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红 作者:玉胡芦(晋江半年排行榜推荐高积分vip2014-06-23完结)-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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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很紧张,晓得这女人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又不敢狠话逼她,又怕她把小少爷闷坏,每日只是盘腿坐在靠椅上吸着烟斗,咳嗽得很厉害。
梨香出入上房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去一趟就带回来很多好吃的。鸾枝心中不肯吃,然而那小东西却馋,你越不要他,他便越发的顽强。东西拿回来,不到半个时辰又进了肚子,一边吃,一边讨厌自己。
夜里还要被噩梦折磨,全都是小桃红和凤萧在稻草坡上生死萋别的影子,有恶犬狂吠,有妇人阴凉凉的笑,笑她水性杨花负情寡义,笑她肚子里的将要得到报应。
鸾枝拗不下去了,决定和沈砚青摊牌。
今年天气也是奇怪,四月初的时候便已经响起了闷雷。下了一早上的大雨,外头湿哒哒的,出不了门,沈砚青难得在家中陪了鸾枝一上午。
“唔……”
“嗯……”
一床鸳鸯暖褥下有暗香旖旎,隐隐传出“吱咕吱咕”的诡秘声响。那肢…体…缠…蠕间,夹杂着女人忽深忽浅的嘤…咛…喘…息,忽然一个震颤,男人半支着的身体便栽在了女人的身畔。
“起来了…”鸾枝推开沈砚青的薄唇,把胸前盘扣一颗颗揩起。
沈砚青有些尴尬,手帕拭着溢在女人软…峰之间的乳…白:“胀不胀?第一次弄你这里…忽然就忍不住了。”
清隽的面庞上,一双微挑的凤眸里噙着暖意……多少天了,第一回她肯主动与自己这样亲密。
“嗯。”鸾枝别过脸,不理他。倚在床沿一个人绣着小兜儿,那布面上红花锦簇,却是绣给她自己穿的……孕中胀…大,从前的再包不拢了。
沈砚青看着鸾枝低垂的眼帘,阴天灰蒙光影下她的侧脸安静又柔和,便以为鸾枝终于肯了。
第61章 暖花开(上)
陈妈从大灶上拿了中午的饭菜过来;一盘盘往桌上摆。老太太虽然没有明着吩咐;奴才们却自觉地把二房的膳食提高;每一道都是精致。
雨停歇,天却未开。饭桌上光线有点暗;冷冷清清的没人说话;只听见屋檐下的滴水潺潺。
“唔……”用中药炖煮的猪蹄熏得鸾枝胃中翻涌;连忙捂住嘴巴。
沈砚青放下碗筷;给鸾枝递了帕子过去:“难受了的话,含颗酸梅。”
“饱了。”鸾枝把帕子一拂,扭过头不肯与他对视。
他偏又将她下巴扳过来,噙着嘴角促狭道:“总不至于一辈子都不想理我?”
瞧;这般闲闲的口气,看起来俨然心情很不错的样子……实在可恶。屡屡的对她挖坑算计;把她气到内伤,他却次次悠哉悠哉,一言不发地等到她把气耗到无力,便又什么事儿也没有的轻易蒙混过去。可是这一回,真的不一样。她也是有底线的。
鸾枝咬着下唇:“沈砚青,我不会一次又一次容忍你的卑劣。”
哦呀~连名带姓。
沈砚青眉宇微蹙……原来今天突然和自己好,却是不无目的的。见鸾枝目光濯濯,便挥挥手让丫鬟们出去。
陈妈战战兢兢的关门,末了又在窗边上探了探,不放心的摇头离开。
“那么你想要对我说些什么?”沈砚青好整以暇地问。
鸾枝捺了一口气:“这个孩子,我不想给你生。趁着月份还小……不要了吧。”
不想给你生……短短几个字却恁的伤人。
沈砚青笑容一滞,俊逸面庞上不由浮起冷冽:“为什么?”
“我怕我一看到孩子,就想起你的手段,我怕不会爱他,怕招到报应。”鸾枝攥紧帕子,声音很低。咬了咬牙,迫自己一口气说完:
“不想故意瞒你。我和那个人定过终身,拜过天和地…在你之前。是我求的他,最后却把他抛弃。如今他生死未泯,我却过得安逸,我不想一看到孩子,就想到自己还欠着别人的债没还。说好的要你给我三年,三年后他若不来,我便给你生……生几个,那都是命。可你为什么要出尔反尔?”
“呵呵,三年……我岂有说过不给你三年,何来出尔反尔一说?”沈砚青打断了话,早已经猜到是因着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却没有想过竟然还有这样一出……好个自私的女人,她又置自己于何地?
嘴角噙着玩味浅笑,努力忽视脑海中频频冒出的她与旁人私定终身那一幕:“孩子是无辜的。你要多恨我都可以,独独这一样,我不答应。”
没有的商量。
鸾枝默了默,终于生气起来,几步走到梳妆台:“非要逼着我给你戳穿吗,盒子里的避子药,几时被人全部换成了暖宫丹?…若是自然而然怀上,那便是我的命,我认。可你用了手段,你卑鄙,我便不想生…不想给你生!”
