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韦尔奇自传-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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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时候,我们只是在约会,但我能感觉出来,我们的真正目标是走向婚姻。
第二天,我成立了一个小组来研究RCA,小组成员包括我们的首席财政官丹尼斯·戴默曼和业务开发部的负责人迈克·卡彭特(Mike Carpenter)。我们给这一工作项目命名的代号是“岛屿”。
感恩节的前一天,我们的小组聚在一起讨论是否采取下一步的行动。连续4个多小时,“岛屿”成员、拉里·博西迪,还有我,一直在反复讨论关于收购的利弊。对我来说,“利弊”从来都是我们如何经营GE的关键部分。把一大群人召集在桌子旁,不管职位高低,大家一起就某个困难问题进行争论。把问题的每一方面—出自每一个人的头脑—都仔细地加以考虑,但不要急于立刻做出结论。
就并购RCA而言,“利弊”使我们不止把眼睛盯在广播电视网上,我们看到了更多的东西。我们有一个规模不大的半导体业务,RCA也有。我们有航天业务,RCA也有。我们两家都生产电视机。如果两家能够合并,那么我们在这些业务领域的力量将变得强大得多。
我们进入电视台的业务领域已经有好几年了。CBS也曾与我们有过接触,虽然时间不长这种接触就结束了,但这使我们对电视网行业具备了足够的了解。我们对RCA广播电视业务本身的估价是35亿美元。对其他业务的所有方面我们也都进行了评估。我们认为,如果其他业务只要求我们再支付25亿美元的话,那么这笔交易就基本值得考虑。
我们主要关注的是对NBC的估价。尽管1985年它的信用等级很高,但有线电视网络正在侵蚀着它的市场。我们特意把有线电视的威胁作了非常大胆的放大,在这样的假设前提下进行计算,最后我们得出的结论仍旧是交易可行。
我一直在问:“从现在起10年以后,在家用电器和广播电视网之间,你更愿意选择哪个行业?”
我们都同意先不忙着下结论,并决定每个人回家后在感恩节的长周末里继续考虑。星期一上班后我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聚在一起再次开会。所有的人都得出了同样的结论:这些数字是可行的,而且在电视网之外,RCA的绝大多数业务对我们也非常合适。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我于是告诉菲利克斯,如果价钱合适,我们会有兴趣。他安排了我和布莱德的另一次见面,那是在12月5日,星期四。地点是布莱德在曼哈顿城中多塞特酒店(Dorset Hotel)的双层公寓。
简单寒暄过后,我们很快就进入正题。
“我们打算购买你的公司。”我告诉他,“这对我们的公司非常合适。”
这项交易显然对他们也非常合适。
我的出价是每股61美元,这比当时的RCA股票市价高了13美元还多。他停下来,以他那很专业的方式告诉我这个出价还不够。在我离开的时候,我们同意继续商谈这笔交易,最终价格暂不确定。
第二天,事情出了点麻烦。原来布莱德没有与鲍勃·弗雷德里克商量我们之间的会谈内容。鲍勃知道这件事以后很生气,他感到公司在背着他的情况下被人出卖了。鲍勃为此事与布莱德吵了一架,并率领着一些董事在RCA的董事会里反对此项交易。不过,当他们的董事会在星期日即12月8日开会讨论此事的时候,布莱德已经有能力获得大多数人的支持来批准这项交易了。
之后,他打电话向我报告这个好消息,但他说交易价格还不合适。他继续让菲利克斯做他的代表。我也需要一个投资银行家,于是就请来了我的好朋友约翰·温伯格(John Weinberg)。约翰经营着高盛公司(Goldman Sachs)。
在随后的几天里,我们在纽约一家酒店的套房里进行会谈,布莱德、鲍勃、菲利克斯与约翰和我进行谈判。最后,像通常那样,要价与出价已经相当接近了。布莱德每股要67美元,我给出65美元。交易终于达成,我的出价是每股66。5美元—可能比他希望的价格还多了50美分。
企业出售方的继续参与对这家企业的未来成功有着很重要的作用,一般在这种情况下我总要在谈判桌上作些友好的表示。
在星期三即12月11日晚上之前,我们完成了购买RCA的交易,总金额是63亿美元现金。
这笔交易还有一段很离奇的插曲。几个月以前,在8月份,RCA一位级别较低的律师给我们的律师打电话,他说他愿意帮助我们废除一项古老的GE…RCA判决。原来,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在美国政府的要求下,GE、AT&T和威斯汀豪斯电气公司为了国防的目的,共同组建了美国无线广播公司(RCA)。
1933年,司法部决定把RCA分出去成为一家完全独立的公司,GE表示同意并这么做了。作为补偿,该公司原来在列克星敦大街570号的总部大楼归GE所有。然而,当年司法部在实施这次交易的判决中规定:限制GE购买RCA的普通股股票。好在到了1985年10月份,司法部终于废除了延长这一限制条件50年的决定,为12月份的交易清除了障碍。
真是送上门来的运气!我们所有人对这个判决的存在毫无所知。
处理完那个星期三晚上的事情之后,我离开RCA法律部门的办公室,来到列克星敦大街的GE大楼参加庆祝。大楼还是那座大楼,自从1933年GE从RCA手中得到它之后,它就一直巍然矗立在这里。
多么美好的夜晚!
