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惑江山556-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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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人酥手的抚摸下,楚士雄坠入了一个温柔飘渺的梦境之中,他在绚丽耀眼的梦道里往回走,走回那个春光明媚的午后时光。
那时陪伴在还是太子的建武皇帝的身边是谁?还不是他年轻俊朗楚士雄?至于那时皇帝的长相面貌,他一点都记不起来了。记忆发生了偏差,但是那天垂老的皇帝喋喋不休朝着太子谈朝规、谈诏书、谈立谁为皇后的声音至今萦绕于耳边。这令他不胜心烦。
那个午后,他就是以这样的心态来到了太子宫里。花园里蔷薇盛开,莺啼蝶飞。太子的两个偏妃——殷妃和童妃腆着肚子正坐在六角亭下,周围宫女一大堆小心侍候着。殷妃的肚子比童妃明显稍大,此时她正咯咯笑着,满园子里都能听到她的笑声。
他继续在花园里穿行。突然,一股醉人的香味扑鼻而来。那股清香醇厚透明,像缕缕清泉流入他的心田。
睁眼看,前面一株高大的木兰树,满树的木兰花白而硕大。树下一名身穿湖青色的窈窕少女,屈膝跪在长满各色小花的草地上,两手扶着树干,头朝天仰起,如瀑的长发从肩上一泻而下。一阵微风拂过,长发随风飘起,如花朵般绽开。她用双手摇晃着木兰树,露珠纷纷从木兰花上滚落,刹那间花雨寂寂,少女张开小嘴,将露水、阳光和空气贪婪地吮吸进去,整个身子笼罩在耀眼的花雨中。
他被感动了,双脚不知不觉被定在那里。半个时辰后才恢复常态,举步走向那株木兰树。
“秋菱。”他含笑看着她。
秋菱吃惊地看他,目光纯净,却略带几分恐惧。她急急地站起身来,略略施礼。楚士雄怜悯之心大动,声音有点激动起来:“你不要在这里做侍女了,我带你到我家中,我供你衣食住行,你做我的侍女,怎样?”
秋菱立即双腿跪地,道:“多谢楚侍卫怜悯。只是小女在宫里过得很好,不曾有如此念头。”她的声音宛若瑶池之音,悦耳清脆。
楚士雄有点茫然,低着头在草地上踱步。他感到自己被拒绝了,很是失望。就在他缓过神看去,眨眼之间,秋菱湖青色的身影已经消失了,木兰树下空无一人。他恼怒的将手掌拍向树干…
“哎呦!”耳边一声低吟,将他从梦境般的回忆中惊醒。怀中的美人双目盈盈,一缕鲜血从美艳的唇边漾出,他不禁邪笑起来,用舌头轻舔被自己咬破的唇片,连同那缕鲜血,然后再次撬开了她的芳唇…
第二卷 第十七章 斜晖脉脉水悠悠4
天濂和天清同时站在翎德殿内,一身明黄的建武皇帝正坐在龙榻上。
“父皇赐予清儿平原王和行宫,是因为清儿为人一向低调,与世无争。父皇以前也是极宠你娘的,岂料才做了几日的淑妃,却因为生你反作了夜台之辈了。父皇那时悲痛,你又长得愈像你娘,每次看到你又让父皇想起她来,只有眼不见为净了。如此一来这么多年慢慢将你疏忽了。”
皇帝瞟了天濂一眼,天濂笑道:“倒也是,这么多年那些宠爱尽让孩儿一人独占了。”
“你不计较自然最好。也希望你们兄弟同心同德,为我朝大业鞠躬尽瘁,不枉为先帝子孙。”皇帝神情肃穆,兄弟俩急忙恭身应诺。
出得殿时,皇帝突然叫住了天濂。
“父皇曾经在宫里见过一个可爱的丫头,那毽子踢得实在是好啊。听说是来自你宫里的,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他的脑海里浮现出那双生动柔媚的眼眸来,眼角不觉漾起笑纹。
天濂万没想到青琐在宫里见到过父皇,一时失措,顿了顿,才应道:“她叫青琐。”
皇帝含笑颌首道:“等父皇有空,去你宫里走走。你让青琐出来见我。”
“回父皇,她已不在宫里了。”
“哦,是这样…”皇帝低声沉吟,脸上显出明显的失望。
天濂不明白父皇为何对一名丫头如此感兴趣。他已经快有半月未见到她了,这丫头机灵得很,如今已是自由身,不知道在哪里逍遥自在了?那位闭月羞花的柳小姐住在太子宫,惹得宫人们总爱上洞房处张望,为的是想多睹一眼芳容。
出了殿后,看到天清还在外面等他,张口竟然也是问青琐如今怎样。他的心里无端生出些惊疑,这妮子用了什么魔力?简单的回答了天清,骑上宝马径往太子宫来。
芳菲在洞房听到太子殿下到来,自然暗暗吃惊,这么些日子他再也没来洞房过,连忙轻移莲步去台阶处迎接。天濂挥手示意所有人都隐退,这才和芳菲进了内室。
“今日我放你走。”天濂开门见山。
“你回家去吧,母后那里我会应付过去的,到时候你父亲那里也不敢有什么话说。”
芳菲连声谢了。天濂倒笑起来:“也不必如此客套。我一放你回家,你父亲脸皮肯定挂不住,柳小姐自要受些委屈,请多加保重。”
芳菲的心里早有打算,这回也是浅笑嫣然,再次叩谢道:“奴家这次不直接回家了,先找个地方落脚,等风波一过,自会再回去。殿下不用告知皇后娘娘,奴家生怕他们一急,又会生出什么事来,还是能瞒先瞒着。”
天濂随即差人将芳菲的锦衣绣袄用包袱裹了。八个侍卫抬一乘轿来,扶了芳菲上轿便出发了。
出了太子宫,芳菲传话请轿子往城南走。不到一个时辰,来到一条街上,行人冷清。看前面一座衙门,上悬一额匾曰“翰林”,芳菲叫了停轿,支使他们离开,才慢慢向衙门大门走去。
守门的看见一美丽的女子过来,惊得眼光发亮,谄笑道:“姑娘进去找谁?”
