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腹者,黑!-第3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简单的一个陷阱,一个叛国弑主的将军顷刻间被灭了全族。
接连的杀戮一时间让京里的高官人人自危,但同时也在他强硬的手段威慑下尽力扶持以保全家老小的平安。
但是,其实最关键的还有一人,那是他最大的隐患,却也让他最为犹豫。
这个人就是他同母异父的弟弟—岳凌霄。
这个弟弟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这个人不止是他的弟弟那么简单,还是他幸福难忘而又短暂珍贵的童年时光的见证。看到他会让他想起母亲温柔的笑脸,父亲假装的严厉。
他看着自己的手,白皙修长,实则却染满鲜血肮脏无比。
看着这双手,他终于做了决定:
将来,他会是一个贤帝!
而岳凌霄从此成为他最锋利的剑。
可是如今,他却开始顶撞兄长,顶撞皇帝!
“他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岳凌云叹了口气,看向遥远的虚无,“娘亲,你说呢?”
******
此刻,一品香酒楼上,一个玄衣男子长身而立,也正在默默看着楼后接天的莲叶出神。
这个人,正是皇帝眼中越来月胆大的王爷——岳凌霄。
微风轻拂,暗香浮动。
荷塘的碧水舒缓中似带上了柔情,一圈一圈尽是缱绻的旖旎。一株白荷亭亭的身形在轻轻摇曳,颌首垂头略带娇羞的样子触动了他的心弦,想起了那个在烈日下手捧荷花含笑等待的女子
他的心莫名的抽紧。
“爷,您等的人到了。”
玄衣男子闻言身形一震立刻收回飘远的思绪,侧头吩咐道,“快请!”
躬身侍立在门外的小厮郭有财虽然不是老伙计,但那些个规矩却是烂熟于心。因着稳重成熟才被派到此间伺候这位贵客。
此刻,他一边应着一边倒退着离去,对这位令掌柜紧张万分的客人不敢稍有懈怠。
不过,刚才那位贵客的语声中掩饰不住的惊喜他还是听了出来。
此人来过悦来酒楼几次,都是郭有财伺候在侧,因此见惯了这位爷脸上的高傲冷漠从未见到过他的笑脸。但是刚才他似乎在笑呢。
来人究竟是怎样的人物?他倒是有些好奇起来。因此在见到那一男一女之际还是忍不住偷偷抬眸看了一眼。
只见那蓝衫男子虽然装束普通人也太过消瘦却是温润如玉淡然出尘。
那女子倒不是太出众,只是那眨着的灵动杏眼象黑夜里天上的璀璨星子,让他在举目的瞬间有些怔怔失神。
原本微笑着的郑阳在看到雅间里那道熟悉的身影后,脸上登时象罩了寒冰,本带扭头就走却见木骆尘正担忧的看着她微微摇头。
郑阳知道木府一向跟王爷亲近,刚才那是一时冲动,冷静下来后明白自己此刻要是甩脸子怕是后果堪忧。无奈之下只得拧紧了秀眉跟着坐下。
看来,今日便是那所谓的:宴无好宴了!
伤逝…缘聚缘散
等菜上齐郑阳愕然发现桌上摆放的竟然都是自己的最爱。
不着痕迹的按了按眉头,郑阳瞟了眼身侧一直在跟王爷客气寒暄着的木骆尘。面对这满桌的菜肴她的心里竟有些微的不安和几分怒意。
她不明白岳凌霄这样做的目的,示好吗?他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掌握着生杀大权的堂堂王爷用的着费这心思吗?有必要吗?
