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大丽花-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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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能很快将此事置于脑后。有时候我能感觉到他对我充当老好人的问话方式很佩服,他很现实,知道这是得到口供的最好办法。我们俩的合作效果不错。而且我确定我对弗里奇有一定的制约作用,可以制约他自己承认过的喜欢胖揍犯人的做法。因为我把鲍比·德·威特伤成了那样,他对我不敢放肆,所以在这个暂时的搭档关系
开始后没几天,我们俩就用零零碎碎的德语侃上了,这是我们在问话来回路上的一种消遣。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弗里奇不总是那么长篇大论地讲白话了,而是变得像个普通的家伙——那种特平庸的警察。他会谈到大丽花和让他垂涎三尺的中尉军衔,但不会捏造事实。那么既然他从不试图草率地给嫌犯定下罪名,写调查报告时也实事求是,我觉得洛要么是放弃了他的想法,要么就是在等待时机。我还知道弗里奇一直在评估我,他知道他要想升到侦探组的高一级探员,凯尼格不是合适的搭档,而现在李不在,我却很合适。他对我的评估让我觉得很骄傲,所以在审问的过程中,我一直保持着我的机敏。跟李合作做执行警察时,我没有他的职位高,所以如果弗里奇和我一起搭档晋升的话,我希望他知道我不会扮演一个二把手的角色——像哈里·西尔斯和罗斯·梅拉德似的。
梅拉德,弗里奇在警界的对头,跟我的距离也拉近了些。他利用爱妮岛旅馆的204房间,做了实地调查办公室,每天值完班就去看李整理好的材料。李不在,我觉得时间过得很慢,所以很多个晚上我也去那里。当他看到大丽花恐怖的照片时,他总是手划十字,满怀尊敬地念叨:“伊丽莎白。”在离开的时候,他会说:“亲爱的,我会抓住他的。”他总是准时8点离开,回家,回到老婆、孩子身边去。他这样地收发自如让我非常惊讶,我就此事问他,他说:“我不能让暴行占据我的生活。”
从8点开始,我的生活被两个女人占据,她们奇怪而又强烈的愿望让我举步维艰。
离开爱妮岛旅馆,我通常去看凯。李走了,没人负担凯的生活费用,她不得不去找了份全职的工作,她在离带子街几个街区的一所小学里,找了一份六年级教师的工作。我每次去的时候,她都在批改读书报告,认真、耐心地读着小孩子写的东西,她见到我很高兴,但随之又言语犀利,好像板着一张脸就能抑制李离开带来的悲伤和对我犹豫的轻蔑。我想缓和她对我的冷漠,就跟她说我很想拥有她,但要等李失踪的事解决以后再说,这时她就会用一些受教育过多的人爱用的心理学名词儿,来描述那个失踪的第三人,把他花钱让她受的教育用在对付他上。每当我听到什么“偏执狂倾向”和“病态的自私”这样的话就非常生气,反驳说:“是他救了你,是他造就了你。”凯对此的反驳是:“他只是帮助了我。”对她术语背后的真相和李不在,我们两个就像是没了主心骨的浮萍似的,我却不知该怎样应对。正是这样的情绪郁积起来,让我连着十个晚上从家里一出来就直奔红箭旅馆而去。
我去见玛德琳的时候,心里装的是凯。
我们见面总是先做爱,然后聊天。我们的谈话总是围绕着玛德琳的家人,说完话我通常会胡思乱想,好让自己在听了她的故事后不至于觉得太过窘迫。这个有钱的女孩的爸爸是个强盗大财主,著名的爱默特·斯普拉格,他跟马克·森尼特从好莱坞还未成气候前就有同事之谊;妈妈总装腔作势地谈艺术,还大把大把地吃灵丹妙药,她是加利福尼亚大地主卡斯卡特的嫡系血亲;妹妹是个天才,是广告界炙手可热的艺术家,是市里面广告公司街的明日之星。另外还有弗莱克·伯伦市长,很在意公共关系的暴徒米奇·科恩,爱做白日梦的乔治·提尔登——爱默特以前的陪衬,他父亲是苏格兰著名的解剖学家和钢琴家。还有多希尼和塞普尔维达斯及马尔霍兰都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厄尔·沃伦州长和布隆·费茨检察官也是好朋友。而我只拥有老迈昏聩的多尔夫·布雷切特和已经故去的格莱塔·海布兰纳·布雷切特,我出卖的日本朋友和打拳时认识的几个人,所以我就开始胡编乱造:在学校时得过学习优秀的奖章,参加过各种各样的舞会,1943年的时候给罗斯福总统当过保镖。在第二次做爱之前,我总是这么胡说一气。我们在做爱的几个回合之间,灯总是关着的,这让我很安心,要不然玛德琳就会看到我的脸,就会知道是饥饿让我达到高潮。
要不然就是大丽花让我达到高潮。
