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招,点绛唇-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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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商号里几个管事集中议事,议的却是傅岩逍以为不知何时才能见到的赵大头一家!杭州新刺史正是赵大头的老爹赵铭安!本来傅岩逍只是跟赵大头交朋友,根本没有心思要去知道人家老爹叫甚名谁。只是在议事中,大家谈到新上任的刺史大人,摸不准脉的话就没办法打好关系,正商量着要如何迎接新刺史,送些什么贺礼,提到刺史大人的独子自小带病,或可从这入手。傅岩逍当下脑袋“嗡”的一下炸开了,刺史姓赵,独子久病不能医,这不就是赵大头么!!!这下可好了,老子的银子可就回来了!
两府逼婚贝凝嫣,傅岩逍再救赵思尧
这边杭州豪门富户正忙着要迎接新刺史大人到任,忙得人仰马翻,各有各的盘算,大抵都脱不开是要顺利结交上杭州最大的地方官,打好关系便于日后行事这一目的。只不过贝府旁系贝镇平贝定平兄弟以及贝凝嫣的亲舅何金生打的如意算盘更大。
眼看着贝凝嫣三年孝期已过大半,仅剩一年不到了,这两府都是谋算着赶紧让自家的子侄把贝凝嫣这望门新寡定下来,成亲之后就能顺理成章地接收贝府。之前的刺史两家也是一直打点,只是两府相持不下,刺史乐得收钱不办事,一直未能放开手去争。这次可就不同了,新官上任,谁先取了先机谁就能够稳赢了。
所以,贝凝嫣的这段日子过得很艰难。这不,贝镇平的夫人刚登门软硬兼施地要贝凝嫣应下与自家儿子的贝志尚的亲事。
“侄女,是自家人才会为你谋算,你孝期将满,又已十七,还是赶紧把亲事订下,等孝期一满,即刻成亲,可不能再拖下去了,到了十八,还没有人家,可要被世人耻笑的。”穿得一身富贵长得也是一身富贵的贝夫人看似情真意切地道。小妍儿怯怯地躲在奶娘怀里,被扑了太多珍珠粉的脸惨白惨白,唇上涂的胭脂如血般浓厚,恨不得十指戴满金戒指把全部家当披挂上身的贝夫人吓得不轻。
“婶婶费心了,只不过凝嫣命薄,不敢再累人累己了。”贝凝嫣脸色微微发白,咬着唇轻声应着贝夫人,虽然明知对方不安好心,但又碍于是自家长辈,不好太过忤逆。
虽然不知道自家夫婿是怎么盘算的,贝夫人也很是不乐意让自家儿子娶贝凝嫣,在她看来,贝家再大的家产,也不及自己的小命重要,这个远房侄女命硬得很,克父克母不说,连未成亲的夫婿都克死了。若是她家志尚真娶了这一扫把星回去,把他们也克住了就不妙了。若不是贝镇平哄着发誓许愿说已经求得道高僧求了护身符,而且就算娶了贝凝嫣入门,一旦家业到手,便让贝志尚休妻另娶,绝对不会让贝凝嫣有机会克住他们,而且自家那不成器的儿子也是贪着杭州第一美女的美色,哭喊着要娶贝凝嫣,她才不愿意上门来和贝凝嫣提这亲事。
看在钱份上,想起贝镇平那势在必得的决心,贝夫人还是耐着性子劝导“志尚他也说了,不嫌弃你望门新寡的身份,只要把那小。。孩子处理了,我们贝家同出一脉,也不会亏待了侄女你的。”她本来喊小杂种喊惯了的,只是现在要哄得贝凝嫣点头下嫁,少不得要忍住,话到喉头也硬生生转了过去。这妍儿贝凝嫣可宝贝得很,说是说这娃儿是贝凝嫣房里的丫头和长工私通有的种,贝凝嫣认了过来当女儿养,但看那娃儿生得和贝凝嫣像了个七八分,说不准却是贝凝嫣的亲生女儿了。她尚未出阁,未来夫婿在迎新路上遇袭生死不明,这小孩子是谁的种都不知道呢,要不是贝镇平这老不死的贪图钱财,这种不守妇道与人私相授受的媳妇,她还真看不上眼。怎么说贝府也是杭州有名有脸的望族,怎得这贝凝嫣做出这种失德之事。
贝凝嫣又是难堪又是怨愤,正不知如何是对,院外又是一阵喧哗,原来却是自家亲舅娘何夫人到了。
贝镇平夫人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侄女,既然你舅家来人,婶婶就先告辞了,你好好思量下,我们不嫌弃你,何家可不是什么好人家,他们家儿子何宝山日日流连烟花地,哪能托付终身!”何金生的夫人却正正在这里跨了进来,听得她后半句话。当下不依不饶地回道“我们家宝山不能托付终身,贝志尚就可以了么?成日里不务正事混混噩噩只知惹事生非。要我说,宝山年纪轻轻就已是出息得很,这几年帮着他爹打理商号做成了好几桩大生意,男人未成亲事风流一些有什么打紧,等成了亲,家里有着美娇娘自然就会收心了。”何夫人倍见亲热地过来拉住贝凝嫣,一边继续奚落贝夫人“而且宝山也是对凝嫣表侄女挂心得很,央着要我来给他提亲呢。有点本事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但也得是有本事才养着才是正理。要我说啊,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这话虽糙了点,但理是这个理,凝嫣嫁我家宝山,准保不会受委屈,一世锦衣玉食的。好过嫁个只会花天酒地的酒囊饭袋终身难靠。”
贝夫人只气得浑身发抖脸色发青。当下两人就争执起来,浑然忘了羞愤难当坐在一旁死死咬住嘴唇出不得声的贝凝嫣。直到小妍儿哭着要找娘亲,奶娘实在是看不过下去,大着胆子喝住两人,那两府夫人又岂是省油的灯,反正向来是欺负贝凝嫣欺负惯了,就骂骂咧咧地说这些下人没大没小的,什么身份居然也敢出声,指使自家带来的下人就要整治奶娘,说是要替贝凝嫣管教一下。见小妍儿哭得让人心烦,又嘟哝骂了几句小杂种。
贝凝嫣冷着脸,抱着小妍儿哄着,语气生硬地冷冷道,“婶婶舅娘请回吧,凝嫣自知配不上,这亲事也不必再提!省得折辱了两家!”