郑阳喝了一口茶,却不想被那苦苦涩涩的味道猛地呛住,差点喷了出来当众出丑。
这时,一双手轻拍她的背脊,慢慢安抚着。
“你呀,就是心急,慢一点。好在王爷也不是外人。”
木骆尘宠溺的看着她,食指在她嘴角轻轻一刮,将茶渍拭去。
郑阳霍然攒紧了眉看向木骆尘,虽然他依旧笑的云淡风轻,虽然依旧是那样的温柔语调但她总觉得似乎有那里已经不同了。
一顿饭吃的沉闷无比。岳凌霄没说多少话,木骆尘也只是淡然的笑着低头劝郑阳多吃。而对于郑阳,那些美食到了嘴里却味同嚼蜡。
少顷,郑阳便知道了那怪异的感觉究竟是出在了那里——她,开始头重脚轻。
这感觉让她有些心惊,侧头看了看木骆尘却见他一直在垂首喝茶,似乎对酒楼的茶具产生了浓厚兴趣,静静地审视着。郑阳又抬眼看向对面的岳凌霄,竟发现看着酒壶不知神游何处的他也是醉意熏然,满脸酡红。
正惴惴中忽听得门帘一响,李安躬身进来。先是恭敬的对王爷一揖,而后俯身在木骆尘耳边轻语了几句。但见木骆尘眉头皱了皱,嘴角笑意未改继续给郑阳夹着菜甚至将鱼细心地剔好放在她的碗中。可是郑阳却发现他的手在微微的颤抖。
郑阳再也无心用膳,心中疑虑加深,正想询问却听木骆尘对岳凌霄歉意一笑说道,“对不住王爷,在下有点急事,想”
“无妨,是本王叨扰了,庄主先去忙就是。”
木骆尘拱手一揖起身准备离去,转身后脚步一顿犹豫片刻又深深看了郑阳一眼,对她说道,“若是王爷累了,就歇息在悦来客栈天字一号房吧。”
悦来客栈是自家的产业,王爷歇在那里倒也是放心。郑阳没有多想揉着太阳穴应了一声。
月上中天,虽然只是半轮残月,但那清冷的银辉依旧让站在门外的木骆尘觉得寒意刺骨。
这是一种冷到骨子里的寒,带着绝望。
身后,房门紧闭,那里是他深爱着的女人和她曾经喜欢的或许现在依旧喜欢的人
既然自己已经无力继续照顾她,那么就让他来保护她吧。
屋里,将岳凌霄安置到天字一号房的郑阳呼吸有些急促起来。没想到这人喝醉了居然死沉,本想喊几个人帮忙却没想到被岳凌霄半睁着醉眼给喝退。
这个人真想就这样将他扔到马厩里去!若不是夫君临走前特意交代,换做以前的她早趁着酒意这般做了。不过现在,她跟在木骆尘身边看了学了这两年,明白即便是贵为王爷也有说不出口的苦衷,而她一介平头百姓更不可恣意胡为,因此不再跟以前那般任性,只想尽快将人安置下了事。
皱眉将岳凌霄仍在床上,郑阳转身就走。
可是刚迈出一步,身子一扯人便差点摔倒,回头一看见自己的裙角还压在岳凌霄的身下。
郑阳更加烦躁起来,拽住裙角使劲一拉,没想到岳凌霄本就躺在床边,觉察到她的拉拽微微抬了抬身子翻了个身
连同郑阳一起扑倒在了床下。
“啪——”一声脆响,郑阳一巴掌挥了过去。
“你个混蛋赶紧起来,压到我了!”
郑阳只觉得身上象压着一座大山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竭力抬起头拼命推搡着,但手脚却是软软的。
岳凌霄脑子里混沌一片嗡嗡乱响,听到熟悉的声音本能的抬头去看,没曾想却正碰上两片柔软的唇。
那带着甜蜜的微凉和酒香的缠绵让他瞬间忘记了所有
秋夜总是格外静寞,连虫鸣声都罕有。因此,屋里的一切动静一点不漏的都传到了外面。
月光下,一身蓝衫的木骆尘静静的立在廊边,风扬起他的袍角发丝迎风拂动,欲显寂寥凄清。那孤身孓影仿似披着一世的霜华默然而立,直至天荒地老。
待郑阳知道木骆尘带着李安外出寻医一事时已经是第二日。
没有留下只字片言。
所幸,还有李安不时悄悄传递过来消息,让她知道他还好好的活着,还在继续努力着。
但是一月后自两人到达益州便再无消息。郑阳焦急之下四处打听却得来了一个噩耗:益州正在闹瘟疫。
郑阳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她无法就这样被动的等下去,因此安排好府中和铺子的事务带足干粮水囊骑马独自上了路。
没走多远听到身后急促的马蹄声,回眸一望,果然见小喜跟了来。
郑阳一勒缰绳生气的瞪着她,小喜却理直气壮,“姐姐总得有个人作伴、跑腿啊,我的命是姐姐救的,你去哪里我自然也要去哪里,又不会拖累了你。”
郑阳见她心意已决便不再多说。两人两骑马不停蹄披星戴月赶往益州。
益州的灾情已经蔓延至附近的凉州。
郑阳到达凉州城外便被官兵阻住。
一番好说歹说却仍是不肯放行。郑阳的耐心耗尽忍不住动手跟官兵们大打出手。
“何人在此闹事?”
随着一声冷喝围着的人迅速闪开让出一条道来,中间只见一人缓步走来。
“岳凌霄?”郑阳皱眉看向来人,他怎会来到这里?
无暇顾及其他郑阳已经冲上前。
“王爷,请放民妇进城。”
“进城?你这是要去那里?”岳凌霄看着眼前这个风尘仆仆双唇干裂开绽的女人皱起了眉头。
“民妇身有要事必须进城,请王爷网开一面!”
自己去哪里跟他毫无关系,只要他放行便可。
“你可知道那里瘟疫肆虐?”岳凌霄语声渐厉。
“知道!”
岳凌霄垂在袖拢中的手紧紧攥了起来,这个女人从来都不让人省心!只是目光在触到她散乱的鬓发间夹着的草叶,心,又莫名的一软,暗暗叹口气语声也跟着缓和下来。
“既知道那就休息一日明早原路返回吧。”
返回?
