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惠皇后-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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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生育的痛苦随着时间慢慢冲淡,取而代之的是她与逸霜渐渐亲厚的母子情分。有时候她睡不着,便去逸霜房里瞧他,熟睡的男孩,长长的睫毛以及平静面容,她一个恍惚,便想,老天爷赐给了他这样一个体贴听话的孩子,剥夺她生育的能力也是理所当然。虽不知道瑾妃娘娘的下一步棋,但起码她们现在的目的是一样的,瑾妃不喜欢白昭媛,她也一样;如果说她以前不喜欢白昭媛是为了自己,那现在她不喜欢白昭媛,完完全全是因为逸霜。
她不希望白昭媛从她身边将逸霜夺走。
“季妹妹想些什么呢,这么出神?”
荣昭仪一句话就将她拉回了现实。
“没什么,就想着这几天雪下的大,什么时候雪化了,应该也就开春了。”
“开春就可以穿漂亮衣服了,你们瞧我,一到冬天就把自己裹得厚厚的,不光皇上不爱看,连本宫自己都不爱看。”
“昭仪天生丽质,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郁华知道她爱听奉承,也就不吝于赞美她。
果然她听了极是受用。笑容也更深了。
“本宫还记得你初入宫的时候总是喜欢穿淡色衣裳,如今怎么开始喜欢这种鲜艳的料子?”
即使在郁华封妃之后荣昭仪也甚少对郁华尊称一声娘娘。不过郁华虽然位分高于她,论资历的话却比她要浅些,何况她素来就是个不知道轻重的;于是也不恼,就随她去了。在旁人瞧来,总归是她落了个性子温和的贤名。
“以前年轻,总觉得穿这些颜色压不住。现在年纪渐渐大了,再穿那些浅色的衫子,倒招人笑话。”
她语气平和的说。
“你这样的都说自己老,叫我如何自处?”
许琉菱半开玩笑的说。郁华倒习惯了她的不恭敬,其实不习惯又能如何,无非是自找麻烦罢了。皇上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而责罚荣昭仪,即使皇上偏向她,责罚了荣昭仪一时,也终归是要原谅她的。到时候怕又会觉得是自己小题大做了。
倒不如就要荣昭仪这样嚣张到底。一个人久不吃亏,到了了总会吃点亏的。
“才说了昭仪天生丽质,不像我与季婕妤一样容颜粗陋。”
许琉菱很是自得的笑了。
“瑾妃还是这么喜欢说笑话。”
“娘娘,二皇子与三皇子吵起来了。”
一个丫鬟突然跑进来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孩子
“小孩子嘛,打打闹闹也是寻常事,不必那么紧张。”
郁华跟季恬都还没说话,许琉菱就回驳道。但是许琉菱这么一说,她们两个也就自然不能再说什么了,郁华只好说:“你去把他们都带过来。”
“大皇子呢?没有从中劝阻吗?”
季恬问道。
郁华没想到季恬会如此一问,心想季恬现在真是全心全意维护逸霜。不许别人有半点挑拨。这样也好,等到时候白意打清心堂出来看到这幅场景,怕要深恨自己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逸尘怎么可能不劝呢?只是二皇子跟三皇子都还小,怕劝也劝不好。”许琉菱赶紧反驳。
季恬就没再说话。到底人老实,位分不高,虽拼着回护逸霜,却也不敢太过分。
“我还是那句,小孩子哪有不吵的,咱们就别操心了。”
郁华瞧她们你来我往也差不多了。便开始打圆场。
虽然她也担心逸恒吃亏,但是转个弯想,吃亏是福;何况迄今为止那宫女只说了一句两人吵起来,却没说究竟是因为什么吵起来,孩子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果然过了一会儿那宫女又过来说事情解决了,大皇子拉着两个人说了一通骨肉亲情,俩兄弟互相道了歉,都好了。
许琉菱听了颇是得意,便道:“我就说吧,逸尘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郁华也不理她。
到了晚间,郁华亲自送了逸恒回泰坤宫。到了宫门口,逸恒对郁华说了句:“母妃,你会想逸恒吗?”
