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妃(网络版) 作者:西西东东(晋江vip14.05.19正文完结)-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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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出宫,连夜取什么筝,那些御林军竟真的没有多问,只看了看她的宫牌,便略有同情地扫她一眼,“去吧去吧。”
白穆步出皇宫的时候,竟有些恍惚。
出来了?
竟这样顺利就出来了?
白穆一直压抑的心跳突然剧烈起来,双手都在微微颤抖,只握紧了双拳快步离开。
她不知道商少君何时会回宫,何时会发现她已经出逃,不知道商少宫那边出了什么岔子,何时会发现要接的人莫明其妙不见了,亦不知道是否下一刻就会前方城门紧闭,后方追兵不舍,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只是竭尽全力快速出城!
被商少君搜走了所有随身物件,她短时间内联系不到白子洲的族人。戌时已过,还开着的便只有东城门,但身上没有银两,白穆随手摘了一支簪子换得一匹马一身衣物,扬鞭而去。
而此时的涟漪宫内,又是另一番景象。
太后与白穆的身形并不相似,因此白穆在她的衣裳里做了很多手脚,正值夜晚,也算能掩人耳目,而白穆平日话就少,与涟漪宫里的人也都不熟络,回去之后一人待在殿内也未惹人生疑。
但好巧不巧,太后回来之后没多久,涟漪宫便来了名不速之客,此刻她正端着茶水,扬着眉头,弯眼轻笑:“怎地?今日贤妃娘娘莫不是哑了?”
洛采桑神色娴雅地睨着太后,见她冷冷地撇开眼不欲搭理她,继续道:“本宫与你说了那么多,你竟一点都不好奇,为何当年本宫要诈死逃婚?”
洛采桑所指的“那么多”,便是她之前明明暗暗所讲的她与商少君如何青梅,如何竹马,如何两小无猜,如何情意相投。
这些话,若在从前的白穆听来,或许还会黯然神伤。但今日,对象不是从前的白穆,甚至连如今的白穆都不是,而是再了解洛采桑不过的太后。
太后不喜柳湄,非常不喜。
从前的柳湄和商少君是怎么回事,她比谁都清楚。
但她也是真心想送白穆出去,因此即便厌恶到了极点,太后仍旧不发一言,以免开口就露了破绽。
见“白穆”仍旧不答,洛采桑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压了压情绪才道:“你也无需得意,本宫若在乎皇上的心意,当初也不会诈死。”
太后几乎冷笑出声。
柳湄若不在乎,依着她自负的性子,根本不会到涟漪宫来说那么一通,试图惹怒白穆,更不会主动说自己不在乎商少君。
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施施然起身,关紧了门窗,回头睨着洛采桑,压着声音道:“所以你在乎的是商少宫的心意?”
洛采桑乍一听见“白穆”的声音,微微一怔,“原来声音变得这样难听……可是那场火熏的?”
洛采桑提起那场火,毫不掩饰眼底闪过的快意,接着笑道:“看来白子洲的消息果真灵通,竟连本宫和商少宫那些事也查出来了。”
“你倒也让人称奇,与商少君无果,便趁他中毒牟足了劲头勾引商少宫,结果却是在勾引自己的弟弟,这种感觉可还好?”太后冷笑,“自以为商少君失势已久再无前途,煞费苦心诈死逃婚,却不想他绝地反击,眼睁睁看着毕生所求的后位被自己一手摧毁,夜半醒来,可是后悔得抓心挠肺?”
洛采桑显然未料到“白穆”能知道这么多,竟被她几句话说得面色发白,但她反应也快,马上反唇讥笑道:“那又如何?少君仍旧娶了本宫!本宫这贵妃之位,仍旧是后宫唯一!少宫仍旧对本宫念念不忘,为了本宫不惜与少君争夺皇位,事到如今,仍旧惦念着接本宫出去。”
太后猛然一愣,洛采桑继续道:“不过你放心。本宫不会走的。”
洛采桑扬唇,眼底流光溢彩,“本宫爱的就是这金碧辉煌!这万人之上!这尔虞我诈!本宫会留在这里,与你一斗到底!”
商少宫……接她出宫?
太后突然想到什么,不再搭理洛采桑,快速走向门口,开门。
门外也正好有人欲要推门,一扫到开门人便弯了眼角,“阿穆……”
笑容在对上来人双眸的同时僵在嘴角,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他伸手。
太后的脸颊一痛,面上一凉,人皮面具竟被来人撕了下去,还未待她反应过来,那人已经转身,疾步离开。
“站住!”太后高喝。
商少君一步都不曾停,太后忙大步跟上,“少君!”
