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名师爷--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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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天楚道:“等一会我讲解过程中,如果你们想吐就随便吐。等你们吐完了,我再接着讲。”说罢,先拿起刚才解剖的大脑和头盖骨,讲解大脑的构造,然后逐一讲解人体各个器官和组织。他的目的第一步让他们对人体有一个感官上的直接认识,这是所有知识的基础。
这个讲解又花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将人体大致结构和各器官的作用讲解了一遍。
当然,这一过程并不是一帆风顺的,伴随这儿女此起彼伏的呕吐,每一次被呕吐打断,孟天楚都会微笑着等待。
当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孟天楚大致的讲解才算完成。
随后,孟天楚将尸体内脏器官一件件都按原样放回了尸体内部,随即对尸体进行了缝合,然后叫飞燕、慕容迥雪帮主尸体穿好衣裙。
尸体缝合之后便已经恢复了正常状况,刚才一件件器官都看过,那么恐怖的事情都经历了。儿女对这当然也就不在乎了,很快替尸体穿好了衣裙。
孟天楚这才叫慕容迥雪到门口将蔡知县、袁主薄父子和林掌柜叫了进来。
蔡知县最是关心这解剖结果,进来先看孟天楚的脸色,见他笑眯眯的,心里顿时安定了许多,但他需要明确的答案,而不是猜测,便问道:“师爷,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孟天楚点点头。
袁主薄一听,紧张的问道:“是谁杀了我儿媳妇?”
袁铁河等人也急声问道:“是谁?”
孟天楚手一指袁铁河;“是你!”
袁铁河大惊失色:“不!不是我,我没有杀她,我干嘛要杀她呢,她是我娘子啊。再说,那时候我都睡着了。”
“正是因为睡着了,所以你杀了她!”
这句话说得莫名其妙,一个人睡着了怎么杀人?
孟天楚环视了一眼,看见的都是迷茫和不解的目光,微笑着对袁铁河道:“鄙人并非信口胡说,而是拿到了真实的依据。你曾经说你新婚之夜,由于妒火中烧,不仅自己猛灌了一大壶酒,还强行灌了你娘子林思许多酒,最后两人烂醉如泥,你与你娘子同房之后,由于醉酒而人事不知,一直到天快亮酒醒了起来上厕所,这才发现你娘子早已经死了。对吗?”
“对,可是我没有杀我娘子……”
“别着急,袁公子,你先听我说完。经过我对尸体检测,确定你娘子是在午夜三更时分死亡的,而根据你的陈述,那时候你已经和你娘子同房之后,由于酒醉已经沉睡不醒。而你娘子也被你灌了太多的酒,已经烂醉如泥,根本无力推动你两百来斤的庞大身躯,以至于被你活活压死!”
蔡知县、袁主薄和林掌柜等人都面面相觑,这个结论也太过匪夷所思了,连参与解剖的慕容迥雪和飞燕也都听傻了,虽然她们参与了解剖,想不到这世界上还有新郎和新娘同房,将新娘活活压死的事情。夏凤仪更是听的云里雾里的。
蔡知县问道:“先生,这……人真的能将人压死吗?”
“当然能!”孟天楚肯定的说,“呼吸是维持人的生命的基本需要,如果呼吸受限,无法将人生存所需要的空气送入身体里,那人就会死亡,比如捂住口鼻、活埋、在狭小不透气的空间里被闷死等等。”
这个道理好理解,蔡知县等人都点了点头,可还是没能把这个道理与人压人压死人相联系起来。
孟天楚续道:“人的呼吸无外乎两种,胸式和腹式,如果人的胸部和腹部都被重物压迫,人就无法完成呼吸动作,维持生命必须的空气也就无法进入人体内,人就会因为窒息而死亡。
对于孟天楚提到的人体内脏器官专用名词,他已经给慕容迥雪和飞燕讲解过,两人立即明白了,而其他人却还是雾里看花一般。
第106章 匪夷所思的真相
孟天楚看出了他们眼中的迷茫,继续解释道:“打个比方,比如铁铺里的风箱,是由两大部分组成,一部分是进出气的通道,一部分是抽推空气的活塞,如果我们把进出气的通道堵住了,风箱也就成了废物没办法工作了,加入进出气的通道虽然是畅通的,但我们把活塞卡住,让它不能进行抽推,那风箱同样成了废物不能工作……”
飞燕眼睛一亮,抢先道:“奴婢知道了……”随即想起知县大老爷在一旁,哪有自己说话的份,急忙打住,脸上却掩饰不住兴奋的光芒。
孟天楚微笑道:“那好,你说说看。”
蔡知县知道飞燕刚才帮主孟天楚解剖了尸体,应该知道了些什么内幕消息,便也附和道:“是啊,你说说吧。”
听知县大老爷让自己说,飞燕急忙福了一礼,答应了,然后清了清喉咙说道:“刚才少爷拿风箱作比方,当然是要说人的呼吸器官的功能,风箱的进气通道就好比人的口鼻和喉咙器官,奴婢记得少爷说过,人的肺是掌管呼吸的器官,那就好比风箱的活塞,如果肺不能活动,就好比风箱活塞被卡住,人压人,也就等于卡住了风箱的活塞,人当然就呼吸不了了。”
孟天楚赞了一句:“很好,那为什么人压人的情况下,肺会被卡住呢?”
