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惠皇后-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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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咱们这位皇上,看着好想与,其实心里明白得很。”
陈筠微笑着,语气里却丝毫不怨他凉薄。因为不曾付出感情,所以连心痛都省了吗。郁华迷惑不解的瞧着她,问:“你为什么不伤心。”
“我早在陈家的时候就伤心透了。”
她言简意赅的说。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桎梏与仇恨。
“那人还没查出来呢。”陈筠岔开了话题。
“这件事我也没头绪,不过那婆子嘴也够硬的。”
“真是个忠心的奴才。”陈筠冷笑。“不过皇上既然已经插手这件事,我只需看着幕后黑手现行就够了。皇上会替他的儿子报仇的。”她笃定的说。
与此同时,沈焕亦坐在书桌前看着那些物证,眉头深锁。
孟忠不敢说话,他知道自己主子每次不知道怎么抉择时就会流露出这样的表情。除了对皇后以外,主子素来是个喜欢一碗水端平的人,对主子来说,宫里的事大多都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女人之间争风吃醋而已,不管使什么手段,其实都是伤人伤己。
可如今这次……
“皇上,皇上。”
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孟忠瞧了忙抓住他道:“做什么这么慌慌张张的,没瞧见皇上烦着呢吗。”
沈焕瞧都没瞧那小太监一眼,还是孟忠问:“什么事啊?说吧。”
“白昭媛她说昨儿被神仙托梦,说让她带发修行去做居士,现在正跪在宫门外求见呢。”
沈焕微蹙的眉心微微一动。他有些参不透这到底是巧合还是这个女子的阴谋。他并不了解白意,在他心目中,白意只是一个有些傲气的官家女子而已。并不娇艳的脸,也不恃宠生骄,对什么都是淡淡的,守着规矩过日子。
想到这里他眯了眯眼睛,还是他把这些女子想的太简单了吗。
“把这些收起来,再让她进来吧。”
白意果然如那小太监所说一身素衣,长发低挽,竟不过只用几支木簪做点缀。
“参见皇上。”
她依着规矩行了礼,却不轻易抬头。沈焕看了她许久,才道:“你抬起头来,坐下说话。”
“是。”
她依言坐了下来,神情十分淡漠。细看之下倒颇有几分出尘之意。
“那小太监说的可是真的?”
“皇上可是笑话臣妾荒谬?”
白意反问。
“天家规矩。你素来极重规矩,怎么能贸贸然说出做代发居士这么不伦不类的话来。”
沈焕似笑非笑的看着白意。不论白意心思如何,面上却是平静的。
“臣妾昨晚做了一个梦。”
“一个梦而已。”
白意似是知道他会这么说一般,只是淡淡一笑,表情平淡至极。
作者有话要说:
☆、所谓舐犊情深
“先帝爷的宸妃亦是年纪轻轻就带发修行,臣妾不算逾越。”
“你连逸霜都不要了吗?”
“皇上,后宫素来纷纷扰扰,臣妾觉得厌烦,亦对尘世有倦怠之心,还请皇上成全臣妾。”
她再一叩首,沈焕觉得她神情不似作伪,又想着今日纵是不答应她,为了逸霜,他也不会将她赐死。阴谋也好,巧合也罢,他点了点头,道:“祥宁宫许你住着,只是打今日起,你就不用见逸霜了。”
白意神色平静,低头道是。
“你竟然也舍得?”
“逸霜有逸霜的造化,臣妾有臣妾的。只是逸霜年幼便无母妃照拂,还请皇上答应臣妾一个不情之请。”
“既是方外之人,又何必理会红尘中事?”
“毕竟是臣妾的骨肉,也毕竟是臣妾修行不够罢了。”
“你说。”
“如今皇后娘娘抚养三皇子,荣昭仪抚养大皇子。臣妾的逸霜不求有个高位的养母,只求有个能照拂她的人罢了。八子季氏在祥宁宫住了两年,老实忠厚,人也良善,还请皇上让她抚养逸霜吧。”
“白氏,你自请修行,可是做了亏心事?”
沈焕直直的盯着她的眼睛,几欲在那眼睛里找出破绽,却只看见无尽的平静与慈悲。
“生即是业障,贪欲即是罪孽。”
“你下去吧。”
他挥挥手。
白意走后沈焕陷入长思。然而就在第五天,他许了白意的要求,也许她住到南宫那边的一所小木屋里。至于季八子,过了一个月之后,逸霜还是交到了这个规矩老实的女人手里抚养。
举宫哗然,只有陈筠与郁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头不由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当天陈筠便让人找了郁华过来。才进宫里陈筠就问郁华:“你说她这是唱哪出呢?”