小小的锦盒打开,还余下半盒子的丹药。也不知是她从甚么不知名的小店里头买来,平日里数算得恁是仔细。他看都不想看,看多了心都冷,又何来换药一出?
沈砚青把筷子一顿,勾着嘴角凉凉一笑:“哦呀,我的骨肉竟让你如此恶心嚒?扰得你这样编排理由……药我没有动过。这个孩子,你愿意生也得生,不生,也得生。”
这只狡黠的狐狸,吃药的事儿除了他没有别人晓得,他是料定了自己不敢把孩子如何?
都快要把鸾枝逼疯了,也不知怎么了,一只锦盒便愤懑地掷向桌面。想要听出点儿尖锐的动静。
“啪——”沈砚青面前的勺子断裂,那碎片溅到脸上,顿地勾出来一缕鲜红。
“沈砚青,你…你卑鄙!”鸾枝蠕着下唇……力气怎么忽然那么大?没想到。气息有些发虚。
看到女人不住起伏的胸口,还有泛红的眼眶。沈砚青心中又气又冷,修长手指拂过面颊,笑笑着把一缕血痕拭去:“谢鸾枝,总这样伤我,任有再多的爱,也会被你消弭得没有耐心!”
齿缝里磨出的话,努力的隐忍不发。走到门外,见雨又下,复又回头问她:“我的伞呢,你收去了哪里?”
鸾枝眼眶红红的,瞅着墙角一把油伞不肯应。
他便不再问。既是这么的厌恶,为何还要那样与他缠绵?…害得他误会,以为她爱上自己。呵,女人的心啊,怎么能够把情和欲分得这样清楚?
一道青竹长裳拂过,转身冷冷的冲进了雨中。
“少爷,少爷……您的腿不能淋雨啊…”陈妈是个老实人,赶紧拿了伞追出去。
鸾枝把饭碗端起,少腹却忽然钝痛,一瞬间瘫坐下去。
北院上房里,老太太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你说什么,谁、谁见血了?!”
林嬷嬷惴惴低着头:“说是吵架了,怪少爷把她的药换掉,不甘心给他生。还扔了东西,把少爷脸都刮花了,气得伞都不拿就出了门。这会儿一个人闷在屋里,不让人进去呢,听说是下面出血了……”
“咳咳咳……”老太太只觉一口气顿时上不来,咳嗽如排山倒海。
楼月连忙上前轻拍,又赶紧递了烟斗过来。
老太太抿了好半天,方才气虚绵绵道:“算命瞎子说她肚子里怀的是男胎,恁个狠心肠的女人,她这是要把我们老沈家断子绝孙啊!…砚青这小子也是糊涂,媳妇怀孕了,好好哄她几句就是,非要吵吵?还不快让人去把秋老大夫请来,今日我老太太亲自出马,我看她生是不生!咳咳咳…”
“说的是。少爷堂堂正正的,又岂是那偷梁换柱的小人?实在是…”林嬷嬷点头附和。
“偷梁换柱又怎么?给老沈家生孩子,那是她的光荣!”老太太眉眼间有躲闪,俨然忘记了先前答应过鸾枝的契约,只避过话题不谈,让人赶紧去给自己备轿子。
颠着小脚走两步,忽然记起来还有要紧事儿,忙又吩咐楼月去把那副前朝山水墨玉杯子拿上。自己从抽屉里抠出来一纸信笺,急将将的爬上轿子。都寄过来有几天了,一直没舍得拿出来派用场呢。
那辈子可是老太太娘家姥爷的古董啊,楼月有些不情愿:“这……老太太不是说等生了再给她?”
老太太瞪了一眼:“她若是肯生,要几副杯子我都给她!”
楼月的手心便暗暗攥了起来。
这丫头最近也是,气色恁的不好,苍白苍白的,没有活力。
林嬷嬷唏嘘道:“楼月这丫头,只怕是年岁不小,老太太也给她瞅瞅吧。”
老太太的心思可不在这里:“你给相个老实的家生奴才,好好的配了吧……造孽喲,怎么就偏偏给砚青弄了这么个女人。”
一路叨叨着只往竹岚院过去,到底是有些心虚,一路上又多抽了一管烟。
第62章 旧情释
卧房里静悄悄的;人人都把眼睛盯在秋老大夫那只把脉的老手上;就怕他手一松;忽然地说出什么不好的话儿来。
秋老大夫抖着胡子,表情很严肃。好半天才睁开眼睛;什么也不说;走到桌边;先在纸上刷刷写了几行字。
屋子里就更安静了。
秋老大夫写完了;却眯眯的笑起来:“无事。二奶奶脉象稳健有力,已经怀孕三月过半,只是思虑过重,平日多晒晒太阳;别瞎想,便可母子康健。”
个狗…日的小老头;越老越不正经。
老太太顿时松了一口气,暗自掐指算算,应该就是过年那次京城探监怀上了的,不免有些得意自己的先见之明。
扬着嗓子道:“哎哟~,瞧这些孩子把人闹腾的!今日真是麻烦秋老大夫了,来人,看赏。”
二十两白花花。
秋老大夫得了谢仪,心里美滋滋的,那好话就藏不住了:“呃…,也不知老朽说的准是不准,方才把脉之时,发现少奶奶脉象一浮一沉,若是不错的话,应是一对双生……只是依经验之谈,老太太听过就是。”
这老头一辈子替人把脉看病,他说的话必然就是八…九不离十了!