我们打开香槟,尽情地欢笑、互相击掌。我们所有人—拉里·博西迪、迈克·卡彭特、丹尼斯·戴默曼,还有其他人—都一下子变成了孩子。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我们望着窗外,夜雾笼罩之下,安装在洛克菲勒中心(Rockefeller Center)大厦上的RCA霓虹标志清晰可见,我心里感到一股力量在涌动。洛克菲勒中心与我们只隔着三个街区,我们几乎迫不及待地要把GE的标志树立在那儿。那一刻,我们觉得自己是非常了不起的人。
从我与布莱德·肖第一次见面到最后董事会批准,我们只用了36天就敲定了当时非石油行业最大的一起购并交易。这笔交易在12月12日对外公布,它成为GE的一个转折点。看到GE要进入广播电视业务,当时有不少批评意见,他们问道:“一个造灯泡的公司要买电视网,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广播电视业务给了我们新的力量和巨大的现金收入来源—以及我一直在寻找的躲避外国竞争的藏身之处,这种躲藏价值来自那些当时并不太引人注目的资产。
收购RCA使我们得到了一个巨大的电视网和更多的战略选择空间,同时也照亮了一个新的、充满活力的GE。由于结构调整和业务收缩,我们经历了太多的混乱和沮丧。收购交易改变了这一气氛。我还记得,在宣布收购消息几周以后,我去参加1月份在博卡(Boca)举行的业务经理会议开幕式。我向主席台走去。
突然之间,大厅里的500来人站了起来,他们自发地向我欢呼致意。RCA成了通向新时代的美好起点。
待收购交易完成之后,我们就把RCA的非战略性资产—包括唱片、地毯和保险业务—出售掉了。我们不喜欢该唱片业务的文化氛围。地毯业务对我们不合适。一个小保险公司同样也不值得保留。在交易结束后的一年内,我们就已经从63亿美元支付价款中回收了13亿美元。
我努力争取格兰特·廷克留任,继续负责NBC,让布兰顿·塔蒂科夫(Brandon Tartikoff)与他搭档。他们两人多年负责许多极受欢迎的节目,从《科斯比秀》到《干杯》,成绩有目共睹。廷克曾经签了5年的合同,合同将在7月份到期。他每周都要在纽约和加利福尼亚之间来回奔波,对此他早已经厌倦了。尽管收购之前廷克就告诉布莱德他将离开公司,但我仍旧努力挽留他。我们在纽约共进晚餐,我许诺给他极高的薪水。除了钱,我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让他留下来。但我终于没能如愿。
好在从第一天起,我心里就有了备选方案。鲍勃·莱特在出售家用电器业务后一直负责GE金融服务集团的经营,他曾经被我们派去与考克斯广播公司谈判收购事宜,并留在考克斯有线电视公司做了三年的总裁。
鲍勃是理想的人选。他对这个行业有独到的见解,对GE非常熟悉,是我们进入陌生领域的可靠的同盟者。1986年8月,我委派鲍勃去负责NBC。当时的媒体表示疑问:“这个GE的家伙怎么能经营电视网呢?”