郁华知道她的意思,只是郁华素来与白意不对付,此时不好再多做揣测。陈筠瞧她不说话,知道她是心中所想,便道:“那件事不了了之,我心里本就起疑;皇上愿意护着的人,除了皇后,也只有宫里有皇子的妃嫔了。如今她来这么一出,皇上倒也不好罚她。说不定在咱们皇上心里,还会觉得她懂事。”
“圣心岂是你我能揣测的。只是这件事实在诡异。”
“姐姐该高兴才是。”
陈筠话锋一转。
她看郁华迷惑不解的瞧着她,眉眼带笑道:“我们如今拥有共同的敌人了。”
“你也觉得那件事是她做的。”
“不是觉得,反常必为妖。皇上对那件事缄口不言,她又突然自请修行,多巧合。”
“无论如何,徐徐图之吧。孩子醒了吗,让我抱抱。”
“早抱过来了,就在外头的西暖阁,就等你这句话呢。”
“你倒不怕我抢了你的孩子。”
“你可抢不过我。”
陈筠笑道。
说着乳娘便抱了逸德过来,郁华接过了,心里是又伤心又欢喜,只说:“你这孩子长得像皇上。”
“皇上也是这么说。”
“如今有了孩子,皇上自然要更疼你一些,你是有福气的。”
“这么些年啊,你倒是变了不少,就一样,说话还是拿腔拿调的。”
郁华把孩子递给陈筠。陈筠拿手指逗他,软软小小的手,一直笑着,仿佛不知道烦恼是什么。
郁华看的感慨,心里却颇不是滋味。陈筠瞧她强颜装笑的样子,知道她是又想起了养在皇后跟前的逸恒,便道:“你也别太伤心,要是旁人瞧见了,又是一番是非。”
“道理我明白,也只能尽量罢了。”
因有了孩子,陈筠多少明白她的心境,也只叹了口气不说话。
“凡是往好处想,你的逸恒跟了皇后,日后怕是前途无量。”
“皇后娘娘她……”郁华说着欲言又止,想到之前宫里的传言,心思也不由得活络了。想了会儿,却还是笑道:“这孩子若日后不认我,怎么都是枉然。罢了,不说这些丧气话。过几天你家里人就要来了,你有什么打算。”
“实在不想让她们见逸德,等到那天我就让奶娘把他抱到你那儿去。”
郁华哑然失笑。
“你这是什么法子。”
“不算什么法子,我只是不想让我的孩子跟她们有任何关系。”
陈筠神色肃穆。郁华瞧她这个样子,也就不再打趣她,只道:“那到时候抱过来,我替你看会儿。”
“我在这谢过你了。”
“小事而已。”
季八子看着在庭院郁郁不乐的逸霜,心里五味杂陈,实在不是滋味。宫里人都说她无端捡了个大便宜,就连素来在她面前高高在上的唐美人这次都表现出对她的羡慕。
她与白意虽同住祥宁宫,可是素来并无什么交情。几天前她突然腹内绞痛,刚想传太医,却见折芝笑盈盈的过来说她家娘娘有请。
她冷汗涔涔,说姑姑,我有些不适,能先让我请太医吗?
她的宫女正欲出门,却被折芝拦住。
“主子,您还是随我过去吧。”
“可是……”
“兴许见到了我家娘娘,主子的肚子就不疼了。”
她瞧自己拗不过折芝,只得咬着牙强忍住疼痛随她去见白意。白昭媛瞧了她一眼,开口便问:“很疼吗?”
她点了点头。
“伤不到你性命的,把你手边的茶喝了,就不痛了。”
过了会白意瞧她额头上依旧冒着汗,手却不动,便道:“你怕本宫给你下毒不成?”
“嫔妾不敢。”
“那就喝吧。”
“臣妾腹痛,实在喝不下去。”
她大着胆子说。
“那就让人帮你,折芝。”白意说着对折芝扬了扬脸,除了折芝之外还有一个婆子不分青红皂白的就上来把她摁住。
那碗跟茶没有半点东西的东西被灌下去之后,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还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却不料自己的肚子真如白昭媛所说,竟不再疼。
“你刚才肚子疼,是因为服食了阴寒至极的东西。而你肚子现在不疼了,是因为喝了本宫喂你的东西。”
白意似笑非笑。
她听的汗毛直竖,只觉得身上每一分每一寸都是冷的。一个晃神,险些要从椅子上跌下来,打小的教养还是叫她镇定些,再镇定些。
“妹妹的父亲是青州知府,母亲是仕宦大族的庶女;这样的出身也不算太低了。”
“与娘娘的母家相比实在不足一提。”
“如果本宫告诉你你再也不能怀孕了,你会不会特别恨本宫?”白意边说边瞧着她的眼睛,用那种挪也挪不开的视线,死死地盯着她。她惊惧至极,颤巍巍地张开嘴,半晌却吐不出一个字。
“如果本宫再说,日后把逸霜交给你抚养,你又会不会因此而感激本宫?”
