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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琴倾一世(战国穿)+番外 作者:松泉(晋江12.7.24完结)-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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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縢训闭了闭眼,欺身向前,一把揽住她的柳腰,不顾一切地吻了下去。
  安琴愕然呆住,脑中一片空白,待醒悟过来后,不禁又惊又怒,反射性地一口咬了下去。縢训吃痛,不由自主松开手,安琴用力挣出她的怀抱,气得浑身发抖。
  “滚!”她指着门,怒气无可掩饰。
  縢训眼中一片黯然,神色却越发地恣意轻佻,舔了一下唇角的血迹,扬眉笑道:“现在我们两清了,以后你是死是活,是保守贞洁还是勾引男人,通通与本公子无关!”
  随意地挥了挥手,仰天大笑声中,踏步走出门去。
  “砰!”手中的笔狠狠地掷向问口,安琴瞪着男人消失的的方向,眼中像要冒出火来。
  案几上纸墨狼藉,盒中的朱砂流溢出来,污了大半纸张,好不容易写成的字就这样报废了,安琴心中几番切齿,盯着那张残纸,就像盯着半老徐娘的半面红妆,又是惋惜又是皱眉,蓦然灵光一闪,一个念头不合时宜地跳进脑海。
  
  滕宫内,滕弘还未走进国母的寝殿便察觉的气氛的异样,不合时令的清香随着莺声燕语扑面而来,滕弘顿住脚步,微微迟疑。
  “主公,你看!”身旁的内侍突然喊道,滕弘抬头,但见一轮轮明月冉冉升起,红红粉粉,飘飘摇摇向天际游去。
  滕弘心中骇然,凝目望去,原来一只只倒扣的盂,盂口向下正对一团灯火,不知何故竟能随风飘浮,像一串起伏波动的红月,令人目眩神迷。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这些飞盂来自母亲的宫殿,如果不是亲耳听到莺莺燕燕的低声赞叹,那滕弘几乎和目睹这一幕的国人一样认为,今夜发生的一切乃是一个神迹了。
  滕国野史:除夕夜,九轮红月联袂升起,神降滕国。太卜占,滕国国运昌隆已现。
  隔壁,传来莺莺燕燕的轻言俏语:“咦,这就是许愿灯吗,好漂亮,有没有了,再来一个。”
  月亮再次升起。
  原来是灯,滕弘暗叹,听到一阵窃窃私语,似乎是祈祷。
  在突来的静穆中,滕弘走进母亲的寝宫,宫阶上垂目合掌的除了众位庶母,还有他的二姬,滕弘轻轻地挑了挑眉。
  众姬看到国君,都有些不大自然,纷纷地借故告辞,少姬悄悄地抬眼瞟她,神色有些失望。
  滕弘恍若未觉,待看到殿中的一盆盆香草,突然丧失了询问的兴趣,只把话题转向其他,再不提关于飞灯的只言片语。却不知,香草的提供者并非他想的那个人,而是庶母倪氏。 
  “母亲换新桃符了?”滕弘指着门边问道。
  定姬笑:“弘再看看。”招手让内侍移灯过来。
  灯光下,两条红色的纸,分别书有两行大篆:有飶其香,邦家之光;有椒其馨,胡考之宁(台上贡品飘香,是我家国荣光。美酒浓香醉人,老人长寿安康)
  这纸,这字,这诗,真是无处不在呀,滕弘心中苦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淡评道:“这笔字……倒是可以驱鬼辟邪。”
  定姬笑嗔:“弘儿刻薄,吾觉得此物甚好,正准备颁赐群臣,弘儿觉得如何?”
  滕弘恭谨道:“但凭母亲做主。”
  滕国正史:上元日,国母赐臣新符,史称门联。
  于是第一次门联的传播竟是如此,内容统一,出自诗经,没有横批,据说脱胎自桃符。
  蔡伦红纸风靡全国,对此意外,安琴只能傻眼。
  没有计划中的免费试用,没有计划中的推销造势,春节过后,造纸作坊便接到许多生意,主要来自豪门大户,在为创业变卖了最后一件首饰后,安琴终于迎来事业了曙光,挣得新生以来的第一桶金。
  
  




☆、进宫前后

  使节的马车从大道上驶过。
  野花飘香,雨丝悠扬,风掠过静默的树丛,缱倦起落的柳絮,像是团团潮湿的梦想。
  女子轻轻抬头,长长的斗篷下露出半张美丽的面孔,微微一笑,犹胜过百花盛放的光华。
  “这一次又是哪国的使者呢?”女子低声问道,显然只是自言自语,言罢继续在雨中前行。
  “是鲁国,主人。”身后不近不远的黑衣人答道。
  女子侧脸看他,有些不解,有些怀疑,还有些无奈。
  “鲁伊,你不打算离开了吗?”女子问道,声调婉转,可是天知道,她的心中是怎样的纠结,这样的问话每隔几天都要进行一次。
  “主人替鲁伊尽孝,鲁伊为主人尽忠。”黑衣人的回答一成不变。
  安琴微微苦笑,韩宅那个受过刖刑的老守门人去世,安琴怜他孤苦,除了生前供养他以外,死后也好好地安葬了他。其实对她而言,心里是着实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吧,天天有那么个惨烈的人摆在面前,心里无论如何都是有阴影的。