有一次意外。我们正在做爱,两个人都快要到高潮了。我的手滑过床栏,按在了灯的开关上,灯光照下来,我看到和我缠在一起的是伊丽莎白·肖特。有几秒的时间,我怎么看怎么是她,就大声叫李和凯来救我。等我看清我的爱人是玛德琳时,想伸手关掉电灯,她却抓住了我的手。灯光刺着我的眼睛,我又把玛德琳想象成了贝蒂——看着她淡褐色的眼睛变成了蓝色,看着她的身体变成了那部色情电影里贝蒂的身体,看着她无声地动着嘴唇说:“请别。”这时我的高潮到来了,我也明白了,如果只是与玛德琳做爱的话,高潮未必会来。当这个有钱的女孩轻声说出“我知道她早晚会缠上你”时,我呜咽起来,告诉她我躺在枕头上跟她说的故事都是假的,还说起了李、凯和巴奇之间的真实故事,我没完没了地说着,一直讲到火先生执迷于死去女孩的案子,然后从地球上消失的事。等我说完,玛德琳说:“我永远也不会成为来自南达科他州苏福尔斯城的学校老师,但我可以变成贝蒂,或者其他你希望我成为的人。”我任她抚摸着我的头发,很高兴不用再撒谎了,同时也很难过——因为是她,而不是凯倾听了我的苦闷。
就这样,伊丽莎白·肖特和我正式结合在一起了。
黑色大丽花 凯和玛德琳 第3章
李消失不见了,玛德琳变成了贝蒂,对于这两个变化,我都无能为力。我听从了城市分局的那帮傻子的警告,没有掺乎到他们的调查中去,但自己却总是琢磨,不知道火先生逃之夭夭这件事,是他事先计划好的还是即时的决定。我查了他银行的账户记录,发现他有800块钱的余额,最近没有支取过。后来我听说,发布的关于李和他那部1940年出的福特车的国内全境通告和发到墨西哥的全境通告都一无所获,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一定是穿过边界跑到墨西哥的南部去了,那里的老墨警察拿美国佬的警察通告当手纸用。罗斯·梅拉德告诉我说有两个有名的墨西哥毒贩子在华瑞斯被抓住了,罪名是谋杀了鲍比·德·威特和费利克斯·查西科,这让我放下了心,不用害怕城市分局那帮家伙把这事推到李身上了——但这时又有消息从上层或更上层的高官那儿传下来,说哈罗局长取消了全境通告,指示说:“随他去吧。”西德·格林的秘书告诉哈里·西尔斯,她听说如果李在消失后的30天还不回来的话,他就要被洛杉矶警察局开除了。
一月份没剩几天了,天天下雨,只有一件事带来点儿兴奋。局里收到一封邮寄来的信,上面的地址是剪下来的字拼起来的,信的内容也是剪的字拼出来的,贴在质地很好的白纸上:
改主意了
你们不会跟我公平交易的
大丽花的死是活该
——黑色大丽花复仇者
信纸上贴着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个子矮小、身材结实的穿西装的男人,他的脸被划掉了。照片和信纸上都没有指纹或其他线索。第一封信里的军人的照片,我们都没有交给媒体,留着用来排除嫌疑犯,所以我们也明白这第二封信说得没错。局里的人大多数都认为这张照片上的人就是凶手,此举具有象征意义,他将自己从整幅画面上抹除了。
死亡之信和色情电影的线索最后都一无所获,大家又一致认为:我们永远也抓不到那个狗杂种了。办公室里的赌局“无法结案”那一项的赔率已经降为1:1了;西德·格林告诉罗斯和杰克上尉说哈罗局长将于2月5日停止大丽花案的混乱局面,将很多警官派回到原来的职务上去。还有人传说我是他们派回去的人中的一个,还会派约翰尼·活格尔做我的搭档。一想起呼吸带臭味的约翰尼我就烦,但能回到执行组工作就像重新回到伊甸园中一样。回到执行组后,贝蒂·肖特就会留在我唯一想让她存在的地方——想象中。
黑色大丽花 凯和玛德琳 第4章
“下列暂时调到伊丽莎白案件调查组来的执行组和侦探组的警员,请重新回到各自原来的职责中去,生效日期:明天,1947年2月6日:
T·安德斯中士——回到中心诈骗组。
J·阿科拉侦探——回到中心入室盗窃组。
R·卡夫纳中士——回到中心抢劫组。
G·埃里森侦探——回到中心侦探组。
A·格兰姆斯侦探——回到中心侦探组。
C·利格特侦探——回到中心青少年犯罪组。
R·纳瓦雷特侦探——回到中心诈骗组。
J·普拉特中士——回到中心凶杀组。(具体职务的分配由鲁雷中尉负责)
J·史密斯侦探——回到中心凶杀组。(具体职务的分配由鲁雷中尉负责)
W·史密斯侦探——回到中心侦探组。
哈罗局长和格林副局长希望我能代表他们向大家表示感谢,谢谢大家在这次调查中的帮助,尤其感谢大家在正常的工作时间之外的投入。你们每一位警员都会接到表扬信。
我也感谢大家。
J·V·蒂尔尼上尉,中心侦探组组长。
公告板和梅拉德的办公室之间大概有十码的距离,我用了十分之一秒的时间就跑过去了。罗斯坐在办公桌边,抬起头来,他说:“你好啊,巴奇。一切都顺利吧?”
