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商圈·资本巨鳄 作者:雾满拦江-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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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管了,麻烦你送我一下,我得马上去那儿有点事。”
三十分钟后,骆子宾在启江豁口庙处下了车,正东张西望不知道往什么地方走,忽然看到一个成江晚报的一个记者正站在公共汽车站冲他招手,他顾不上跟温蕴告别,三步并做两步跑了过去。那名记者带他从后门进了一家医院,来到了一间外表象是车库的建筑物前,池立秋和两个警官正愁眉不展的站的门前,见骆子宾走过来,池立秋急忙转身打开车库的门:“老骆,你来了,别害怕,过来看一看到底是不是她。”
骆子宾惊心不定的走上前,两个警官很是警觉的看着他,他走路的姿式变得僵硬起来,终于走到门前,探头向里一看,不禁闭上了眼睛。
里边真的是一座车库,很空旷的空间,近门处放着几块木板搭在砖头上架起来的床,床上躺着一个女人,不,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具女尸。女人与女尸是有着本质区别的。前者是美、活力与激情的表怔,而后者,却是恐怖的象征,尤其是这个女人的脸部已经溃烂的情形下,这种恐怖所引发的人们心灵的战栗就更为强烈。骆子宾从来没有想过一个漂亮的女人死了之后竟然会变得如此恐怖,一张失去活力的脸,一张僵硬麻木的脸,一张透着阴森森的地狱气息的脸!
“是不是她?”警官走过来,看了看面如死灰的骆子宾:“她的银行卡和现金都不见了,只剩下了一张身份证。”骆子宾想说什么,却没有一点力气,池立秋在一边叹息道:“你说这事邪门不邪门?她好端端的一个人去江堤干什么呢?”骆子宾想说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还想再仔细的看一看尸体,再认真的辨认一下,但是又实在没有这个勇气。
骆子宾一点也没有怀疑这具尸体是秦迪,如果不是,池立秋大半夜的把他叫出来干什么?这时候过来几个戴口罩的人把尸体抬了出去,骆子宾则无力的摆手,谢绝了池立秋邀请他上车的建议。他脚步踉跄的向前走着,走到一丛修剪得参差不齐的树墙下突然一跤跌倒。再扶着墙站起来,只觉得嗓子眼腥咸,胸口那一阵积淤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不敢停留,扶着墙急步走着,刚走到路灯下想打辆出租,喉咙间一阵腥痒,哇的一声喷出一口殷红的鲜血,鲜血喷溅惨在淡路灯照耀下的石阶上,点点滴滴,猩红刺目。那种乏力的感觉再度袭来,他无力的坐倒,咬破嘴唇,从喉咙中说出四个字:
“远风科技”。
这就要怪秦迪她自己了,去年时有一个东方证券报社的记者跑来启江质询远风集团的年报披露问题,结果他的人被凶徒在闹市区追杀,身中数刀,手腕脚裸处的筋肉肌健全部被砍断。前车不远,血迹未消,秦迪竟然重蹈覆辙。她以自己的美貌风情做为通行证,遭遇到的却是冷血的残杀,这,就是资本世界的游戏规则。
失足跌在自己刚刚吐出来的鲜血中,骆子宾失声而绝望的啜泣起来。
他真的没有想到生命奔放追情逐欲的秦迪居然会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去了,太突然了。更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物质女人的死竟然会引发他如此的伤恸,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他和秦迪之间存在着爱情的因素,他们不过是各取所需,不过是一场暧昧的通奸,缺乏道德因素的支持而流于下贱。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这个女人在他生命中所占据的位置是多么的重要,也许终其一生他也无法原谅自己,当秦迪在死亡袭来之前苦苦呼唤他的时候,他却象最低贱的动物一样不停的换着异性进行交配活动,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厌腻了这个女人,现在他才知道不是,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她,是她那双手,把他从沉沦与自暴自弃之中解救了出来,如果不是她用性爱滋润着骆子宾的生命,他骆子宾注定一事无成,这是一个何等高尚的女性,她用自己的身体培植起一个失败男人的自信心,却在这个男人即将获得成功的尊荣之时悄然离去了。生命中总有些东西会让人潸然泣下,这些注定永恒的事物是阳光下最烂灿的景致,但是他骆子宾,却是在阴暗的欲念中汲取了养份而成长起来,一个美丽的女人用自己对生命本质的追求铸成了他卑微生命里程中的一道分界线,在这道界线面前骆子宾感受到了撕心裂肺般的巨创。