  她是个热爱和平的小白鸽,也喜欢粉饰太平。
  可是安葬完半个月后,有个黑衣人突然找上门来,自称鲁伊;是守门人的儿子,在得知安琴对父亲的恩惠(黑衣人的说辞)后,定要以身相报。
  安琴自然不会信他,对此置之不理,黑衣人也不争辩,只是不远不近,默默地守护韩宅。
  虽然人制欠缺,她也急需要一个站在自己面前的代言人,可是对于来历不明的鲁伊,无论如何也难以放下戒心,不过别人要做什么是别人的自由,只要没有影响到她,她委实没有权利去指手画脚。
  至少这几个月里,她没有看出男人的恶意。
  雨渐渐下得紧起来,绵密如帘,宛如落下万千心绪。
  长长的道路上再无一人,唯余水雾茫茫。
  她依然在路上漫步,不疾不徐,悠闲自若,雨水落在玄色的长袍上,颜色愈发浓郁了些,好似身披一袭夜色。
  夜色沉重起来,凉意浸入肌肤,可是这样的寒凉也无法浇灭她内心的焦虑。
  得失相依,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自由,也失去了平稳安定的生活,自此以后不得不面对各种明刀暗箭,之前遇到过的那些仅仅只是开始。
  桑林少年的梦再也没有做过。
  一把雨伞出现在头顶上方,或许应该称之为簦即有柄之笠。。
  安琴望向黑衣男人,短衣,独臂,脸有疤痕,目露沧桑,无论如何看起来都非等闲之辈,可是她无心追究。
  “谢谢你,鲁伊,”安琴欲接伞,发现只有一柄,不禁笑道,“似乎少了一把。”
  鲁伊向雨中又退一步,意思不言而喻。
  “算了,两个人挤挤吧。”安琴道,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
  鲁伊受惊一般看着她,突然人影一闪,不见了踪影。
  安琴挪伞的手呆在半空,半张着嘴巴,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耸了耸肩,慢吞吞地向前走去。
  不要试图解释别人怪异的行为,因为你的行为在别人眼中说不定也很怪异,安琴一向不喜欢浪费心思。
  既然有了伞,那就继续散步吧。身后,黑色的身影依然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等回到韩宅,雨差不多已经停了,玄色的外袍沾满了泥水,安琴一边解下外衣一边召唤侍女,不期然发现堂中一条熟悉的身影。
  熟悉的面孔,陌生的装扮,此刻正坐在她新做的椅子中摆出各种造型,不知道是百无聊赖还是自娱自乐。
  安琴的脚顿在那里。
  面前的人峨冠博带,广袖宽服,腰悬美玉,气质华贵,哪里还有半点小侍卫的影子?
  他是谁?
  縢训慢慢地站起身来,似好笑似嘲讽地看着她怔忪的神色,缓缓地展开袍袖在她面前转了半圈,讥道:“怎么,见到我这幅样子吃惊得说不出话来了?小侍卫变成了公子训,下面是不是该上演一幕前倨后恭的剧码了?”
  安琴皱眉,果然,无论多少金玉在外,也掩盖不了他败絮其中的事实。
  丝毫不理会他的表演,安琴径自把斗篷抛在他刚刚坐过的椅子上,自顾自地倒了一杯热茶,一边浅饮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原来是公子训,真是失礼得紧,阁下去而复回,不知有何见教?”
  声音客气,疏离,没有一丝一毫他想象中的热忱。
  縢训几乎跳脚,竭力忍下咬她一口的冲动,冷哼:“野鬼扎堆的地方,你当是本公子稀罕来?告诉你,兄侯和母夫人病了,要进宫赶快去,晚了要讨好要安抚自己的良心可就没机会了!”
  安琴的身体不自觉地抽紧又慢慢放松,颓然地坐在对面的凳子上,神色疲惫。
  吃惊也罢,忧虑也罢,都化为眉宇间的重重倦色,她能做什么呢,她做什么都不合适。
  安琴摊摊手,说道:“我进宫妥当么,我又不是大夫。”
  滕训大怒,蓦然冲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逼视着她,好一会才冷笑道:“是啊,进宫做什么呢,进宫被兄侯看上了怎么办,怎么在外面吃香喝辣风流快活?多把自己当回事啊,是男人都该为这你张脸神魂颠倒,是男人都应该护你护到天上,还让人家觉得那是自家本事,与别人无关。子氏,到底是谁张狂,没有国母国君的维护你会有今天?离了别人,你算个鸟!”
  毫不留情的冷嘲热讽像鞭子狠狠地抽到脸上,像刀子扎进心脏,她已经感觉不到痛,只是麻木,只是茫然,就像被人赤…裸裸地扒开来鞭笞,毫无反抗的力量,她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成了凄然一笑:“滕训,用言语杀人好玩吗?我纵然什么都不是,也是这座宅子的主人,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用力推开他逼近的面孔,摇摇晃晃地离去,暗淡的背影,就像抽离生命的幽梦。
  滕训眼睛血红。
  一连数日阴雨连绵,安琴的心情糟糕到极点,作坊被迫停工,滕训盘踞在韩宅不肯离去,想要写字缺笔少画,想要弹琴走音跑调,好不容易睡个觉又噩梦连连。
  滕训嘲弄:“整日里打鸡骂狗做什么,不会是你那个来了吧?”
