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气妃-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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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站起身解衣襟上的结扣,背后有脚步声。
“赵宫……”她喊了一声。脚步逼近,一双大手像往常一样,抱住她早就宽得变了形的腰身。
谢福儿没转身:“皇上怎么过来了?”
皇帝知道,她已经晓得自己去过哪里,还是从后面抱得没放,语气含着笑意,好像很是舒心,办妥了什么一样:“事办完了,就回来了。”
他说的是回来,不是过来。他陪她这么久,就连孕期也陪着,现在只是去看看别人,她应该心满意足了吧。可她还是做不到。
她以前觉得,日子过着过着,她可能就跟这时代的其他女人一样,对有些事甘之如饴了,可其实真的做不到。
有些观念太霸道,渗进去了,比体内中的毒还要顽固。
她就是不想他跟其他女人有一点儿沾染。
可苏氏既然有了龙嗣,就注定了跟他断不了关系。她又自认没有赵合德万贞儿的那种决绝心和毒辣劲,把皇帝的儿子都统统干掉。
这样一想,比别人多一辈子的经验又怎么样,真还不如古人呢。
谢福儿反肘子擂他,没说话。
皇帝没叫她挣出去,没眼色的还在开玩笑:“怎么又吃醋了,这几个月我一直陪你,哪个能做到我这份儿上!现在就是抽个时辰去瞧一瞧别人,说两句话也不行了?”皇帝现在跟她说话越来越随便。
“陪我几个月?我爹还陪我娘一辈子呢!”谢福儿真不知道他这种自傲从哪里来的。
“你就是被你爹娘害的,要是你爹再强硬些,太傅府多几个侍妾,你也不至于跟你娘一样!”皇帝迄今还认为自己家这小贵妃占有欲强,全是因为家庭环境。
谢福儿懒得跟他说,皇帝见她又要走,一把握住她的手不让走,终于认真起来:“你就不问问我去那儿干什么。”
谢福儿没吱声,耳边有声音传来:“是叫胥不骄宣旨。苏才人这一胎若是皇子,晋贵嫔,皇子分封江夏,赐爵鄂王。”
谢福儿怔住,刚出生的皇子就赐亲王位倒没什么,一出生就封了个属地倒牛掰得很啊,足见天子喜欢到骨子里去了。
他狗改不了吃翔,依旧撩拨:“贵妃有什么异议?皇后那边一般是没什么问题的,你现在管后宫,有什么也能进言——”
谢福儿手一紧,指甲快要嵌进他掌心肉里。
皇帝忍住痛,咬住她小半块耳珠子:“……分封后,亲王须驻属地,年纪幼小,须母照管……苏氏携子上任。”
帐子外,赵宫听贵妃好像在反诘,只怕她又要跟皇帝吵嘴。
现在听到皇帝的话,赵宫人大惊,又喜出望外。
跟儿子一起前往属地的宫中夫人倒是多,但多是太妃太嫔,现如今皇帝还健在,却发放苏氏带着儿子上任,这种例子不是没有,却少。
也不知道这皇帝又与朝臣们怎么唇枪舌战地争取过……
不管怎样,皇帝到底是知道贵妃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苏娃离得远远,才算是眼不净心不烦,了了贵妃的一块心病。
贵妃应该再是不会闹了。赵宫人舒了一口气。
果然不出小会儿,里面传来些衣料摩挲声和呢呢哝哝。
赵宫人红了脸,贵妃孕期也伺候过皇帝,怕影响皇嗣,不敢太频繁,又用些叫人脸红心跳的替代动作,还叫自己去库里寻了些床帏间的助兴玩意儿,这方面的花招,倒比以前精炼多了,至少再不会犯些忤逆天子的错误了……
不过以前笨拙倒也好,不然怎么能叫皇帝意识到进步的惊喜呢?
口味一点点地钓起来,才能更抓心,一开始天下第一还有什么滋味?