骆子宾从未感受到过这样一种撕心裂肺般的巨痛,仿佛支撑自己的一种力量被人残忍的抽掉了,他决不会否认自己在内心中并不喜欢这个曾经有过婚史的女人,尤其是在他们未曾有过许诺之前她就轻率的委身于他,这更让他骆子宾从内心里不喜欢。但正是基于这点,他体验到的伤恸才会如此强烈,令他当场口吐鲜血。再也没有象秦迪这样追求感官快感与刺激的女人更能影响一个男人的生命历程了,她们的张扬与夺奔放表征着生命的一种本质力量,正是这种力量激励着骆子宾不甘平庸。源自于本体的伤哀令骆子宾感受到无尽的绝望,此时唯有痛哭,他一定要痛哭出来才能够释放出心中的伤郁。
用力撕扯着自己的胸膛,骆子宾跪伏于地,发出了一声骇人的嚎淘之声,刹那间,极远的天边仿佛感受到这个男人那难以言齿的绝望悲恸,一道令人心悸的闪电划破天空,滚滚的惊雷湮灭了整个世界。他在雨中狂奔出去,凭任倾盆的雨水浇在他的身上,从这一夜里,他的生命中阳光就已永远失去了,除非燃烧他自己,否则他无以赎补自己的恶行。
雨水落在脸上,遮掩了骆子宾的伤恸,他的泪流得更是无可竭止,他开始思考秦迪死亡幕后的缘由,秦迪是一个精明的、世俗的女人,她绝不会有意的去刺探什么人的私隐,如果她这样做了的话,那也是出于利益的考量,她不是正义的卫士,对维护公众利益缺乏兴趣,比他骆子宾更理智更清醒更能够把握住关键要素,也正是这样一个原因骆子宾被清除出局而她秦迪却在报社继续受到重用。如果她无意中刺伤了什么人的话,她会有巧妙的办法予以弥补,很难想象会有人对这样一个女人下毒手。但事实俱在,他已经亲眼看到了一具女尸。
突然之间他的手机响了起来,骆子宾的手抬了一下,又无力的垂下,伤恸已经抽干了他全身的力气,但是,他不能够让任何人知道他内心中的悲哀,只是因为他是一个男人。
他拿起手机,清了清嗓子:“喂,”手机里响起一个声音:“喂喂,老骆你在哪儿?你怎么不在房间里?”听声音象是祝高龙,骆子宾正在想怎么回答,那边却突然挂掉了。他把拿到耳边的手机放下,忽然觉得眼前一片金光,耳膜中回荡着一声声巨响,他用手遮住脸,仔细一看,原来他心神大乱走到了马路正中,一辆富康轿车正用大灯照着他,冲他用力的鸣笛。
骆子宾神情呆滞的望着车,好一会儿才突然醒悟过来,他蹒跚着挪开,看着那辆车擦身而过,车轮溅起的泥溅崩了他满身满脸。
30)
这辆车里的司机,竟然是已经熟得不能再熟的孙雪英,她看着骆子宾只觉得眼花:这个人怎么跟南江集团的骆子宾长得一模一样?不可能吧,现在骆子宾和温蕴已经回宾馆了,温蕴居然连骆子宾这种没品味的男人也要,真是有点饥不择食了。心里这样想着,她又用力的按了按喇叭,以防前面再有人横穿马路,她这可是有急事啊。
孙雪英的急事,就是绑在后排座位的秦迪。
秦迪双手双脚都被反绑着,木桩一样杵在后排座位上,当轿车大声鸣笛的时候,她突然发现了站在车前的骆子宾,霎时间她眨眨眼睛,万难置信的再仔细看一看,一点没错,就是骆子宾那个混蛋,就算是烧成了灰她也能认出他来。他终于赶来了,赶来救他了,秦迪激动的用力挣扎起来。
孙雪英听到身后的声音,急忙回头拿一支外型极象唇膏的金属管状物对准秦迪一喷,管状物中喷出一股雾气,秦迪翻了翻眼皮,又昏了过去。
这支奇妙的喷管,是杜景伤从国外给孙雪英带回来的礼物,名字叫女性防暴笔。管内的麻醉气体威力强大,被喷到脸上人就会立即失去知觉,是欧美职场女性随身携带的自卫利器。孙雪英刚刚收到这份礼物时不知道是什么,拿过来随手按了一下钮键,结果被一股甜香的雾气喷到脸上,昏睡了长达三个小时。醒来之后又沮丧又开心,从此这支笔不离手,万一有人觊觎她的财产和美貌,也好用来保护自己。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这支笔第一次派上用场时不是制止犯罪,而是实施犯罪,这让孙雪英心里说不出的气苦。
在林秋敬家的楼下,她就是用这支笔麻醉了秦迪,然后将秦迪带上车,径直开到了自己家里,怕秦迪醒过来逃掉去报案,她先把昏迷之中的秦迪捆起来,然后驱车赶往机场为杜景伤送行,再回来时觉得把秦迪放在家里不安全,想来想去忽然想到了一个地方,把秦迪藏在那里最安全,于是她立即行动,不料想半路上竟然遇到了骆子宾,但这件事对她的影响不大,很快就忘掉了。
