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道士-第2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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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我睡的迷迷糊糊之际,觉得床边的人突然动了一下,接着窗外的月光,我看见表哥坐了起来,然后衣服也没穿,光着脚就开门出去了。我以为他是起夜上厕所,就喊了一声:“哥,干嘛去?”
回应我的只有木门得“吱嘎”声。
第四百二十五章 我的外公徐鲁班(二)
于是,我跟着也起床,想和他一起去厕所,不想才出门,那个放着贡品的角落里我又看见了一个人,今晚我可比昨晚要清醒的多了。那个人蹲在那里,双手像是捧着什么在啃,这人光着上身赤着脚只身只有一条短裤,分明就是表哥。这小子竟然半夜偷偷爬起来偷贡品吃!我当时就想,你也太不仗义了,这种事怎么不叫上我呢?
我蹑手蹑脚的走到他的身后,只见他手里抓着那只被我俩白天用纸糊起来的鸡正在嘴边来回不停的动着,那只手不停的往鸡上做撕扯动作,可是又什么东西都没撕下来,然后把空荡荡的手送到嘴边,嘴里还不停的咀嚼着,像是吃的很享受的样子。
他这是在干嘛?我丝毫没有意识到他这是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做出的举动,而是伸出手来狠狠的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表哥,干嘛呢!”
表哥被我这么一拍,立刻转身过来看我,我发现他的脸整个已经扭曲了,那种笑让我觉得毛骨悚然,他的嘴还在不停的咀嚼着。突然间,我开始害怕,我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不是我的表哥。
“啊!”得一声尖叫是我发出来的,外公和外婆听到声音后立刻赶了过来,当大屋的灯被亮起的时候,只有在墙角瑟瑟发抖的我和已经昏倒在地上的表哥,他的跟前还有一盘用纸糊的鸡。
外婆抱起表哥又是掐人中又是拍打,折腾了好一会儿后他总算是醒了,可一醒来就喊肚子疼,疼的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打滚,身上也开始出红疹子,一大块接着一大块,人跟着就开始发烧。
我交代了那盘用纸糊起来的鸡的来历,外公来不及责怪我,急匆匆的披上衣服出去找人,天亮边,查文斌和外公一起回来了,那时候的表哥已经烧的不清醒了,开始满嘴胡话。
查文斌用一张符化了一碗水给表哥灌下去,没一会儿,表哥就开始吐,吐出来的东西不是昨夜吃的晚饭,而是一团团黑漆漆的东西,查文斌用筷子把那些东西拨弄开来,里面原来都是已经团成球的鸡毛……
他又给开了几幅中药让外公去抓,外婆则担心我会不会跟着也有事,查文斌笑了笑道他吃多少贡品都不会有事。
开棺材铺的人家是免不了要进脏东西的,所以这些贡品也都是给他们留下的,主人家只求个平安,你可以随意吃喝,但是别来捣乱。这道门后面是给那些要死的人临死之前走的,有的人要求比较高,死后得给自己挑一副合适的棺材,通常会来巡视,所以这道门不是给活人开的,而是给死人,那些贡品就是给他们准备的。
我和表哥因为馋嘴去偷吃,所以才遭了邪,因为我有铜钱印,百鬼不侵,而表哥就没那么幸运了。从那以后表哥就再也不吃鸡了,一直到现在,他只要看见鸡毛还会发憷,想必是当年的恶心劲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我小时候因为爸妈忙,常年寄宿在外婆家,可以说我的童年有一大半时间是在他家里渡过的。外公有时候闲下来也会跟我讲他遇到的一些故事,大夏天的抱着我坐在他腿上听他讲故事是我觉得最开心的时候,那些故事有真也有假,更多的则是他这一辈子真实遇到的。
打棺材最讲究的就是木料,过去的老人们一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到几块上好的棺材料,有钱人会想办法花大价钱买,有钱人就用楠木或者红木,再次一点的也会用柏木,普通人家多半都是用杉木,自己扛着斧子进大山伐,越大越直的越好。外公因为这个铺子的原因,也会去收一下料子存放,因为也有很多人是直接买现货的。
我跟外公就去收过几次料,那料子是从一栋老宅上拆下来的,属于硬木,可以打造比较好的棺材。通常一座屋子,也就是木梁上那几根是这种好木头,在建房梁的时候,都会拿墨斗线弹一下,有说法是除了能保证木头笔直外,还能起到辟邪的作用。
这种硬木的价格在当时已经算很高了,一般人家是用不起的,但是这家的主人给的价格却不高。外公欢天喜地的以为捡了个大便宜,付了定金,约定过几天就派车子过去拉木料。
