……如果你想回宫,就是舍不得,我也不会阻拦。”幽幽叹气。
云姒闭嘴,想了想又道:“云姒愿意跟随夫人。”
安琴骑着毛驴出门,身背画板,臂夹白帛,手握碳条,想象自己就是那周游四方的流浪艺人。兴致来了,就支起画板写生,像前世里那些阳光明媚的星期日。不同的是,以前陪伴她的是哥哥,得到的是指导,现在陪伴她的是毛驴,接受的是围观。
安琴淡定。
云姒也要跟来,安琴道:“除非你还想再养一头毛驴。”断然拒绝。
云姒悄悄地向宫中打小报告。
安琴写生时先是被小孩老人围着看画,后来又遭男人女人拥堵评点,这些犹可理解。但何以一夜之间男男女女皆对她退避三舍,连狗见了都要绕道三分,就叫人纳闷了。发展到后来,写生的布帛不翼而飞,小灰灰经常吐泻,安琴郁闷得彻底丧失了出门的兴趣。
“流年不利呀!”她悲伤地向云姒诉苦,“君候他真的治国了吗,为什么人人都是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
云姒悄悄地吐舌,镇定地回道:“当然,夫人没有发现国中多了很多楚人和齐人么,他们都纷纷来我国居住了呢。”
安琴恍然;重重地击掌:“难怪,想必他们在自己的国家不安定,积习难改,见到行为怪异的人就自动躲避。”随即感慨,“想不到君候的新政这么快就见效了,小国也有小国的好处啊,大国十年也未必能够见到成果,小国不到一年就可以了。”
说完,喜滋滋地美容去了。
云姒的脸成了一个囧字。
滕宫内,滕弘一边笑一边听左相毕战回报实施井田制的情况,毕战道:“主公如此满意,真令臣等受宠若惊。”
滕弘道:“卿辛苦了,能否贯彻成功,还要看后续努力。”想了想,说道,“卿来看看这个。”
毕战凑过去看,原来是两幅帛画,第一幅上很简练地勾勒出田地的模样,远处依稀有农人坐在石旁喝水休息,近处却是一名小儿挺着鸡鸡对着禾苗奋力地洒出一条水线,旁边有条小狗歪头瞅着他,甚是逗趣。
第二幅勾勒出一棵大树,树下两名长者盘腿辩论,近处却是两名小儿叉着腰对吐唾沫,亦是可爱。
毕战笑:“倒是有趣,天真无忧,令臣羡慕。”
滕弘点头:“在寡人治下出现这样的画面,寡人甚慰。卿以为画者如何?”
毕战道:“难得这份光明闲趣的心境。”
滕弘含笑招来内侍,吩咐:“毛驴可以恢复原样了。”
毕战大惑。
桐苑内;安琴扼腕长叹:“小灰灰,你不要这副脓包样么,姐姐要去看孟子,活生生的孟子,才不枉活着一世啊!”想起了什么,又道,“纸!纸!连纸都没有,名往哪里签,字往哪里写,上厕怎么办呐!”似乎以前不曾出现过诸多问题一般。
云姒痉挛。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丧礼这段,出自《孟子。滕文公》,略有改动~~
☆、造纸传说
刚刚议完朝臣任命之事,便有侍人通报:“宋国儒者陈相兄弟求见。”
滕弘降阶相迎。
陈相道:“听闻君侯实行圣人之政,那您也是圣人了?我们兄弟愿为圣人百姓。”
滕弘笑,准,赐其宅地,使儒者安居。
然友道:“半年前,是楚国的农学者许行和他的数十个门徒,两个月前是邹国巧匠徐丕一家,看来移居我国的百姓越来越多了。”
滕弘微笑:“众才汇聚,岂非我国之幸?”
然友躬身:“是主上的仁德。”
滕弘淡笑,忽然想起另一件事:“孟子的病如何了?”
然友道:“臣已看过,已经大好。”
滕弘颔首。
然友退下后,滕弘心情大好,在殿中踱来踱去,望望窗外,天高气爽,香草迷人,眼角不自觉地沉淀出一丝柔情。
滕弘问内侍:“桐苑那边可有什么有趣的新闻?”
内侍看了看滕弘,年轻的国君眼梢眉角荡漾着轻松的笑意,长长的手指握着书卷,看似漫不经心,可是他却知道,若是真的不经心,便没有这一问。
“夫人把桐苑的名字改成了蜜蜂夹道。”
“哦?”滕弘饶有兴味地抬起头,挪揄, “莫不是养的宠物由毛驴改成了蜜蜂?”
