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红尘-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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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脸上,登时浮现出一片可怜的鲜红来。
侍剑心底下意识替主子呻吟一声,身子却本能地往门外一缩,狡兔似的把自己藏了个严实。咳!
为人下属,其实相当不容易呢,有些事情该看的才看,不该看的,看到了也要当作没看到。要不,他
侍剑怎能坐上晋王府最伶俐侍从这头一把交椅呢?那可不是白混来的哟!
茶店老板和侍剑的身影刚消失,茶店里那两个眼对眼瞪了对方好一会儿的人果然开战了——不过
,嗯,不是武打。
“你——打我?”赵隽开口说话之前脸早都黑了,满眼不敢相信地瞪着沐夏。可以想见,他这辈
子大概从没领教过此等温柔的暴力。
“对——!”沐夏怒气半分不比赵隽少,而且一巴掌过后怒气还未消,不过她素来情绪平静得快
,口气反而淡淡的。
“你竟敢打我——”赵隽双手拍在茶桌上,一会儿捏成拳,一会儿展成掌,微微轻颤,可见心里
羞辱恼怒至极。
“登徒子!该打!”沐夏冷冷瞥一眼赵隽,抬起下巴高傲地说。他敢对她无礼,就别怪她不客气
。
“你——”赵隽胸膛起伏,似乎在隐忍怒气,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怒吼,“尹沐夏,你是我赵
隽的妻子,竟敢如此对我——”
吓——
他知道她?早就知道了?
第 25 章
看着她被他揭破身份后,清澈如泉水的双眸瞪得圆圆,润泽如珍珠的薄唇微微张开,满脸出乎意
料的愕然神情,他、他……咳,在恼怒的同时简直不知该拿她怎么办?
她一直把他当个傻瓜似的,他真的有那么傻么?
当他接到那封奇怪的匿名信,怀着好奇之心突然杀上岳家,了解清楚他赵隽的妻子——尹沐夏大
小姐的确不在娘家卧病而是离京南下寻找妹妹临秋时,一个可怕的令人不敢置信的念头蓦地涌进他的
脑海:该不会……他在乌家村遇见的那名女子——那名他毫不留情劈断了她的长鞭神情冷傲容颜绝美
的女子……就是他赵隽过门近一年的妻子——尹沐夏吧?
她……就是她?可能吗?不是……没有可能,不,是大有可能!
她们都用长鞭。
她们的长鞭把手都镌刻一个“夏”字——根据赵倩小丫头的言语,他手里长鞭把手镌刻的“夏”
字出自她大嫂的手,笔迹一模一样——应该一模一样,他对照过“风烟俱净”字幅上那个“夏”字—
—像是同一个人的笔法;同时,这也隐隐解开他心底关于长鞭把手为什么镌刻个“夏”字的疑惑。
还有,最重要的,他在乌家村遇见她的那一天,正好是尹大小姐离开京城的同一天,尤其,她们
都往南方走。
他很怀疑,不,渐渐确定,乌家村那名女子——就是他的妻子。莫名其妙的,他松了一口气——
为着,他也许不用遭遇有可能的辜负、背叛和失意;可同时,某种惶惑也在渐渐滋生——不必再遮遮
掩掩,乌家村茶店出现的她是他此生头一次去注意的女子——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子:清澈、明净
、决然、骄傲,像是不为世事所动,又像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他承认,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他
二十三年从未动过的心不再平静,可问题也来了——还是相当严重的问题:如果乌家村那名女子就是
他的妻子,那么,一切堪称一场可笑的闹剧——一年前他不想要的女子,一年后被他一见倾心!怎一
个混乱了得?
所以,他怀着另一种希望,希望一切是他胡乱猜测,希望一切蛛丝马迹不过凑巧是个巧合。
所以,他必须亲自去证实。
所以,他刻意以方便打听寻访为由索要她的画像。尹二小姐画出来的姐姐画像让他松一口气的同
时又莫名地失望:画像里的女子——不是他在乌家村遇见的女子。
那么,她应该不是她了?
她不是她,事情应该相应单纯些,没有那么复杂难解了吧?
肯定了这个,他却没有想象中的轻松,怀着复杂的心态,离京南下,一路问画像上的她,也一路
问印象中的她。
原本,他已经明确区分并认定,乌家村的她是长鞭的主人,画像上的她是他的妻子,但是,一路
南下的路途中,他渐渐又把她和她重叠了——没别的,乌家村那名女子一路南下,所做的惟一事情是
:找人!找的是一个名叫临秋的十六岁女孩儿——他的小姨子!
不管是乌家村那名女子还是尹大小姐,她们找的是同一个人。
没什么可怀疑的了!
长鞭的主人就是她——尹沐夏——他赵隽未曾看过一眼撇在深闺里的妻子。
他冷落过她,伤害过她——如果劈断她的长鞭也算得上的话——对她来说当然算,第一次与她面
对,他领教到的是她的冰冷、傲气、决断,他当然必定伤了她的自尊。
咳!曾几何时,只知道习武、游猎、征战,快意驰骋,豪情万丈的他竟如此情致绵绵……儿女心
肠起来?
这样的他,令他难以自处,可他已经难以忽略……她形容上的清澈、明净、从容、优雅;她骨子
里的矜持、骄傲;她一路来的狡黠、俏皮……她那天在船上说的那一通什么伊人不在话,想要表达的
无非是:没有人的“伊”不就是个“尹”么?说个姓氏,她也能说得如此晦涩。
这个女子……唉!他,已经难以做到像之前那样不在乎她了,可他却给自己挖下太大的陷阱——
新婚时不肯与她亲近,在乌家村公然与她对面不相识,擦肩而过。对此,再怎样豁达的女子,面对这
种情形,怕也是要埋怨上那么一段日子的吧?
