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嘉莎·克莉丝蒂小说选(1)东方快车谋杀案-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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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你好好算算命,你会告诉我些什么,啊?”
一阵轻微的扭打,莎莉·雷奇喘不过气的声音说:“乔治,你不该这样。”
白罗扬起眉头,从邻近方便的一道边门悄悄溜出去。他全速往他的方位
感使他能预料出会跟前车道相会合的后车道走去。
他的行动成功,使得他——轻微喘气——来到福里亚特太太的身旁,殷
勤地要帮她提她的园艺篮。
“我来吧,太太?”
“噢,谢谢你,白罗先生,你真好,不过这并不重。”
“让我帮你提到你家去,你住在这附近?”
“实际上我就住在前门旁的门房小木屋里。乔治爵士非常好心地把它租
了给我。”
她以前的家的前门旁小木屋。。白罗怀疑她对此有什么真正的感受。她
的态度是如此的泰然自若,令他对她的感受毫无线索可循,他改变话题说:
“小二十三岁。”
“就肉体上来说,她非常有魅力。”
福里亚特太太平静地说:
“海蒂是个可爱的好孩子。”
这并不是他期待的回答,福里亚特太太继续说:
“我非常了解她,你知道。有一段短时期,她是在我的照顾之下。”
“这我并不知道。”
“你怎么会知道?就这一方面来说是个伤心的故事。她的家人在西印度
群岛有产业、糖产。在一次地震之后,那里的房子被烧毁了,而她的父母兄
弟姊妹全都丧生了。海蒂自己当时在巴黎一家女修道院,因此而突然毫无近
亲地被留在世上。她家的遗嘱执行人认为海蒂在海外度过了一段时期之后,
应该找个人陪伴她、引导她步入社会。我接受了照顾她的责任。”福里亚特
太太带着冷淡的微笑接着又说:“我必要时能把自己打扮得清清爽爽的,而
且,自然,我有必要的社会关系——事实上,前郡长就是我一个亲近的朋友。”
“自然,太太,这一切我明白了。”
“这非常适合我——我当时正历经困难的时期。我先生就在大战爆发之
前去世。我在海军服役的大儿子跟他的军舰一起沉到海底去了,我在肯亚的
小儿子回来加入突击队,在意大利遇害。这表示有三次的遗产税,而这幢房
子不得不拍卖出去。我自己当时非常不好过,我很高兴能有个年轻人来让我
照顾,一起出去旅行,分散一下心思。我变得非常喜欢海蒂,越来越喜欢,
或许因为我不久便了解到她是——我们姑且说——是一个无能完全保护她自
己的人?听懂我的话,白罗先生,海蒂并不是智能不足,而是乡下人所谓的
‘天真’。她容易受人哄骗,太过温顺,完全没有心机。我个人认为实际上
她家人并没有留给她任何财产倒是一个福气。如果她是个女继承人,那么她
的情况可能就艰险多了。她对男人有吸引力而且生性多情,容易被人吸引,
受人影响——她确实需要受人照顾。在她父母的产业最后清算之后,发现农
园全毁,负债高过资产,我只能感谢像乔治·史达斯爵士这样的人爱上了她,
想要娶她。”
“可能——是的——这是个解救办法。”
“乔治爵士。”福里亚特太太说:“尽管他是个靠自己努力成功的人,
而且——让我们面对事实——是个十足的俗不可耐的暴发户,可是心地好,
基本上是个高尚的人,除了极为有钱之外。我不认为他会想要一个做为精神
上伴侣的妻子,这正好。海蒂是他想要的一切。她把衣服珠宝展现得十全十
美,热情、乐意,而且跟他在一起十分快乐。坦白说我非常庆幸是如此,因
为,我承认我曾蓄意影响她接受他。如果结果不好”——她的声音有点颤摇
——“那会是我的错,敦促她嫁给一个比她大这么多岁的人。你知道,如同
我所告诉你的,海蒂十分容易受人教唆,任何跟她在一起的人都可以支配
她。”
“在我看来,”白罗赞同地说:“你已为她安排了一项非常谨慎的婚姻。
我并不像英国人一样浪漫,要安排一项好婚姻,除了浪漫之外还必须考虑到
其他的。”
他接着又说:
“至于这个地方,‘纳瑟屋’,是非常美的地方。套句话说,是相当与
世隔绝。”
“既然‘纳瑟屋’不得不出售,”福里亚特太太声音有点颤抖地说:“我
