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道士-第2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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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像查文斌这般这样的人物,道法、人品、情义无不万里挑一,但却六亲有伤,自己孤独,寂寞之命。自古问天寻道者多为此般命途,入三界往生,需断红尘,不经历那般生离死别的疼痛,又怎会参透这奥妙玄机的无极之道呢?
人生在世数十载,天地茫茫,大千世界,所接触的不过沧海一粟,就如同那本经文,寥寥七十二字能参破着不过数人而已。
查文斌抬头一瞧,那颗赤色的红星迅速的划过,留下的拖痕在天机印出一道淡淡的红。赤星消逝的边际,恰好是位于北斗七星的附近。
在北斗第四颗星和第七颗星相连接的中间,原本有一颗忽明忽暗的星,只有天气极好的时候才能瞧见,那颗星是查文斌的命星,既:天煞孤星。
每个人在天空中都有一颗跟自己对应的星,所谓夜观星象算人前途便是要找到这颗属于他的本命星。三国中的诸葛孔明出邙山,病重于五文原,得知自己命不久矣,诸葛强摆续命灯,闭关七日。不料到了第六日,司马懿在魏国瞧见了夜空中蜀国有将星失位,算到了诸葛病重,便派人去探。谁知,魏延获此军情自觉紧急,便强行入账禀报,却坏了孔明的阵法,孔明弃剑长叹:“死生有命,不可得而禳也。”不久,孔明卒,时年五十四。
赤星划过孤星位的时候随即消失,查文斌手中的星象球已读不到自己的那颗星位,默默的收起所有的东西,他靠在树边轻声道:“都去歇着,晚上我替你们守着。”
夜已深,凉风刷刷的吹着那对火苗四下舞动,一个倩影拿着衣服披在了沉思的查文斌肩头。
扭头一看,来人是冷姑娘,便问道:“你怎么不睡?”
冷怡然手托着腮帮斜披着长发,往那火堆里添了几根柴道:“睡不着,出来透透气。”说话间,她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查文斌的身上,而是盯着那火。不知是火光的倒影还是火堆的热量,她的脸,看上去有些红。
“回去吧,山风大,明儿你跟赵云霄先回去,回去告诉你爸爸,这地方,我不想呆了。”
“哦。”冷怡然低着头,憋着嘴,似乎当她听到查文斌说不想呆在这儿后,神情有些失望。
两人就这样坐在火堆边,一直不说话,一个只顾着添柴,一个则不停的翻转着自己的手掌,气氛略显沉闷。这种尴尬的气氛查文斌是不擅长打破的,他知道那姑娘出来不是透气的,而是想跟自己说点什么的。
冷怡然率先打破了僵持的气氛:“文斌哥?”她的话音很温柔,女性特有的那种温柔。
“嗯?”查文斌低头应道。
“你有没有,有没有想过再成家。”问出这句话,她的脸刷的一下更红了,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很尴尬,她连忙改口道:“我是说,我们单位有个不错的姐姐,她也是一个人,离婚的,不过人很好……”
“没有。”查文斌的回答很冰冷也很简单,他的脸消瘦的如同一粒瓜子,发梢上不知是木柴燃烧后的灰烬还是头发已经开始花白,显得很落寞。
这个答案让冷怡然坐不住了,她伸长了自己的脖子尽可能的劝解道:“可是,你不想有个人可以在你需要的时候照顾你嘛?为你洗衣服,为你做饭,可以让你累了的时候有个依靠。”
“我可以照顾我自己。”查文斌用手中的木柴拨弄了一下火堆,刹那间,一串火星子噼里啪啦的炸开了。冷怡然猝不及防,一颗火星炸进了她的眼睛,剧烈的疼痛立刻让她抱着头埋进了双腿之间。
查文斌赶忙起身,拿出水壶打湿了一块手帕递了过去:“没事吧?赶紧擦擦眼睛。”
冷怡然接过手帕擦完之后感觉还有东西在里头,便不停的揉着自己的眼睛,不一会儿眼睛就开始通红了。
“蹲着,我来吹。”查文斌走到她跟前,拨开她的眼睛,嘴巴贴上去。“呼”得一下,冷怡然只觉得眼睛里又痒又干,再一揉,还真的就没事了。
那一刻,他们俩的距离真的很近,只有零点五公分。冷怡然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她鼓足了勇气对查文斌说道:“文斌哥,我想嫁给你。”
这句话,她足足了憋了十年。
十年前,四川,当她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她只把他当做一个有味道的大哥哥,那一年,她十八,他三十。蕲封山中,她几次三番差点命丧黄泉,每一次,都是这个男人从死神手里把她拉了出来。当她知道,这个终日有些忧郁又有些颓废的男人背后是那样一个家破人亡的故事,女性天生的保护欲把她推向了一种叫做“爱”的感觉。