她是有理由埋怨他的,只是,不知道会埋怨到什么程度?多久?
他想,他应该先清楚她是否谅解了一切,或者,等她主动承认自己是他的妻子。
因此,他没有拆穿这各自心照不宣的假相。
在西洲湖边,他交还她的鞭子,算是一种歉意和暗示,她没有领情;他直白报上自己的姓名,不
相信她还能装假,没想到她不置可否、不予理睬,撇下他就想独自回京城;再后来,他追上渡船,她
居然无情出手;这还不够,现在,她竟敢赏他一记耳光,仿佛他真是个登徒子而不是她的丈夫似的!
从出生到现在,从没有谁敢给过他耳光,偏偏是她——他的妻子,给他这样一个羞辱,他气不可
抑,可最后……还是原谅了她!咳!他承认,他是孟浪了一点点,谁让当时的她那么迷人,白玉般的
小脸微微泛着红晕,弯弯的嘴角挂着若隐若现的笑,美得出尘,又俏皮无比,如此佳人,怕是任何一
个血性男儿都难以视若无睹,都会情难自禁的吧?更何况,那是他身为丈夫理该享有的权利嘛!
他是曾经不记得她,认不出她,甚至在新婚之夜冷落她,但是……天知道事情怎么会弄成这样?
他曾经看都不想看一眼的女子是他乍见之下心湖止不住泛起涟漪的女子!
不可思议!
造化弄人至极!
老天故意跟他开的玩笑!
为什么成亲的时候他会看都不想看她一眼呢?如果他看了,也许就不会有今天这许多阴差阳错、
自食其果的困窘、懊恼和不知所措……
意识到赵隽原来早就认出她,并且……很可恶地故意配合她来演一场“对面不相识”的戏码后,
沐夏最初的愕然很快平定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戏弄的羞恼。
难怪她一直感觉到他在观察她。
他早就认出了她,却不揭穿,一直看着她演戏,以某种不知名的心态暗暗观察她。他为什么观察
她?在评估她吗?他在评估些什么?看她尹沐夏是不是个足以取悦他增添他人生趣味的女人?
在这个男人的世界里,太多的男人被宠坏,总是随心所欲,把女人当作无足轻重的附属,他——
赵隽,显然是个中翘楚,无心的时候对她不屑一顾,有兴趣了就戏耍上一番,简直恶劣至极。
不过……虽是这样,在他明知她是他妻子,她也明知他是她丈夫的情形下,要他赵隽——一个高
高在上的骄傲的皇族世子吃别人——唔自己妻子一巴掌,于情于理尤其于面子的确是很难交代过去的
。
所以,嗯……
想到这里,沐夏扬起睫毛,正色对赵隽说道:“世子,子曰:人不学礼,无以立;君臣、上下、
父子、兄弟,乃至夫妻,非礼不定;故应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孟子曰:教以
人伦,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妻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男女授受不亲,礼也。《礼记》曰:
男女不杂坐,不同施枷,不同巾栉,不亲授。司马光《涑水家仪》道:凡为宫室,必辨内外,深宫固
门内外不共井,不共浴室,不共厕;男子昼无故,不处私室。你我虽然是夫妻,但夫妻内外有别,世
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如此举动,分明有违礼法,大大不该!”
言下之意就是,他赵隽身为她尹沐夏的丈夫,在闺房之外情难自禁亲了她——即使只是浮光掠影
,羽毛轻拂似的触碰一下她的脸颊,是自个儿讨没趣!该打!
嗬!她还真是说的一套套!光用听的,足以位列“三从四德”的贞女烈妇之典范。
她会是如此严谨守礼的女子?才怪!
深吸几口气,看着眼前那张正儿八经却又……让人目炫的脸,赵隽压下恼怒,努力心平气和,听
完他的世子夫人那一套堂皇至极的“礼法”之说后,不禁眉毛扬起,问道:“既然你清楚何谓男女授
受不亲,司马光《涑水家仪》不也说道:男治外事,女治内事,妇人无故,不窥中门,妇人有故出中
门,必拥蔽其面,男仆入中门,妇人必避之,不可避,亦必以袖遮其面。你现在不但出了中门,更是
出了大门,行走天下,不拥蔽其面,见男子不以袖遮其面,《仪礼》有言:女子出嫁从夫,妇德贞顺
,对此,你作何解释?
嘿!他也声讨起她来!
“世子所说俱是事实,既然我做不到从夫,无妇德,不守家仪,世子大可以请出,我毫无怨言。
”沐夏斜了眼赵隽,淡淡地说。
这世上竟有主动要求丈夫离弃自己的女子?她在威胁他?还是根本不以他为意?
赵隽直直盯了沐夏好一会儿,半晌不说话,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二十多天前第一次在乌家村与
她相逢的情景:他劈断她的长鞭,她没有丝毫犹豫,就那么决然地把长鞭一丢,轻轻易易丢掉自己曾
经拥有的物品……她——真能放得下!现在,竟连他这个丈夫也想随随便便丢开?
她,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子?
斗嘴斗到这个份上,言语稍有差池,结果可就……可就追悔莫及咯!
所以,就在沐夏和赵隽暗暗估量对方,斟酌下一句言辞,风波酝酿,极有可能喷礴而起之际,门
外很适时地跑进一个人来,一路说道:“世子……小姐,马已备好,是否可以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