得庆幸乔治爵士买下来了,战时被军方征用过,后来可能被人买去改成旅馆
或学校,房间被分割隔开,破坏原有的自然美。我们的邻居,胡丘大花园的
福烈契家人,不得不把他们的地方卖掉,而现在成了青年招待所。年轻人是
应该享受他们的乐趣,这是叫人感到高兴的事——幸好胡丘大花园是维多利
亚晚期的建筑,没有伟大的建筑价值,因此改变并无所谓。恐怕有些年轻人
侵入了我们的地方。这让乔治爵士非常生气,他们是真的有时候破坏了稀有
的灌木——他们穿越过来,想从这里找出到河流渡口去的捷径。”
他们现在正站在前门旁。那间小门房,白色的小平房,座落在离车道一
点距离的土地上,四周环绕着围上栏杆的小花园。
福里亚特太太道了声谢从白罗手中拿回篮子。
“我一向非常喜欢这间门房。”她深情地看着它说。“莫多,我们三十
年的主园丁,以前住在这里。我喜欢它胜过于那间给主园丁住的小平房,虽
然那间小平房已经扩建,而且乔治爵士把它的内部现代化了。不得不这样;
我们现在找了一个年轻人当主园丁,有个年轻的太太——而这些年轻的女人
必须有电器、现代的厨房用具和电视等等。人必须跟上时代。。”她叹了一
声。“这地方以前留下来的人几乎一个都没有——全都是新面孔。”
“我很高兴,太太,”白罗说:“至少你已经找到了一个避风港。”
“你知道史宾塞写的那些句子吗?‘劳苦之后的睡眠,海上风暴之后的
港口,战争之后的安定,生命之后的死亡,确实令人非常欢喜。。’”
她停顿下来,以毫无改变的语气说:“这是个非常邪恶的世界,白罗先
生。而且这世界上有非常邪恶的人。这你或许跟我一样清楚。我不在年轻人
面前这样说,这可能令他们感到泄气,但是这是事实。。是的,这是个非常
邪恶的世界。。”
她微微向他一点头,然后转身走进门房里。白罗静静站在那里,凝视着
闭上的门。
5
白罗在探究的心境之下,走出前面大铁门,沿着陡峭、盘旋的大路走下
去,随即来到一处小码头。一个有条铁链的大铃上面写着一张告示:“渡河
摇铃。”码头边停泊着各种船只。一个原本靠在系船柱上,两眼黏湿的老人
拖着脚步走向白罗。
“你想渡河吗,先生?”
“谢谢你,不是。我只是从‘纳瑟屋’过来散一下步。”“啊,你住在
‘纳瑟屋’?小时候在那里工作过,我,还有我儿子——他以前是那里的主
园丁。不过我以前是照顾船。老福里亚特乡绅,他相当迷船。任何天气都出
航,他。少校,他的儿子,他不喜欢航海。马,那才是他喜欢的。而且在它
们身上赌输了不少钱。赌马还有喝酒——跟他在一起有过艰难的时期。他太
太,你见过她吧,也许——现在住在门房里,她。”
“是的,我刚刚才跟她在那里分手。”
“她也是福里亚特家族的人,来自狄佛顿的远房堂亲。搞园艺很有一手,
她,那里所有的开花的矮树全都是她种起来的。甚至在战时房子被征用时,
还有两个年轻的少爷去参战,她仍然照顾那些矮树,免得它们长得太过于茂
盛。”“真苦了她,她两个儿子都遇难了。”
“啊,她是命苦,接二连三的。她丈夫方面的烦恼,还有少爷方面的苦
恼。不是享利先生方面。他是一个你所能期望的好绅士,照顾他的祖父,喜
欢航海,后来加入海军,可是詹姆士先生,他就给她惹了很多麻烦。负债、
女人,而且他的脾气真是凶。天生一个无法走正路的人。不过战争适合他,
可以说是——给了他机会。啊!多的是平时无法走正路战时却能英勇牺牲的
人。”
“因此现在,”白罗说:“‘纳瑟屋’里不再有福里亚特家的人了。”
老人滔滔的话语猛然消失。
“正如你所说的,先生。”
白罗好奇地看着这位老人。
“取而代之的是乔治·史达斯爵士。本地人对他的看法怎么样?”
“我们知道,”老人说:“他是一个非常有钱的人。”
他的语气显得冷淡,近乎好玩。
“那么他太太呢?”
“啊,她是伦敦来的好小姐,她是。园艺方面不行,她不行。而且,据
说,她这上头少了些东西。”
他意味深长地轻敲着自己的太阳穴。
“并不是说大家一直说她坏话对她不友善。他们来这里刚过了一年。买
下这个地方而且整修得全像新的一样。我记得好像他们是昨天才来的一样。
傍晚时候来的,他们,我所记得最严重的一次暴风过后那一天。左右的树木
都倒了——有一棵倒在车道上而我们不得不急忙把它锯掉好将车道清理出来
给车子过。而上头那棵大橡树,倒下来把其他很多树也压倒下来,搞得乱七
八糟。”
“啊,是的,现在有幢怪建筑的地方?”
