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鲁豫战场上的"哥萨克骑兵"-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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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持独立自主的抗日原则;会议着重指出:一定要加强党对军队的领导,一定要加强军队和地方党组织的团结。
为保证干部大会顺利召开,129师骑兵团担负了会议的警卫任务,负责保卫师首长和机关的安全。
日军很快就发现了我129师师部和部分主力在冀南,于是,从39年1月至3月,他们先后调集了第10师团、110师团、27师团、114师团和大批伪军,分成十一路,对冀南抗日根据地进行大规模扫荡围剿。八路军随即展开反击,与日军作战100多次,其中,三八六旅陈赓旅长指挥的威县香城固战斗,还创造了“平原模范游击战”的范例。
然而,也就在这次反扫荡期间,骑兵团的邓永耀政委在武邑县一带与日军作战时,不幸牺牲了。邓政委是湖南人,参加过长征,文武兼备,在部队和群众中的威信都很高,他24岁任团政委,牺牲时年仅26岁。
邓政委阵亡的详情,刘大爷不很清楚,那一阶段,他们主要是跟随师部机关运动,寻机跳出鬼子的包围圈。
39年2月19日那天,刘大爷起得很早。当时他们两个骑兵连和骑兵通讯队将近三百人,宿营在鲁西莘县一个小村子的外边,村里住着师部机关和师首长。因为头天晚上是除夕,老百姓放鞭炮搞得挺热闹,把他们这帮骑兵小伙子也逗得心痒痒的,于是,半夜里,大家就起床凑钱买鞭炮,准备白天也高兴一下(春节嘛)。鞭炮要到好几公里以外的张鲁集去买,由于怕被领导发现挨批评,两个骑兵侦察员换上便衣,四更天就出门了,他们必须要在出操之前赶回来。
五更刚过,两个去买东西的人回来了,鞭炮挂了满脖子,年货买了半口袋,可脸上却一点喜气也没有,大喘着气直嚷嚷“鬼子,鬼子来了……”。大伙还以为他俩开玩笑呢。
但是,这不是玩笑,侦察员在回来的路上真遇到敌人了,总数有多少尚不清楚,光是在前面作为先头部队的日本兵就二百多。团长知道情况后,立即派人通知师部机关转移,同时命令骑兵紧急集合(这回集合动作最快,大家早都已经起床了,等着放鞭炮呢),梁俊亭团长带着队伍,朝鬼子来的方向迎了过去。
骑兵团与日军一接触,立刻占领有利地形卧倒射击,把敌人挡在了路上。乘马卧倒射击,人卧倒、马也得卧倒,有的战马训练不够,容易跑(这就需要把缰绳放下来缠住马的前腿),刘大爷的“公鸡”倒是很沉着,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平原上的地形,其实无险可守,八路军骑兵团与敌人先头部队的二百多鬼子趴在地上对打,一时谁也吃不掉谁。可是,这样的态势对我们很不利,因为等天大亮以后,敌人的后续部队如果判明情况,完全可以绕道,继续追击前进。
打了一会,天亮了,梁团长跳上战马,举着马刀高喊“共产党员集合!”,接着,一群战士跟着他,兜了半个圈,冒着弹雨,斜刺里冲向了后面的日军主力。他们,是要用这种近乎于自杀似的冲击,逼迫敌人后续部队过早展开队形,为师部机关的撤离争取时间!
刘大爷当时还不是共产党员,他没有参加冲锋。但他确实很羡慕那些能够冲杀在前的战友,为此,一个月后,刘大爷就提出了入党申请。
骑兵团阻挡了日军一个多小时,总部领导安全转移了。然而,为了这宝贵的一小时,有四十多名年轻的八路军士兵牺牲在了1939年农历大年初一的早晨。这其中,包括了那两位渴望在春节里放鞭炮的侦察员。
“他们俩都是漳河店伏击战以后,从肥乡县大队补充来的地方骨干,名字记不住了。但每当过年放炮仗,我就会想起他们”。许多年以后,刘大爷提起此事,依然感慨万千。
1939年3月下旬,敌人的“十一路大扫荡”已接近尾声,各路日军主力都开始往回撤,129师骑兵团依然护卫着师部,在鲁西一带活动。就在这时,有一天,骑兵二连突然炸了营,干部战士们操枪舞刀地嚷着要出动,杀汉奸报仇。原来,他们的老连长被别人给打了。