  充满恶意的目光慢慢地移向她的下…体。
  安琴先是一怔,而后暴怒,手中的茶杯狠狠地砸向他,大骂:“滚!你这个变态!滚!”
  茶杯,书卷,笔墨纸砚,甚至连凳子都砸了过去,毫无风度,状若癫狂。府中的人皆退避三舍。
  连滕训也不得不落荒而逃。
  可是这丝毫不能减轻她心中的压抑,负气地把自己关到空荡荡的房间,对着墙壁无缘无故地流泪。
  鲁伊悄无声息地来到她身边,轻道:“主人,想去就去。”
  安琴诧异地回头看他,长睫濡湿,泪痕犹现,本是楚楚动人的模样,出口的话却火星四溅:“你到底怎么回事,像个鬼影似的不声不响,进别人的房间这么随便么,知道不知道什么是隐私?”
  鲁伊默,身影倏然消失。
  安琴仰天长叹。
  是夜,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幽幽的月光从窗子里透进来,满地晃动的月影。
  她忽然想起了那个仲秋,想起了那些相拥而眠的黑夜,短暂的温暖,却成了禁锢一生的牢笼。
  在他的有生之年,她还能再与别人谱写恋曲么?她看得清楚,却也无悔。
  每个人都斥责她的忘恩负义,却无一人解她情怀。不能相见,不能想念,更无法相守。无论离开和靠近都是折磨,为什么别人就不肯放过她?
  她坐起身,倚着墙壁发呆。
  对面的椅子上传来异动,她的视线移过去,一团高大的身影缓缓伸展,就像恐怖片中那些生于幽暗的生物,飘飘忽忽,慢慢逼近,安琴惊恐地睁大眼睛,呼叫卡在喉咙里,心肝剧颤,眼看就要翻白眼。
  对面的影子说话了,带着久思的沉吟:“不进宫也好,至少让兄侯看清楚你是怎么想的。虽然你这个人狂妄自大又脾气不好,但好歹还长得不错,看在你尚有几分才情的份上本公子不介意收了你,你放心,我会护你。”停了停,似乎有些扭捏,“你把本公子的房间锁了,却没有锁自己的门……漫漫长夜,本公子懂,我们……安歇吧。”
  频临昏厥的安琴陡然又被惊醒,全身上下被过了一波高压电也似剧抖不已,蓦然一个枕头砸过去,非人的嘶吼贯彻长空:“滕训,你去死!”
  窗外,一群乌鸦呼啦啦地惊掠而起。
  终究还是走上了进宫之路;安琴气馁,对韩宅的人逐个提点嘱咐。
  滕训看不得她那副生离死别的样子,说道:“又不是让你上刑场,放心好了,本公子会替你打理。”
  安琴又抖,好似癫痫发作,克制了好久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化身女暴龙,冷声道:“替我打理,顺便打理到自己腰包?”
  滕训嗤道:“就你那点家业,还不够本公子塞牙缝的,也就是你小心眼地防护罢了。”瞄了瞄她手中的东西,道,“闭门鼓捣了一天,也不知鼓捣了个什么玩意,还藏着掖着。”
  安琴不理他,径自登了车,一路上滕训的目光不停地扫过来,却又高傲地抿嘴不问。
  安琴正色向前。
  她身无长物,唯有用一些不足为道的小玩意博人一笑,不然还能送什么呢?相比于滕宫,她这里贫瘠得可怜。
  进了国母的宫殿,侍人道:“夫人正在安歇。”
  滕训道:“给琴夫人安排一处住所,她是探望国母的贵客。”
  侍人接过安琴手中的东西,答应着去了,还偷偷瞄了安琴几眼。
  安琴瞅着滕训,嗤道:“我算哪门子贵客?现在怎么办,是等夫人醒来,还是探望国君?”
  滕训道:“择日不如撞日,一并看了罢,完事了我也好赶紧出宫。”
  国君的宫殿安琴从未见过,一路上穿廊过桥,分花拂柳,安琴全无欣赏的心思,每一脚都像塌在自己的胸腔,心中砰砰乱跳,激动,不安,又害怕。
  类似于一种近乡情怯的复杂感觉。
  宫殿中,传来熟悉的声音。一瞬间轻风中念诗的深情,马背上指点的明朗,床第间呢喃的缠绵,各种声调各种面貌涌进脑海,安琴竭力抑制着波涛翻涌的思绪,眼睛有点发涩。
  声音清晰起来,沙哑中夹杂一丝烦躁:“少姬,寡人这里不用伺候了,你去照看尚儿吧,他也病着。”
  女子轻轻地回了一句什么。
  滕弘的声音又起,隐隐有丝不耐:“他也是寡人的儿子,什么先先后后,照顾好他也是对寡人尽心。好了,药放在这里,寡人一会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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