白意又问。
季八子这次仍旧没有回答她,而是抑制不住的哭了。全然不顾规矩体面,一味的捂住嘴流眼泪。
白意没有制止她,折芝又端了些甜点上来,柔声对她说:“您要是觉得难受,就吃些东西吧。”
季氏的身子猛然抖了一下,想看怪物一样不可置信的看着折芝,突然就绷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
她带过来的宫女早就不知道被带到了何处,过了许久,待她的心情稍稍平静,她便抬起头来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这个怪物一样的女人。
“为什么?”
“季八子一向恭敬,如今怎么也学人不讲规矩了?”
白意笑问她,却半点不恼。
“我,我要告诉皇上。”
“你以为皇上会为你做主?”白意轻蔑的笑看着季氏,仿佛是看着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仿佛只要自己微微动一动手,就可以让她万劫不复。
“即使皇上会为你做主,你已经不能生育了,除了在宫里孤老终身,你以为你还会有别的选择吗?”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么待我?”
“你瞧你,本宫说了本宫会让你抚养逸霜。如果你的肚子还能生,你觉得本宫会让你放心抚养逸霜吗?”
她不明白白昭媛为什么会突然说让她来抚养三皇子。她只知道这个女人剥夺了她生育的权利,可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本宫知道你现在肯定一头雾水,不过没关系,过几天事情就会水落石出的。如果你乖乖听话,你就有幸抚养二皇子,相反,如果你想把这件事告诉皇上,你觉得,你有证据吗?还是你有胜算?安安心心在你房里待着,日后你就是二皇子名正言顺的养母。都说你这人忠厚老实,颇为可靠;可在本宫看来,懂得明哲保身的人都不是什么笨人。你应该也明白,不能生育,不算得宠,一辈子也就没什么指望了。你该感激本宫才是,以你的造化,即使日后佛祖保佑有了孩子,即使你祖上积德生了皇子,一个不受皇上喜欢的嫔妃,你的境遇也只会比冯贵人好上那么一点而已。”
季氏在白昭媛说话的时间里渐渐冷静下来,凭理智,她知道白意说得对,但在感情上,她却不能接受。
“很矛盾,很恐慌,很不知所以然,对吧。”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一样。她从未觉得自己宫里的这个主位竟然可怕至此。
“好了,你回去吧。顺便告诉你,你身边的彩云跟双喜都是我的人。你不用想着轻举妄动。更不用再想着提拔别人。”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白意,如今她的眼神彻底充满了恐慌;不知如何是好,觉得如坠云雾一样的恐慌。
不知何时出现的彩云扶住她,对她说:“主子,咱们回去吧。”
那样低眉顺眼的,一直做小伏低,老老实实,忠心护主的彩云,居然是别人派来监视她的。她本能的想甩开彩云的手,却发现彩云死死地拽着她,并用一种关切至极的语气跟她说:“主子累了,奴婢扶主子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骤雨初歇
她同彩云回到光华居,劈头便一个巴掌打下去,彩云非但不害怕,反而笑着说:“奴婢知道主子心里的恨,可是主子您也明白,在这宫里活着,总是身不由己的。”
“你为什么要害我?”
“主子还是别哭了。奴婢也很想只效忠于主子一人,可是主子您人微言轻,是斗不过昭媛娘娘的。”
“彩云,我自问待你不薄。”
“奴婢知道主子对奴婢好,可是主子入宫这么久,难道还不明白,在宫里,人心是最不值钱的吗?”
人心不值钱。
这句话,在入宫之前,她也听别人说起过。如白意所说,她的母亲是仕宦之家的庶女,当年嫁到季家的时候,父亲只是一个小小举人,家境贫寒,竟到了要靠母亲带过来的嫁妆度日的地步。
后来父亲中了进士,慢慢从一个小小的芝麻官熬到知府;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说的并不是玩笑话。父亲对母亲很好,虽说也免不了三妻四妾,可就连她也看得出来,父亲对母亲是真心的爱重。可母亲却总是淡淡的。
她一直不解,却羞于自己是闺中女儿不敢启齿,直到母亲报了她的名册上去让她入宫选秀。她心中不解,母亲只有一儿一女,除了她与哥哥,家中只有一个庶出的女儿,模样也随那位姨娘,十分风流妩媚。而她不过中上之姿,也不是左右逢源的性子,更不懂得去揣测人心。
进京选秀的前夜母亲留在了她的房里,她问母亲为什么,母亲却只是淡淡笑着说:“既然嫁谁都一样,何不嫁一个九五之尊?”
“宫中险恶,何况女儿只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