郑阳猛地抬头对他怒目而视,“绝不!”
岳凌霄侧身对周围的官兵说道,“守好各处路口,这里交给我。”
“是!”
众人躬身退去各司其职,街道上顿显冷清起来,只剩下一跪一立无声对峙的两人。
一旁的小喜见事情要糟急忙上前扑倒在王爷脚下恳求道,“王爷,还请您念在旧日相熟的份上让姐姐过去吧!”
旧日相熟郑阳听到这两个字撇过脸去,小喜不懂,这几个字听到她的耳中却实在是想一跃而起就此一剑将他戳个窟窿了事。
岳凌霄却是身形一震,少顷问道,“难不成你是想让你姐姐去送死?”
“不不是”
小喜流下泪来,她不想让姐姐送死,可是姐姐不得到姑爷的消息一日日的煎熬下去终也是个死啊,她可怎么办才好?
“送不送死,与你无关,你只说放不放行?”
郑阳不想继续耽搁下去,耽搁的越久木骆尘生的希望就越渺茫。
“不放!”
“好,少不得我们要冲过去了!”
郑阳胳膊一撑人已经飞了出去,长剑出鞘直刺岳凌霄颈间。
然而,只见剑光一闪,“仺啷”一声,郑阳虎口一麻,剑尖已经刺偏。
岳凌霄一拧身抓住她的胳膊,另一手在她颈后一挥,郑阳的人便软倒在他的怀中。
醒来后,她的人已在自家府中。
听闻瘟疫已经得以控制,只是益州已是无人之城,一把大火掩埋了一切。
而之后辛苦处理此事的王爷府中居然也莫名走水,烧毁了两个院子。
有说王爷是为了去去晦气故意为之,也有说是刺客暗杀未果起了歹意,总之一时间众说纷纭,但事主却是一径沉默,以至于此事成了京城里的一桩奇案。
自醒来后郑阳便收拾了行囊处理了一些产业远走他乡。
一个阳光温煦的午后,郑阳在房中轻轻掀开布幔,触摸着摆放在桌上的古琴。当颤抖的手指抚上琴弦,那蓦然的冷冷凉意让她的指尖微颤,一声清越的铮然在房中响起。
“野有蔓草;零露潯狻
她的目光一瞬间变得悠远绵长,那清泉般的吟唱仿似就流淌在耳边,在熏然的风里缠绕着久久不散……
如果真的是一株草该有多好啊,哪怕生在路旁被人踩折碾烂,流的不过是有限的血,而不是无止尽的泪……
痛与伤…岁月如梭
岁月荏苒。
在失去与怀念,与遗忘中不知不觉间已过了四年。
秋天的阳光应该是恬淡轻柔的,可是正独自踯躅在自家大门前的郑阳却在扑面的暖风中感受到些微的燥热。
但其实,这燥热是从昨日就有了的。
这一切的一切源自于郑阳收到的一封拜帖。
“许久未见,甚为挂念。佳人依旧?”
只有寥寥几笔,字里行间却是瘦直挺拔、苍劲犀利。
这字,没有人比她更熟悉了。
佳人乎?
依旧么?
也许,早已物是人非事事休……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自己就是躲到天边也还是会被揪了出来。
不过这也怪自己,终是喜欢多事。
但这些年来,那个人默默做了那么多,自己出一把力帮帮他想来若是换做夫君也是会如此做的吧。
郑阳舒了口气,抬眼一望,那些穿红戴绿的婆子仍聚集在自家门前吵吵嚷嚷的比这秋之燥热还让人心烦。
太阳穴开始一撅一撅的疼了起来,这些年来跟邻居倒也是混熟了,只是这么大的园子只见她出出进进却见不到男主人,这些人精一样的姑婆很快明白过来,从此家中再无宁日。轻轻揉了两下,郑阳的脸沉了下来,绕道过去从侧门进入了府中。
这可真应了那句“寡妇门前是非多”!
骆尘,夫君,你离去之日可否也预见了今日?
“小喜,赶紧去把门口那些人统统赶走!”
一走进府中,郑阳便朝里屋喊了一句,并拎起院中一角放置的木桶,手下一用力将水撒向迎风傲立的几株菊花。
“姐姐,你回来了!”
小喜闻声从房中出来,偷偷瞅了她两眼急忙应道,“是!这些人蚊蝇一般,真是让人厌烦。”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郑阳听得这话脚下一滞,心中掠过片刻恍惚,多年前曾有人也这样说过,只不过那蚊蝇说的是她
“要轰我们?这是什么待客之道?”
“她啊,不就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吗?”
“什么姿色,黑成那样谁稀罕?不过是前夫留下了这么个大园子罢了。”
“谁说不是!一个孀妇摆什么臭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