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国漂泊的二奶:红颜-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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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 /漂漂 著
第一章 患了忧郁症的女人
在狂风掀起的三米高的浪花中,他又一次向我扑过来,如同十年前,在那个雨后的山崖。他扑来的样子依然像是一只硕大的黑色章鱼,喷着毒汁,从四面八方舞动着强壮有力的爪子。
1
2000年是一个很特别的年份。
一连串的零听起来神秘浪漫,像是星际间那道银河,将过去和未来连接在一起。
中国人凡事讲究吉利,这是几千年流传下来的风俗习惯。为了避邪,在华人世界里,这一年被称为千禧年。
只可惜,无论未来的365天是千禧还是千祸,对于一个像我这样的孤独女人,总像是在讲述发生在另一个世界的事情,就像是死人听活人讲的笑话。
这一年的秋天,我患上了忧郁症。
根据我的医生,一个矮个子,留着小胡子的法国男人的说法,有这种病的人大多都有自杀倾向,因为这是一种心理疾病,目前还没有发现用药物治疗的有效方法。因此,他向我推荐了一个当地很有名的心理医生。
那人的电话号码在我回家的路上弄丢了,我忘记了自己当时是不小心还是故意的。总之,我为此一点儿也没有感到遗憾,更没有再去找小胡子医生要那个电话号码。我很清楚,自己这辈子是不会去跟别人讲述我的故事了,更何况是一个素不相识的法国男人呢?
在接下来的这一个月里,我几乎每天就是独坐这儿,一幢位于法国南部靠海的别墅里,像一个痛苦的痴呆病人,整天对着大海发呆。只有客厅墙上的钟声一遍遍提示我,时间过去了一天,又一天。
钟声再一次响起。这是一只上了年纪的大钟,是二叔几年前从瑞士的一次古董拍卖中出高价买来的。虽然它那上等木材做成的棕色外壳早已经被时间打磨得变旧发暗,但从雕刻精美的花纹和至今分秒不差的准确性来看,一百年前它肯定是欧洲某个豪华大厅里最耀眼的饰物,受尽主人的青睐和宠爱,听过无数赞美它的话,就像那时活跃在巴黎风月场所,在达官贵人之间盘旋的一个高级妓女。
再耀眼的女人总有一天也会失去光环,像一片树叶干枯变黄。还没有听说过,这世上有谁喜欢收藏老女人的。而它呢,尽管身上已经出现了斑点皱纹,飘出的音符不再清脆动人,但年龄的增长对它却只起了升值的作用,男人们还是要抢着高价来拥有它。女人和它两件同样美丽过的东西,命运却是多么的不同!
钟声在敲过四下后,嘎然停止。
哦,已经是凌晨四点!原以为只有忙碌的人才会感觉到时间的飞逝,没有想到我这个头脑一片空白的女人也会有同样的感觉。这么说,我又是不知不觉在窗边坐了一夜。
2
海上突然起了大风,犹如温柔少女突然变得面目狰狞。一个接一个的大浪重重地冲向岸边,足足有两三米高,浪花从高空中张着血盆大口狠狠地扑了过来,空中弥漫起一股血腥味。尽管是在屋里,离海还隔得很远,我仍然禁不住打了个冷颤,踉踉跄跄地在房间里后退了几步。
我头有些发晕,因为从高高溅起的浪花里显现一张魔鬼的脸,对于这张脸,我再也熟悉不过,他是一个我曾经称为继父的男人。我呆站在那里。他的那只会动的眼睛瞪得很大,好像他临死时的样子,仇视的目光霎时毒蛇般将我缠绕起来。
他向我扑了过来,如同十年前,在那个雨后的山崖。他扑来的样子依然像是一只硕大的黑色章鱼,喷着毒汁,从四面八方舞动着强壮有力的爪子。
当我转身要逃的时候,一个巨大的浪花用锋利的白色牙齿紧紧咬住了他,他的身体霎时被撕成了碎片。海水变成血一样的颜色,他沾了血的身体碎片,在空中挣扎着,如同一头进了屠宰场的公牛。
他那只会动的眼睛,虽然已经飞出了眼眶,却还是那样恶狠狠地瞪着我,黑黑的,一动不动地挂在红色的天空。
“天哪!”我捂着胸口和一个惊恐的少女一起跑到洗手间,跪在地上,把头伸进抽水马桶,胃部几次强烈地抽搐,吐出了好不容易才塞进胃里的食物。
从马桶边再站起来,双腿已发麻,冲了水,重新坐在马桶盖上休息,那个少女已不见踪影,只是硕大丑陋的章鱼还在眼前鬼火般地闪动着。我的身体又微微开始颤动,脑子里像插了电般的嗡嗡作响。
红颜 /漂漂 著
第一章 患了忧郁症的女人(2)
我拿起放在浴盆旁边的一把精致的小刀,在左手食指上用力划了一下,红色的液体滴滴答答地落在了白色地砖上,溅起红色的水花。
“别害怕,那不是真的!那不是真的!”我冲着地板上美丽的宛如梅花鹿身上红色斑点的东西重复着这句话,“他早就死了!你亲眼看见的,他再不会出现了……”一个害怕鲜血的人就更应该用红色的东西来刺激自己。
