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喜电子书 > 都市言情电子书 > 抵死缠绵 >

第34部分

抵死缠绵-第34部分

小说: 抵死缠绵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一夜,我盯着眼前一对蜡烛,红色的雕烛,安置在镀金凤烛台上,燃着,光滟滟,烛泪不断地滴下,累累地堆在烛台边缘,像是一串串的泪,泪花绽落,它发出的光色,像是临歧的离人般寂寥,绸缪在白色屏风上,将我、莫特尔、九王爷三人的身影放大、折射其上,凌乱的像是雪萧萧厉乱飞舞,暗红色的透着黑的影,活照出我们扭曲而狰狞地模样,吃人的兽。
  宜春殿内,到处悬挂着的,是同样的雕烛,同样的烛泪滴下,同样的暗影,照映出一殿的魑魅魍魉,大家都是为了权势为了阴谋而坐在这里。我笑了,深深地笑了。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然则,蜡烛燃到了尽头,那多少泪,也销尽了?而今的我,是不是只是会笑,一个会笑的拉着线儿的木偶,算计着旁人,算计着那个风流才色的八王爷。
  殿外,黄衣内侍飞快地跑入,跪下,启禀道,“皇帝,殿外诸番灯架、烟花鳌山已经备好,恭请皇帝移驾而观。”
  ……华丽丽的分割线……
  那宜春殿,原是位于宫城正东,前有偌大空地,极是空旷所在,故此这除夜的灯会,即设在了此处:当了空地一连搭数十座灯架,四下围列玩灯风景,花红柳绿,一色山石穿双龙戏水,云霞映独鹤朝天,灯架上高高悬着金屏灯、玉楼灯、荷花灯、芙蓉灯,又是绣球灯、雪花灯;繁复些的便是和尚灯月明与柳翠相连、判官灯钟馗共小妹并坐。或又是骆驼灯、青狮灯驮无价之奇珍,猿猴灯、白象灯进连城之秘宝,累累赘赘直捧出了正中间高高大大一座鳌山。殿前风光,却一如外埠市井灯市一般,唯有更精致些,不过缺了玩赏士人、车马轰雷种种而已。
  那外间伺候着的黄衣内侍们,一见皇帝被簇拥着出来只站在阶前,即刻飞速也似,将无数各色的烟花点起:一霎那,那烟火一冲而起,闹腾腾五色光芒直耀起,将那天际也照的亮堂起来,间或又是小烟花一个一个地点起,遍地只见了慢吐莲、金丝菊、一丈兰、赛月明,滚起香尘,花炮轰雷,光彩杂耍、箫鼓声喧,正是极繁华景象。
  殿上,那些花团锦簇着的,又是宫嫔侍女们,嚷乱着,莺声妍语,或笑着指着,一时间却道,“你看那檐下挂的两盏绣球灯,一来一往,滚上滚下,倒好看”,一时间却又是,“那边架子上,挑着一盏大鱼灯,下面还有许多小鱼鳖蟹儿,倒好耍子”…… 引惹殿前一片挨肩擦背,俯首而望,通挤匝不开,都压倮倮儿一片。
  繁华,等闲,皆是空洞洞地。人物们乱着,我渐渐退开,远远地离了皇帝身边,恍恍惚惚地眼儿只觉着酸痛,极受不得这些光线乱舞般,却不妨遍地金掏袖儿不知为谁略扯了扯,直勾住了内套的白绫袄;我回转身一看,却是玉妃身边长随的亦凤,她手攀着了我的袖口儿,嘴唇却凑上,低低附耳,暖烘烘的气流抵触在我耳尖上,像是狸奴的爪,在心口抓绕,搅扰到了血液里,乱哄哄一丝丝,又如了那眼儿媚的烟花,断断续续着,一点一点冒出来,刷地又聚成了一朵朵的花:“玉妃娘娘唤你三更寒梅殿里,她与你在沈纤蓉房内一会,切切。”