内侍迟疑:“据说是为了嘲弄自己身处牢笼的境况。”
滕弘脸上的笑意一分分敛起,目光幽深,淡淡地问:“何意?”内侍亦是不解,只道:“云姒说已有半年了,夫人的话变得很少,对她也好像也不再信任,每天就是砍树枝。”
滕弘眉头蹙起,脸上的神色暗淡不明,过了好久,才慢慢道:“知道了,下去吧。“
内侍叹息,躬身退下。
没有嫩竹,剥桐枝,放入池塘,浸泡三个月。
没有徨桶,大鼎替,合桐皮石灰蒸煮四天四夜。
然后放入石臼,捣碎,倒入水槽用竹帘筛荡。薄薄的桐料纤维依附在竹帘上,翻转竹帘,落在木板上的便是一层薄薄的湿纸。如此反复使一张张湿纸叠积至数百张,再加木板重压,挤去大部分的水,最后把纸逐张扬起,透火焙干。
一次次尝试,一次次改进,安琴默默努力了半年。
造纸的每一个环节她都了然于心,或许还有更优化的办法,可是她知道的,只有这些最古老的方式。
前世里的每个休息日,她去得最多便是离家不远的文字博物馆。哥哥说,那里大气恢弘,环境优雅,正是写生的最好场所。其实她心里明白,那只是哥哥既不想让她过于劳累,又不想让她闭门不出的借口罢了。
造纸的每个步骤都有泥雕,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她委实喜欢那些塑像,描摹过不下十遍。
往日的游戏,却成了今生为自己争取的唯一资本。
安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云姒磨磨蹭蹭地在一旁试探:“那个门牌要摘下来么,已经过了半年……”
半年前,突然冒出来的侍卫拦住她,面无表情唇角紧抿,执拗地挡住她的出行的去路。
“你们是谁?为何要看住我?”她一连迭声地询问,那时的惶然气愤看起来就像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夫子是贵卿,被女人戏观,天下的贤人怎么看?主上的努力还有何用?”侍卫的语气冷冰冰的,义正词严的背后尽是不屑。
她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原来她的女性身份低贱至此,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控之中。
而她表露出要探访圣人的想法,不过才是前一日的事情。
浑浑噩噩地回到桐苑,她搂着小灰灰的脖颈茫然失神,难道在这样一个小小的地方,她唯一能信任的只有她的坐骑?
联想到往日种种,她的背上闪过一阵阵寒意,像一条毒蛇缓缓爬过。
枉她自诩聪明,枉她自诩理智,此时身在彀中却不自知,岂不可悲可笑?
她把桐苑的名字改为“密封夹道”,清穿小说中那位俊爽洒脱的十三阿哥被圈禁的地方,用来嘲笑自己的处境。
“如果有半年的时间换不下来,那一辈子就这个名了。”她半开玩笑地对云姒说,其他的,再不多言。
今日仲秋,月色分外美丽,她独自一人在廊下小酌。夜色温存,凉风习习,她望着天边,不禁有些痴了。这样的皎洁,这样的明净,仿如洒向家中阳台上的清辉,似乎转眼之间就可以看到客厅里妈妈端上月饼,爸爸在看新闻,哥哥提着画笔忘记放下,似乎她从来未曾离开过。
她揉去鼻间的一丝酸楚,又饮一杯。
滕弘踏进桐苑时便看到这样一幅景象:美人指捻玉杯,一掌托腮,绝色的容颜沐浴在月光下,三分醉意,七分风情,偶尔恍惚的一笑,如梦似幻,夺人呼吸。
他的脚步不受控制地急切走到她面前,撩袍蹲身,与她平视。
宫中祭月完毕,他又想到了她,这样的节日,别人的欢声笑语间,她该是怎样的寂寥?心思涌动中,竟连夜到此,而她真的一个人在饮酒。
安琴愣愣地看着他,好久好久,就在滕弘猜测她是喜极而泣还是百感交集的时候,只听她“呀”的一声,扣着自己的脑袋喃喃自语:“你是,是什么来着,不要动,让我想想……”
……
百感交集的是他。
庭燎亮起,明月灯火交相辉映,满院醉人的芳香。
安琴总算召回一线清明,看到他身后的侍人护卫,连忙摇摇晃晃地起身,规规矩矩地行礼,文绉绉地念词:“君候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滕弘扶她的手顿在那里,表情忽明忽暗。
安琴使劲眨着眼睛,力图眨去眼中的迷雾,可惜脑子越来越迟钝,迷迷蹬蹬地歪在坐席上,口齿含糊:“美人,您这么溜达到这里了……”
滕弘又好气又好笑,环顾了一下四周,慢慢道:“琴醉了,怎么就你一个人,伺候的人呢?”