好的棺材是永远不愁销路的,尤其是这种老的硬木,直挺挺的一根足有水桶粗细,有钱的人早就跟外公打过招呼,谁不想死的时候风风光光。外公盘算一番,这几根木头若是打成棺材足足可以赚个五倍,一年只干这一趟活计也就算是足够了。
到了约定的日子,外公寻了一辆拖拉机拖回了那料子,那根顶梁就放在院子里。外婆拿了抹布轻轻擦去那层灰烬之后,那料子竟然还光亮如新,要知道那可是一栋老宅子了。
围观的人很多,很快就有人出起了价格,价格随着现场的气氛被抬的越来越高。所谓是好木难求,谁不想自己死后可以千年不腐,万年不烂?最后外公得了一个在当时几乎可以被称为天价的报价。
这些木料连夜就被加工,截下来的木头除了能打一口棺材外,还有得多,外公舍不得丢。因为早些年自己也打过家具,他就用这剩下的木料做了一把小椅子。若干年后,就是这把椅子结束了他的生命。
当年这口棺材的买主是镇上赫赫有名的一个生意人,乘着改革开放的大浪,此人依靠经营化肥农药发了一笔财,继而又投资木材和建材,曾一度垄断了方圆几个镇的建筑材料供应,家里开了好几个工厂。
这口棺材被他欢天喜地的拉回去后,没有上大漆,也没有放置在仓库,反倒是是被这家伙给抬到了自家大屋里头当成了摆设。此人经营木材多年,深知这种木料的珍贵,可谓是可遇而不可求。每逢有人来访,他必定带人去看那口棺材,懂得人瞧个稀奇,不懂的人也会赞这料子来的贵。
他家里人对这么口大棺材摆放在家里自然是不满的,谁见着心里都会堵得慌,无奈这富人是当家做主的,他硬是喜欢,别人也法子。
他家中有一老母亲,年纪已是八十开外,是从民国时代的走来的老人,常年吃斋念佛,足不出户。有一日,这老太太晚上起来小解,走到大屋之内,脚下一滑,身子没站稳一个趔趄。这脑袋不偏不倚的撞在了那口棺材的棱角上,那脑袋瓜子里头的血就和颜料似得喷了出来,硬是把棺材前头那个雕刻的“寿”字给染红了大半。
老太太就这样一命呜呼了,这富人也算是个孝子,老太太生前信佛,他就花了大价钱请了一群庙里的和尚来诵经,折腾了三天总算是完事了,可那口棺材磕碰的血迹却怎样都擦不干净。
本来这东西出了事,那肯定是不好的预兆,但此人爱木如命,只是让人给抬到了楼上阁楼里存着。从那以后,家里人老在半夜被阁楼一阵阵的脚步声给惊醒。
这日子一久,他老婆孩子就呆不下去了,搬回了娘家,就留他一人守着大大的屋子。这人闯荡了半辈子,那胆子自然也是大的,趁着家里四下无人,当天夜里就抄了一把菜刀蹲在了阁楼角落里,心想着若是老娘留在此处不肯走也就罢了,换做是孤魂野鬼的,当头劈了就是。
第三日,他家儿子回来拿衣服,推开大门发现屋子里头空荡荡的,喊了老爹几声也没人作答。隔壁邻居都说没看见过他出门,他儿子心里有股直觉老爹已经出事了。
要说这父子之间的确是有心灵感应,他“蹭蹭蹭”得就冲上了阁楼,上楼一瞧傻眼了,自己的老爹正吊在房梁上,脸色乌青,舌头拉得老长,一地的污秽之物,那是大小便都给憋出来了。
这人是上吊死的,用的就是那天抬棺材上楼的麻绳,那口棺材就在他的正下方。这一娘俩儿走了前后不过三个月,都是死于非命,那会儿有人才劝他儿子去寻个高人来瞧瞧。
这高人是谁?方圆几百里谁不知道查文斌,人是找到我外公,然后托他去找到了查文斌。
查文斌倒也来了,进屋一瞧,当即让人拖了那口棺材出去,只说了两个字:“烧了!”
这棺材那不是一般的值钱,那富人的儿子也懂得木料,就这玩意拉进省城,随便找个买主,那就能换一辆高档进口的小轿车。他是打心眼里舍不得,若不是老爹一直要亲自用来下葬,他也还想倒手赚点钱。
查文斌只是跟那家人的儿子说道:“不信你就去查查这棺材的料子来源,这口棺材无论是拿来下葬还是放着,你家都不会有消停日子。”
虽然他对查文斌的话是将信将疑,但家中连死两人是真,于是当天又把外公请来对质。外公自然是如实相告,说是人家屋子上的老料拆下来的,查文斌当即就说赶紧找到卖主,这料子来路不正,是死过人的。
怎么死的呢?查文斌说这料子原来上面就有人吊死过,而且不止一个,是成排的挂着,怨气太多。这雪柏原本密度就极高,怨气一旦进了就不容易发散,谁留着用都会是个祸害。
第二天,那卖家都被村里人给弄了过来,人支支吾吾的先说不知道,后来在棍棒的威胁下终于道出了实情:
那间宅子年头很久了,是他祖上传下来的,但却一直无人居住,因为宅子里头闹鬼。
那户人家祖上也算是个大门户了,曾经辉煌过好一阵子,太平天国闹长毛的那一年打了进来,他家祖上一共六口不堪屈辱全都吊死在了老宅里里头。他家爷爷是个庶出,小妾生的,忍辱偷生了过来,到了他这一辈,老宅子也毁了差不多了,他就给拆了。
这吊死过人的木头拿来打棺材是绝对不行的,这就好比是用勒死过人的绳子做裤腰带,这玩意搁在家里哪里会好。知道真相之后,那人也退了钱财,那口棺材被就地烧了,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这件事,当年是查文斌处理的,所以他记得很清楚。
这两样东西,查文斌自然也能看出门道,他白事做的太多了,那根绳子的确如同那丫头所说,问题很大,但是单单就那根绳子是不足以惹出这么多祸事的。可怕的是,他们的确也够倒霉,那所停工的木器厂里到处都是废料,偏偏他们挑中了这么两根抬中的木头!