  不妨里,又对上了八王妃嫣然,站在檐下,一个人瘦伶仃地,半隐在暗地里,却不防着烟火的红绿光丝乱在她颜面上,直照出半边脸色皆亮晃晃的,厉乱着的光线恍若发丝纠缠;大红的绫罗袍服套在身上,亮处是烟火光中明丽娇艳,暗处却模模糊糊地,益发衬的人,苍白如纸。我盯着她,却依稀记起了以前在家的时光,每到了梅雨前后院子里大抵是要晾着一冬的衣裳,皆大红大绿的冬装,挂在横弋的竹竿上,大段大段地在阳光下,为阳光一曝晒,连金银丝都滚沸了起来,暖暖扬扬的,触到手里就是滚热,然则依旧透着一股霉味道,充斥在鼻子里,闷闷地。那些衣裳皆是有着大大的空袖,不知道依谁的腰身做出的,飘飘荡荡的空泛。
  仿佛是觉察到了我的目光,她回过头来,冲着我淡淡一笑,透了几分落寞在其间,全无当年骄傲自若的神采;那一双眸子依旧是乌沉沉的,光色流转着,依稀还带了昔日不屑的意味,随即又撇了开去;没入了暗色中。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一样刺痛心骨,不过,她不愿一改痴心罢了。
  ……依旧是华丽丽的分割线啊……
  锦屏八幅,红檀木为架,雕成葡萄纹,累累成串,檀架当间,蒙着宫制银鲛纱,又有琥珀色的琉璃透明,不过二十余数,一块块皆是细碎的,黏补其上,灯光一透,琼色参落,光华流动,恍若一双双诡异的眼,鬼眼,看透了人心般。
  她微笑着,端坐在锦屏风前,那亦凤端了朱漆托盘进来,上置茶碟;她悠闲地自托盘内取了那缠丝玛瑙杯,揭开盖来,眼色却微微暗示,亦凤知科,即刻退下了,将门掩上。她依旧不动声色,只是端着杯,俯了头,缓缓吹了一丝两口气,方就着杯沿,细细啜起蜜饯金橙子茶来,半响,悠悠一句:“当日冷宫大火,桃花夫人死在其间,皇帝赐下的琉璃碎屏风也毁了。”
  石破惊天之语。不待我有所反应,她早纤手指了指那屏风,笑吟吟道,“那一日冷宫大火之后,我也算是将这宝物残骸救了出来,镶嵌在这一幅银纱屏风上,也漂亮的紧。”
  当日冷宫大火,桃花夫人死在其间,琉璃碎已毁……没来由悚然而惊,只道这九王爷与玉妃好毒,一条火烧计,却解决了多少事!心念及此,面上依旧含着笑意,不露半分声色,我恭敬回道,“娘娘明鉴,贱妾一直倒是听得说我姨母不曾死了,却原来不是宫人讹传了。”
  “这宫里,说是传言,自然也是有几分可信的,”她微微抬了抬眼皮,略略有些肿,像是这几日未曾休息好似的,眼光却依旧犀利地刺向我,打量了半响;而后方收敛了满眼的锐利,笑着将玛瑙杯放在一旁,又指了指近前的锦墩,和蔼道,“你和纤蓉倒坐近些,这跟前辍着火盆儿,却暖和,我们三个乘着了守岁,好好聊上一聊才好。”
  “这可是折煞了我呢”,我殷勤笑着,却携了纤蓉的手,一并前了坐着,三人脚骊着火盆儿,取暖,那三更天前后,寒气是一股一股地涌进来,身上便是披着大毛衣服,依旧寒浸浸的。
  “话说起来,我昔日与桃花夫人交谊倒好,不过这也是多少年前的旧事了。只可惜了,当年一把大火,只是将她容颜烧毁了,却没有要得了她性命。”那玉妃依旧淡淡说来,脸上风平浪静地,只是睫毛微微轻颤,为火盆里暗红的火光映着,在脸上投下浅灰的影来。
