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皇后传-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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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英欢呼起来,笑道:“父皇,我们快去喊上哥哥一起,他被母后看着,着实可怜又无趣。”
长青熬不过女儿的哀求,只好顺着宁英的意思,先往崇嘉殿去。但思及就要见文墨,一路上,他的心里都是惴惴不安。
上回他二人因为庞阙一事吵架,已过去一月有余,可文墨和长青却没有像以往那般很快和好,而是冷战得愈发厉害,其中,还又争执过一回。
第一次吵完架后,因为西北战事,长青有些日子未曾去后宫,只能留宿在两仪殿内,等他稍微空闲下来,起驾去咸安宫时,才琢磨出不对劲,也因此生出这日的争执来。
前朝政事吃紧,旁些不受宠的嫔妃,好歹还知道送碗汤问个安,她这个皇后倒好,直接将他这个皇帝置之不理,不闻不问?
想到这儿,长青就抑郁了。明明是文墨袒护旁人,有错在先,他不求着她主动赔礼道歉也就罢了,可文墨居然可以这么多天都不来找他,就这么狠心把他晾在两仪殿里……这算怎么回事?
正抑郁之余,龙辇已经到了咸安宫,他走也不是,只得进去。等长青亲眼见到文墨,那道被冷落的气愤之意又消下去些,他极好脾气地拱手作揖,向她求饶,连说自己那日不该高声喝斥她。
文墨正在静心写字,此时她头都没抬,直接问道:“皇上,可知道自己错了?”
长青一惊,眼珠瞪得浑圆,他都没挑她的错处,她反倒说他错了!这是何道理?他不禁问:“皇后这话是何意,朕怎么就听不明白了?”长青非常不解,声音中又是隐约不悦。
文墨这才搁下笔,正色看他:“皇上是觉得自己没错?”
长青拂袖,他冷笑道:“朕何错之有,难道不该是皇后的错?'吾日三省吾身'这句圣言,朕今日倒要送给皇后了。”
到此,两人第二回的争执,就以长青的拂袖离去而结束。
这一月多的时间里头,长青仍多宿于两仪殿,偶尔夜里来咸安宫就寝,也是两人秉烛看书,互不搭理,互相无视。
到睡觉时,往往文墨先安寝,并不多看他一眼,长青自觉无趣,也只得乖乖对着她的背影睡了。
一来二去,长青也不愿意来她这儿受闲气,自然,见面的机会就愈发少了。
所以,对于今天要去见文墨,长青心里万分纠结,有种想要夺路而逃的荒诞。
父女俩进了崇嘉殿,院子里那棵老槐已经抽出些嫩芽,很有早春的生机。宁英胖乎乎的小手一指,撒娇道:“父皇,我要这个。”老槐随风颤了颤。
长青亲自上前,先摘下一片递给宁英,紧接着,他又摘下一片把玩在手。他们父女俩的怪癖,难得在这个地方,找到了共通之处。
老槐的枝桠,抖得更厉害了。
文墨听见内侍唱喏的声音,率众人出来接驾,待见到他父女俩凑在一块,就知道准没好事。
此刻,她不禁板下脸来,正欲说话,宁英脆生生道:“母后,父皇说要去赏花。”说罢,又指了指抱自己那人,一脸的撇清关系。
文墨看向长青,疑道:“刚开春,哪儿有花可赏?皇上,宁英小不懂事也就罢了,你怎么还由着她?”
等了这么多天,终于说上句正常的话,长青着实汗颜,愈发觉得自己这个夫君当得不易,他微微一笑:“总闷着做什么?今日天气不错,倒不如让几个孩子四处走走,散散心。”
宁英连忙点头,一派附和,立在文墨旁的端华也是看看父皇,再看看母后,眼神里满是期待。
文墨见两个小的如此,忽然就想到她小时,也不过是整日想着玩乐,哪里会正正经经看书?她叹了一声,松口道:“罢了罢了,你们去吧。”
得了文墨的允许,长青一手抱着一个,一手招了招,端华麻溜地跑上前,一把将皇帝的手攥住,咧嘴傻笑。父子几人都是满脸轻松,也不做轿撵,就往御花园走去。
文墨慢吞吞地跟在他们身后,到咸安宫前,她就准备拐回去,长青眼尖看见了,忙唤道:“皇后不去么?”
文墨摇头连连说累,长青就知道,她是在孩子面前演戏呢,营造父母和乐的模样,其实,她心底里还是置着气。
这日夜里,长青在两仪殿用完晚膳,内务府的小黄门就来了,手里恭敬地托着盘子,里头是几个牌子。长青疑惑:“朕不是说过,这些日子都不招幸,怎么又来了?”