“那张调转名单里为什么没有我?”
“我让杰克把你留在了肖特的案子里。”
“为什么?”
“因为你会成为一个他妈的很不错的侦探,而哈里1950年就要退休了。还想听更多的理由吗?”
我正琢磨着该怎么回答,电话铃响了。罗斯拿起听筒,说:“中心凶杀组,我是梅拉德。”听了一会儿,他向我指了指他对面桌子上的分机。我拿起分机的听筒,听到一个深沉的男声正说到一半:
“……隶属于福特·迪克斯的刑事调查部。我知道你们已经接到过很多的假自首,但这次这个听起来挺像回事的。”
罗斯说:“少校,请接着说。”
“这名军人的名字叫约瑟夫·杜龙戈。他是个军警,隶属于迪克斯的总部连。他是在喝醉了以后跟他的长官坦白的。他的朋友们说他总是随身带着一把刀,1月8日那天他休假,坐飞机去了洛杉矶。另外,我们在他的一条裤子上发现了血迹——但血量太少,测不出血型。我个人认为他不是什么好人。他在海外的时候就总跟人打架,他的长官还说他总打老婆。”
“少校,杜龙戈现在在你附近吗?”
“是的。他在大厅那边的一间囚室里。”
“请帮我做件事。去让他描述一下伊丽莎白·肖特的胎痣。如果他能描述得很准确的话,我和我的搭档就坐下一班从迈克阿瑟营起飞的飞机赶过去。”
那位少校说了句:“好的。”话筒那边就没声音了。罗斯说:“哈里得流感了。聪明的家伙,想去一趟新泽西吗?”
“你说真的?”
“如果那个当兵的能说得出来伊丽莎白的痣长在后臀上,那我说的就是真的。”
“应该问他鞭痕的事儿,这在报纸上没出现过。”
罗斯摇摇头:“不行,那可能会把他刺激得太厉害了。如果他说得对,咱俩就悄悄地飞过去,然后再从新泽西那边报告。如果杰克或埃利斯知道这个消息,他们会派弗里奇去,那他就会把那个当兵的送去坐电椅,不管他是不是真正有罪。”
说弗里奇的话让我觉得很不顺耳。我说:“他没那么坏,而且我认为洛已经放弃了找替罪羊的想法。”
“看来你还是个容易受感动的家伙呢。弗里奇要多坏就有多坏,而埃利斯——”
这时那位少校又拿起了话筒:“先生,杜龙戈说那个女孩的三颗小黑痣长在她,嗯……臀部左边那半边上。”
“你可以说屁股的,少校。我们这就去。”
黑色大丽花 凯和玛德琳 第5章
约瑟夫·杜龙戈下士二十九岁,个子很高,身体结实,黑发,马脸,嘴唇上面有薄薄的一道小胡子。他穿着一套草绿色的士兵杂役服。在福特·迪克斯宪兵司令的办公室里,我们坐在桌子的一边,他坐在我们对面,看起来着实让人讨厌。一名军法检察官军法检察官:美国陆军、空军或海军的现役军官,被委派到军法署署长所在的部队。坐在他旁边,可能怕我们会严刑逼供。我们坐八个小时的飞机一直很颠簸,现在是洛杉矶时间早上4点,我疲惫不堪,但却很兴奋。在从机场过来的路上,跟我们在电话里谈过话的那个刑事调查部的少校简单地向我们介绍了一下杜龙戈的情况。他结过两次婚,是个参加过战斗的老兵,还是个酒鬼,爱打架。他自首时的陈述不是很完整,但包括两点确凿的事实:他在1月8日那天飞去了洛杉矶,在1月17日那天因为醉酒,在纽约城的宾夕法尼亚车站被捕。
罗斯首先打破沉默:“下士,我叫梅拉德,这位是布雷切特侦探。我们是洛杉矶警察局来的。如果你能说服我们是你杀了伊丽莎白·肖特,我们将逮捕你,并将你带回洛杉矶。”
杜龙戈在椅子里动了动,说:“是我剁了她。”他的声音很高,还带有很重的鼻音。
罗斯叹了口气,说:“有很多人也是这么说的。”
“我还把她给强暴了。”
“是吗?你对妻子不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