  “那时候我也不曾入的宫来,倒不知是谁下的手。若是皇上呢,也不像,他是个心狠的,斩草必除根,也不至于了放了她一条生路。”说话的却是纤蓉,也是一幅笑嘻嘻的样子,声音柔和平静,倒如同在闲话家常一般。
  “皇帝爱桃花夫人逾骨,只怕是天上的星儿,今日她说要摘下了,也不敢明日递上去的。无非薛皇后做主罢了。”玉妃笑道,语声中平静若水,然则略透了些妒忌之意。她右手抬起,手指轻刷左鬓,半遮了脸,一时看不分明她脸上的表情,随即她又是悠道,“适才廊外吹了冷风,这头发都是乱的,倒要借纤蓉你的篦子抿一抿上去。”
  那纤蓉笑着起身自妆台上去了泥金小红篦来,递过,却问,“我们都是没福分的,没在薛皇后娘娘跟前伺候过,倒不知,却原来有这些手段呢。”
  “那过世了的薛皇后娘娘,原是百年簪缨大族出身的,郎舅手上皆把着兵权的,还有什么不揽顾不来?桃花夫人算什么?不过市井里出来的,白得了好相貌,投了皇帝的缘法,故此才宠冠六宫的,头醋儿不酸底醋儿酸,到底是没有根基的。只可惜了皇后娘娘身子一向不扎实,也不过是拿了自个的一条命,换了那妖孽的命罢了。”
  “这却是怎么说,”我诧异道,“以命换命说的倒骇人呢。”
  冷笑声中,她缓缓道:“桃花夫人私通大臣,宫内早已已传言,却为皇帝一力遮盖下来,皇后娘娘只是知道此事,却查不出那个私通的奸夫。故此,娘娘设计买通了那姚妃身边人,设了这么一场大火,要置诸她死地,也好绝了皇帝的念,再不要为了女子,不顾了这天下大业,与萦族交战不止,庶几才保得这社稷平稳。”
  “既然是设计的妥当,却又怎么让我姨母逃脱了呢?”我不解道,随即又笑道,“是了,必定是那内线,一向是我姨母得力宠用的人物,一时间见了火,不忍心见我姨母果真被活活烧死,于是救了她出来,却出来的晚了,故此我姨母容颜尽毁。可是这么不是?”
  “就是这一次陪着她死了的抱琴丫头了”,纤蓉也笑着补充道。
  “真真是两个千伶百俐的丫头子,可知九王爷当真没有看错你和纤蓉”,她笑着道,“你们也不知,当日这事一出,皇帝立即逼着皇后娘娘服慢药自裁,而娘娘的条件便是保得动功少海之位不动,毁容的桃花夫人也必须深居冷宫;皇帝到底还是嫉谗薛皇后身后的势力,因此也便答应了皇后娘娘。直到了这几年,薛皇后娘家兵权慢慢被释后,也方才废黜了太子之位。”
  “那依着娘娘的意思,”我笑着道,“这太子之位,只怕也必是赵启的了?”
  “虽不敢说是囊中之物,却也有九分准劲了”,玉妃叹道,“我常年伺候皇帝,他的心思,我也算是摸着了几分——他只怕是定要把皇位给了启的,再无更改了。那一日,他亲自告诉了我,说是乾清殿的正大光明匾后放了密诏,已经定了启的位置的。只不过他白没有算计到我身上,只说是我一直待启亲厚,必然心向着启。可知昔日我也是有份儿参与那事的,细细想起来,虽然桃花夫人死讯传出后,薛皇后娘娘指派了我照顾启,可终究不是亲的,天朝无儿女,何况启这孩子,素来多心,昔日我也算是合谋的人;若是他登了基,这些事终究有一日被查了出来,我也保不住自己和家人的身家性命,如何不能乘早做了打算?”