商少君置若罔闻,只对迎上来的随行者道:“传令,封城门,备马,三千御林军在宫外等朕,三千御林军全城搜查,画像去陵安那里取。剩下的人去贵妃宫里捉拿刺客。”
太后已然面色惨白,气喘吁吁地上前拉住商少君的手,颤抖着声音唤道:“少君……”
商少君猛然甩掉她的手,回头,面色阴沉堪比暴风雨前的天际,冷声道:“你最好祈祷她还未走远。”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晚了,抱歉。
67、真假离誓(四) 。。。
白穆一路快马加鞭。
深知迟早会有追兵;白穆一路并没有闲暇留下白子洲的暗号,但想不到的是;她出城之后,竟见到西城门的方向燃放了一支白子洲的信号弹;她毫不犹豫地策马而去。
再次见到白伶白芷,白穆双眼一酸,只唤了一声“白伶白芷”便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少夫人,果然是你!”白伶的笑容依旧春日的阳光一般灿烂;瞬间将这个夜晚的阴霾驱散得一干二净;“我们得到消息说皇宫御林军大动,便猜测定是宫中有变,看看能否引你过来。”
白芷亦笑得开怀;“我们徘徊一月;总算有所收获,还是少夫人有法子,我们都进不去,你却出来了!”
白穆看着同在马上的二人,哽咽了许久才音色正常地问了一句:“慕白呢?”
“此前少主在研究如何给外岛布阵设毒,因此派我们带着几个心腹前来探路,现在应该也在前来商洛的路上。”白伶笑道。
白穆安心地颔首。
白子洲的位置被发现,不再是夺人双眼就可以解决的问题了,只能像之前的禁地一般,布阵设毒,严格控制进出族人。之前慕白便说过这种想法,只是他对阵法还不够熟稔,便只是偶尔试验,不曾真正实施。
“走吧,刚刚的信号弹恐怕也会引起御林军的注意,速速离开才好!”白芷接着道。
三人相视一笑,各自扬鞭疾驰而去。
即便知晓商少君的御林军也不是乌合之众,而且他还暗地里养了一批高手中的高手,譬如上次在东昭追杀慕白的那批人,但见到白芷白伶,她丝毫忐忑都没有,只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烈马奔腾间,仿佛她奔向的,正是阳光所指引的幸福所在。
不出三人所料,不到半个时辰,在商都和另一个小城的衔接处,身后急追而上的御林军和越来越近的火光已经将三人淹没。此起彼伏的马蹄声中,白穆大唤道:“稍后你们各自管自己,不用担心我,即便被抓,相信我有办法脱身。”
白伶一声大笑:“哈哈,少夫人,你说的话都跟少主是一样的。”
白芷接着补充:“少夫人放心,少主一直这样教我们的。相互间绝对的信任和对自己格外的珍惜,才对得起彼此的情意。”
白伶揶揄道:“定是少夫人听少主唠叨得多了。”
大敌当前,这两人还有兴致你一言我一语地打趣,白穆脸上发热,无奈地昵了他们一眼,加重了马鞭的力度。
“我的马跑不起来,你们先替我掩护,拖延一阵。”白穆随手拿簪子换的一匹马,也来不及仔细挑,比不上白伶白芷都是良驹。
两人齐齐点头,有意放缓了速度。
白穆一马当前,白伶白芷在后面抛了一把毒粉,又扔了一个小荷包给白穆,“少夫人,里头是些伤药毒药,说不定用得上。”
“行。注意我留下的暗号。”白穆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不断倒地的马匹,刚刚那些毒粉拦得住他们一时,但毕竟分量有限,剩下的人还是会追上。
白伶白芷双双点头,拉扯缰绳折回迎敌,白穆猝然转了个方向,折入身侧的树林里。
白伶白芷的武功她是见过的,且他们擅毒,她并不担心。而这样的林子里穿行,旁人容易迷路,她却是最擅长的。
里面大道小道都有,白穆那匹较为瘦弱的马反倒占了便宜,几乎不管什么路都可以走过。约莫两刻钟的时间,耳后的马匹嘶鸣已经渐渐远去,眼前的月光亦越来越暗。
大概四年前,扮作裴瑜的慕白曾经带她回商都,经过这段路,若她所记不错,林子其实是绕山而生,只要顺着山坡绕过山脊,便是另一座城。
那山也不高,只是山路略崎岖,白穆听着身后已经没有追兵,也便放缓了速度。只是周围彻底安静下来之后,她反而再次听到嘀嗒嘀嗒的马蹄声,越听,便越清晰。白穆的心跳突然加速,不再多想,扬鞭就继续快行。
然而,即便她在快行,那马蹄声仍旧破空而来,越来越近,白穆忍不住回头望去,只见茂密的林间,被树叶剪裁得细碎的月光下,男子黑色的大氅如同夜蝙蝠张开的翅膀,苍白的脸仿佛月光下散发出莹莹光泽的璞玉,深沉的眸子却如同捕捉猎物的秃鹰,牢牢盯着她,折射出尖锐的冷意。
白穆心下一惊,加快了抽鞭的速度,却因为马的速度上不来,有些慌不择路。那匹马似乎也受不住连夜的奔跑和不断的鞭笞,山坡上地形又不如平地,一声高鸣,竟侧身倒了下去,白穆紧紧握着的缰绳都来不及松开,只瞥见身后紧随而来的人突然蹬离马身,飞快地向她扑过来。
