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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风又三郎-第2部分

小说: 风又三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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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嘉助四处张望着。 
  一郎踱到单杠底下,双手抓住杠子,单脚跨在杠子上用力爬了上去,再双手交互把身体移动到右手的支架旁,坐在支架上,眺望着昨天又三郎离去的方向。不远处的溪涧,水声潺潺,河面波光粼粼;下游两侧的山上,萱草随着阵阵山风正翻滚着层层白浪。 

  嘉助站在单杠下,也目不转睛地望着同一个方向。幸好他们不须花太长时间去等待。因为左方小径,突然出现右臂下夹着灰色书包、小跑着过来的又三郎。 
  ‘来了!’一郎正想对下面的嘉助喊叫时,只见又三郎已绕过河堤,眨眼间就走进校门,高声道了一声‘早!’。 
  在场的孩子们都回过头来看着又三郎,却没人回应他。 

  虽然大家都学过早上得向老师道‘早安’,但同学之间却从未互相打过招呼。现在又三郎突然精神抖擞地道出这句话,大家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连一郎和嘉助也害臊得只能在口中咕哝着,始终道不出一句‘早!’。 

  倒是又三郎看来一点也不介意的样子,迳自向前走了两三步再停下来,转动着他那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环视着整个操场。他似乎在寻找肯跟他玩耍的玩伴。不过,其他人虽不时向他投来好奇的眼光,却依旧各自忙着玩藏宝游戏,没人肯鼓起勇气朝他走近。又三郎有点尴尬地伫立在原地,再次环视了操场一周。接着像要测量操场到底有多宽似地,从校门处开始跨着大步,边数步数边向玄关走去。一郎赶忙从单杠上跳下来,与嘉助并肩站在一起,屏气观望着又三郎的动作。 

  又三郎走到玄关前,转过身来,歪着头像在算心算的样子。 
  其他孩子们仍不时好奇地望过来。又三郎有点难为情地倒背着双手,经过老师们的办公室前朝对面的河堤走去。 
  这时,一阵山风突然吹起,把河堤上的草丛吹得沙沙作响、层层翻滚着。操场中央也扬起一股飞尘,飞到玄关前转了几圈,形成旋涡,接着又形成一只倒立瓶子形状,直升到屋顶。嘉助见状突然高声喊叫起来: 
  ‘没错!那家伙果然是又三郎!每次他做什么动作总会起风!’ 
  ‘嗯。’一郎无法确定是真是假,只无言地望着又三郎。又三郎仍自顾自地快步向河堤走去。 

  这时,老师与平常一样手中拿着一只哨子走出玄关。 
  ‘老师早!’低年级的孩子们一窝蜂拥了上去。 
  ‘小朋友们早!’老师看了一眼操场,道声:‘集合!’并吹起哨子。 
  大家立刻跑过来,像昨天那样排好队形。又三郎也站到昨天老师指定的位置。老师在迎面的直射阳光下,眯着眼睛依次喊完号令,最后孩子们再自后门鱼贯地走进教室。 

  ‘小朋友们,从今天开始我们要正式上课了。课本文具都带齐了吗?一年级和二年级的同学,拿出毛笔字帖、砚台、纸,三年级的和四年级的同学,拿出算术课本和笔记本、铅笔,五年级和六年级的同学,打开国语课本。’ 
  老师刚说完,教室内就吵成一团。坐在又三郎旁边的四年级的佐太郎,伸手一把抢走三年级的佳代的铅笔。佳代是佐太郎的妹妹。佳代叫着:‘哇!哥你怎么抢人家的铅笔?’ 
  ‘这是我的!’佐太郎将铅笔塞进怀里,再双手互相往袖口内一插,就那样双手与胸口整个贴在桌沿上。 

  佳代站起身走过来,拚命想抢回铅笔:‘哥,哥的铅笔不是前天自己在棚子内弄丢了吗?快还给人家啦!’ 
  可是佐太郎仍像一座螃蟹化石紧贴在桌沿上一动不动,佳代只能撅起嘴,一副要放声大哭的样子。 
  又三郎已将国语课本摆在桌上,正不知所措地望着兄妹俩,看到佳代双眼落下两串眼泪,便默不作声地将自己手中握着的半截铅笔,搁在佐太郎桌上。 

  佐太郎顿时眉开眼笑起来,坐正身子问:‘这个要给我?’ 
  又三郎本来有点犹豫,最后打定主意说:‘嗯!’ 
  佐太郎一听不由得笑出声来,取出怀中的铅笔放回佳代红通通的小手上。 
  老师正忙着帮一年级的同学们往砚台注水,嘉助又坐在又三郎前面,所以都不知道这件事。只有坐在最后面的一郎看得一清二楚。 
  他内心感到很不好受,气得咬牙切齿。 

  ‘三年级的同学,我们再温习一下暑假前学的减法。先算算这道题目。’老师在黑板上写下25-12。三年级的孩子们很认真地各自抄在笔记本上。佳代也把头埋得都快贴在桌子上。 