弗洛伊德在“梦的解析”中说过,梦是许多病态心理现象的第一种,如歇斯底里性恐惧、强迫性思想以及妄想症。他说,梦是可以解释的,因此我考虑自己经常做噩梦的原因,而那原因却是我从来不敢面对的。
在自我安慰中,我终于平静下来,用纱布包好了手指,慢慢喘息着,像一只刚刚逃脱野兽追逐的山羊,蜷缩在树丛里一个背风的地方,舔着自己的伤口。
我开始怀疑,自己不仅有忧郁症,可能还有妄想症。
割破的手指隐隐地痛,从指尖一直传递到心脏瓣膜。好在我对这种感觉已经习惯,并时常会在疼痛中像吸毒者一样感到过瘾。
对了,我不是一个正常人,很多年前我就得出这个结论,我是一个病人,而且病入膏肓,无药可治。
我将身体后倾,无力地靠在水箱上,半张着嘴,整个脊背冰凉冰凉的。
重新回到卧室,我坐在原来的位置。这是整间房子里我最喜爱的角落,正对着大海的落地窗前放着一张意大利藤制摇椅。
打开玻璃门,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阳台,现在看上去光秃秃,空荡荡,像是海里一块寂寞的白色岩石。
但在过去的这个夏天里,我在阳台的周围摆满了不同颜色的花,红的、白的、黄的、紫的……那是多么美丽的组合。我有时幻想着自己以后开一个花店,再加上几条游动的鱼,让买花的人都可以在里面找到自己最喜欢的花。不知道世界上有没有紫色的鱼?
我对紫色的钟爱并不是想要模仿一本言情小说里所描写的那个喜欢穿紫衣的女人,只是在发觉自己喜欢紫色以后,偶然才在一家书店里发现了那本书。仔细读过,竟然发现自己和书中那个女人有很多相似之处。十七岁那年我离开家后,就将自己的名字也改为“紫馨”。
坐在摇椅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我的眼睛还是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远处的地平线。在大海面前,我渺小得像一滴水,一滴没有目的地,任由风操纵命运的水,胆小懦弱,只有依靠雄伟博大的海,才能完全驱逐内心的恐惧。
地平线那边已经泛起一片淡红,天还不是很亮,窗外的一切都在深灰色的笼罩下显得朦朦胧胧,如同张大千笔下的一幅传统水墨画。外面依然是波涛汹涌,窗框有时被浪花震得嗡嗡作响,还好屋里平和宁静,毕竟靠海的房子,窗户都是双层加厚的玻璃。
世界是不公平的,对不对?几层玻璃,就把我圈在安逸之中,可我一点儿也没有感到幸福。用二叔的话来说,我是一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女人。
3
深夜,我刚刚入睡。
床头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在黑暗中,肆无忌惮,狂妄张扬……我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手冷汗,听着警车般的鸣叫,又以为自己在做噩梦。
“喂……,”我惊颤地摘下话筒。
“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才接电话?”电话里传来二叔的声音。
“我……我在睡觉。”
“一个人?”
“那当然。”
他在电话那头“嗯”了一声。
我长出一口气,其实早该猜到是他打来的电话,这个时候,半夜两点钟。他是从来不会耐着性子去算时差的。再说,在这个世界上,还会有谁打电话给我?
“宝贝,你还好吧?”他的声音不冷不热,这是我已习惯的例行公事般的关心。
“还好。”我答应了一声,“这么晚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没什么,我想告诉你,下星期我要来法国,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我想了一下说:“你带些茶叶给我吧,就是我喜欢的那种茉莉花茶,无锡产的。”
“好。”
“要不要我去机场接你?”
“不用了,我要先到巴黎,处理公司的一些事情,然后再去你那里。到了巴黎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好吧。”
“你是不是又瘦了?”他突然问道。
红颜 /漂漂 著
第一章 患了忧郁症的女人(3)
我摸了摸自己深陷的脸颊,有些心虚:“没有,还是老样子。”
“那最好,你要是再瘦下去就变成鬼了。”
我没有说话。
“好了,你去睡觉吧。”临挂电话前,他突然问道,“都半年没见了,你想不想我?”