这样一说,不知道这贵妃以前是不是故意的……
赵宫人正琢磨着,里面动静越来越大,退了几步,贵妃一向不爱听壁角呢。
直到里头没什么动静了,赵宫人才上前,打算再等会儿就递水进去,还不掀帘子,闻到里面的香腻柔曼味,隔着绣帘子,隐隐约约见贵妃似乎翻了一□,抱住皇帝的腰:“六郎,跟你说个事啊……”
皇帝觉得,怎么她孕期比平时还要得劲,更要热情呢!就算是隔靴搔痒也*蚀骨。估计正是因为怀孕才更经心。
这么一说,今后要经常让她有孕。
皇帝立下志向,挨上她螓首香了个,嘴里吮住的汗都是香喷喷的:“说。”
她嫌痒痒,嗔着把他一推:“过几天我去佛堂看看太后。”
皇帝愣了一下:“太后进佛堂后不愿意叫人打扰,免了外人请安,上次我去,太后都托病不见面。你现在又不方便,算了吧……”
谢福儿乌黑眼珠子盯着他,有点怜悯。
皇帝没觉察到她的同情,只被盯得发痒,恨不得抓起她小手再来一发。她说:“这么久了,您真的不想跟太后合个好么。”
到底是亲生母子,怎么不想,皇帝凝住,生母最爱的是长子孝昭帝,后来又偏袒孙子高长宽。
陈太后也爱这个六儿子,但又绝对比不上长子,甚至能为了长子,给六儿子后宫添乱,连年逼他去打匈奴为长子报仇。
皇帝虽然心里妒忌,但是绝不怨恨,亡兄和侄子毕竟才是受皇考抬爱和器重的长子嫡孙。
他所做的是,只不过是奋斗着,叫这生母看看罢了,就算生来不是太子,不是长子,也能有造化的。
别人都当他为了维护皇权讨好陈太后,到了谢福儿这里却看通透了,晓得他内心是想讨母亲的一份真心罢了,就算而立之年了,还是抱着孩子一样的心思。
可这生母为了个叛逃的孙子,宁可住进佛堂当活死人也不理睬自己这儿子。
这……还真是羞愧。
皇帝默默捂脸。
那天在行宫附近的御帐里,谢福儿说出那番话时,皇帝其实已经有点儿震撼了。
现在,他的贵妃要帮他去当说客,这叫皇帝惊喜。
皇帝捧起她脸,想了会儿:“我同你一起去。”又香了一口。
……
谢福儿跟皇帝约好了,自己先去佛堂,皇帝下朝后再去。
一前一后的,松紧搭配,给太后个转圜余地,最后再来个双剑出鞘。
女人干这种事到底细腻多了,皇帝听呆了,什么都听谢福儿的,点头点得咚咚响。
这天临近晌午,估摸时间差不多了,谢福儿由赵宫人搀着,去了陈太后呆了许久的宫中西北角的一处佛堂。
陈太后连皇帝都不见,哪会见其他人,还是闭门谢客。
陈太后现在处于矛盾心理,恨皇帝拿了长子嫡孙的位置,其实心里也明白,江山已经被皇帝坐稳了,民生社稷样样富足,比孝昭帝时还要景气,再换一次房,又是个动荡,不是好事,何况孙子又不争气。
可再一想,要不是皇帝逼迫,麟奴能那样吗,又开始气皇帝了……如此恶性循环,就是出不来了。
就算想通了,自己不是太后么,金贵着呢,赌气总得有人递台阶啊,自己当初毅然决然地进来的,皇帝随便来个旨,自己就灰溜溜地出去?太没面子了。
得了,陈太后愤愤想,综上所述,这辈子就死在佛堂算了。
谢福儿早叫赵宫人买通了马氏。
马氏苦劝,依照贵妃的话,说:“听闻跪在了外面呢,谢贵妃就这几天要生了,万一跪着跪着生出来了怎么是好……”
佛堂清净地,哪能叫女人在外面生孩子染了血污。陈太后没法儿,不甘心地说:“进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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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太后的心理,谢福儿来之前还是分析过。
差不多是闹够的时候了,自己还挺着个肚子上门,伸手不打笑脸人。
就像对待高佛佛,没生之前差点将这孩子弄死,生了还不是疼得紧,郦贤妃虐娃时,太后的反应比皇帝还要大。
陈太后与谢太傅关系不赖,本来就不讨厌过谢福儿。
只不过这孩子不当孙媳妇儿,当了儿媳妇,因着利害关系,太后才变了心。
如今利害关系没了,往日的喜欢自然卷土重来了。
自己现在是最落魄的时候,福儿却成了风云人物,没落井下石,反倒亲自上门,陈太后一见她挺着肚子眼泪汪汪地扑上来时,说没有一丁点感动是不可能的。
本来还想冷艳个几把,做做架势,如今一看,谢福儿简直就跟找到亲妈似的,哭得脸蛋儿都花了,险些要跌倒,陈太后条件反射伸出手臂一搀,斥道:“还不给贵妃拿椅子来,宽大点儿的,再把佛堂那个蒲团拿来垫着!”
