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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琴倾一世(战国穿)+番外 作者:松泉(晋江12.7.24完结)-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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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眼神明明白白写着:如果你敢再多要一点,最好趁早打消想法,呆在这里。
  安琴暗暗打了个冷战,说道:“足够了,而且桐苑的人也不用带,”没有谁会容许潜在的背叛留在身边,想了想,又道,“如果非要带的话,就要那个高个坏嘴的侍卫就行。”
  轻视她的人,必不会时时刻刻关注她,反而会给她更大的自由空间。
  定姬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眉毛扬起:“他?”脸上一片意味不明的笑意,“也好,他正在受罚,出去历练一下也好。”
  安琴疑惑,正想着怎么开口询问,定姬已经缓步离开了。
  
  长长的车马道上,负重而行的马车一路南驶,车轮带起蓬蓬的烟尘。
  驾车的某侍卫既为自己的处境愤愤不平,又对安琴的前景幸灾乐祸,还对她的勇气嗤之以鼻:“真是大言不惭,半个滕国?真不知道你哪来的胆子竟敢这样说,看你到时候怎么收场!”
  安琴悠悠道:“我只说了目标,又没说什么时候达成,或许到我老死的那一天还在朝目标努力呢!”
  侍卫滕训一怔,随即浑身发抖,像受了莫大的愚弄,怒道:“无耻,太无耻了!你把别人都当傻瓜,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安琴抬眼看他:“如果你得了重病,说不准哪天就死了,难道就天天想着那个结果悲惨度日吗?活好当下才是最重要的。这才刚刚开始,认真做好每天的事即可,想那么多做什么?”
  滕训张了张嘴,一时间竟无法反驳,眼睛望向前面,目光沉思。
  “还有,”安琴道,“以后对我说话客气点,现在我才是你的主人。”
  滕训立马回头,浓眉竖起,挑衅地望着她。
  安琴扭过头,装作没看见,今日只是提点,来日方长,修理手下的时间多得是。
  车马吱吱呀呀地来到韩府前。
  一场巨大的变故之后,这座宽广的宅邸便荒在这里,杂草丛生,狐兔出没,阴森森的像个鬼宅,只有一个受过刖刑恹恹待死的老者看守门庭。
  安琴一边走一边点头,虽然破败了点,但改造的前景大有可观。
  滕训早已眼疾手快地抓了两只猎物,安琴笑:“看来晚膳不用发愁了。”
  是夜,就在院中拢起篝火,安琴命滕训把洗剥过的野鸡填上作料糊上泥巴埋入火中,自己坐在火前,趁着明灭的火光在纸上勾勾画画。
  “我的计划是这样,”安琴对她唯一的手下宣布,“先找人收集树皮,这是造纸的最好原料,这件事交给你办。然后是建立作坊,我会把宅邸的格局更改一下,拿出方案。至于找匠人买佣工还得你来,佣工最好是落难的,终身受雇,至于其他的,边走边说。”
  滕训不疾不徐地旋转手上的烤兔,说道:“这里面可没我什么事儿,我只答应负责你的安全,其他的一概不管。”说完嗅了嗅食物的味道,陶醉地眯起眼睛。
  “听着!”安琴收起手边的纸稿,神情肃然,开始敲打手下,“你最好祈祷自己做事又好又快,不然你也听到我对国母所说的话了?我若倒霉,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縢训乜斜着眼看她。
  安琴悠然:“一个美女被男人保护,如果美女说男人对她做了什么,并造出一两点证据,你猜国君会怎样呢?”彬彬有礼看向男人突白的脸,微笑着补充,“而且还是对美女还有那么一点意思的国君?” 
  “你好卑鄙!”縢训迅速闪出两丈远,眼神警惕。
  “知道就好!“安琴斜斜地睨着他,眼波流转,唇角轻翘,妩媚狡猾得像只小狐狸。
  小狐狸用狼外婆的声音蛊惑他:
  “不过只要小训子好好听话,姐姐是不会陷害你的,来,乖,跳只舞。”
  縢训像被突然下了药似的,全身僵硬,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梗起脖子别起脸,手脚却不听使唤地任她指挥。
  沉沉的夜幕,跳跃的篝火,炫丽的剑舞,弥漫的香味,就像一幅肖想已久的画面,安琴笑得志得意满。
  可是这种满足的好心情却没有持续多久,晚餐过后,回到屋内,简单收拾过的房屋,仍然保留原有的样式,因为常年无人居住有些阴森冷寂,散发着潮湿陈腐的气息。想到此地发生过的血腥场面,似乎连眼前晃动的灯影都带上了诡秘的色彩,安琴窝在被子里瑟瑟发抖,被子是从桐苑带回来的被子,却无法捂住她脑子里窜出来的恐怖想象。
  有风吹过,扫过窗棂,各种奇异的声响此起彼伏,曾经噩梦的片段和恐怖小说中的情节尽在此时泛滥,裹成粽子一般的安琴,只露出两只眼睛惊悸地打量外面,仿佛那里真的会突然跳出什么鬼狐精怪把她吞吃入腹。
  什么也没有,不用害怕,什么都
  没有,不用害怕!