两府夫人给她这么一说,顿觉失了面子,只冷哼了几声,扔下一句,“我们两府肯要娶你就已是你福分,按你现在的身份,又能嫁得什么好人家,到时可就由不得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送瘟神一般送走两尊大佛。小妍儿哭,贝凝嫣也跟着小人儿哭成一团,奶娘和丫环在旁边默默垂泪,终究奶娘年纪大些见得事也多些,劝着自家小姐停了泪,想办法避开两府耳目给管家递了信,要怎么把这两府逼婚的事情化解开去。
贝凝嫣这边是愁云惨雾,傅岩逍那边可是如鱼得水。
她打从入了贝府商号,又显了一手,颇得主事的欣赏,商号里大小事务,都带着她和贺大可处理,盘算着要尽快把这两个人培养起来能够独当一面。眼看这刺史到任的日子越来越近,傅岩逍是日盼夜盼着赵思尧早日到来,她还一心记挂着三国杀到底有没有给她赚到钱呢!琢磨着要是赚到钱了,就要置个宅子,把萧忠和拢春的婚事办一办,也算是了了件心事。
但是翘首以待的一众地方官吏和富绅们失望了,在寒风中候了三日,刺史大人依然迟迟未到。终于有人耐不住了,城中近日都流传着说不定新任刺史没有福分,说不定路上遇了匪,上不了任了。否则怎么会延误那么长时间,算算日子,早就应当到了,此前驿站一直传来的信息是已经启程赴任,估计着这几日能到。现在看来,逾期未至怕是凶多吉少。
而入了十一月,眼望着十二月就到了,各个商号事情又多了起来,办年货,年底结帐收帐,忙得不可开交,对这倒霉刺史,也就不再上心了,大家都认为刺史大人凶多吉少,只有等着朝廷年后再指派新官了。只有傅岩逍不死心,她知道这家人是一定会到杭州的,只可能是路上发生了什么事,才给耽搁了,而且赵思尧那破身体,搞不好就是他路上发病,刺史大人爱子心切,才顾不上误了到任日期。费尽口舌说服了商号主事,每日拔给她一辆马车,半天时间,日日候在城外。主事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她这么笃定刺史大人只是误了行程,但这个年轻人确实是心思过人,有她的加入,商号里的帐早早就算清了,反正闲着也没什么紧要事,便应了她。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傅岩逍就要快被这江南阴冷的天气逼疯了的时候,日日在心中痛骂赵思尧害得她每日受寒风吹,就算穿成个球状体抱着手炉也冷得要死,东歪西倒的打着官府旗帜狼狈不堪的一行人终于到了。
傅岩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可从来没有看到过像刺史这种到了四品官的大官会有这么狼狈的人马。两辆破破烂烂四处漏风的驴车,居然是驴车,不是马车!有这么寒酸的官么?!当年赵思尧可是讲究得很,就算他家老爹失了宠被贬谪,但好歹也是个知县啊,赵家本身家底也不薄,而且现在既然升到杭州刺史了,说明皇帝又要重新提拔了啊,至于这么寒酸么?