  ‘四年级的同学算算这道题目。’老师又在黑板上写下17×4。四年级的佐太郎、喜藏、甲助等人都把题目抄下来了。 
  ‘五年级的同学,翻开国语课本第×页,不要出声念念看,碰到不会念的字就抄在笔记本上。’ 
  五年级的孩子们开始默读着课本。 
  ‘一郎,你也把课本翻到第×页默读一下,同样把不会念的字抄下来。’ 

  老师交代完一切后,走下讲台,依次去看一、二年级的毛笔字。又三郎双手捧着课本,埋头专心默读起来,不过始终没有在笔记本上抄下任何一个字。究竟是课本内的字全会读,还是因为把唯一的铅笔给了佐太郎的缘故,这点没人知道。 

  过一会儿,老师回到讲台,讲解了刚刚给三、四年级的算术计算题,之后又出了新算式。接着把五年级学生抄在笔记本上的字,写在黑板,再注上发音符号与字义。然后说: 
  ‘嘉助,这一段你念念看。’ 
  嘉助开始朗读,中途有两三处卡住,老师都一一念给他听让他朗读完。 
  又三郎也默默听着。 
  老师捧着课本细心地听,当嘉助念了十行左右,老师说:‘好,就念到这里。’接着老师继续朗读下去。 

  这样各年级轮流上完课后,老师又先后让同学们收拾好用具,再站到讲台上说:‘下课。’ 
  ‘起立!’一郎在教室最后排喊道。 
  大家行过礼后,依次走出教室,迳自玩了起来。 

  第二节课,一年级到六年级都是音乐课。老师拿出曼陀林,大家跟着琴声唱了五首以前学过的歌。 
  这些歌又三郎都会唱,跟着大家唱得很起劲。这一节课,时间过得很快。 
  第三节课,三年级与四年级上国语,五年级与六年级上算术。老师把题目写在黑板,让五年级和六年级同学们演算。不多久,一郎算出答案,瞄了一眼又三郎,只见又三郎不知从哪儿找来一根小小的引火木炭,正在笔记本上算题,字写得很大,木炭在纸张上哗哗作响。 
 
 
(上野原,实际地名是种山之原) 

  九月四日 星期日

  这天早晨,天空分外晴朗,溪涧流水汩汩有声。 
  一郎一路上约了嘉助、佐太郎和悦治,一同朝又三郎家走去。 
  在离学校不远的下流小溪过河上岸后,每人各折了一根柳树条,剥去青绿树皮做成鞭子,一边抽打着一边登上通往上野原的山路。不多久,个个都累得气喘吁吁。 

  ‘又三郎真会到那个泉水边等我们吗?’ 
  ‘会吧,又三郎不会说慌的。’ 
  ‘热死了,来点风就好了。’ 
  ‘真起风了!不知从哪儿吹来的。’ 
  ‘大概是又三郎吹来的。’ 
  ‘太阳好像有点模糊起来了。’ 

  天空出现几朵白云。四人已爬得相当高了。山谷里的人家,都在眼底下远处,也能看到一郎家的小木屋屋顶闪现着白光。 
  山路伸进林子里,走了一段,路面变得相当湿漉,四周开始昏暗起来。又走了一段,终于抵达事先约定好的山泉附近。恰好山泉处传来又三郎的呼叫声: 
  ‘喂--!大家都来了吗?’ 
  四人一听赶紧跑了上去。只见又三郎伫立在前方拐角处,紧抿着小嘴望着爬上坡的他们。四人好不容易才来到又三郎面前,个个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时讲不出话来。嘉助更是性急地想把憋在胸膛里的气尽快呼出去,仰面朝天,大口叫着: 
  ‘呼!呼!’ 

  又三郎见状大声笑了起来: 
  ‘我等了好久了。听说今天可能会下雨。’ 
  ‘那咱们快走吧,等等,先让我喝口水。’ 
  四人擦完汗,蹲下身不停地掬着从白岩缝中涌出的清凉泉水喝了起来。 
  ‘我家离这儿不远,就在那个山岗上,回去时顺道到我家玩玩吧。’ 
  ‘好!我们先到上野原再说。’ 

  一行人正要离去时,泉水突然像是在告知什么前兆似地,哗哗涌出,发出很大声响。四周的树叶也沙沙作响起来。 
  五个人穿过好几处树林旁的灌木丛,也越过好几次崩塌的碎石堆,终于爬到上野原口附近。 
  大家停下来,回头望着来路,再放眼眺望着西方。连绵起伏、明暗分明的山丘彼方,一道蜿蜒曲折的溪涧旁,正是一大片郁苍的原野。 

  ‘你们看那条河!’ 
  ‘看起来真像是春日明神的彩带。(译注:参拜神社时,在合掌祷告之前得先摇铃,此处指的正是摇铃时那个彩带。)’又三郎说道。 
  ‘你说像什么?’一郎问。 
  ‘像春日明神的彩带。’ 
  ‘你看过神仙的彩带?’ 
  ‘我在北海道看过。’ 
  其他人不知道春日明神是什么,也没看过明神彩带,只好默不作声。 