  一面念念有词,一面自我安慰,她真的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而且还是被吓死,可是更不想被手下的人看见她这副脓包样鄙视嘲笑,所以宁可裹着被子簌簌发抖也不愿找人求救,于是就这样在高度紧张中战战兢兢地度过了一夜。
  一夜灯明,一夜未眠。
  天刚拂晓,安琴便走出房屋,精神萎靡对滕训吩咐:“计划有变,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是把屋内屋外彻底清理一下,灰要扫,草要除,门牌要换,嗯,就改成蔡伦家族,顺便请一个厨娘。至于早饭,你凑合着把昨天的剩肉吃了,抓紧时间干活吧。”
  打着哈欠进屋补眠去了。
  縢训咬牙切齿。
  单单清理工作就用了三四天,没有办法,人手太少,而且某人还总是只动口不动手。幸好她没有忘记把府邸的改造方案赶出来。
  “天,总算可以正式开始了!”现在已是布衣荆钗的美人丝毫不顾美女形象地伸展了一下,吩咐:“你去把匠人请来修改院子,顺便打听一下有无收购树皮麻皮的渠道。”忽然想起什么,在縢训转身时问道:“请来的厨娘不错,懂规矩又老道,不是宫里的人吧?”
  縢训眼皮一跳,回过身拧眉看她:“当然不是,你怎么问起这个?”
  “没什么,看来你挑人的眼光不错,那作坊的匠人也由你来挑,不要让主人失望哦。“轻飘飘地说着,已是施施然地转身离去。
  縢训望着她的后脑勺,生生地压下突起的暴力念头。
  接下来的日子琐碎而又忙碌,府中仅有的三个人连轴运转,安琴告诉匠人修改的意向并征求对方的建议,在最大限度利用原有设施的基础上修建作坊设施,縢训负责监管并收购材料,厨娘要做出整个匠人队伍的饭食。
  三个月下来,三个人都整整瘦了一圈。
  随着冬日的第一场雪,安琴的造纸作坊终于竣工完成。
  




☆、第一桶金

  刚刚迈上台阶便看到门旁跪着的身影。
  滞重的脚步略顿,随即又不疾不徐地经过,好像那里跪着的真的不过是一缕暗影。
  “把竹简搬到这里来。”他跪坐在榻上,一如往常地吩咐。
  内侍允诺,把灯烛移近,抬上竹简。
  “主公。”影子动了一下,细声呼唤,记忆中的柔媚,楚楚可怜。
  滕弘仿佛直到现在才发现她,淡淡地问道:“少姬,不在自己宫里呆着,跑到寡人这里作甚?”
  少姬微微一僵,咽下心中的委屈和难堪,伏地轻道:“是母夫人让妾来伺候主公,母夫人很担心主公的身体,主公……主公瘦多了。”声音里已经带上细细的哽咽。
  是真情还是假意?滕弘无意分辨,淡淡看着她,心底泛起丝丝冷笑:放走一个,又来一个,用来填补空缺?
  声音里已带上不自觉的冷漠:“抬起头来!”
  少姬缓缓抬头,艳丽的容颜沐浴在朦胧的灯光下,长睫微动,颊生红晕,如烟中芍药,雾里牡丹,影影绰绰地诱惑着对方的目光。
  一如当年的风姿。
  却再无当年的感觉。
  但那又如何,无论怎样的情意都一样付诸流水,恰如枝头绚烂的芳华,终被雨打风吹去,眼前的人如是,那个人也如是,何妨!
  他并不缺少美色呢,讽刺地轻笑起来,眼底心中蔓延出无边空寂。
  他抬起手:“过来!”
  少姬起身,身姿袅娜,莲步轻移,展颜微笑,妖娆妩媚尽显无遗。
  滕弘把她推倒在床上。
  
  浓郁的甜香气息袭来,安琴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牵引到门边,视线落在俊朗男子的手上,再也挪不动了。
  滕训慢条斯理地咬着手中的烤地瓜,慢条斯理地从怀中掏出一叠丹书,慢条斯理地扬了扬说道:“人已经买齐了,身契就在这儿,人在作坊里,要不要去看看?”。
  地瓜的香味更浓了一些。
  她的目光有点垂涎,有点不甘,有点心痛,滕训心情大好,愈发陶醉地享受完整块地瓜,拍了拍手,就要离去。
  安琴叫住他:“听说你不爱吃甜食?”
  滕训回头挑眉。
  安琴严肃:“那你在我面前显摆什么?”
  滕训抱臂轻嗤:“你这是要和我讨论地瓜的归属?敢情你还挺闲,倒把别人使得团团转,是谁显摆?”
  安琴强调:“我是主人。”
  滕训嗤笑更重,甩也不甩她,扭头就走。
  安琴怒道:“站住!”
  两人僵持,侍女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盆红艳艳地辣椒水进来,硬着头皮放到安琴面前,滕训眉头抖动:“怎么?想要上刑?”
