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踪-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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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召不再理我,继续走着。此时,我们已经进入了村落里,四周是十分典型的苗族建筑,多半都是木屋,古香古色。村里的人也都是传统的打扮,尤其是那些年轻的女苗族人,头上戴着很多银器,倘若是在山外,她们肯定很惹人眼目,可是现在在这山里,我这一身卫衣牛仔裤却显得格格不入,那些苗族的姑娘一眼便可以看出我是个外来人,时不时走过三三两两的姑娘看了看我又都相视而笑。这样一个地方,若好好开发,肯定能成为一个知名的旅游景点。
但是,我现在却无暇去欣赏这些村景,因为此时的我已经陷入一种巨大的疑惑之中。刚才达召的话,明显与我父亲所言有所出入。首当其冲的就是我父亲所谓的救命恩人的后人,也就是阿姝娜的后人。可这阿姝娜既然是这里受众人景仰的大巫,且从未嫁人又何来后人呢?其次,我总觉得这阿姝娜要将她所谓的后人托付给我的父亲这件事有些蹊跷。既然阿姝娜身为大巫,那肯定是不愁吃穿,尤其是苗族这种时至今日仍然十分重视巫文化的民族,巫师无疑相当于他们的精神领袖。这样的一个人,就算她真的有后人,也用不着托付给远在天边的我的父亲,在这村落里,恐怕随便交给某户人家,对方都会全心全意地照顾。
这时候,我心里有个荒唐而又十分符合逻辑的猜想——难不成,我父亲当年和这个阿姝娜发生过一些事情,致使这阿姝娜怀了孕,而那阿姝娜的后人其实便是我父亲的私生子?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阿姝娜把她的后人托付给我父亲,那就完全解释得通了。
这也就是说
第三章 哑女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由得被吓了一跳,难不成这就是刚才阿姝娜的“杰作”?冷静下来后,我发觉自己的脸上并没有受伤的痕迹,看来,这脸上的血污大概是阿姝娜给我画上去的。但再一想,我又觉得有些不对劲,我清楚地记得那阿姝娜摸我脸的时候,我直感到那老手的干枯粗糙,根本没有滑腻或凉冰冰的感觉,那她又是怎样给我的脸上画上这样一幅图案呢?
再看那颜色,一开始,我还以为那只是一些红色的染料,可是当我发现一些地方已经凝结成褐色的硬壳的时候,我才断定这应该就是血,至于是什么血,却不得而知,心说总不可能是人血就是了。我再一靠近镜子,才发觉,原来与我先前所猜测的一模一样,我脸上的血污仔细一看的确是某种图像,但看上去并不是道教的符文,更像是少数民族的图腾,像是一个牛头。心说,人身牛头,这不正是苗族人崇拜的蚩尤的神话形象么。我从小不说是一个无神论者,也是一个不屑于神鬼轶闻的人,对鬼神这种事情,我既没有十分绝决地否定,也不是很赞同,大致也就秉承着孔夫子的所谓的“敬而远之”的态度吧。
我想打水把脸上的血污洗掉,却被达召制止,他说这是阿姝娜大巫对我所施的白巫术,是为我驱邪的图腾。我说那也不能让我以后就以这张脸见人呀,达召安慰我说,“放心,第二天早晨图腾自会消失。”
我将信将疑,心说不洗就不洗吧,而且,看达召那样子,如果我当着他的面把脸上的符文洗掉,又是对阿姝娜的不敬了。入乡随俗,我也就稀里糊涂地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果然发现脸上的符文已经消失不见了,虽然凑近镜子的时候,还能隐约地看见粉红色的印记,但早已无法分辨图案了。我心中很是惊奇,难道那血还能被皮肤吸收?那也太神了吧。大概是那阿姝娜往血里加了什么东西的缘故,才会出现这种奇怪的现象。毕竟,人家怎么说也算是这里的大巫师,要是没有点独门忽悠人的本领,那地位自然就不会牢固了。于是,我也就对此没有太多地感到奇怪。
吃过早饭,达召告诉我该赶路了,我也没有异议,因为我也看出来了,从我来到云南的那天起,遇到的每一件事情几乎都有些莫名其妙的滑稽感,而且,我常常受到怠慢。我心想,既然人家并没有诚信诚意地把我当成是客人,那我也就更没有必要在这里多呆下去了。与其在这里处处受人排挤,还不如早点回昆明在那好好玩上两天再回东北。
出了达召的家门,我本想再去一次阿姝娜的房子,一来是去接那个苗族少女,二来也算跟她老人家道个别。可没想到,我一出门,就赫然发现那个苗族少女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达召的家门口,看样子似乎已经是恭候多时的样子。她的穿着打扮和昨晚一样,头顶上的牛角银冠很大,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手里拿着一个布袋,也不知里面装了些什么东西。她很文静,见我出来只是微微点点头。
我上前对她说:“我叫范佩玺,佩戴的佩,玉玺的玺。”
那女孩儿并不回答,只是呆呆地看着我。
我愣了一会儿,想起了昨晚阿姝娜那一口流利的汉语,不由得回头问达召,道:“哎,你们这村子里的人都会说汉语吗?”