  “这打算也容易”,我笑着道,“前几日我听九王爷的口气,倒像是赵启的机关这几日便欲发动起来,不过数日,娘娘必可拔去眼中钉、掌中刺的。”
  “你是聪明人,不用我多教,倒是有件事儿,却是我对不住你——然则也好,你知道必会死了心。”她踟蹰着,却终究笑着开口。
  “何事?”我见着她脸上怔忪不定的神情,不由得殷勤笑道。
  “九王爷说,只怕你与赵启是亲兄妹——”

  初一良时 •; 密议

  心头,空落落地;低低叹息,仿有北风迂回而上,寒意渡在心口。蓦然间,她冰凉的纤手搁在我的额上,试探着的,微一拂拭,即刻离开了,我却没有动。随即,我感觉到她的身体,簌簌地,裹在厚重礼服中的盈盈荏弱,猛地里投入,匍匐在我的怀中,紧紧地贴着,挣着,像是要更近一些,好密不可分般,却是亲密温暖又疏离的感觉。我叹了口气,微微侧过身体,双手揽住她的腰肢,却又新近瘦了几分,瘦怯怯地颤抖着,迎上我的拥抱。
  “嫣然——”我叹息着,坐起来,将她抱在膝上,任由她将头靠在我的肩上;她的长发葳蕤,早已经铺散开,钗环零落,一臻乌发斜搭在肩上,时几丝拂过我面,痒痒地作乱。我低低地摇着她在怀里,像是哄着她般,而她,却在抽泣着,虽不是嚎啕大哭,然越是无声之泣,气噎喉堵,悲悲切切,反倒更觉得利害;她,从不曾这般哭泣过。我环抱着她,但觉她的身体一直在微微地颤抖,肩头窄窄,稍作起伏,便益衬得那衣裳空落落地挂不住般。
  半响,她方才挣着道了一句:“而后,你可都改了罢——”
  好一句而后,你可都改了罢……我淡淡地浮起苦笑,酒后初醒,头愈沉沉地痛得厉害,却偏装着糊涂,依旧放柔声了温存道:“可改什么?”
  她猛地一抬头,眼眸晶亮,泪水盈盈中,却温柔百般,化不去的缠绵:“适才我不放心你,并没有回去,你和谢侍郎的话,我一概听着了。”我微微将脸凑近,端详着她的脸,肌肤细腻,眉儿浅淡,却憔悴得多了。恍惚间我亦感觉有泪水渗出眼眸般的激动,泪意中,依稀是春日迟迟,燕綩良时,她是红衫少女,我是白衣少年,两人皆是衣裳楚楚,眉目如画,可为何?断桥烟雨梅花早销瘦几分。
  叹息着,我一壁细细吮吸去挂在她面上的泪珠,苦涩涩的在口中,混淆了稀释的酒意,香攸攸的盘旋在口里:“你一概听着了?”她用力地点着头,哗地一声,头上斜插着的水晶钗掉了下来,落在枕畔,水晶枕前堕钗横。
  “嫣然,我对不住你”,这方是发自肺腑的歉意,而手里,却不禁地加大了气力,仿佛要把她挤揉进自己的胸口;茫然地,她也紧紧地回抱着我,纤手拉上了我的衣带,绸缎料子滑齑齑的,她也是依旧不管不顾,牢牢地握住着。
  “我不是皇帝的儿子,”我苦笑着,低低的叹息:“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早先我只是想瞒着了你,怕你知道了难过。现在这时局,父皇——皇帝身子不牢靠,这事若是旁人知晓了,不仅是我,连你父亲和你,也终究不得保全的。”
  “而后,你可都改了罢”,她泪眼朦胧地低吟,“我们别管了那些以往的事,什么功名利禄,算什么?我知道你已经定好了计,然则,也抛开了,可好?别把林将军也牵扯进来,我知道你的,我太知道你的。今日你听了那谢……谢侍郎的话,你必定要早早动手对付皇帝,不要,我不要你行险。我父亲毕竟是两朝老臣,皇帝也总要卖他几分面子,我们偷偷离开京都,可好?找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去,就我们两个,一生一世都在一块,好不好?”
  就我们两个?一生一世的,不拆分开来……可好?可惜计已定,何能改?能改,又如何?嫣然,你这话,若是二年前自我昭城回来前,与我说了,多好?嫣然,你这番情谊,若是几年前我们燕尔新婚的时刻,与我说了,多好?现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