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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近腹者,黑!-第23部分

小说: 近腹者,黑!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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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她暗自神伤之际,突然身体被人猛地一撞,旧伤未愈的她顿时踉跄了几步扶着墙才得以站稳。身上疼的让她一阵龇牙咧嘴。

    郑阳有些恼怒的回头查看,却马上察觉到不对劲。

    此刻街上的人并不多自己怎会突然被撞?除非是故意!果然,拿着钱袋的那只手不知何时只剩下一个绳儿,钱袋已经不翼而飞。

    再抬头去寻,只看到越跑越远的一条人影。

    此时的郑阳累的一阵风都能吹倒,哪里还有力气去追?

    夕阳下,郑阳目光呆滞两手空空的站着。

    风吹起她的衣角,摇摆着,就像她此刻颤抖的身子。

    眼中一阵酸涩,郑阳仰起头欲哭无泪。

    那西边渐渐湮没的太阳,留恋的洒下最后的风情。

    真正是残阳如血。

    郑阳象一个游荡的孤魂野鬼,在暮色沉沉中黯然回到济世堂,一头扎到床上再也不想动弹。

    明天可怎么办?

    难道真的让满头银发的奶奶饿肚子?真的让济世堂的人一天没有饭吃?都因着自己的无能跟着受苦?

    郑阳的心里不停地翻腾着,纠结而痛苦。

    “笃笃”

    敲门的声音传来。

    “睡了。”

    郑阳高声嘟囔了一句。

    “阳儿,开门。”

    奶奶?

    郑阳立刻挣扎着爬起来快步去开门。

    门一打开,便传来奶奶的埋怨声,“不吃东西就睡怎么行?真是不听话。”

    一旁的小喜端着一碗粥也撅着嘴瞪着她,嘴里还低低的念念有词,“她哪回听过话?也没个能管住的人来治治她!”

    郑阳担心她将自己出去扛麻袋的事说露嘴,急忙上前咳了几声岔开,“整天闲着胡转悠,哪里那么些饿呢?奶奶你就别乱操心了,安心养着就好。”

    郑阳一边扶着奶奶一边笑着。

    一旁的小喜瞧的清楚,姐姐脸上勉强挤出的笑容看着就让人心里堵得厉害,真想大哭一场。

    她明白郑阳的心思,于是也走上前道,“奶奶,让姐姐在这儿慢慢吃,我先送你回去。”

    “也好。”

    “不如你们也在这里陪我再吃一点?”

    郑阳端着碗问道。

    “我吃过了,一会儿要给奶奶熬药。”

    小喜急忙说。

    “好了,你赶紧吃吧,别张罗这个那个了,这个家现在就靠你,你就赶紧吃饭吧!”

    奶奶说完拄着拐杖便要向外走。

    小喜紧走两步搀扶着。

    “小喜,好好照顾奶奶,路上慢点。”

    小喜闻言回头,哀伤的目光掠过郑阳的脸,又立刻垂下眼,低低应了一声。

    待走到门口,老夫人却忽然停下脚步,拐杖一戳摇头叹道,“真是老糊涂了,记性是一天不如一天!小喜,你先去忙,我跟你姐姐还有点事情要说。”

    “那我先去熬药。”小喜应着转身走了。

    郑阳将奶奶扶进屋坐好,三口两口喝了粥问道,“奶奶,什么事?”

    老夫人张了张嘴,却是欲压。

    郑阳觉得奇怪,趴在奶奶的膝头问道,“究竟是什么事?奶奶,您就直说吧。”

    沉默半晌,老夫人叹了口气缓缓开口。

    “阳儿,走的早,我和你爹觉着你这孩子可怜,就一直宠着你惯着你由着你折腾,你爹一来深爱着,二来又担心你受委屈,因此也一直未续弦……要是有个兄弟帮衬,或许也就不这么难了!”老夫人落寞的吐出一声叹息,接着又道,“你也不小了,早该找个好婆家了,若是以前没由着你胡来,或许……”

    老夫人一阵哽咽;“眼下,奶奶也就还有这件事放心不下了……”

    说到这里,又勾起了伤心往事,老夫人拉着郑阳的手流着泪道,“乖孙女,奶奶最想你能嫁个好人家,将来不至于继续受这些委屈……”

    郑阳看着奶奶流泪,心中犹如针扎,忙抬手帮奶奶拭去眼泪安慰道,“奶奶,放心吧,我会照顾自己还有您的!您的眼睛可不能再哭了。”

    “其实,这些日子你们虽然谁都不说,许多事也都瞒着我,但奶奶却是知道你所受的苦遭的罪的。我也相信你会让我们过好,可是,奶奶心疼啊,你一个姑娘家弄这一身的伤,你知道奶奶心里有多难受!”

    “奶奶!”

    郑阳强忍着眼中的泪水,笑道,“奶奶,我可是练过武的,武艺高着呢!不过干点活罢了哪里会有什么伤啊?”