孙雪英要去的地方,就是豁口庙近郊的一幢宅子,这里原本居住着孙雪英的一个朋友,后来因为经济上的问题,此人匆匆逃出了国,流露异乡,亡命天涯,这幢宅子从此无人问津。这幢宅子很是气派,有高高的围墙,墙顶端镶嵌着防止窃贼爬入的碎玻璃片,还拉着电网,院子里养着一只愁眉不展的藏獒。
这只藏獒原本日子过得快乐轻闲,每天散步吃喝,吓唬小孩,很威风且惬意的生活,可是自从它的主人突然离开了之后,藏獒非常伤心,从此不吃不喝,不拉不撒,形似泥偶,呆若木狗,眼看就要奄奄一息,饿毙丧命。孙雪英心疼这只忠犬,不惜天天来到这里喂食。最初几天,无论孙雪英怎么表示友善,带来多么精美的食物,藏獒都不为所动,不仅是不吃不喝,甚至连院门都不允许孙雪英踏入一步。
孙雪英被逼无奈,就用了个笨法子,想办法与宅子的主人联系上,给藏獒的主人打手机,然后让藏敖的主人通过手机与犬对话,这一招果然奏效,藏獒听到手机中传出主人的声音,激动得一口咬烂了手机。它这样做大概是以为主人被关进手机里去了,想把主人解救出来。孙雪英不泄气,再换一部手机,藏獒一连咬烂了五部手机之后,终于承认了现实,开始接受主人通过手机向它传达命令的全新沟通方式,吃起东西来。
时间久了,藏獒开始认同了孙雪英的接管,但是它忠心的毛病又犯了,不见到孙雪英宁肯一天不进食,就这么可怜巴巴的趴在紧锁的门内等待着,所以孙雪英无论多么重要的事也不敢离开启江,一定要每天定时来喂。可是今天忙了整整一天,件件事情都是那么的凌乱复杂没有头绪,没办法的情况下只好让藏獒挨饿了。现在需要处理秦迪这个严重的问题,她突然想到了忠心的藏獒,这岂不是一个完美的看守吗?于是她立即挟持着秦迪来到了这里。
打开门,体型庞大到了骇人程度的藏獒发出了兴奋的咆吼声,它奔到孙雪英的车前,呜咽呜咽的叫着,孙雪英下车先拍拍藏獒的脑袋,藏獒身高八十公分,体重超过四十公斤,孙雪英不需要蹲身就能够拍到藏獒的脑袋:“阿茂,”这是藏獒的名字,老土老土,孙雪英本来有心给它另起一个与时俱进的新名字,奈何藏獒就认准了阿茂这两个字,孙雪英也只好这么叫:“阿茂,对不起今天忙了一天,你是不是又不肯吃东西?”走过去一看,果然,阿茂这一天非担食物不肯吃,就连水都没喝一口,孙雪英又心疼又气愤:“阿茂你都多大了还这么犟,老是不吃不喝怎么行。”换过食物清水后,阿茂这才委屈的摇着尾吧,吃喝了起来,一边吃喝还一边不时的抬头看看孙雪英,生怕孙雪英立即上车离开。
终于等阿茂吃饱喝足,孙雪英拖起仍然处于昏迷状态中的秦迪,向楼里走去,小楼同林秋敬的TOWN—HOUSE 一样,也是三层,一楼是主厅,二楼是卧室和小客厅,三楼就随主人的意布置了。孙雪英把秦迪拖到二楼客厅的沙发上,先把秦迪手脚上的绳子解开,再把电话拿走:“阿茂,你听着,从现在开始你就守在这里,不要让她走开。”藏獒也不知听懂听不懂,先看了看孙雪英,然后坐在秦迪面前,又回头看看孙雪英。孙雪英夸道:“没错,就是这样,阿茂你真聪明。”阿茂听到夸奖,高兴的摇了摇尾巴,雕塑一样盯着秦迪一动不动了。
孙雪英走到卧室,先冲了个澡,换了件干净的睡衣往床上一躺,呼呼睡过去了,睡梦中听到一声尖叫,急忙跳起来走出卧房一看,秦迪正倦缩在沙发,恐惧的目光看着藏獒,见到孙雪英,先喊了一声救命,突然又闭了嘴。她终于认出了孙雪英,就是这个女人与林秋敬同床共枕一丘之貉,落到这个女人手里,与在林秋敬手里没什么分别。
孙雪英却不是那么想,她走过去先拍拍了阿藏的头,然后对秦迪说道:“你不要怕,我不是坏人,你叫什么名字?”
秦迪心惊胆战的看着阿茂:“你先把这只怪物弄走,我就告诉你。”阿茂虽然是条狗,却聪明得很,听秦迪说话就知道对它不友善,顿时不高兴的低吼了一声。孙雪英急忙安慰道:“你别担心,只要你不乱动,阿茂是不会为难你的。”虽然秦迪害怕她,其实她也同样的害怕秦迪,有阿茂在身边壮胆,她的胆气才稍微壮一点:“你能不能跟我说一下,你和林秋敬,到底是什么关系?”
秦迪的眼珠滴溜溜的转动着,琢磨着逃走的主意:“我跟林秋敬一点关系也没有,他是收了别人的钱,才绑架我的。”
“不会吧?”孙雪英却不肯相信:“林秋敬不缺钱,怎么会为了点钱干这种事?”
“他不缺钱?”秦迪冷笑:“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不缺钱的男人,不缺钱是相对的,缺钱是绝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