老人转向一旁,厌恶地吐了一口口水。
“怪建筑就真是怪建筑——新奇无聊的怪东西。在老福里亚特时代从来
没有这种怪建筑。那是夫人出的主意。他们来这里不到三星期就建起来了,
我相信一定是她说动乔治爵士建的。它卡在那些树中间实在可笑极了,就像
一座异教徒的庙,现在又盖了一幢很好的凉亭,用彩色玻璃好像满有乡土味
的。这我没什么好反对的。”
白罗微微一笑。
“伦敦的小姐们,”他说:“她们一定有她们的喜好。令人伤心的是福
里亚特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这你可决不要相信,先生,”老人喘笑了一声。“‘纳瑟屋’里总是
有福里亚特家的人在。”
“可是房子是乔治·史达斯爵士的。”
“话是这样说——不过还是有一福里亚特家的人在。啊!福里亚特的人
是罕见精明的人!”
“你这句话怎么说?”
老人狡狯地侧瞄他一眼。
“福里亚特太太住在门房里不是吗?”他问道。
“是,”白罗慢吞吞地说。“福里亚特太太是住在门房里,而这个世界
非常邪恶,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非常邪恶。”
老人睁大眼睛凝视着他。
“啊,”他说:“你这句话有几分真理在,可能。”
他又拖着脚步离去。
“可是,我说的话有什么真理在?”当白罗慢慢爬上山坡走回屋子去时,
烦躁地自问。
赫邱里·白罗仔细地打扮一番,在他的胡子上抹上香油,同时把它们捻
出气势凶猛的两撇。他往后站,对他在镜子里所看到的感到满意。
锣声在屋子里回荡,他下楼去。
刚刚完成一项非常艺术性的敲锣表演——渐次加强、强、渐弱、渐缓—
—的主仆,正把锣棒放回挂钩上。他一张哀伤微黑的脸露出愉快的神色。
白罗心想:“管家写的一封勒索信——或者可能是主仆。”这位主仆看
起来好像大有能力写出勒索信。白罗怀疑欧立佛太太是否从生活中选取角
色。
布鲁伊丝小姐穿着一件不配称的薄纱花衣服走过大厅,他赶上她,问道:
“你们这里有管家吧?”
“噢,没有,白罗先生。恐怕时下没有人家这么高尚,除了一些真正的
大户人家,当然。噢,没有,我就是管家——有时候,我在这屋子里的地位
比较像是管家,而不是秘书。”
她酸溜溜地短笑一声。
“这么说你就是管家?”白罗深深考虑着她。
他看不出布鲁伊丝小姐会写出勒索信来。若是匿名信——那就不同了。
他知道一些像布鲁伊丝小姐一样的女人写出匿名信——坚强可靠的女人,完
全不受她们周围的人怀疑。
“你们主仆叫什么名字?”他问道。
“汉登。”布鲁伊丝小姐显得有点惊愕。
白罗从沉思中清醒过来,很快地解释说:
“我问你是因为我觉得我以前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非常有可能。”布鲁伊丝小姐说:“这些人好像从不会在任何地方待
上超过四个月的时间。他们一定不久就会把全英格兰所有可能的工作机会都
尝试一下。毕竟,时下请得起主仆和厨子的人家并不多。”
他们走进客厅,穿着晚餐外套、不知道为什么总叫人感到有点不自然的
乔治爵士,正在那里供应雪利酒。穿着铁灰色缎子的欧立佛太太,看起来像
是一艘废战舰,而史达斯夫人则低俯着一颗乌黑平顺的头,研究着杂志上的
流行时装。
亚力克和莎莉·雷奇在唠叨着,还有积姆·华伯顿。
“我们有很多事要做,”他警告他们:“今晚不打桥牌。所有的人都加
入工作。有大量的标示要印,还有算命用的大卡片。我们要取什么名字?朱
莉卡?艾丝玛瑞妲?或是罗曼莉·雷格,吉普赛皇后?”
“要有东方味道的,”莎莉说:“农业地区的人都讨厌吉普赛人。朱莉
卡听起来不错。我把我的画箱带过来了,我想麦克可以替我们画一条蜷缩的
蛇装饰一下标示牌。”
“那么,与其用朱莉卡不如就采用克莉奥派屈拉(埃及艳后)吧?”
汉登出现在门口。
“晚餐准备好了,夫人。”
他们进入餐厅。长桌上摆着蜡烛。餐厅内充满了阴影。
华伯顿和亚力克·雷奇坐在女主人两旁。白罗坐在欧立佛太太和布鲁伊
丝小姐中间。后者活跃地泛谈着明天活动准备工作的进一步细节。
欧立佛太太沉思默想、恍恍惚惚地坐着,几乎都没有开口说话。
当她终于打破她的沉默时,说的是一句有点矛盾的解释话语。
“不要管我,”她对白罗说:“我只是在回想我是否忘了什么。”
乔治爵士衷心地笑出声来。
“重大的缺点,是吧?”他说。
“正是,”欧立佛太太说:“总是有个重大的缺点。有时候要到书印出
来了才发现。那时真叫人气闷!”她的脸反映出这个感受。她叹了一声。“奇
怪的是大多数人从没注意到。我对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