但是让她更吃惊的是,那一行看似领队的人,看见她停了马车等在官道边,居然是大喜过望的样子,急急奔了过来,语气急促地说“公子,可否借马车一用,我家公子急病实在是支撑不住了,还请公子行个方便,来日定当重报。我们是。。。”
“林全!”从驴车之一上面一个满脸担忧的中年人探出头来大声喝住这个类似护卫头头的人下面的话。站在驴车上向傅岩逍施了一礼,虽然落迫有求于人却仍是不失气度。“这位公子,小犬旧疾发作,需尽快入城请大夫救治,还望行个方便,若肯施个援手,在下感激不尽。”
傅岩逍立刻就明白赵思尧估计是因为舟车劳顿,病情恶化,看他老爹都急成这样了,还不愿意以身份求助,想是不愿意暴露身份欠得人情以后为官行事有所不便,忙不迭跳下车来,爽快地让出车驾,反正她本来就是出来接人的,虽然这情况不妙,也不便相认,但好歹这人是接对了。
连客套话都懒得讲,反正看这情形也是和这个刺史大人套不上啥关系的了。“请。”
一行人皆露出感激之色。匆忙将驴车停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将自家公子抱了过来,急急安顿好,赵老爹也坐了过来。傅岩逍很识相地坐在车夫旁边,把位置让给救子心切的赵老爹和赵思尧的贴身小厮。
赵思尧已是处于昏迷状态,但是一直跟着他的贴身护卫和小厮,看见傅岩逍时满是惊讶。却是认出来这是自家公子在洛阳时相交甚深的何夏墨何公子。傅岩逍悄悄向他们使了眼色,两人心领神会,现下情况也不适合相认。
“林全,他们就交给你了,我们先带思尧入城医治。”赵老爹神态焦虑,却仍不忘交待相关事宜。傅岩逍等他交待完在车内坐好,转过脸吩咐车夫“到宋大夫那里,快。”
马车往城内急弛,傅岩逍一张口便是满嘴的风,但仍是不失条理地安抚车内的赵老爹“宋大夫是城内医术最好医德也最好的大夫,在下当日顽疾也是幸得他出手救治才捡回这条小命。”
等到了宋芝庭新开的医馆,在宋大夫指挥人把赵思尧小心搬进去开始救治,赵老爹才松了口气和傅岩逍闲话了几句,问了名姓,道了谢,傅岩逍看天色不早,反正赵思尧也已经到了,看宋芝庭的口气,虽然危急,但也无甚大碍,既然暂时不便相认,就婉言告辞先行回去了。赵思尧的贴身小厮偷偷过来问了一句傅岩逍的住处,“公子要是得知何公子也落脚在杭州,必然欢喜。”
贝凝嫣为避婚欲假婚,傅岩逍雀屏中选
贝府管家和各商号主事正在连夜议事。
安伯脸带忧色坐在首位。“连夜把你们找来,那两府已经按捺不住了,我们既受贝老爷大恩,断不能眼看着老爷最后的骨血被人欺凌至此,拼了老命也要护小姐周全。众位说说,有什么法子可想?”
在座众人大多是在商场打滚多年,一听得这等事,也忍不住怒形于色。
“那两府欺人太甚,我们再忍气吞声一再退让,他们不把这贝家产业全数吞了是不会罢休的,不如把小姐悄悄接出来,和他们明刀明枪来硬碰硬,好歹能保小姐衣食无忧,不再任人欺凌。”
“那两府毕竟是小姐长辈,我们都只是贝府下属,于情于理,在婚事甚至是商号的事,小姐都应是要听自家长辈的,就算是硬把小姐接出来,两府也可硬指是我们贪图贝府家财,是要挟持小姐。唯今之计,或可让小姐认个义亲,这样也好名正言顺些。”
“认义亲这事可行,虽然不能完全摆脱两府,但也是能够帮得上小姐的。但这个人,必得是老爷至交,而又与贝府商号无关的人,才能堵得了两府的嘴。”
“宋芝庭宋大夫是最合适不过的了,让小姐认宋大夫为义父,那么,就可以名正言顺拒婚或者拖延一段时日。”
“认义亲不过是暂缓之计,要彻底断了两府念头,一定要给小姐选个可靠夫婿。”……
一众商场老人精七嘴八舌的纷纷进言。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但这群人精,好歹也是风里来浪里去打滚多年了,当下定下了应对之策。双管齐下,一是立刻让贝凝嫣认宋芝庭为义父,先稳住两府,找借口拒婚缓上一阵;二是立刻物色合适的人选让小姐成亲,至于这个夫婿,是作假还是成真,全看小姐意思,小姐未来的夫婿必是要选众人熟知根底为人厚道不会错待小姐,亦不会是贪图贝府家业的。只要小姐一成亲,名义上有了夫婿,两府自然不能太过于插手贝府的家务事,小姐也就算是得以脱出他们控制。
待得十二月初一,贝凝嫣出府,安伯便将应对之策全盘托出。
贝凝嫣心知如若孝期满后再不成亲,自己和妍儿势必无法得以安生,到时,恐怕就无法再护妍儿周全,指不定,连个安身之所都再难得。无奈之下,只应了认宋芝庭为义父之事,婚事以后再议。
安伯看自家小姐凄苦神色,知她又想起霍逐阳,她一直不肯相信霍逐阳已经身死,日日痴等有一日他能够来将自己救出困局,所以宁愿苦守贝府,拼着被两府欺凌,打从心底里不愿意另嫁他人。叹了口气,强抑着心疼劝道“小姐,三年孝期,到来年五月便满,到时若未定婚事。。。”
贝凝嫣咬了咬唇,“凝嫣晓得,安伯,劳烦你们先物色着,若到时,到时仍无逐阳音讯。。”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