安琴摇头,反驳:“错!哪里就我一个,还有呢。”纤纤的手指,指向身旁的影子。
滕弘的心中倏然掠过一丝疼痛,他错了吗?她是如此寂寞。
安琴举杯望月,高声吟哦:“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多么浪漫,多么风雅,这才是诗,这才是诗啊!”
仰头又饮一杯,做豪爽状,惜乎一半洒在身上。
滕弘握住她的手,目光复杂难解,有疼惜有自责有忧伤有思念,定定地望着她,取下她的酒杯。
安琴不快,推攘着他:“去!扫兴,跳个舞去!”
滕弘僵住!身后的从人僵住!
滕弘望着她,有一种所有的内疚皆为浮云的荒唐感,看着美人那张晕陶陶面容,缓缓问道:“琴还认得寡人是谁么?”
“寡人?”安琴还真的捧着他的脸细瞅,幽幽的月光下,带着酒香的呼吸氤氲在两人之间,安琴眯着眼睛,眼神如雾,唇色嫣红,近在咫尺地觑着他,小巧的嘴巴一翕一动,诱人的香舌若隐若现,浑然不知自己给别人造成怎样的折磨。
滕弘的气息有些不稳。
“不认识!”她忽然道,放开他,就要起身回屋。
滕弘呼吸微促地扣住她的手臂,安琴迷茫地回望他。
“这么快就把寡人给忘了,寡人可是每天都惦念着琴呢?”温柔至极的语气带着若有若无的危险意味。
安琴偏了偏头,调笑:“每天都让人看着我?”
纯洁无辜的表情,看上去毫无机心,滕弘深深地凝视她。
“对了,我有好东西送给你,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安琴托着头,有些眩晕。
人俑灯烛渐次亮起,屋中亮堂堂的,安琴歪歪斜斜走到书案前,抱起一叠纸,一瞬间好像又忘了要做什么似的,呆呆地坐在地上。
“琴?”看着佳人迷糊的模样,滕弘连忙来扶,心中像化开一汪春水。
“哦,哦,这个叫纸,你看,你看。”安琴迫不及待地把那白白的一叠递到他的脸前,卖力地夸耀;“多漂亮啊,多轻巧啊,多方便啊,虽然现在还有些粗糙不够理想,但以后一定会风行世界。”为了加大说服力,还用力挥了一下手臂,近处的灯烛都跟着忽忽悠悠。
安琴越说越兴奋,背着小手,在屋中走来走去滔滔不绝:“到时候,所有人,都用它写字,用它订书,用它糊窗户,用它贴墙壁,用它上厕所,我们会赚多少,赚多少!”举起双臂做仰望状,好似天上呼啦啦地掉下钱雨来,两眼金光闪烁。
滕弘几乎要笑出声来。
安琴抓住他的手臂,摇晃:“你想,我会赚下半个滕国,半个滕国哟,难道还不能换来我的自由吗?”
滕弘的眼眸突然一闪:“琴说什么?”
“放了我,”安琴几乎要哭出来,“我不要过这样的日子,被人时时刻刻地盯着,身边的人一个也不能信任,我要离开,我要用伟大的发明交换。”握拳宣布。
滕弘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内心飓风呼啸,她要离开!她要离开!她要离开!
又惊,又痛,又怒,又笑,手指不由自主捏起一张纸,微微颤抖着,转瞬间,齑粉落下。
安琴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
滕弘的声音带着失望的压抑:“琴把弘的情意当成了什么,用这种东西来交换?是你傻还是我傻?”
安琴急切道:“那是因为你还不知道它的价值,你听我说。”
滕弘拂袖转身,安琴连忙挡在他的面前,锁紧门闩。
“你这是做什么?”滕弘皱眉看着她的动作。
“不要告诉我你把我甩在这里不闻不问是为了我好。”安琴推他,指控。
“琴……”滕弘歉疚。
安琴不耐烦了,不满:“你就不能动一动吗,怎么像根柱子似的,往后退,然后倒在床上。”
滕弘握住她的手,眼神闪烁。
“快呀!”安琴催促。
如她所愿,滕弘平铺在榻上。
安琴跨坐在他的腰腹间,得意地扭来扭去:“美人,你就从了我吧。”
滕弘的呼吸突地一窒,脸色暗红,手指紧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