“想。”我木木地回答道。
“我也有些想你。来,亲我一下。”
我将嘴唇对着话筒亲了一下,电话那头的人听见“叭”的声音,满意地挂了电话,听筒里残余的蜂鸣像一道激光几乎穿透了我的耳膜。
夜又恢复了黑暗和平静。床松软得让人都要陷下去,原以为昨夜会做个好梦。
披上一件棉质睡衣外套,我从抽屉里翻出一包香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想要抽烟。
点上一根烟,我机械地吸了一口,又缓缓地吐了出来。笨拙的抽烟技术,使得薄薄的烟雾呛得我激烈地咳嗽。
吸过几口,才慢慢找到了感觉,可这个东西并没有让我开心起来。李清照不早就用她的词告诉天下所有的女人,用来解愁的东西,往往只会让人愁上加愁。我学着阿媚的样子往桌上弹烟灰,自己的手指怎么都弹不出那精彩的画面,反而弄得烟灰全撒落在睡衣上,灰灰的 一片。
看来,香烟这东西不是我的朋友,它是属于像阿媚那样的女人,从骨子缝里就渗着性感。当蓝色的烟雾在她红唇边萦绕,更显得她诡异迷人。无论阿媚抽烟还是轻弹烟灰,优雅的动作像她脖子上的那条钻石项链,把她衬托得更加妩媚动人。我学着她的样子抽烟,不仅没有美感,还会像一个愚蠢的东施,弄巧成拙。我掐灭了烟。
拉开窗帘,远处一闪一闪的灯塔,在漆黑中宛如一个失眠的女人焦急地等待她的情人。
二叔怎么想起来法国?难道他真的是想来看我?还是为了处理巴黎公司里的事情?不知道他见到我现在这个鬼样子会不会吓一跳。
4
五年了,我跟了他五年。这个数字念出来让我自己都有些惊异。是时间过得太快,还是用别人的话来形容,我是一个没感觉的塑料人?
五年前,二叔从台北来到北京,在王府饭店宴请自己三个作为助手的侄子吃饭,作为阿威的女朋友,我就坐在他对面。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二叔,这个让阿威崇拜的偶像。他温文尔雅,西服笔挺,大约五十多岁,看上去没有一般商人庸俗狡诈的铜臭味,眼睛周围和额头上的几道皱纹,使他更像是一个文化人。他还精通历史,喜欢收集古董,经常忙里抽空地出现在各式各样的拍卖会上。
那时,他在我眼里是一个态度和蔼,没有任何架子的中年长者。阿威殷勤地讨好他,因为二叔不仅在台湾生意做得很大,在美国以及欧洲都有分公司。遗憾的是,他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名叫佩琳,在美国读书。女儿对做生意没有兴趣,所以他的这几个侄子,倒成了他事业上真正的帮手。二叔很希望在这几个侄子中,挑选一个最能干的来继承他的事业。而这几个人中,他最看不上眼的就是阿威。
宴席上,二叔的眼光总是不经意地向我这边扫来,像一个长辈看一个晚辈,却又带着一种色彩,像一个男人看一个女人。他关心地向我问这问那。
“你父母是做什么的?”他亲切地问道,“他们还好吗?”
“我是一个孤儿,父母都不在了。”我低声回答,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很不情愿提起我的身世。
红颜 /漂漂 著
第一章 患了忧郁症的女人(4)
“是吗?”他顿时对我产生了极大的同情,目光转向阿威,严肃地对他说,“阿威呀,你一定要对紫馨好,如果你欺负她的话,我可饶不了你!”
“放心吧,叔叔!”阿威赶紧说,“我可从来没有欺负她。对了,紫馨不仅跟佩琳一样大,还和佩琳是同一天的生日呢!”
二叔目光惊讶,满脸堆起了笑容:“真的吗?那太巧了!我又多了一个女儿!阿威呀,你可更要好好照顾她。”
在座的其他女人看到二叔的样子,对我格外妒忌。
事后,阿威对我说:“我叔叔觉得你很特别,很可爱,他喜欢你。”他说这话的口气怪怪的,让我有些害怕。
“紫馨,你觉得我对你好吗?”他接着问我。
我点了头:“很好。再说,是你救了我的命,我不会忘记的,以后一定会报答你。”
当初,来到北京,我身陷困境。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不认识一个人,身上的钱也差不多全花完了。
我看到一家酒店招聘服务生,就大着胆子去试了试,竟然被录取了。
在酒店里工作,由于年纪小,不爱说话,也不会像别的女孩子那样八面玲珑地讨好客人,领班和经理时不时地训我一顿。在寂静的深夜里,我经常一个人偷偷地哭,不知道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常常独自站在酒店顶楼吹风,有时想跳下去一了百了,只是楼太高,很害怕。
有一天,我终于鼓起勇气把脚跨过栏杆,突然身后有个人一把拉住我。
“你为什么这样?有什么想不开的?”一个年轻男人大声吼着,他生怕我再跳下去,双手将我紧紧抱在怀里,“告诉我!怎么了?”
我“嗷嗷”地大哭起来,这是我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