“少爷您说过,人的呼吸过程是肺部的扩张和收缩过程,这需要一定的空间,如果这个空间被压迫到最小,肺部无法扩张,当然也就不能呼吸,昨天我们滚下山,少爷您压在奴婢身上,时间长了,奴婢就感到呼吸困难,憋的很难受,少爷压的时间还不算太长。而且少爷的体重远没有袁公子种,就算如此,奴婢也被憋的差点死掉呢!”
飞燕心直口快,说得高兴。又为了证明自己的论点,噼里啪啦把昨天的事情都说了,说完之后,看见大家古怪的眼神,尤其是少奶奶夏凤仪,才想起,这件事很羞人的,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呢,不由羞得耳朵根都红了。
孟天楚急忙掩饰的抚掌笑道:“很好!说的完全正确,你记忆力好,我讲的东西你都记住了,又肯动脑子,看来,本少爷找你当助手,还真找对人了。哈哈。”
蔡知县奇道:“助手?先生叫小丫鬟当您的助手?”
“是啊,东翁。鄙人替东翁侦破刑案,带一两个助手,破起案来才得心应手啊。所以以后破案,就带飞燕和慕容两人,东翁意下如何?”
“哦,对侦破刑案晚生可是一窍不通,一切都仰仗先生了,先生的安排也就是晚生的安排。”
得到了蔡知县的首肯,孟天楚以后带着二女侦破案件,也就名正言顺了。
蔡知县等人本来是听不太懂孟天楚前面的解释,但孟天楚拿风箱做了比方,后面飞燕又通俗的进行了额解释,顿时都明白了。
袁铁河虽然明白了这个道理,可事情轮到自己头上,他当然要辩个清楚,涨红着脸说道:“师爷,您说是我压死了我娘子,我这也不是第一次与女子同房,以前那么多女子与我同房,怎么没被压死呢?”事关自己的命运,袁铁河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孟天楚心中暗笑,看不出来,这胖大个还是个寻花问柳的老手,咳嗽了一声,说道:“袁公子,你以前与那些女子同房,可曾一动不动压着她们一两个时辰?”
“这……这倒没有——哪有同房一动不动压着人的?”
孟天楚有些忍俊不禁,差点笑出来:“照啊!可你新婚之夜烂醉如泥,那时候可是一动不动一直趴在你娘子身上的,对这一点,可是有认证的。”
“人证?”袁主薄父子都吓了一跳,“是谁?”
“李虫儿、林天虎,还有县丞张弛。当时他们就在新房里!”
袁主薄他们没有参与审讯,当然不知道其中的内幕,听说袁铁河新婚之夜,居然有三个大男人躲在新房里,肯定把什么都看在眼里听在耳里了,气的差点吐血。
孟天楚见他父子脸色铁青,劝慰道:“袁大人、袁公子别紧张,他们来的时候,事情已经完结,那时候林思姑娘已经死了。”
这还稍稍好点,袁氏父子不由轻舒了一口气,袁铁河又紧张的问道:“他们都听到了什么了?”
孟天楚不想细说,李虫儿抚摸林思的身体的情节,对袁铁河来说恐怕只能是一种伤害,便笼统说道:“反正李虫儿看见你当时就是一动不动趴在林思身上的,使劲推了你几下,才将你推下你娘子林思的身体,那时候已经是午夜以后,从时间上算,你娘子那时候已经被你压死了。对于你当时一动不动趴在林思身上这一点,窗户外面的县丞张弛也可以证明。”
袁主薄见这件事已经坐实,无可抵赖,却还是有些不甘心,咳嗽了一声,陪着笑脸对孟天楚说道;“师爷,老朽还有一事不明,因为涉及到犬子罪责,斗胆相询,得罪之处还请师爷见谅。”
“张大人客气了,有话但说无妨。”
“老朽不明的是,就算有人见到犬子趴在林思的身上一动不动,却也不能由此证明是犬子压死了林思的啊。或者她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比如疾病,赶巧了在那时候死了呢?”
孟天楚心中暗赞,袁主薄这话一语中的,说中了这件案子的关键,看来这袁主薄多年为官,协助知县老爷办理过不少刑案,知道案件关节所在。
蔡知县等人一听,也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一齐望向孟天楚。
孟天楚道:“正是因为袁大人所说的这个疑虑,所以鄙人要求知县大人说服你们进行尸体解剖,解剖的目的,就是要找到证据证明林思的确死于袁公子沉重的身体长时间的压迫。”
蔡知县忙道:“那先生找到证据了吗?”