    “虽然奶奶看不到,但前几这屋子里的血腥味,还有现在你这一身的药味,奶奶怎会不明白?”

    没想到还是被奶奶觉察了,郑阳愧疚不安。

    “奶奶,都是阳儿不好,让您受苦了,您放心,咱们郑家的仇我一定会报!”

    岳凌霄!早晚有那么一天让你也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

    郑阳咬牙再次发誓。

    老夫人慢慢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傻孩子,于事无补的事情还是不要做了,我不想你被仇恨蒙蔽了心。奶奶其实只希望你能嫁个好人家,快快活活的过日子。”

    “奶奶!”

    郑阳扑倒在奶奶身上放声大哭。

    这是郑阳自父亲过世之后第一次流泪哭泣。

    这些日子以来积攒的痛苦、委屈、伤心、折磨在这一刻全部凝成泪水倾泻而下。

    老夫人怜惜的抚摸着郑阳的头发,老泪纵横。

    良久,才又继续开口。

    “今日,有家公子上门提亲,奶奶觉得能在这当口提亲,足可见人家的诚意。奶奶觉得这人家世人书都是上乘,只是不知你的心思。”

    郑阳抽泣着,半晌才道,“奶奶,容我想想好吗?”

    “也好,毕竟这是一辈子的大事,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奶奶说着,拿起拐杖准备回房。

    郑阳将奶奶送过去,摸到火石准备点上,却被奶奶阻止。

    “傻孩子,奶奶眼睛看不到,你还点灯干嘛?”

    郑阳的手一滞,鼻子又酸了起来。

    她知道奶奶的眼睛已经逐渐有了一些好转,可以看到一点亮光。

    大夫说这时候一定要抓紧治疗,要是错过这段恢复时间,那便是永久的黑暗。

    也因此郑阳才拼死拼活也要把奶奶的药钱赚出来。

    不过,为了省钱,到了夜里这济世堂几间房中都是漆黑一片。

    大家借口早睡早起对身体有益,都早早上床歇息。

    郑阳忍着心中的酸涩扶奶奶躺下,关好门挑着灯笼迈着沉重的步子在院子里慢慢走着。

    寂寞的夜里,孤星点点坠在天边,清冷的俯视着漆黑如墨的大地。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几声虫鸣不时传入耳中。

    郑阳在想,老天爷定是觉得她以前的日子过的太逍遥、太张狂,于是才会如此的折磨她。

    甚至觉得折磨她自己还不够,还要带上她的亲人!直到看见她的心碎裂一地才肯罢休。

    郑阳站在院子里看着脚边收了花伞沉默淡然的几丛茑萝,想起所奶奶说的事怔怔出神。

    茑与女萝,施于松柏。

    未见君子,忧心奕奕;

    既见君子,庶几说怿。

    真的要嫁人吗?

    去依附于君子?

    可是,他真的是君子?自己心中又真的欢喜吗?





为聘礼…应下婚事
                    



    野有蔓草,零露潯狻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悠扬的琴声,夹着低低的吟唱在迎风招展的向阳花间回旋飘散。

    木骆尘轻抚琴弦,目光悠远。

    自遇见她,木骆尘的心便变得很低很低,一直低到尘埃里,只是这颗心也从此很满很满,以至于再无空隙塞进其他。这颗心也是无限欢喜的,且在最深处开出一朵花来,迎风傲立幽幽绽放,就如初见时她手中迎风摇曳的白荷,带着动人的清纯和迷离的婉约……

    木骆尘手指一挑,琴声忽地一转,变得缠绵低沉。

    立在门口静静侍立不想打扰少庄主兴致的李安,听到这突然转变的琴音,不由忧心忡忡的看了少庄主一眼,暗暗叹了口气。

    正在抚琴的木骆尘看到门边的青色袍角,按住琴弦问道,“可是有事?”

    李安急忙上前,“少庄主,这是今日几个铺子的账本,请过目。”

    木骆尘接过翻了几页便即合上。

    “树欲静而风不止,看来,朝廷已经越来越容不下咱们了。”

    “是啊,这些铺子被挤兑的眼见着就要关门了,明眼人一看就明白。只是我们每年上交的税银如此可观,难道朝廷也不再顾及这些?真的不想要了?”

    “不是不想要,只因为他有了更简便的捷径——抄家!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皇想坐稳龙椅,急切的要肃清自己的身侧,安插心腹以求安心,也不难理解。听闻还杀了一匹白马,让王爷起誓对自己忠诚,甚至让他亲自诛杀自己的恩师以试诚心。看来,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都岌岌可危,更何况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

    木骆尘的声音里有着难言的无奈。

    “咱这辛苦打下的基业啊,难道要一朝断送?”李安面容凄楚,心焦如焚。

    “断送倒不至于,折损在所难免。不过,一切我自有安排,不用担心。只是……”

    李安抬起头看向面色凝重的少庄主;问道;“少庄主难道还有什么遗漏?”