差不多15年过去了,鲍勃依旧留在NBC,背后是一串串辉煌的足迹。
我们让NBC成为一个独立的企业,但对RCA及其他与GE有互补性的业务则立即进行了整合。为了减少经营费用,我们把两家各自的领导班子联合起来,组建新的管理团队。他们每周都与我见面。团队的目标是1+1=1:一个GE部门加一个RCA部门等于合并后公司中的一个部门。大家都同意了,由来自两家公司的最优秀的人士担任新的职位。
这不是说说而已。整合后的业务部门的最高职务由GE的人出任,但在各个下属公司中,RCA的人赢得了大多数一把手的位置。我们合并组成了美国最大的电视机制造企业,由来自RCA的人负责经营。联合后的航天以及半导体业务也是由RCA的人担任最高职务。负责政府服务和卫星通信公司第四业务部门的吉恩·莫菲(Gene Murphy)就来自RCA,他后来成为GE航天和飞机引擎公司的总裁,最后出任GE的副董事长。吉因具有军人风度,他总是言出必践,从不爽约。我称他为“正直先生”。
这些资产或者说筹码,给了我们以前不可能拥有的战略选择机遇。在随后的年代里,每一份筹码都给GE带来了真正的价值。
不幸的是,正在我进行自己职业生涯中最大的一笔交易的时候,我个人生活中最大的一场“合并案”却走向了终结。
卡罗琳与我在婚姻上的麻烦已经存在很多年了。在我整个的GE岁月中,我一直是个极端的工作狂,而她则为抚育我们的4个孩子付出了巨大的心血。孩子们的成长让人欣慰,他们都做得不错。凯瑟琳(Katherine)是我们的长女,也是我们最大的孩子。她从杜克大学毕业后正在哈佛商学院读一年级的研究生。我的长子是约翰,从弗吉尼亚大学本科毕业,然后进入伊利诺伊大学攻读化学工程专业的硕士学位。我们的另一个女儿是安妮(Anne),毕业于布朗大学,正准备到哈佛建筑学院(Harvard School of Architecture)攻读硕士学位。我们的小儿子是马克(Mark),现在佛蒙特大学读一年级。
卡罗琳和我发现我们不是同路人。除了我们之间的友谊和相互尊重,我们几乎没有什么共同的东西,这的确让人难熬和痛苦。但最终我们还是友好地分手了,在1987年4月结束了我们28年的婚姻。卡罗琳去了法学院,拿到了法律学位,最后与她的一位同学结婚,对方也是一位律师。
突然之间,我发觉自己又成了单身汉。单身而又有钱,就好像自己是身高6英尺4英寸(1。90米,译者注),满头秀发,每个人都要关心你,你得与许多有趣又有魅力的女人约会。
缘分从未真正降临,直到沃尔特·里斯顿和他的妻子凯茜(Kathy)安排我与简·比斯利(Jane Beasley)初次见面。简是一名很有魅力的律师,她在纽约的谢尔曼…斯特林(Shearman & Sterling)律师事务所为凯茜的兄弟工作。当她的老板打电话问她是否愿意与杰克·韦尔奇出去见个面时,她还以为老板指的是他们公司的另一位律师呢。
“我不会和他出去约会,”她说道,“他是我的同事。”
“不是他,”老板说,“这个杰克·韦尔奇是通用电气的董事长,他的年龄比你大一点。”
“那没关系。我不会嫁给那个家伙的。”
当时,简为了事务所一项未了的业务正在伦敦出差。半年后她回来了。1987年10月份,我们与里斯顿夫妇在提诺饭店(Tino誷)共进晚餐,那是纽约的一家意大利餐馆。
由于有沃尔特在场,见面稍微有些拘谨。我必须正襟危坐,好好表现自己。不过,简和我在晚上10点钟就离开了提诺饭店,我们去了卢森堡咖啡馆(CaféLuxembourg)的酒吧。第二次约会是在史密斯…沃伦斯基饭店(Smith & Wollensky)吃汉堡,我们俩不约而同,都穿了皮夹克和蓝牛仔裤,真是够般配的。
简聪明、坚定、风趣,比我小17岁。她不爱浮夸,对任何事情都实事求是。她来自亚拉巴马州的一个小城镇。简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每天早上5点半起来,在父亲的农庄里摘利马豆,一直干到腰酸背痛。她的母亲是一名教师。因为家里有三个兄弟,简那时是个假小子。她后来上了肯塔基大学的法学院,毕业后来到纽约,成为一名公司收购兼并方面的律师。
我并不总是一个理想的约会伙伴。1988年夏天,我邀请简去楠塔基特岛(Nantucket)度周末。为了挤出时间,她不得不跟她的老板协商。周五晚上,我们一块去吃了晚饭。
第二天早上,我睡醒了,穿戴完毕,准备出门。
“你究竟要去哪里?”简问道。
“我要去打高尔夫。”
“你在开玩笑吧?”她说道,“我不得不放弃了那么多东西才挤出这个周末,你却要去打高尔夫?”
我实在不知道这有什么不对的。自从结婚以来我一直是这么过的:努力地工作一周,然后,在星期六早上,穿戴停当出门去与球友一块打高尔夫。
可是这一次,我知道这个常规从此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