一句话就让郁华湿了眼眶。
“会的。”
她说着俯身去捏逸恒的脸颊,又说:“你在宫里要听你母后的话,你母后很疼你的。”
“母后疼我,母妃也疼我。”
“是,皇后娘娘疼你,我也疼你。”
“娘娘,咱们回吧。”
晚棠看她依依不舍的,便狠了狠心道。
“好。”
她答应着,又对逸恒的奶嬷嬷说:“带三皇子回去吧。”
再不舍得,也要舍得。她明白。
开春的时候,皇后怀孕了。如平地惊雷,皇上大喜,而太后听了这个消息的时候,玩佛珠的手,顿了又顿。
“娘娘。”
秦嬷嬷担忧的看了太后一眼,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罢了。”
太后很是了然的说。
“娘娘的意思。”
“哀家说罢了,月宜如果这胎能生下来,也是她的福气。”
且不论别人心情如何,郁华却是很高兴的。皇后娘娘若是此次一举得男,逸恒应该就能回到她身边。
这样想着,心情便也畅快不少,她对晚棠说:“你差人去问问丽嫔,看什么时候我与她一同去泰坤宫贺喜。”
然而陈筠却总觉得这事不对,可是这普天同庆的时候,怎么会有容她置喙的机会。她看着前来问话的甘泉宫的宫人,说就明日吧。待那宫人走后,她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撇开陈筠不谈,宫里上下都绞尽脑汁的想着该什么时候去泰坤宫贺喜,去的时候手头应该带些什么,生怕一个不慎被别人钻了空子,让自己成了谋害中宫嫡子的罪魁祸首。
然而皇上却是高兴极了,一连几日都留宿泰坤宫,帝后之间颇有重修旧好之势,新入宫的柔昭容倒是显得越发寂寂了。
柔昭容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闲来无事只在自己宫中逗鸟。她养了只会学人说话的鹦鹉,颇是聪明。宫中女眷甚少有人愿意养鹦鹉,毕竟谁的内里没些腌臜,要是在自己宫里咒骂旁人却没鹦鹉学舌,轻则贻笑大方,重则可能就这么丢了身家性命。
冯清凌果然听话,极少与柔昭容往来,但暗地里她们早就朋比为奸,在冯清凌看来,这位柔昭容要比白意可靠,至少她说话算话。
自打云箩成了顺修公主,皇上对她也比之前亲近。她本就灵巧,又年轻漂亮,自然知道怎么留住帝王心。如今皇后怀孕,皇上心情大好,每次沈焕过来她便也更加卖力的说吉祥话。
柔昭容这几日又病了,冬春交替时节,本就是热一阵冷一阵的,柔昭容又素来爱重颜色,这样冷的天气也穿的无比轻薄,若说感染风寒倒也平常。只可惜皇后这胎虽然太医诊断说极是康健,皇上却仍旧是带着十二万分的小心,于是对柔昭容这头倒颇是冷落,不过冯清凌去瞧她的时候,倒也未见她神伤。
撇开柔昭容这头不说,郁华跟丽嫔都是生育过得,自然得了沈焕的吩咐,便常去泰坤宫陪伴皇后。逸恒似乎也知道大家对皇后肚子里的这胎尤其重视,平常也十分乖巧。但是在乖巧,郁华也能在自己亲生孩子的眼里看出一丝不安。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敢独自一人去泰坤宫,总是捡了丽嫔或别人有空的时候同去。因怀着孩子,皇后的性子倒比从前柔和不少,与人说话时也比之前爱笑的多。
皇上那边自不必说,连素来避世的太后也到泰坤宫来瞧了两回。总之后宫如今可谓是一片祥和。
六月的时候,天气渐渐热了。皇后的肚子也开始隆起,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皇后的妊娠反应倒比最开始严重很多,什么都吃不进去,人也见天的瘦。沈焕心急如焚,一直给皇后安胎的几个太医怎么瞧都瞧不出个所以然,最后还是徐医女冒死说了一句,皇后娘娘这胎怕是生不下来。
皇上当即动了怒,道:“前几天还好好地,你这是什么居心。朕因你素来在皇后身前伺候,便也多信你一分,怎么如今竟说这种混账话。”
“娘娘的身子似乎之前受过很大的损伤,早就成了不易受孕的体质,如今得上苍眷顾得此一子。前几个月的时候胎象确实稳固,所有看诊的太医也都是这么说。可是如今皇后娘娘这孩子是必须打下来的,不然皇后娘娘命将不保!皇上,臣女敢保证,这些在座的太医,不是瞧不出皇后娘娘此时身子的境况,只是怕说了实话触怒皇上丢了身家性命罢了!”
她说罢便抬眼看着沈焕,目光坚定不移,郁华在内室陪着皇后,陈筠则在外头陪着皇上。这件事从一开始她就觉得不对劲,可是又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如今看徐医女如此说,她便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直觉。
可这到底是冲着皇后来的还是为了旁的,她想了一会儿,只觉得头更痛了。
沈焕扫视了那些跪着的太医一眼,道:“有没有人来告诉朕,徐医女说的是不是真的?如若她说的是假的,那她就是欺君之罪,反之,朕就把你们全部推出午门斩首!”