十年间,冷怡然一头扎进考古岁厚厚的资料,翻阅了无数典籍,她只想帮那个男人找到更多关于烊烔渊的那梦。她知道,在那个只存在于梦的地方,有一个小女孩还在苦苦挣扎,这个女孩是他爱的那个男人永远也抹不去的心结。
这些年,不知有多少才子贵人踏破了冷家的门槛,提亲的人一波接过一波。最后,在省城那个圈子流传了这样一个说法:冷家的小姐人如其名,冰冷如霜。其实她的心早已有了归属,在他的儿子离去的那一刻,她就下定了决定:此生非他不嫁。
查文斌沉默了片刻,从她出来的那一刻,他就猜到了,他是过来人,怎能不懂得女人的心思:“冷姑娘,我与你父亲年纪虽有相差,但也可以称得上是忘年交。你是他的女儿,首先,这就不合适,这是其一;其二,我生性漂泊,居无定所,心也早就随着那些往事埋进了土里,早已没了婚娶的念想;其三,我这人命犯天煞孤星,于我亲者无不九死一生,别说我无心再娶,即是有心,我也不能。”
这番话说法,冷怡然的牙齿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嘴唇,一双手紧紧的捏成了拳头,手指甲都要嵌进了肉里,眼睛里有泪水在滴溜溜的打着转儿。她知道他会这样回答她,若是他答应了,他也就不是今天的查文斌了。
“去睡吧,明天我们都下山。”
她起身哽咽道:“可是我真的……”
查文斌也起身道:“不必再多说,冷姑娘,去吧。”
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的波动,他的眼睛也没有一丝的闪躲,他依旧是那样的冷冷的,因为他早就把自己当做是一个死人了。
看着冷怡然那略显单薄的身影一步一步走回了帐篷,查文斌抬着头发现自己再也找不到那颗暗星了,他自言自语道:“时候不多了,剩下还没办的事儿得赶紧都办了。”
天亮,林子里开始恢复了生机,鸟儿的叫声把熟睡的人从睡袋里叫醒。那堆火早已燃尽,还剩下几缕青烟正在升起,查文斌枕着自己的腿,睡着了。
“文斌哥!”超子过去扶了扶他的肩膀,见查文斌睁开眼,他说道:“你进去先睡会儿,有什么事你吩咐我们就行。”
查文斌看着不远处的那一堆残骸说道:“挖个坑,埋了,然后我们就下山。”
超子不解的问道:“下山?下山作什么,这里不还连个头绪都没出来嘛?”卓雄也不解了:“这么快就下山?”
“下山。”查文斌看了一眼,唯独冷怡然不在,他指着那帐篷道:“老赵,你一会儿把那丫头先带回去,我们收拾收拾就走。”
“我能不回去吗?”冷怡然这时钻了出来,她的眼睛是红肿的,一看就是一夜没睡,还流了很多泪。她解释道:“好久没跟你们一块儿处了,回去就是对着那些不会说话的瓶瓶罐罐,我想到你们那去透透气儿。”
超子搓着手道:“嘿,好啊,这下我们有口福了。”冷怡然的厨艺很不错,这是继承了她母亲,超子小时候常常去她家蹭饭吃。
“不行,带她回去!”在这种问题上他向来是很随意的,但今天查文斌的话里语气却容不得半点辩解。
或许是受到拒绝,或许是拉不下面子,整晚的委屈都在这一刻发泄出来了,冷怡然冲着查文斌大喊道:“走就走!我这辈子都不要再看到你!”她如同疯了一般向山下冲了出去,一边跑一边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她很努力很努力的不想让他们听见她的哭声……
第四百四十九章:失足
山势本就不平坦,林子就算是白天也不算亮敞,冷怡然的眼睛早就被泪水所迷糊,完全是顺着自己本能感知的方向奔跑着。长这么大,只有别人追求自己,第一次主动向别人告白不领情就算了,还那么冷冰冰。越想越委屈,脚下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尽管站在山头的超子已经追了下来,一边追还一边喊,可是此刻她又怎能听见?
跑着跑着,冷怡然只觉得自己的右脚一崴,接着就是脚下一空,再接着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何毅超在冷怡然的身后追着,这个妹妹的脾气她了解,从小那就是大院里的掌上明珠,发起倔来那是什么事都干得出的。他怕她出危险,两人隔着也就十来米的距离,只见那丫头栽了个趔趄,接着就看见她双手往上一扬,再接着,整个人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那是一片软绵绵的蔓藤类植物,我们老家管那东西叫做“糯米藤”。软软的,一大片一大片的生长在一起,它在过去是被采集来给猪吃的,还有一个就是孩子们喜欢在上面打滚。
等到超子赶到时,那片“糯米藤”的中间已经出现了一个水桶大小的洞,洞口的蔓藤都被带了进去,有明显的滑落痕迹,冷怡然掉进去了!