  上野原口就在眼前,四周的草丛割得平平整整,一株高大的栗子树挺立在中央,树根处被烧得焦黑,形成一个空洞,树枝上零星挂着旧草绳和破草鞋。 
  ‘再往前走就能看到有很多人在割草,还有放马的地方呢。’一郎说着,领先快步走向秃草中一条小径。 
  又三郎跟在他身后,边走边说: 
  ‘真好,这里没有熊,可以放马。’ 
  走了一段路后,便看到路旁一株高大的橡树下,丢着一个麻袋,四周横七竖八散乱着一大堆草捆。 
  两匹背上驼着(原稿约有两字空白)的马,见到一郎,抽动着鼻子嘶叫了几声。 

  ‘哥哥!在不在?我们来了!’一郎边擦汗边高声叫道。 
  ‘噢--!你们等着,我马上过去!’一郎哥哥的叫声,自远处洼地传了过来。 
  太阳钻出云层,四周变得十分明亮,一郎哥哥面带笑容从草丛中走了过来。 
  ‘你来了,怎么,还带同学来了?来得正好,回去时别忘了顺便帮我赶马回去,下午大概会变天,我还得多割点草,你们想玩的话,到围垣内去,里头有二十多匹牧场的马。’一郎哥哥转身想走时,又回头来嘱咐道:‘千万别出围垣啊!迷了路可是很危险的。中午我会再过来一趟。’ 
  ‘嗯,我们会在围垣内玩。’ 

  一郎哥哥走远了。这时,天空布满了一层薄云,太阳像一面白镜子,在云层之间与流动的云层反方向奔驰着。山风又迎面刮起,把尚未割掉的草丛吹得青浪滚滚。一郎在前带路,不多久就来到围垣旁。围垣有处豁口,中间横架着两根圆木。耕助正想从下面钻过去,嘉助拦住他说:‘我来卸下。’ 
  说着便抽出圆木一端,卸下圆木放到地上,大家依次跨过剩下的那根圆木。进去后,只见前方高坡上聚集着七匹油亮棕毛的马,正在悠闲地甩着尾巴。 

  ‘这些马一匹都要上千块,听说明年都要参加赛马。’一郎边说边走近马群。 
  马儿们好像已耐不住寂寞似地,全体靠拢过来,还伸长了鼻头,像是在要什么东西一般。 
  ‘它们想吃盐巴呢!’大家叫叫嚷嚷,一齐伸出手让马儿舔。只有又三郎因为不熟悉马儿性情,有点害怕,将双手插回口袋中。 
  ‘哈!又三郎怕马!’悦治叫道。 
  ‘我才不怕呢!’又三郎赶忙抽出手伸到马儿鼻头前,马儿转动着脖子刚一伸出舌头,又三郎却惊慌失措地又急忙缩回手插进口袋里。 

  ‘哇!又三郎真的怕马!’悦治又叫了起来。又三郎羞红了脸,忸怩了半天,最后说道: 
  ‘那么,我们来玩赛马好了!’ 
  其他人都不知道该怎么玩法。又三郎继续说: 
  ‘我看过好几次赛马,不过这些马都没配马鞍,不能骑。这样吧,我们每个人各赶一匹马到那边,看,就那棵大树好了,谁先赶到谁就是冠军。’ 
  ‘好像挺有趣的!’嘉助说道。 
  ‘会被骂喔!会被放马的人抓到喔!’ 
  ‘没关系啦!反正是要参加赛马的,事先不练习一下怎么行!’又三郎反驳。 
  ‘好!那我赶这匹!’ 
  ‘我要这匹!’ 
  ‘那我赶这匹好了!’ 

  每个人均挥舞着柳条或萱草穗,口里嘘嘘叫着,轻轻抽打着马儿。可是,马儿一动不动,有的依然低头啃着草,有的则伸长脖子四处观望,好像在欣赏四周的景色。 
  于是一郎用力拍了一下手,再大叫一声。只见七匹马同时竖起鬃毛,往前奔驰起来。 
  ‘好!’嘉助拔腿追了上去。然而,这根本不像是在赛马。因为马儿们都不前不后地排在一起,而且速度也不像赛马马匹那般快。不过大家仍是兴致勃勃地一边喊叫一边拚命追赶马匹。 

  马儿跑了一阵,看似要停下来了。大家虽然气喘吁吁,却又继续追赶着。这时,马儿们已绕过了那个高坡,奔到刚才大家跨过的围垣豁口。 
  ‘啊!马要跑出去了!快截住!快截住!’一郎慌忙大叫。 
  实际上有的马已经跑到围垣外了,后来的马也眼看就要跨出圆木。一郎嘴里大叫:‘赫!赫!’一边拚命追了上去。好不容易连滚带爬地赶到马前张开双手,却已经有两匹马跑出去了。 
  ‘快来截住!快来!’一郎上气不接下气地叫着,赶忙将圆木装了上去。其他人赶过来钻出圆木一看,跑出围垣外的两匹马已经停下来,正在悠闲地啃着青草。 

  ‘悄悄过去勒住马,悄悄地!’一郎边说,边过去勒住其中一匹马儿拴有牌子的口钳部位。嘉助和又三郎想去勒住另一匹马,刚走到马儿跟前,马儿像是受到惊吓,突然沿着围垣头也不回地往南方奔跑。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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