芳菲施礼道:“麻烦大叔进去叫了进士江明雨出来。”
守门的闻言回道:“真是不碰巧,江先生前几日去了南方。”
芳菲一听满脸失望。守门的看她如花的面容含满悲凉,便好心说道:“姑娘不用着急,请姑娘留个地址姓儿,等江先生回来在下马上替您转告。”
芳菲低声谢了,只管往道路上走。此时烈日炎炎,没有风,空气似乎凝滞不动。树叶上蒙着薄薄的尘埃,天高云淡,没有一丝要下雨的迹象。四处沉闷得让人透不过气来,正所谓,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
见此情景,芳菲不觉情随感发,珠泪频流:“表哥啊表哥,假如你真的是我知己,为何不等等我再去?当初你望我不要悲伤,我心也安。难道你就此一走,就可以避免一番离别牵裾之痛吗?”
她心本是茫然,如今明雨不在,静云庵去不得,青琐又无踪影,教她何处投靠?罢了罢了,还是回家去吧,好歹还有母亲在。父亲再狠心,别人的眼光再毒辣,再冷嘲热讽,她应该承受过去,对不对?
只好含泪回家,一路探道走了个把时辰,方看见柳府门口那双石狮子,狮下坐了两个守门的正在遮阳,芳菲正要过去,听到他们唉声叹气的,不由得躲在树干旁倾耳细听。
“老爷也真是的,好歹也是十七年的夫妻,怎么在这节骨眼上还是让四夫人来操办呢?”
“那又怎么样?大夫人的面容老爷恐怕已好几年未见了,难道还让他去见死人不成?”
“唉,大夫人素来积德行善,到死只落了个草草入殓的光景,小姐好歹也是个太子妃呢…”
“后面有什么声音?”
“还不是那几只出来觅食的野猫,自从大夫人去后,连叫声也变得凄惨了,唉…”
芳菲在道路上像个游走的幽魂,直楞楞的飘动着。
母亲死了,母亲真的死了。在这个灭绝人性的家族里,她已经毫无牵挂。她在宫里当太子妃时,可曾想像得到母亲临死前的凄容?身边可有哪个亲人陪伴着她?她可是唤着自己的名字而去的?
万斛凄戚之泪纷纷坠落,她急步走了一段路,看见柳荫下一墩石凳,控制不住的坐下开始嚎啕大哭,哭得肝肠寸裂,珠泪千行。
“小姐。”恍惚中,她听见面前有人在叫她。她蓦然抬头,哭声更加悲恸,挣扎着伸出手去。
“青琐…”
是青琐站在她的面前,满脸悲凄的望着她。然后,她踏步走至芳菲的面前,抓紧她的手,用无比坚定的语气对她说:“小姐,跟青琐回去。”
第二卷 第十八章 斜晖脉脉水悠悠5
青琐领着芳菲来到她们租住的院子,芳菲一进明屋,只见孝堂陈设,即而看去,果然上面写着:“亡母碧珠之位。”
不禁失声又哭起来:“连你也知道我母亲已去世了,可怜我在宫里,连一丝一毫消息都没有。想不到我母亲去得如此之速,母女俩竟不能再容一面,如今只能对着灵位,空中想象的了!”
芳菲正在大哭,惊动厨房里的胖婆,出来看见芳菲,不觉也凄然泪下,说道:“柳小姐,你今日怎么出了宫来?”