紧接着是地震山摇似的颠簸和滚动,还有马匹的惨叫声。
白穆心绪未定,只发现自己被商少君抱在怀里,几次大力袭来,却没有预料中的疼痛,几个翻滚,两人同时落下山坡。白穆紧紧闭着眼,身体已经不再滚动,耳边嘶鸣的马声却仍旧未停。
待到四下终于安静,她才悄然睁眼。
他们停在山坡较为平缓的一块地方,刚刚那匹马却是直接滚到了最底端,已经没了声响。她仍旧在商少君怀里,被他沉沉压住。
白穆第一反应便是推开他,与他保持距离,商少君也同时睁开眼。
一时间,相看无言。
白穆的发髻已经散乱,脸上还有些被沙石刮到的痕迹,商少君的衣发倒还整洁,只是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抿着唇,凝视着白穆。
其实这些年,白穆很少看见商少君真正发怒。唯一的一次,是在她与他的一场大吵之后,也是她哭闹得最凶的一次。那时他就那样静静地凝视她,紧抿着唇角,乌黑的眸子里波涛暗涌,最终冷冷地下令,处死了阿碧以外,朱雀宫所有的宫人。也是那夜之后,她开始闭门不出,再出去便是撞破太后与柳轼的奸…情。
现在她又在商少君脸上看到了同样的表情,他正值盛怒的表情。
突然间,白穆连逃跑都忘了,半跪在原地,怔怔地望着他。
但商少君并未如她想象的那样大怒,只是闭了闭眼,再睁开,眸子里的波涛便已经平静。他从袖口抽出锦帕,微微倾身,动作轻柔地替白穆擦去印在脸上的泥渍。
“好了,阿穆,回家了。”商少君将白穆的散发挽在耳后。
白穆的鼻尖蓦然一酸。
回家。
有个人也曾对她说过同样的话,那只阳光下朝她伸出的手沐浴着阳光,仿佛笼罩着幸福的光泽。可那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端详它,那之后,它便不见了。
不,不是不见了。
是被她亲手斩下了。
白穆压住哽咽,沉声道:“商少君,我们——回不去了。”
商少君看着她的眼底,似乎有两瓣萤火微微闪亮,白穆继续道:“你放过我吧。”
商少君扶着山壁站起身,往前挪了几步,白穆下意识地退了几步。
“商少君,你为何不带我出宫,却是将阿爹阿娘带入皇宫与我见面?”白穆低声问道。
商少君眼神微闪,却没有回答。
白穆自答道:“因为你担心我知道阿爹阿娘所在,会想办法带他们走。也担心我出宫回有机会联系到白子洲的族人。”
白穆垂下眼,自嘲地笑了笑:“其实你告诉我他们的所在,我也不会有什么行动。我怀疑你会在附近设伏,捉拿我的族人。你带我出宫,我也不敢轻举妄动,担心是你有意为之。”
“商少君,你还不明白么?”白穆抬眼看住他,漆暗的夜里眸光微动,面上似笑非笑,“我们之间已经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无法再相处下去。”
商少君扶住山壁,低咳了两声,撇开眼,淡淡道:“你曾说过信我……”
“是的。”白穆打断他的话,“我曾无数次说过信你,说过无论你做什么,无论我有多么难过,我都不会怪你,我都会原谅你,在我还爱着你的时候。”
“可惜……你可曾在漫无边际的等待里翘首以盼,一夜又一夜,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白穆轻轻一笑,“你可曾有过竭尽全力去相信一个人,被欺骗,继续说服自己竭尽全力去相信,继续被骗,如此反复道没有尽头的日子?”
白穆笑容愈甚,眸子里如同映入湖光,凌波潋滟,“你可曾一个人躺在漫天星光下,任由血液一点一滴地从身体里流逝,火焰在身边蔓延,一寸一寸地灼到心底,却察觉不到疼,只看着星光下,曾经的欢笑也好,眼泪也罢,就像随着剥皮撕骨那般,一片片地被毁去?”
“你可曾亲眼看着曾经亲密无间的姐妹,不再展颜欢笑,不再放声大哭,而是拿着帕子擦拭抱过她的身子,拉过她的手,只因她觉得……自己脏了。”白穆仍是笑着,双眼却渐渐殷红,“你可曾眼睁睁地看着他人为救自己身中剧毒,自己无能为力,还要亲手斩断他一只臂膀?”
“商少君你知道么?那时候鲜血哗地喷了我满脸,是温热的,那血液,还带着他身上常见的药香。那只手臂,黑得焦炭似得,我刚刚解毒,力气还未恢复,一刀砍不断,便只有一刀接一刀……”
白穆顿住,良久,才道:“那时候我才知道什么是恐惧,什么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明明可以出去求救,却连哭都不敢放声……因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