“找到了,鄙人已经将检验结果如实记录在了尸格上。”孟天楚转身吩咐了一旁的慕容迥雪将尸格给蔡知县过目。bbs。wo5。***
蔡知县接过看了一遍,一大堆的专业术语,根本看不懂,更不知道恩那个说明什么,只是在结论上看见写的是:“死者林思系被重物压迫胸腹部,机械性窒息死亡。”
袁主薄和林掌柜也都凑过来瞧了一遍,两人也是看不懂。
孟天楚解释道:“被重物——包括袁公子两百来斤的身体——压迫一定时间,可以导致人窒息死亡,这时间的长短因人而异,正常人胸腹部同时持续受压一袋米(五十公斤)的重量,最多一盏茶时间就可导致死亡,但由于袁铁河身材肥胖,肌体脂肪组织比较肥厚,有一定的弹性和伸缩性,加上活人身体的挪动,所以这个时间会比较长,估计会持续两到三刻钟左右,才会导致林思死亡,这一点,已经从尸体解剖发现死者出现肺水肿得到证实。”
孟天楚顿了顿,让众人有了个回味思索的时间,才才续道:“被重物压迫致死,人的内部脏器会因此发生改变,绝不会与正常死亡的人的内脏器官相同,最典型的特征是发生内脏器官淤血和出血,尸格上写的脑蛛网膜下腔及实质内片灶状出血,以及肺水肿、心,肺浆膜瘀点性出血,这都是重物压迫胸腹导致形态学上的改变,也就是外表上出现的不同于正常死亡的特征。”
孟天楚拿过尸格,读了一遍上面的记录,说道:“这些记录就是刚才鄙人解剖林思小姐尸体时,从尸体内脏器官上发现的征象,符合胸腹部重物压迫导致窒息死亡的内部改变征象,至于体表上的改变。比如颜面部及颈部淤血、肿胀、发绀、体表皮肤、颜面部、球睑结膜瘀点性出血,视网膜出血等等,都是重力压迫导致窒息死亡的特征,当然,这种体表特征也常常是捂死、勒死等机械性窒息死亡的征象,正因为如此,前期的侦破被误导了,走了不少弯路,如果一上来就解剖尸体,这个问题鄙人早就能发现了。”
袁主薄听他说得头头是道,还想争辩。可是这毕竟太过于专业,他根本不知道从何争辩起。低着头思索着这件事该怎么办。
孟天楚环顾了一下众人,慢慢说道:“案件真相应该是这样的:新婚那天晚上,袁铁河袁公子知道林思婚前与卓新的关系之后,妒火中烧,将林思灌得烂醉,然后扔到床上与她同房,林思酒醉之后感到肠胃翻江倒海想呕吐,下意识用手去捂住嘴。由于她身体娇小而袁公子身材高大肥胖,又醉了酒意志昏聩不知轻重,将林思捂住嘴的手压在了她的口鼻处,林思死后痉挛,捂住嘴的手抓挠口鼻处,留下了伤痕,最终因胸腹部被重物压迫无法呼吸,窒息而死。”
案件侦破了,却没有人鼓掌,这个结果太让人意外,连蔡知县都只是一声叹息,摇了摇头。
袁铁河也无语了,想到了杀人偿命,面若死灰,垂头丧气对袁主薄道:“爹……孩儿不孝……恐怕以后不能再孝顺您了……”
袁主薄仿佛没有听到似的,依旧皱着眉头在思索着什么。
孟天楚本来想说这是个意外,最多算是过失杀人,罪责很轻的,可话到嘴边又打住了,他对明朝法律了解不深,不知道明朝对意外事件是不是一律不做犯罪处理,这可不能乱开腔,得回去和慕容迥雪一起研讨一番再说。
蔡知县对袁主薄拱手道:“袁大人,事到如今,本官只能将令郎扣下,依律处置了。”
袁主薄点了点头,垂头拱手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犬子呢。”
蔡知县吩咐门口的捕头王译将袁铁河带走,押入大牢,等待处理。然后对孟天楚拱手道:“先生,这件案子依律该如何处理,还请先生决定。”
孟天楚拱手道:“好,晚生定会严格依律办事的,请东翁放心。”
蔡知县点点头,背着手踱着方步慢慢走了。
林思一惊嫁到了袁主薄家,是他们家的人了,这丧事当然是袁家来操办。所以袁主薄垂头丧气的吩咐下人们将林思的尸体运回去,准备料理后事。
林掌柜望了望孟天楚,看来这个结果很出他的意料,脸露不忍之色,张张嘴准备说点什么,可最终还是没有说,朝孟天楚拱了拱手,自个儿低着头走了。
飞燕推着轮椅将孟天楚送出了殓房门,夏凤仪跟在身边,慕容迥雪尾随其后,四人来到大堂前的天井里。慕容迥雪对孟天楚低声道:“师爷,我……我先回去了。”
孟天楚摆手道:“今天你和飞燕帮了我大忙,又害得你们俩吐成那个样子,你们辛苦了,这样吧,咱们上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