“呀,这一生就生俩呢,恭喜老太太!”
“难怪早上看见枝头上喜鹊喳喳叫唤,老太太您真是好福气!”
一屋子的丫鬟婆子顿时恭维起家主来,倒反而把那孩子的母亲给冷落了。
老太太心头大快,兴高采烈地送秋老大夫出去。
鸾枝一直支着耳朵听,闻言不自觉把手放在少腹上轻轻抚了抚。
盖着薄毯,隐隐的有点儿疼,想不到里头竟然窝着两个小东西……这么贪吃,难怪三个多月肚子就已经这样大。
这却是鸾枝头一回感受到那块小肉儿的血脉相连,才知道它痛了自己也是会痛的。手抚在微拢的肤表,忽然就没有了之前的嫌恶。觉得这是自己的东西。
还好没事。
老太太瞅着鸾枝在肚子上微蠕的手儿,便晓得她心思开始松动了。暗暗松了一口气,面上却不表露,只拉下脸来嗔怒道:“吵吵什么?小夫妻两个有话不会好好说,伤着我的小孙孙,看是怎么收场!”
伸出手要摸鸾枝的肚子。
“别动…,睡着了。”鸾枝不给她摸,躲了一躲。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算算时间也知道是过年那时候怀上的,那么药必然是在之前就被换掉了。只是盯着梨香看,又扫了眼滚在地上的几颗药丸。
梨香心虚:“少奶奶……”
老太太到底有些尴尬,便对林嬷嬷扬了扬眉:“让她们都出去,没有吩咐不许进来。”
丫鬟婆子们只得意犹未尽的离开。
林嬷嬷关了门,走到床沿。
老太太抿着烟斗,冷飕飕凝了鸾枝一眼:“你可是心里还放不下那个人?”
这般直白。
一句话听得鸾枝讶然抬起头,很快又眼神黯淡下去……也是,谁又能瞒得住谁?知道就知道。
鸾枝捺一口气,噙着嘴角笑笑:“老太太真是说笑。之前是您立了契约让我惦记,后来却又三番五次的出尔反尔。此刻再来问我这话,又有什么意义?”
那契约就是老太太的短儿。
这是作脸色给自己看呢。老太太咳了咳嗓子,顿地把声音一沉:“得,你也别窝心里掖着了。药就是我老太太换的。怎么着?那破旮旯店里的都是些什么玩意,是妓院老鸨们打发窑姐儿的劣药,吃多了是不能生养的。你才多大?刚过十六!以后还有多少年的活头,你就打算一辈子不生孩子了?…若不是怕你误了砚青的香火,我老太太有恁多的闲心去换你的药?”
她终究做了心虚的事,为了显示底气,一边说,一边大声咳嗽。
“妾身也不愿意耽误少爷的香火,只是少爷如今腿也好得差不多了,老太太您似乎也没想着守约让我出去。”鸾枝攥着帕子,声音低低的,不亢不卑。其实那药有多毒自己早都知道,可是彼时心里有盼头,日子多难她都能熬……和现在不一样。
孩子她是生定了,也没人容得了自己不生,但是这气却要出一出,不然真心不甘。
个厉害丫头,恁的不好哄弄……还好自己先头藏了东西。
老太太口气冷下来,怒了努嘴:“给她。让她自个儿看看清楚,看看那不守约的到底是谁!”
“是。”林嬷嬷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封褶皱的信笺,放在鸾枝的薄毯上。
那信笺上写着阿桃二字,字体一笔一划很僵硬,署名是朱。
…阿娘?鸾枝紧攥的指头儿蠕了蠕,不确定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
老太太抿着烟斗:“打南边儿过来的,怕你看了难受,没舍得给你。如今见你执迷不悟,便还了你就是。你自己看,看完我再和你说话。”
鸾枝便将它打开,其实有些迫不及待又有些害怕,却不愿被人看穿心思。那信上字迹熟悉,是阿娘的亲笔。一错不错的把它看完,看到最后一句,忽然便轻飘飘掉了下来。眼眶顿地通红了,都不知是喜是怨还是怅然。
那人,说好的,三年呢?
可笑锁骨的咬痕似乎还是昨天,却忽然被土匪打瘸了腿,赎回来一条命,娶了花姑的侄女花虹儿,接了醉春楼的生意,还清俏金花的赌债,眨眼也要当爹了……就像那台上的戏,待锣鼓敲响,一切水到渠成,环环相扣。
鸾枝咬了咬牙:傻瓜,又不是没被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