  安琴充耳不闻,卷起袖子,试试水温,慢慢地把一双手沉了进去。
  本是一双纤纤玉手,本是灵巧白嫩的手指,此时却肿得像十根烂透的萝卜,如同自戕一般沉入火红的水中,强烈的违和感像是一道无声的谴责狠狠地鞭上男人的神经。
  滕训一把提起她的袖子,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安琴夺回自己的手,没入水中,继续刚才的话题:“滕训,我知道你觉得留在这里心里委屈,你要是想离开我决不勉强,国君那里我会写信说明。”
  滕训缓缓地抱回双臂,神色冷冷:“这么快就想着卸磨杀驴了?主上说得果然没错,一旦利用完毕就一脚踢开,心性凉薄得和一条蛇没有什么区别。”
  仿佛漫天冰雪陡然袭来,无情而精准地抽向她的灵魂深处,由内而外,一寸一寸冰冻,一寸一寸伤透,她哆嗦着嘴唇,抄着双手,像是一个惶然无措的孩子,恍惚地问道:“他,真的这么说?”
  滕训看着她的神情,目光微动,扭过脸,没有回答。
  安琴像被抽离了所有力气,慢慢地坐回塌上,失神发呆,好久才道:“你去吧。”声音飘渺,像从九天之外传来。
  手上的水一点点变冷变干,伤痛浸入肺腑。
  原来她的努力她的挣扎,在他心中竟是如此,她轻轻地笑了一下,层层凄凉在胸中漫开,就像窗外的暮霭,渐渐地弥漫到整个天地间,渐渐地把她覆盖。
  漫长的严寒,为她的创业造成了极大的困难。
  池塘的水总是结冰,为了洗涤浸泡材料,每次都不得不费力地把冰砸开。
  蒸煮犹可,舂臼需要的也只是力气,可是抄纸却需要手与水时时接触,抄纸的池塘设在屋内,甚至四周也放上几个火盆,可是寒冷仍旧是寒冷。
  这是造纸环节中最难的一步,如何让纸浆均匀地附在竹帘上,关系到纸张的质量。不仅需要熟练的技巧,还需要非凡的细心和耐心,安琴所买的人中也优先为这个环节所设。
  在准备过程中,她的手被水冻伤。可是训练新手的任务,除了她再无旁人担任。
  讲过做法要求之后,便要所有人练习,一日后,根据抄纸的效果选出四个人,剩下的根据力气的大小再选出四个,最后两个人一个负责洗泡,一个负责蒸煮。
  造纸工作正式运行。
  其时已近年关,家家户户都在准备,从腊祭开始,祭神祭祖扫尘换符依次进行,一年中,最丰盛的庆祝尽在此时。
  年味越是浓郁,隔离感越是深重,就像身处异乡的游子,孤独感总是不由自主地沉入肺腑。
  滕训敲了敲门。
  自那日的对峙后,安琴便不再动不动地支使这位大爷,而是对他采取了一副听之任之不闻不问地的态度,只不过,任何事情都有代价,没有人可以无限制地隐忍下去。
  安琴收了笔,静静地望着来人。
  滕训微微蹙眉,道:“我要回家一趟,恐怕过段时间才能回来。”
  安琴点头:“我已经吩咐过,你应得的粟米布帛都已经准备好,还让人准备了腊肉,我不知道你做侍卫的收入是多少,不过,我付给你的报酬只会多不会少。”
  滕训眉头紧皱:“你什么意思?”
  安琴转过身去:“就是你理解的意思,很抱歉,虽然你还算能干,但没有人愿意用一个总是与主人对立的仆人,你可以不必来了。”
  滕训一把拽住她,难以置信:“你把我解雇了?”
  安琴冷冷地盯住那只手:“知道就好,请放开。”
  滕训没有松开,脸上阴云密布:“用过就丢,看来你还真不负美女蛇的称号!”
  安琴轻嗤:“我是,怎么着,我犯不着养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大爷,我纵忍耐,奈何别人在得知君上的心思后愈发放肆。滕训,你看不起我,我可以理解,但你不知分寸,我却无法容纳,很抱歉,你另谋高就去吧。”
  滕训愣在那里。
  安琴抽回自己的袖子,不再理他,径自回到几案前继续刚才的书写。
  她头颅微垂,只露出白皙优雅的脖颈,乌发如云,衬得侧脸越发柔和静美,如果忽略手上的冻伤,那她专注书写的姿态当真是赏心悦目。
  可是滕训竟然觉得那手上的创伤丝毫不损她的风采,相比之下更有一种触目惊心的美丽。可是这样的人,竟能说出那样无情的话来,竟能有那样的心机,却还能摆出如此纯洁无辜的姿态。
  心念波动间,他捏紧了拳头。
  “你还欠我一样东西。”他突然道。
  安琴侧脸看他,长睫微扬。
  就是这样,有意无意的吸引,若有若无的诱惑,在搅乱一池春水后却又毫不留情地一脚踢开。
  縢训闭了闭眼,欺身向前,一把揽住她的柳腰,不顾一切地吻了下去。
  安琴愕然呆住,脑中一片空白,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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