以煞会劫,当吊死过过人的绳子碰到抬死人的木头,那就不是一般的玩意了。上吊本就在木头上,配合两根已经死过人的木头,这就是阴煞劫,既两种东西组合在一起是要人命的,但是之前又各自发生过人命的东西。
这港商可以说算是倒霉倒到姥姥家了!
第四百二十六章 :巴掌扇的爽
要查这个,倒也不难,村子不大,在查文斌去**的时候,村东头确实有人自缢了,大约是在一个月多前。
村东头有一户人家,户主姓余。老余有膝下有三个儿子一个姑娘,老伴儿死的早,他一手靠着自己的篾匠活拉扯大了四个孩子。
浙西北产竹子,这儿有着大片大片的竹林,靠山吃山的农民们从这种韧性绝佳的植物身上发明了篾,从竹篾做成的箩、篮子、桶、匾等等生活用具一直延续了上千年。老余就是靠着一把篾刀硬是养活了一大家子人,竹篾多倒签又是异常锋利,干这行,靠的完全是手指的力量。也正是因为如此,老余的手指在他四十多岁的时候就不能做到弯曲了,等五十岁的时候已经是基本残疾了。肿大的关节、粗糙的皮肤,厚厚的手指甲,刀疤贴着刀疤让他的双手伸进热水里都感觉不到温度。到了冬天就是老余最受罪的时候,他的手指和手掌便开始会开裂,露出里面鲜红的肌肉,只能用毛巾包着。
就是这样一位老人,先后给三个儿子造了三栋新房,娶了三房儿媳,最小的姑娘陪嫁的时候那也是在村里不落下风,可以说,他这一身的心血都花在了儿女身上。
而他的三位儿子如今都已各自成家,要说这人到晚年,儿孙满堂正是他老余该享受的时候了,辛苦了大半辈子拉扯后人,现在是轮到儿孙们孝敬他了。
可现实生活中的确有那么一匹不孝子和白眼狼,老大发话他是最早**成家的,老余应该归两个小的管;老二发话,自己家屋子小,住不下;老三发话,他是最小的,养老的问题应该归哥哥。可怜老余辛苦一辈子,人到黄昏时被三个儿子跟皮球一样的踢来踢去,唯独小女儿偶尔把老人接回去住,可毕竟是嫁出去的姑娘,老余好面子,不想给她添麻烦,自个儿回了老屋肚子单烧。
年纪大了,手又残了,老余已经没办法再干篾匠的行当了,家里的田地又早早给三个儿子分光了,他唯一的财产就是这三层的土坯房。因为年久失修,常常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一个土灶,一张他结婚时的床,两个木头箱子外加几把篾刀就是他的全部家当了。
老余年轻的时候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老实,不料老了却落了这么个下场,村里的人看不过去,有热心的就隔三差五的去送点吃的。村里为他的事也找三个儿子协调过,几番都没成功,就为了他办了低保,只能买点米勉强糊口。
最大的难处其实还是伤病,即使有了米,老余的手也很难弄到一口热的吃。这样作孽的日子过了有三四年,到了那一年的开春,村里要搞竹木加工厂,老余那老宅子要被征用。
原本从不往来的三个儿子一听要拆迁,天天都往老余哪儿跑,三个儿媳恨不得雇轿子把老头往自己家里抬。其实老余心里明白,这是他们惦记着那点拆迁款。村里的干部也考虑到了他的情况,说是给老余重新挑一块地盖平房,剩余的钱就留给他养老用。
那三个儿子整天去村委会闹事,闹的人是工程也开不了,最后老余出来妥协了:就给钱吧,房子不要了。他这样做,是为了不给那些照顾他的干部们为难,老余是个好人。
钱自然是没有进了老余的口袋,三兄弟为了怎么分这笔钱大打出手,菜刀锄头都用上了。那天也注定了和平时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