陈筠从未见过沈焕生这样大的气。他从来都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样子,永远都是万花丛中过
片叶不沾身的超然洒脱。只是如今,这一瞬间她开始相信爱情,不过她知道这跟自己无关。当然,她从不妄想。
“回皇上话。”沉默许久,太医院院判汤育安说道。“徐医女说的,是实情。”
沈焕听罢便闭上了眼睛。
“只要皇后无事就好,孩子的事,就当他从未来过这个世上吧。徐医女,你与众位卿家商议该如何做吧。无论如何,朕只要皇后无事。”
“皇上。”
徐医女再次开口。
“臣女不敢保证若将胎儿引产,皇后娘娘是否平安无虞。若皇上一定要臣女做这样虚无缥缈的保证,还请皇上杀了臣女吧。臣女是一个医者,臣女不愿愧对旁人对臣女的信任。臣女知道皇上看重皇后娘娘,也知道皇后娘娘对于皇上有多重要,所以臣女一定会拼尽全力保皇后娘娘性命,但是臣女实在不敢保证一定会让娘娘平安无事。”
那样坚定清澈的眼神,陈筠试图在里头看见一丝与阴谋有关的神情,却始终只能看到一个医者固有的坚定与执着。
“朕命令你。”
“皇上,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臣女是大夫,不是术士。”
“那就找术士来,孟忠。”
沈焕暴怒。陈筠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却见郁华自内室走了出来,她像沈焕行了一礼,道:“皇上,皇后娘娘请皇上进去。”
“你们都给朕跪着。”
沈焕走之前撂下了这句话。只留陈筠与郁华看着这几个太医和徐医女。她与陈筠对视一眼,却不敢多说一句话。
过了很久沈焕才从内室出来。他的眼眶是红的,堂堂九五之尊,却为女子落泪,连冷心冷面如陈筠看了都不禁动容。
“皇上。”
郁华关切地开口。
“都退下吧。明日你们都过来。徐医女,皇后叫你进去。”
“是。”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作者有话要说:
☆、国母
郁华回到甘泉宫,任由宫人伺候她洗漱。当时她在内室陪皇后说话,外头的动静自然都听到了,毕竟内室与外头并不具体的隔断,不过是一卷珍珠帘子,想不听见都难。
皇后苦笑。
她第一次看见皇后露出那样无奈的笑容,不禁道:“皇后娘娘放心,您是天下人之母,一定会吉人天相的。”
“你不明白。”
皇后说道。
她是不明白。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拥有那传说中的情与爱,为什么有人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旁人的心,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永远都只能孑然一身。
然而她只是规规矩矩地低头道是,又喂了皇后一口汤。皇后现在勉强能吃些东西,但看起来还是瘦的很厉害,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这个女子很可怜。
“若到时候本宫真有什么不测,本宫会让皇上立你为皇后。”
皇后突然冷不防的说道。
郁华听了这句话,端着汤的手险些一抖。她将汤碗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连忙跪下道:“嫔妾从未窥视过皇后的宝座,还望皇后奶娘明察。”
“本宫晓得。也正是因为本宫晓得,本宫才知道你当得起。若到时候你做了皇后,你只答应本宫一件事,别放过路桃。自然,若本宫命大,你就当你今天什么都没听见,本宫什么都没跟你说。”
“皇后娘娘……”
她仍旧迟疑,皇后却摆了摆手,说:“你替我把皇上叫进来,他本来最近身子就不好,还动这么大的肝火。”
言语间颇是嗔怪。
郁华不敢再争辩什么,只是道了句是便出去了。
翌日由徐医女为皇后引产,勉强保全了皇后性命,宫里上上下下眼睛耳朵都盯着泰坤宫,众人心思不一,没多少人希望皇后能活命,自然也不会有人敢恶毒到诅咒皇后。
可是五天之后,皇后还是去了。
举国大哀,皇上亲自为皇后守灵,几次体力不支昏死过去,最后还是太后出面将皇上劝回,然而宫里的嫔妃们还是不敢懈怠的跪在停灵处,轻易不敢起身。
这样的低气压,所有的妃嫔眼眶都是红的,更有甚至几次哭的昏死过去,连在清心堂白昭媛在住处为皇后的亡灵祈福。然而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就不得而知了。
足足跪满七日,皇后的灵柩被送往皇陵,皇上亲自扶棺,由太后代管六宫事宜,听说柔昭容伤心难耐,还亲自写了诗文奠基。而皇上正在伤心中,无人赞赏她的行为。
皇后下葬那晚郁华辗转难眠,皇后那天在内室与她的密谈她连陈筠都还没来得及告诉,毕竟不过是皇后一席话而已,无纸笔记录,也无人作证。没人知道下一位皇后会是谁,甚至没人知道皇上还会不会再立皇后。
皇上憔悴了许多。
整整两个月未召幸过宫中任何一位嫔妃,然而宫中也无一人敢争奇斗艳,甚至无人敢在她人面前展露笑颜,生怕一个不慎,就惹怒了皇上。虽然皇上一直未再踏足后宫。
三个月过去,逸恒已经被接回了甘泉宫居住,母子感情渐深,虽然有时候逸恒会哭着说想念母妃,但是郁华亦不觉得心酸。人之常情罢了。何况人都已经死了,她还争个什么呢?再争,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