那是一片相对开阔的林子里,四周没有墓,也没有枫树,地表的植物把这个洞影藏的很好。很快,所有人都到了,朝着里面怎样喊叫都得不到回应。超子决定先下去,因为经过他的判断,这个洞是认为打的,而且从洞壁泥土的结构来看,这个洞还是从里头往外打的。
“是个盗洞!”这是超子的第一反应,这一带到处都遍布着古墓,那老农一人哪里又守的过来,被人盯上不是没有可能。看这洞的形状和手法,应该是行家干的,他在考古队待着的时候,这种类型的盗洞见过很多,所以一下子就给了这个判断。
拿了一盏矿灯,他把绳子系在了自己的腰上,大山和卓雄负责下放,查文斌则在外面急的团团转。盗墓贼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得手,所以盗洞一般都是垂直向下的,现在他只能祈祷这个盗洞不深,否则那是真要后悔死了。
“盗洞”出乎意料的是很深!而且越往里面越宽敞,整体并不是垂直,而是起伏不定的坡度构成。超子起先是脚下头上被吊着放进去,到后来就干脆可以半蹲着走了,再往后绳子就不够长了。给上头发了一个信号后,他索性解开了绳子,找到人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站在地面的人重新接受到了绳子传来的信号,大山和卓雄赶紧往回收。好一顿拉扯过后,上来的是已经昏迷过去了的冷怡然,她的身上有多处擦伤,睫毛上还挂着泪水。
查文斌把她平放在地上,试了呼吸,还在。抬起头来掐了片刻人中,然后又给灌了点水,一阵子猛呛过后,好歹那姑娘算是睁开了眼睛。
一睁眼,“哇”得一下哭了出来,“我腿疼……”
卓雄轻轻挽起她的裤腿,一检查,小腿处已经开始明显肿了,只稍稍按了一下冷怡然就要疼得背过气去。在部队里野外学到的经验告诉他,冷怡然小腿骨折了。
“估计是小腿断了,得快点送医院,免得落病根。”卓雄抬头对查文斌说道:“估计是刚才那一下给崴的,没两三个月怕是好不了了。”
卓雄就在附近的林子里找来几根树枝固定在她的小腿上,然后就地用背包带做了个简易的担架,送人的任务就交给了赵云霄和卓雄,超子还在下头没上来,这留大山一人就行。
说好了一会儿就在公路边碰头,赵云霄的车和超子的车都停在那儿,这趟出来纯粹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事来的。
查文斌转身回去先收拾东西,他寻思着这一会儿得跟着去省城,于情于理都得给冷老一个交代。一边收拾,他一边想着得快,等他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从上头拖到下面来一瞧,还是大山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儿。
“超子呢,怎么还没出来?”
大山拽了拽手中的绳子道:“我也不知道,但是绳子的那头没反应,我试过好几次了。冷姑娘给拉上来的时候也就十来米,刚开始我还看见下面有手电的亮,后来那一阵子乱,我再看,亮也没了,不知道是不是超子在下面还有别的什么事儿。”
查文斌的脑海里“嗡”得一下就大了,一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从他心里一下子就窜了出来,他赶紧趴到洞口大声喊道:“超子,听见了没;超子,听见了就答应一声,我们都要走了!”
可惜,除了泥土的气味,查文斌没有得到任何回复,那个黑洞洞的入口就像是吞噬人的魔鬼,静悄悄的等待下一个人的光临。
何毅超这人老喜欢惹事,能在这下面把他留住的,最大的可能是冥器,但那是在正常的情况下。现在明知冷怡然受伤昏迷,以超子和她的关系,他把人从里面给弄了出来,自己决计找不到任何理由开小差,那只剩下另外一个解释:他出事了!
查文斌拿起绳索往自己腰上一捆,对大山说道:“放我下去!”
“这……”大山迟疑了片刻道:“你恐怕不太合适,我去喊卓雄回来。”
“来不及了!你还墨迹什么,再墨迹,人都凉了!”说完,查文斌双腿已经顺着那个坑爬了下去,也不管安全不安全,顺着那坑道一滑就落了底。
等到他能站稳身子的时候就打了一个火折子,亮起的光足够在这个狭小漆黑的空间里照明,往地上寻了一圈有很明显的脚印和拖痕。拖痕已经是来自于冷怡然滚落的时候造成的,脚印则来回方向都有。
查文斌用手指在那些脚印上做了丈量,应该是属于同一个人的,回来方向的脚印要明显少于去的脚印,这说明超子最后是往里面去了。从脚印的间距来看,最上面的那一层脚印步间距离很大,这说明超子应该是遇到了什么突然发生的事情而紧急调的头。
有什么事儿会比冷怡然的安危还重要?查文斌决定立刻进去查看。
这个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