当时,鲁西各县还没有成立抗日政府,但当地老百姓对八路军印象很不错,曾经自发捐款买猪肉慰问部队,地方乡绅也时常出面宴请骑兵团的连以上干部。趁着这个势头,八路军成立了聊阳阿地区工作团,并建立了“聊阳阿地区独立大队”,这个大队有三个中队、一百多人,其中一、三中队是刚收编的两个地方民团,二中队是新组建的。骑兵团给独立大队提供了部分武器装备,并派二连长王永元去担任大队长。
这一带,地方上势力最大的豪强叫做陈玉怀,他的背景很复杂,有土匪的根子、“白吉会”的底子、旧军阀的本钱,还有国民党的关系。陈玉怀这人对当地老百姓还不算坏,但就是拼命阻挠共产党发展地方组织,杀害我工作人员、强制解散我抗日武装,对我地方政权的建设危害很大,共产党多次派人去做工作,却始终不得要领。3月下旬的一天,“聊阳阿地区独立大队”又被陈玉怀追得到处跑,大队长王永元也被他们抓住了,愣打了三十大棍才放掉(幸亏陈玉怀不知道王永元是八路军,以为他是当地人。要不然,大队长的命就难保了)。
王大队长可怜兮兮地来找骑兵团,战士们一看老连长成这副模样了,哪里受得了,立刻自动集合上马要去报仇。当时,邓永耀政委刚牺牲不久,战士们都憋着一肚子委屈,于是各连都嘈嘈起来,谁想拦都拦不住。
本来,当时骑兵团的主要任务是担任师部机关护卫,并没有打击反动地方势力的安排。况且,打陈玉怀这样的“灰色人物”,也应该先写申请报告,征得军区和政治部的同意。可是,各连排长都不主张事先请示,说是申请能不能批准且不论,即使批准了,也不一定能让骑兵团去打。梁团长看大家的情绪这么激动,再加上自己也觉得应该教训教训反动地方组织,于是提出派两个连出击,适可而止。新上任的政委王振祥看见拦不住,只好建议由他自己带队,率二连和团部的斥侯分队去打一下,快去快回,团长和其他三个连留下担任师部警卫。大家都同意这么办。
刘大爷也参加了这次出击,跟随政委连夜急行四十多公里到达了预定位置。
陈玉怀的据点设在个大土围子里面,门口有寨门、壕沟,里面有平房和土楼,如果真要强攻还挺费时费事的。
一大早,独立大队派几十号人到了土围子外面,先是当当当打几枪,然后就问候陈玉怀的母亲,这还不过瘾,接下来又开始烧“白吉会”的神道牌位。土围子里面的人急了,发一声喊,涌出来追,独立大队的人转身就开溜。大家的速度还真快,不一会就跑了七八里地。一抬头,看见大队的骑兵,排成横队,正等在那里呢。
二连是军事战术操练得比较好的连队,骑兵阵型也演习得挺熟练(这个连的老底子是原甘陕红二十六军的骑兵连,1933年在陕西三原建立的)。面对近千人的土匪武装,骑兵排成一列横队,先徐步前进,由两侧机枪进行乘马射击;等距离较近了,连长把红旗一挥,大队人马策马冲锋,冲过人群之后,集体向后甩手榴弹,把敌人炸惨了。
一个冲锋下来,骑兵的位置已处于敌人和土围子之间,挡住了他们的退路,土匪们慌得不知道该往哪里跑。这时,连长的旗子又挥了几下,骑兵列成三列横队,抽出了马刀。“冲锋!”,随着一声呐喊,第一排冲过去,刀砍马冲,把敌人队伍冲乱了,接着,第二排、三排也冲上去,把敌人分割成几块,再接着,一排又转头冲回来……这么杀了几个来回,土匪们就彻底混乱了,抱着头乱跑,惊慌得连马刀砍过来都不知道躲了。
这是刘大爷第一次参加摆队冲锋,他来回杀了几趟,兴奋得不得了。后来,他用军刀去刺一个高个子,刀尖卡在了骨头上,由于握刀的手型没来得及换过来,“高个子”一倒,把刘大爷也从马上给带下来了。
刘大爷刚从地上爬起来,迎面就跑来两个土匪,还没等他做出什么反应,人家就丢下武器、抱头跪着了,这之后,不一会功夫,他身边就跪下了二三十个人。刘大爷纳闷了好一阵才想明白,原来这土匪要是跪在别的什么地方,保不齐还会被战马踩,若是跪在个八路军战士的旁边,倒确实是要安全得多啊。
消灭了野外的土匪,骑兵们立刻进攻大土围子。那帮家伙连寨门都没来得及关,八路军就冲进去了,敌人往房顶上跑、往土楼里跑,骑兵们就拎着马刀追,很快就占领了陈玉怀的老巢。陈玉怀苦心经营二十年的家当,让骑兵团两个多小时就消灭了,这土匪豪强闻讯后,伤心得倒在地上打滚,大哭大叫。
这一仗,使得骑兵二连威名远扬,老百姓传言“八路军骑兵的战马都会武功,一匹马顶十个人;骑兵一吆喝,战马还能跃到房顶上去……”,真是说什么的都有。
一场战斗,消灭了恶势力土顽,八路军却只有两个轻伤,战果不错。“聊阳阿地区独立大队”的同志们当然很高兴,骑兵们也得意。大家将就着土围子里面的物资,庆祝了一番。
打扫完战场,刘大爷他们就往回赶,一路上兴高采烈。他可没想到,这时候,团长正在家里挨训呢,也没想到,骑兵团这就要开往太行山根据地,进行整顿了。