芳菲道:“太子殿下放我出来,本来想去家里见母亲,听见外面有人谈母亲的事。我正绝望哭泣着,正好碰上了青琐,也是天无绝人之路。”
胖婆道:“青琐前些日子去看了你家母亲,回来没几天,你母亲可怜病势陡变,竟成了内热外寒之症,前天就去的。”
青琐含泪道:“我去了府里才知道你去了太子宫。大夫人又病重,我叫文嫂将夫人的随身念珠收了。今日过去,那柳家人就赶着我走,我拿了念珠出来,在道上正巧碰上小姐。夫人待我恩重如山,生前嘱托我将小姐以姐妹相待,于是我私下做主在这里设了孝堂,代小姐守灵了。”
说罢,端正祭物,将佛珠交给芳菲。芳菲在灵前祭奠了一番,又是一阵悲痛叹息。青琐怕她身子羸弱扛不住,跑去包子店请了半天假,和胖婆竭力劝慰着,望她稍释愁肠。
芳菲有时忘怀,则勉强欢笑;有时怅触,则涕泪飘零。数日之间,心境不开,形容也憔悴了。青琐看了心痛,让胖婆去买了只老母鸡煮了,炖汤给小姐补身子。院里的三个女人全靠青琐一人做工养活,芳菲出来手头上也没银两,生活逐渐拮据起来。
这样捱了半月,包子店老板夫妇告知青琐,远在乡下的父母年老体衰,他们要回去照顾,包子店自要搬到乡下了。他们多给了青琐一月的工钱,青琐死活不要,双方相持不下,最后青琐只同意收了一半。
青琐回去后将手头上的银两盘计了一下,估计还可以撑上大半月。她是喜欢将苦辛揽在身上的,在胖婆和小姐面前丝毫不露难色,整天乐呵呵的,除了安顿她们的一日三餐,家里活也是利索着干,院子里让她整理得井然有条。
每日里还跑到外面去找活干,这日得到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二皇子新行宫里招一批丫鬟,待遇不错,晚上还可以回家。青琐想到在那里或许也能探听出四顺的消息,于是高高兴兴的跑去报名。
兴冲冲赶了一段长路总算摸到了行宫,由守门的侍卫指点着进了朱漆大门。再向前行,前面一方庭院处,唧唧喳喳站着几十个女孩子,几位暗红色宫人错杂其间,真个是如入众香国里,目不暇接。
正看间,那边一宫人唤道:“姑娘们快排好队了!小福子,怎么还没将你要的丫鬟集合起来?莫不是要饱餐秀色么?”
那叫小福子的一听,也急忙喊道:“想来厨房干活的快到我这边排队!”话音刚落,青琐第一个飞到了他的面前,睁着灵活的眼睛看着他。
“你?…”小福子歪眼打量她一番,笑道:“看这姑娘机灵,人又干净,去厨房真是亏了你。”青琐答道:“没关系,奴婢就喜欢去厨房干活,听说在厨房的还可以每天回家。”
小福子正要将她的名字记下,那边先前叫唤的宫人招手道:“这位姑娘过来过来,茶水房里正缺人,你去那里报到。”青琐连忙问:“可以天天回家吗?”那人不耐烦了:“这是上好的差使,看上你是抬举你了,还可以让你见着二殿下,怎么这么罗嗦?”青琐不依不饶:“如若不能回家,青琐自是不会去的。”
那人一听生气道:“啊呵,刚来就想顶撞了,也不看看我周某是谁?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小福子,赶她走!”那人本是来个杀鸡敬猴,让下面的姑娘们听任差使,不巧碰上个硬的,顿时火冒三丈,唤过一名宫人要将青琐撵出去。青琐哪里肯依,被人拉扯着,还回头叫嚷二皇子宫里没有天理可言。
“本宫哪里没有天理了?”这时,一个清朗的男声传来。众人的眼光齐聚,二皇子在几名侍卫的护拥下,站在离场地不远的台阶上,满眼含笑望着青琐。
众人纷纷跪地齐呼二皇子殿下。天清只顾步到青琐的面前,带着愉快的口吻说道:“原来你在我宫里,皇兄那里干得不好吗?”青琐一时不能言语,支吾了一声。天清斜视下面跪安的人群,继续说道:“周主管,青琐姑娘想干什么就应承什么。”那姓周的慌忙应诺道:“那是那是,奴才这就随青琐姑娘安排。”
天清满意一笑,朝着她微微点头,便转身大踏步离开了。二皇子的突然出现,和对青琐出乎寻常的热情,那个周主管自然另眼相看。青琐这一日在厨房里算是正式干活了。
青琐回到小巷已是星稀月朗了,因为从行宫回家还需大半个时辰,厨房内也是忙进忙出,丝毫没得空闲,回到院子时已是腿脚酸麻。胖婆和芳菲还在厨房里忙乎着。
胖婆年老做事不灵活了,芳菲又是千金小姐,自小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连碗筷也不知如何擦洗。青琐笑着赶过去将饭菜煮了,边将找到活儿的事情告诉她们,中间略去了天清。只是告诉她们厨房安排她的活虽杂了些,明日开始天未黑就放她工,她自然可以回家和她们在一起了。
胖婆和芳菲心疼青琐,可又无可奈何。芳菲的心境逐渐开朗了,想了一想道:“我也不能空闲着,或者找个绣女红的做做?”青琐便笑话道:“小姐想绣女红,不如绣给自己做嫁妆吧。等明雨少爷一回来,你便带了它们嫁过去。”一番话说得芳菲满脸绯红,胖婆在旁呵呵直笑。
月上柳梢头,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