达召摇了摇头,说:“没几个会说汉语。我是因为总出山,所以才学了汉语的。”
如我所料,因为我在达召家呆着也只是听过他在说汉语,而他的妻儿都说着苗语。我指了指那苗族少女,问:“那她是不是不会说汉语?”
达召没好气地回答道:“我不知道,我从来没听过她说话。”
“从来没听过她说话?难道是个哑巴?”我说。
达召耸耸肩,意思是他也不知道。我又问:“那阿姝娜、哦,阿姝娜大巫,她也经常出山吗?”
“你问这个干吗?”达召警惕地反问我道。
“哦,我只是好奇,那阿姝娜大巫也有些岁数了吧,那她怎么会说汉语呢?”
“我不知道,阿姝娜大巫已经103岁了,她经历过的事情太多,我并不知道。不过,阿姝娜大巫既然是我们的领袖,她自然智慧异常,会些汉语有什么好奇怪的?”
103岁!我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但心头还是一震,那老太太竟然已经活这么久了,当真是个老妖精呀。
我看达召已经准备好出发,便对他说:“我还想去阿姝娜大巫那里一趟,跟她道个别。”
达召摇摇头,说:“不用了,昨天我晚上阿姝娜大巫已经吩咐过了,让你今天早晨带着这个姑娘离开山里,她老人家年事已高,近来又疾病缠身,不便多见外人,你还是跟我快点离开吧。”
我答应了一声,又看了看从一开始就站在一边,到现在仍然是一步未动的少女,一想到她是一个哑巴,我就感到万分可惜。再一看她那身装扮,心说要是穿这么一身下山,那还不得累死,就问达召有没有其他简单一点的一副给那姑娘换上。达召告诉我说,就算有,那姑娘也不会穿,苗族的规矩,那套银器装扮是代代相传的,人到哪里,银器就要到哪里。此外,他还跟我说,那姑娘从小在山里长大,虽说是穿成那副样子,但是走起路来未必比我慢。后来的事实证明,达召的话是对的。
走出山区的时候,我已经累得汗流浃背,可达召和那少女却似乎一点也没感到疲累。路上的时候,我问达召,那少女既然是阿姝娜的徒弟,那么她理应留在村子里接替阿姝娜的位置,为什么阿姝娜要把她送出山外呢?
对此,达召似乎比我更加不解,他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这既然是阿姝娜大巫的意思,那他所能做的也只有照办。这下子,我总算有点明白了为什么我在这里如此不受待见的原因了,敢情是我把他们族人的大巫继承者给接走了。一路上,我看达召对那少女总有些忌讳,这大概也是因为这少女身份特殊的原因吧。
我们走出山区,到达那片来时的山中小路时,我已经隐约听见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了,出了山林,一眼便看见了那辆熟悉的破旧桑塔纳。段师傅正靠在驾驶座椅上抽着烟,见我们来了,他便丢下香烟,下车朝我们走来。我和那苗族少女一同坐在了后座位上,达召跟段师傅简单交代了几句,便反身回山里去了。
段师傅坐上车,问我去哪。我一愣,随后不由一笑,从我来到云南那天起,我就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这一次主动权终于回到了我的手中,看来,接到这个苗族少女就是我的任务,而我的任务自此就已经算是圆满结束,接下来我要去哪里已经与他们毫无关系了。我想了想,对段师傅说:“直接去昆明吧。”
“去昆明?那估计得等到晚上才能到那里了。”
“就去昆明吧,我可不想再回到那个文山的破旅店了。”
段师傅冲我笑了笑,一脚油门,我们便上路了。一路无话,我们只是在中午的时候在汽车休息区简单吃了点东西,晚上快八点钟的时候,我们终于到了昆明。
下车以后,我本想留那段师傅一起吃顿饭,但他似乎并不愿意与我多呆在昆明,只是说他的任务也算完成了,便开车离开了。
我本想带着那苗女去吃点饭,一路上,我也有些饿了。可是,她那一身装扮实在太惹人眼球,我直觉的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路人盯着不放。于是,我索性先带她去了一家商场,只是随意给她买了一双帆布鞋,一条牛仔裤和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白色小衫。我费了好一阵子口舌才说服那少女换上这一身衣服,摘掉她头上那堆成小山似的银质首饰,为了这事我还特意给她买了一个旅行箱装她那些衣物首饰。
这一番打扮之后,更加印证了人靠衣装的说法,这一套衣服虽然简单,但是却使得这个苗族少女一下子具有了都市气息。她那一头油黑的长发披在肩膀上,再加
第四章 鬼影
死人?我被她这一句话弄得一头雾水,我心想,难道她是说这间卫生间里死过人?于是,我问她说:“你是说,这浴缸里死过人?”