那太监答得也快:“是皇后吩咐的。”
长青气结,那人又想要皇帝替她卖身,以便安抚后宫,哪儿这么便宜的好事?他径直让内侍退下,就去了咸安宫
结果,文墨还在用膳,长青命人添了副碗筷,亦自顾吃起来。两人一言不发,只有咀嚼之声,实在诡异,周围伺候的人,冒了许多冷汗。
文墨吃完就去院子里消食,长青只好跟了过去。原本他今日来是想气气她,结果文墨比他气定神闲多了,长青实在坚持不住,低声哀求道:“墨儿,你还在置气么?”
文墨正色看他,还是那句话:“皇上,知着自己错处了么?”
长青眉头微蹙:“明明是你心里顾及和偏袒旁人,朕何错之有?”
文墨偏头,只看向那几株梅树,上头余着几瓣残花,在料峭春风中瑟瑟发抖。她嘴角勾起丝笑,眉眼虽是弯弯,但流淌出些苦意:“皇上,你可曾信过臣妾?”
长青没有回应,他只是看着文墨,忽然有些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文墨回头,二人视线相及,她开口道:“长青,你若不信我,以后只要是涉及到那人,无论我说什么,又或者做什么,都会成你心头一根刺,我却是怎么都辩解不清了。”
她盯着他的双眸,又问:“你不是说喜欢我么,为何不信我?”
长青一怔,他怎么信她?
当初她为了逃脱嫁给他的命运,不惜自毁清白,硬是折腾出谢尘非的一场好戏;而她甘心嫁他,也不过是因为他下了一道那人的免死令。
文墨进了宫,起初也是日日冷着张脸,到后来两人虽有了肌肤之亲,但她日日簪着那柄碍眼的簪子,心里头不就是记挂着那人么?
长青冷面,眉头蹙得越发紧了,他反问:“墨儿,我该怎么信你?你可曾有说过一言半语的喜欢过我?我如此包容你,还不够么?”
梅树下,两人都红了眼,只怔怔看着对方,都未再争辩。
又是一场不欢而散,消息不胫而走,片刻之余,整个皇宫都知道这两位又拌嘴了。
翌日,嫔妃按例来咸安宫晨昏定省,有几位再看向皇后的目光,就有了些其他含义。
座下诸人,暗地里唇枪舌剑,你来我往,文墨懒得深究其中深意,她只觉头痛难忍,于是摆手喝住众人,又说了句冠冕堂皇之词:“如今前朝有事,咱们在后宫虽不能做其他,但也要为皇上分忧才是,你们皆散了吧。”
众人陆陆续续起身,坐在第二末首的许良仪,一直默不做声,直到此时皇后发话,她才微微福了福,道:“皇后说得极是,嫔妾受教了。”
在场早有人见不得她这样巴结皇后,明婉仪亦向皇后福了福身,再看向那位许良仪,笑道:“良仪妹妹,此话说得真是时候。”
她又看向文墨,一脸诚恳道:“嫔妾真得多向皇后学习,如何为皇上分忧才是。”这后半句话咬得极重,大家都明白是何意。
这宫里,明、丽两位婉仪和俞贵人本就走得极近,又同时因皇后遭殃,所以,现在自然就更近了。原本他三人隐隐是以丽婉仪为首,可因着丽婉仪一直未能承宠,现在就变成以明婉仪为中心。
偏这明婉仪的性子是个性急的,一受人挑拨,就容易说岔嘴,估摸着今天又是受人蛊惑,还能有谁?。
文墨也不恼,她慢条斯理地呷了口茶,才回道:“莫要听风就是雨,婉仪,你已经很好了。”
做完这些,文墨又去了趟毓枚宫。
冬去春来,院子两侧的杂草已被人拔光,如今只剩光秃秃的一块地,角落处有些黑,怕是再也长不起活物了。
她到时,正巧遇着太医请脉,待太医请完脉,文墨便问上几句。
太医答道:“皇后娘娘,宁贵嫔的脉象本就不乱,只是心智有些迷糊,这些日子吃过药后就已经好了许多,估摸着离痊愈就不远了。”
宁贵嫔还是着素色衬衣,倒在合欢树下的摇椅上,手里攥着一枚不知哪儿来的树叶,目光痴痴傻傻地盯着天上,丝毫没有在意旁人的议论。
宫内的日子虽平静如水,但帝后二人一直未和好,冷战持续,而宫外的战事亦是愈演愈烈,只有大周的平头百姓,还是如日常一样。
这一日,祁州城春来茶馆的说书人,笑呵呵地向四周拱手作揖,醒木一拍,两片嘴皮子一动,他就讲道:“咱们今日说得,还是当今皇后的二三事。”声音是格外的高亢响亮。
底下嘘声四起,那位说书人也不着急,他微微抬手,卷起两侧袖子,才道:“诸位爷,这就心急了?”
他卖了会关子,又慢悠悠道:“咱们今儿说得,是皇后的另一桩艳事,那可是和咱们大周的重臣有关呐,且听我慢慢道来。”
“这事儿说起来,还得追溯到先帝爷那会,长乐十七年的金州城,金州城诸位知道么?那是在咱大周的最西北……”
第 85 章
春来茶馆彻底火了!