39年3月,得胜回朝的刘大爷他们刚到驻地,就听说部队马上要开拔。
那位王永元大队长本来是留在团里养伤的。现在,职务免了,抬上,跟团一起走!不仅如此,师部还通知原“聊阳阿地区独立大队”到莘县集合,交先遣纵队进行改编,哎呀!连他们的招牌都给撤了。
129师骑兵团跟着刘伯承师长、邓小平政委往太行山区走,一路上,干部们的情绪明显地有些个紧张。可是,刘大爷他们这些当小兵的反正弄不清是怎么回事,也就无所谓。“痞”一点家伙照样逗科讲怪话,骑在马上东一嗓子西一嗓子地吼秦腔,惹得大家瞎起哄。
行军途中,师部机关的几个人从骑兵队列旁边经过。有个战士就故意高声问“同志们啊,咱们抗日,应该向东边走,去济南府打鬼子啊。如今怎么向西,开到山里头去了?”另一个战士就接着唱“叫声老哥你不懂,这是现在的新招数,日落西山回马枪,高明高明真高明啊……”。大伙嘻嘻哈哈地哄笑,师部机关的人一句话没说,加快速度走远了。过了一会,连长煞白着脸跑过来骂“我的祖宗呦,你们真是不让人活了。知道刚才过去的是谁么?那是邓小平政委呀……”。
39年4月,骑兵团到达山西黎城县,刘师长、邓政委亲自主持召开全团大会,下令就地驻营整军。刘师长表扬了部队一年多来的英勇表现,称赞骑兵团不愧是红军主力团队。接下来,邓政委讲话,先说明整军的必要性,然后宣布任免命令:团长梁俊亭调回师部、政委王振祥改任团长(3个多月后也调回师部),宣布新任政委、新任副团长、新任参谋长、新任政治部主任、新任政治部副主任……邓政委指出,在整军中,要着重反对流氓习气、反对军阀残余、反对本位主义,号召大家坚决和不良倾向作斗争,把作风整顿好。
整军分成三个阶段。一是开展政治教育,要求大家既是民族战士、又是阶级战士;二是加强党的领导,强调政治委员是党的代表,支部是连队的战斗堡垒,战士中党员的比例保持在30%以上(后来实际为40%);三是交流、总结战斗经验,提高战术水平。
整军刚开始,后勤就跟不上(地方上准备不足),一些战士和战马生病了。于是,整军又再增加一个内容——整顿供给、卫生制度。具体而言,就是大家磨豆腐、种菜,帮助老百姓搞生产。马甲我找到了当时的一段宣传动员文字,转抄如下:
学习生产真紧张,下了课堂上操场,马上马下人人忙;油房粉房豆腐房,大肉块子白菜汤,稀饭米汤和豆浆;人强马壮士气旺,誓把鬼子消灭光。
整顿的第一课是思想教育,每天开会学习,这让大家很不习惯。大会开完开小会,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班长逼着平时最能侃的刘金魁(42年4月牺牲)发言,他坐在门槛上捉摸了半天,这才发言:“首长说得真好,一清二楚,咱思想落后了,还是首长说的对。所以呀,要打败日本鬼子,就得听首长的,为什么呢,因为啊,首长说得好……”。发言结束,大家一起鼓掌,可接着想一想,不对呀,刚才这话尽扯车轱辘了,等于什么也没说啊。
上课的时候,领导讲话倒是一套一套的,可战士们听不明白,也不耐烦。私底下这个说“我宁愿扛锄头、背粪筐去,这政治课的名堂太多,活遭罪”,那个说“新来的政委(廖冠贤),活象个降妖道士,捏诀念咒的,等他讲完了,我也忘光了……”。
最后,还是政治部主任况玉纯有办法(况玉纯原是129师宣传科教育股长),他编了些山歌快板,比如“抗日信天游”、“八路军快板”、“骑兵快板”之类,这才让许多人把一些名词记住了、弄明白了。
通过一段时间的学习,大家终于真正认识到集中整军的必要性了。确实,骑兵在前一阶段存在着一些需要解决的问题。
比如说,一、“流氓习气”。表现为:1、吹牛皮、讲怪话、唱“野山歌”;2、战士之间认老乡、拜把兄弟,干部接受地主乡绅的宴请;3、阶级观念弱化、党员说话没有“大哥”管用,在干部中滋生了个人英雄主义思想、在战士中形成了雇佣盲从习性(私自帮独立大队打陈玉怀也属于“流氓习气”)。这些表现,都是和人民军队党指挥枪的原则背道而驰的。
二、“军阀残余”,一方面表现为干部开小灶,请吃请喝,缴获交公不彻底,设立小金库(这都属于贪污腐化);另一方面,个别干部打骂士兵(这主要是指几个四方面军来的老红军。动不动就喊立正,训话时还踢人屁股、骂粗话)。“军阀作风”的另一个表现是对群众不和气,老百姓的牛羊与部队战马抢草料吃,战士就把牛羊赶走了,不让人民群众的牲口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