谢福儿横起来比谁都横,但真想要一条心放□段演戏,水平谈不上一流,也能是个bc咖,只将太后当孩子一样对待,眨着眼睛抽泣:“娘亲先坐,福儿后坐。”
陈太后呆住,两个儿子都没叫过自己娘亲呢,这辈子没福气生女儿,回头想想,荣淑对自己也是敬畏讨好多过于母女亲昵,现在一股暖流直涌。
陈太后与谢福儿面对面坐下后,态度更柔软了。
对谢福儿态度柔软归柔润,对皇帝那口气还是咽不下。
谢福儿见太后叫自己别哭,擦干了眼泪,哭一下遭人怜,哭多了就遭人嫌了。
哭还得耗力气呢,累啊。
陈太后态度刚好了一些,想想不行,又端起架子,冷冷:“哭什么呢?老身眨个眼儿,你都成贵妃了,再一眨眼,都要生皇子了,多意气风发啊。在这儿哭,别人还以为老身这当婆婆的对你怎么样了呢,现在老身本来就不被人重视了。”
谢福儿掖眼角:“福儿看见母后住这种地方,心里难受,一路上沿路见到佛堂的破烂院墙就伤感,再一见母后这粗衣简服的,实在忍不住了……连个蒲团都要从佛堂那边拿过来,这还是人过的日子吗?叫母后住这种地方,是咱们的不周,臣子们知道了,也会觉得皇帝有违孝道,母后今天就随福儿一起回去好不好。”
这佛堂哪里像谢福儿说的那么差,再不济也是皇宫内院的静修地儿,谢福儿却尽量往低档次说。
陈太后本来不觉得什么,这下被她说得心里自怜自哀,自己可是太后啊,何必弄得这样凄惨住这么个鬼地方,可听说皇帝也被人说,正合心意,得意地轻哼一声:“哟,原来贵妃是生怕皇帝被臣民埋汰,才来劝老身啊。”
谢福儿顺着她的话,继续擦眼:“可不是,前天朝上还有个言官,骂皇上有违孝道,不配为人子……不配为人君呢,骂得咱们皇上风湿又犯了,到现在还直不起腿来走路。”
陈太后也没顾得上被骂和犯风湿能有什么关系,来了火:“哪个臣子,好大的胆子啊。”
谢福儿也能猜到陈太后的心思,见皇帝不爽,她总能出口气,但皇帝真的被人骂得坐不稳江山,太后又得着急。
她惶惶瞧着太后:“还不是那几个大胆的言官,皇上不能回嘴又不能杀,事实上……太后如今待在佛堂,皇上也确实没法反驳,只好仰着脸叫人家打嘴巴。”
陈太后有些坐立不安了:“那怎么是好。”
谢福儿说:“好歹谢太傅挡住了那几个言官的口水,说是当今皇上政事清明,物阜民丰远胜过旧朝,全因为太后教得好,有这么个好母亲,儿子又怎会不孝?太后不过暂时去佛堂散个心,不多时就要回太后宫,怎么就扯到了不孝?”
一句话赞了两个人,顺便还提携了自家老爹,更暗示皇帝比孝昭帝做得好,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陈太后凝住谢福儿,半天才嘟嚷:“你啊你……这会儿还不忘记给你娘家说好话,真是个巴家的货。”
谢福儿挺着肚子过去牵了牵陈太后的袖子:“那娘是答应回去了?”
陈太后没说话。
谢福儿将她的手带过来贴住肚子,嫣然笑着:“回去了赶上见孙儿。”
这小娇娘如今当了娘亲,添了母性,明明脸上写着狡黠,劝起人来柔情又娇憨,快插到人心窝里去了,叫人没法儿拒绝啊,陈太后手下一个跳弹,感觉胎儿在动,喜上眉梢:“这孩子给力,好大的劲啊!”
谢福儿竖直了耳朵,瞧这样子,差不多了……
门口传来禀报:“皇上驾到。”
陈太后好容易软下的心肠一听皇上二字,又冒出几根刺头儿:“不回。”
马丹啊,早不来晚不来非这个时候——摔。
皇帝十分欢脱地大踏步跃进,自家贵妃要自己这个时候来,自己就来了,也没管得上场面如何,更看不见谢福儿脸色,给陈太后行了个礼:“母后。”
陈太后瞥一眼谢福儿,好啊,这是两个人准备一唱一和呢,唔了一声,没理睬了。
谢福儿眼儿钩子似的,轻飘飘剜过去一眼。
皇帝只当谢福儿在抛媚眼,也没多想,只匆匆回了一记,走过去又揖一下:“母后,儿子来接您老人家回去。”
陈太后摆摆手:“劳烦皇上了,哀家住得舒坦,就先不回去了。”
皇帝滞住。
谢福儿叹口气,总算敲松了些石头,也不是完全没收获,给皇帝使了眼色,先走算了。
皇帝也意识过来了,来的不是点,耷拉着脑袋,默默走到堂门。
谢福儿看着皇帝映在地上的背影,头一次觉得落寞可怜。
皇帝又怎样,自己的亲妈都不爱,热脸贴冷屁股,人家还是不愿,一心满满的都是大儿子和孙子呢。
还没感叹完,前面这人突然回头,朝堂内的陈太后,跪了下来,一头栽下去。
谢福儿惊住了,过去扯皇帝袍子:“皇上这是干嘛,快起来。”
皇帝压着声音:“快帮朕瞧瞧,母后看到没。”
“嗯,正伸长脖子往外头瞄呢。”谢福儿打探了一下。
皇帝立马转了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