她点点头,说:“以前。”
“你怎么知道?”我有些不相信地问。
卜瑾也不理我,自顾自地继续环视着卫生间四周的墙壁,然后忽然走出卫生间,打开我刚给她买的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了她从山里带出的布袋。卜瑾不慌不忙地打开布袋,我有些好奇,就站在旁边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就见那布袋里装着几个木质的小盒子,还有一包烟叶一样的东西,和一个小巧的烟斗。我看了一愣,心说这小姑娘竟然还会抽烟?
就见那卜瑾拿着那一包烟叶和那烟斗又回到了卫生间。我跟上前去,看见她蹲在地上把烟叶填进烟斗里,也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些什么,但总觉得十分好奇,也没打扰她,只是默默地摸出裤兜里的打火机,打着火伸到她面前。她把烟斗叼在嘴里,然后凑到火苗上,抽一口烟。
我很快就发现,那卜瑾并不是在吸烟,倒像是在制造烟雾,她把烟雾抽进嘴巴里,然后马上就吐出来,就这样,没一会儿的功夫,整个卫生间里就充满了烟气。那显然不是普通的烟草味,而是一种跟她身体的香气很相像的厚重而清新的香气,闻起来感觉很舒服。这期间,卜瑾也没闲着,她不停地往烟斗里添加烟叶,我就一次接着一次为她点烟,一直到卫生间里完全被一种淡淡的烟雾包围才停下来。奇怪的是,虽然卫生间里充满了烟气,但是我并没有感到呛眼的感觉,只是觉得事物都模糊起来,卫生间的白色灯光也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接着,她又做了一件更加诡异异常的事情。不知为什么,她竟然开始在这布满烟雾的房间里跳起了舞。虽然卜瑾长得水灵漂亮,但我不得不说,她这舞蹈跳得实在难看,简直就像是一只巨大的狒狒在耀武扬威一般,而我也渐渐发现,她似乎就是在学某种动物,时而学猴子,时而学老虎,有时候也学习牛。她一言不发地跳着,时而安详时而亢奋,油黑的长发飘落在她的脸上,我越发感到一种惊悚的感觉。
突然,我猛地意识到她到底在做些什么。她是在行巫。行巫,就是所谓的施行巫术。我小时候听父亲说,古代的巫术主要以舞蹈的形式表现,而巫舞随着时代的发展才一点点演化成了祭祀舞蹈,再往后,则变成了纯粹的娱乐表演。但是,古时候的巫舞却有着无比神圣而又神秘的地位,人们相信巫师能通过巫舞与神明鬼混沟通,并为人间占卜祸福。时至今日,一些地方的苗族依然有着“跳端公”、“告阴状”、“赶白虎”和“化九龙水”等巫术形式,而这些巫术绝大部分也都是通过舞蹈来体现的。
既然这卜瑾是阿姝娜大巫的传人,那么她会一些巫术也不足为怪。但是,她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还有,她到底凭什么说这个浴缸里死过人呢?我看着卜瑾跳着那僵硬而不自然舞蹈,虽然打心眼里还是有些不相信,但是后脊梁已经不自觉地冒出了冷汗。
随着卜瑾的跳动,房间里的烟雾渐渐起了一些变化,周围的烟雾在她的搅动下似乎都旋转着朝浴缸的方向而去。终于,卜瑾停止了她那丑陋的舞蹈,恢复了原来文静的模样,我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浴缸看去。我顺着她的眼神也跟着张望一眼,这一望,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双腿一软,差点就坐在了地上。就见那满是烟雾的浴缸里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出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淡淡的黑影,再仔细一看,那分明是一个人影蹲在浴缸里。我以为自己是一时眼花,可揉了揉眼睛,发现黑影还在那里,不由惊叫一声。
我直向后退,嘴里不自觉地骂了一句,道:“我操,这他妈什么东西?”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我和卜瑾的影子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影而成,可是,很快我就知道那根本不可能。首先,那团黑影是蹲着的形状,而我跟卜瑾此刻却都是站着的;其次,那黑影似乎并不是一个平面图形,而是立体的,我从旁边甚至能看到黑影的厚度。那感觉就像是在浓雾的天,看见远处走来一个人的感觉。
卜瑾转头看看我,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得有些冰冷地说:“看,死人。”
我看她那表情似乎是对这种黑影早就习以为常的样子,难道,这就是苗族的招魂巫术?我正惊讶地看着卜瑾,突然发现那浴缸里的黑影竟然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