    遗漏么?

    木骆尘轻轻摇了摇头,那对自己来说是意外的惊喜。

    不是没有想过,若是郑阳的苦恋有了结果,自己会是怎样的心情?可是每每念及此便是心痛难忍。

    真想将她禁锢在自己身边。

    想起她飞扬的笑脸灵动的眸子,木骆尘紧拢的眉头便会逐渐舒展。

    郑阳其实很容易满足,一旦达成那小小的心愿便会兴奋异常的滔滔不绝。

    那一日,因着王爷给了郑阳一点好脸色,她便兴奋的跑来他的身边,一边喝着西瓜汁一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直说的唾沫横飞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浑然不觉。

    木骆尘轻轻将笔放下,侧头沉思片刻郑重问道,“这是你新换的“珍珠膏”么?”

    “什么?珍珠膏?”正说的起劲的郑阳一下子被这突兀的问题弄的愣住,她可是从不擦粉擦膏的。

    木骆尘伸出白皙的修长手指对着画上角落里的某处遥遥一指,“这,不是么?”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郑阳终于看见了那一颗米粒大小晶莹透明刚刚自她口中飞出溅落的……珍珠……唾沫星子,傻傻的睁大了眼。

    “唔,”木骆尘眯起眼不疾不徐的说道,“似乎还是西瓜味的。”

    郑阳的脸“腾”地一下红的堪比画中的牡丹。

    想到这里,木骆尘的脸上浮起了淡淡的笑容。

    那动人的笑脸真想一直可以看到!

    如今,机会摆在面前,可是却不是因为她对自己有情而是因为生活所迫。

    没想到自己也成了趁人之危的小人!

    只是,这一次他想主动一回,不管结果怎样他都想争取一下,若是不成也便从此死了心,就远远的看着她笑。

    只是,她会答应吗?——

    郑阳在茑萝前站了很久,直到双脚微酸心中还是烦乱如麻,没有一个结果。

    她站起来向前走去。

    在沉寂的漆黑中,济世堂最头上的一间屋子里透出了一丝光亮。

    走近了才看清是小喜几人的住处。

    郑阳正想敲门,谁知手下还没怎么用力门就自己开了。

    一抬头,整个人便愣住了。

    原来,照亮屋子的是正中悬挂的一个布囊。

    “萤火虫?”

    郑阳开口询问道。

    “姐姐,你来了。”

    坐在桌前的小喜急忙将手中的东西往身后塞了赛,起身迎上前。

    “姐姐说的没错,是萤火虫!”

    几个孩子带着一脸自豪跑过来抱住她的腿。

    “是我们刚刚抓回来的!”

    “姐姐,我们是不是很能干?”

    “是啊,你们很厉害!”

    郑阳拉起小三的手笑着赞道。但就在低头之际,她看到了小三纤细的胳膊上交错的划痕,脸上的笑容瞬间凝滞。

    为了省下点灯的钱,这些稚气未脱的孩子跑出去辛苦的捉来萤火虫帮她分忧!

    而小喜,她还是看到了那藏在身后的绣书。

    她对自己说绣书赚钱太少,不再接活了,却其实是怕她劳累自己偷偷独自在绣。

    郑阳的眼眶湿润了。

    抬眼注意到桌子上的碗,闻着房里淡淡的药味问道,“这个是?”

    “这是奶奶的药,凉的差不多了。姐姐闻闻看,是不是没那么苦了?我在里面添了你昨日买回来的甘草!这就给奶奶送去。”

    小喜说着伸手去端碗,却被郑阳阻止。

    “我去吧,你照顾他们一整天也累了,都早早睡吧。”

    “是,姐姐。”小喜回给她一个灿烂的笑脸。

    郑阳觉得自己无颜再呆在这里,端着碗转身飞快的离开。

    灯笼昏黄的光线照在脚下只是小小的一片,紧紧锁着她消瘦的身影。

    郑阳步履沉重,心中闷闷的堵着。

    自己真的到了嫁人的年纪了,她这就去告诉奶奶。

    “奶奶,睡了吗?”

    “哦,没……没呢……”

    屋子里传来了“砰啪”打翻了器具的响声。

    郑阳一听,担心奶奶摔倒赶紧冲进去,却发现奶奶神色慌张的坐在桌前,双手摸到一个歪倒的碗,飞快藏在了袖下。

    郑阳将药放下,注视着桌子上一滩带点粘稠的水有些不解。

    “奶奶,您怎的起来了?”

    “睡了一觉,渴了,起来喝点茶。药好了?放下你这就回去歇息吧!”

    郑阳看着桌上的残渣,茶?那水中飘着的明明是几片菜叶子!

    她忽然明白过来,这是奶奶的晚饭!

    她将奶奶手中的碗拿过来一看,果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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