那位说书之人,凭着这条最新的皇后艳事段子,硬生生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茶馆,一跃变成祁州城时下最热闹的地方。
茶馆老板姓周,此时站在门口,迎着客人往里进,嘴上寒暄不断,而茶馆里头,上下两层都挤满了人,乌泱泱一片,有些没位置的,竟直接盘腿席地而坐。
周老板仿佛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他脸上彻底笑成一朵花。
最前头响木重重一拍,“啪”的一声,很是浑厚,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立马安静下来,大家都屏气敛息,直勾勾看着说书之人。
那人照例作了个揖,笑道:“诸位爷久等了,且说上次咱们讲到金州城里的传言,说文家大小姐当时一十三岁,还未及笄,就与庞府四公子私相授受,往来有无。”
底下众人忙应道“是啊”,只催上头那人快点少卖些关子。
说书人笑了笑,双手一比,续道:“不料,未过几日,峰回路转,那庞府竟然真请了官媒,向文家提亲去了!”
众人哗然,那人也不再卖关子,赶紧将那庞府交代了什么,官媒如何行事,文家又是怎样回应,说得那是绘声绘色,就像他当时在场一样。
极适时地,他又停了停,留下些许空白下来。
众人已经听得一愣一愣,到此时,皆是倒吸一口气,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来,有说出乎意料的,有说回味无穷的……
二楼是一个个小隔间,就听其中有人啐了句“恶俗”,声音落地清脆,惹得底楼诸人都抬头望了过去。
一人以纸扇挑开纱帘,另一手负在身后,走了出来,举手投足间颇为恣意。这人不算很高,身形还有些瘦削,穿一身紫缎锦袍,头束镶玉金冠,打扮极其富贵。
他倚在二楼栏杆上,往下打量,讥讽道:“还以为是什么出名的段子,惹得这些狂蜂浪蝶瞎扑腾。不过就这么点破事儿,居然让你们一个个心急火燎地,哼,真是俗不可耐。”
底下众人叫嚣,说不愿意听可以走啊,那人嗤笑一声,满脸不屑:“本公子还真不愿意在此多呆,怕肮脏了身份。”声音濯濯,格外悦耳,像是道清流。
话不投机半句多,有人欺他只有一人,而身形又柔弱,就要冲上来干架,紫衣那人隔壁的雅间里,几人鱼贯而出,正好挡住了上楼的道。
当头那位缎带束发,穿一身墨灰直身,后头跟着四五个人,皆是一脸肃色,而当前那人身上的威严更重,正是微服出宫的长青。
他今日出宫,正是为了听一听这个惹得满城风雨的段子。结果,长青是越听越气,他暗忖,若没有自己横插一杠子,那二人真就能成亲了?
他怒不可遏,正欲拂袖而去之际,正巧对面就有人仗义执言。他静心听了一会,到这时,才上前解围。
长青朝先前那人拱手,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微笑道:“确实是俗不可耐的市井之谈,免得清污了公子的耳朵,这边请。”
那紫衣之人倒是一愣,他抬眼端详,见此人形相清癯,器宇轩昂,穿着虽普通,但身上含着冷冷的疏离与尊贵之意,而就那么微微一笑,又平添了几分温暖与贴己。
紫衣之人心中一暖,眉眼就含了笑,他亦作了个揖,道:“多谢这位公子,请。”
他二人在侍卫的护送出了茶馆,长青正欲告辞回宫,不想就被那人拽住了袖摆。
力气不大但是极度坚决,长青倒有些不好意思直接甩开了,他淡淡扫了一眼被那人扣着的地方,就看到一双素手,五指纤纤,似是女人的柔荑。
长青略微蹙眉,不戳破他,只是狐疑道:“这位公子,还有其他何事?”
那着紫衣之人浅浅一笑,松开手中的袖袍,执扇见了个礼,道:“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今日有幸结识贤兄,乃在下之福。”
“方才贤兄解围,在下感激不尽。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便由在下做东道,聊表谢意,可好?请贤兄赏个脸吧,若是推辞,倒是瞧不起在下了?”他狡黠地眨眨眼,略有些顽皮。
长青推脱再三,所有理由皆被此人一一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他词穷后说不过这人,只能跟着这位新结实的“何公子”去吃顿便饭。
结果,说是便饭,几人去了祁州城最负盛名的世味楼,号称能尝尽世间百味,历来是文人骚客附庸风雅之地。
世味楼不单是个一栋楼,它可谓是包罗万象,而在最深处,是一潭清水,立于水边,就能望见池底的青青鹅卵。
两人挑了个水榭雅间,凭窗而眺,水波粼粼,杨柳依依,而远处又是繁花似锦,交织在一起,有种烟雨江南的秀美,能消人愁,让人笑。
看着此番雅景,长青近日抑郁的心情,才稍稍好了些。
关于文墨与庞阙的闲言碎语,已传遍祁州城大街小巷,宫里自然也不例外,嘴碎的人哪儿都有。
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