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组:人种自传-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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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是美国运行着的一个对幼儿实行早期教育的计划。——译者注'这样的早期教育班里受过教育的孩子,与其他没有上过这些班的孩子已经没有区别了。
对于这些研究的一种批评,是它们都只研究了社会里一个阶层的家庭,因此把遗传的作用放大了一些。如果你同意这样的批评,那随之而来的就是:在一个公平的社会里,遗传的作用比在一个不公平的社会里大。事实上,一个完美的英才社会的定义,就是一个人的成就取决于他们的基因的社会,因为所有人都有同样好的环境。在身高方面,我们已经在飞速地接近这样一个状态了:在过去,营养不良使得很多孩子在长大之后没有达到他们应该达到的“遗传”高度。今天,随着儿童期营养的普遍提高,个体之间身高的差异主要是由遗传原因决定的。所以,我猜想遗传在身高方面的决定作用是在增加的。同样的说法还不能用在智力这一方面,因为在有些社会里,环境的变量——例如学校质量、家庭习惯、财富——是在变得越来越不平等,而不是越来越平等。不过不管怎么说,在公平社会里基因的作用反而更大,这听起来像个悖论。
对于智力遗传因素的这些估量,只适用于解释个体间的差异,却不能用来解释群体间的差异。虽然遗传对于智力的影响在不同人群和种族里不一定一样,但事实证明它的影响是一样的。但是,如果因为两个个体之间智商的差异有50%是因为遗传因素,就得出结论,认为黑人的平均智商与白人的平均智商间的差异或白人与亚洲人平均智商的差异是由遗传决定的,那就犯了逻辑错误。其实,这种结论不仅在逻辑上有错误,到目前为止,与事实依据也是不符的。这样,支撑最近的一本书《钟形曲线》'20世纪90年代在美国出版的心理学书籍,探讨种族之间智力的区别及其原因。它宣称不同人种智力上的差异是由遗传决定的,有些种族的基因比其他种族优秀,因此出版之后在美国引起轩然大波。批评者认为该书曲解科学研究的成果,宣扬种族主义。——译者注'里那些观点的“栋梁”就倒塌了。黑人与白人的平均智商确有区别,但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这个差异是遗传的。事实上,跨种族领养儿童的一些例子,说明在白人家庭里长大的黑人孩子,其智力与一般白人并无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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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号染色体智慧(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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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对于一个个体来说,智力有50%是遗传的,那么肯定有些基因对智力有影响。但是我们现在说不出有多少这样的基因。关于这些基因,我们现在所能说的只是:有一些基因是可变的,也就是说,它们在不同的个体里可以以不同形式存在。遗传性与决定论是非常不同的事情。对于智力影响最大的基因完全有可能在个体之间是不变的,在这种情况下,这些基因就不会导致个体差异。比如说,我每只手上有五个手指头,大多数人也是如此。原因是我们得到的遗传配方里写明了要有五个手指头。如果我走遍世界去找只有四个手指的人,那么我找到的人里,95%以上都是因为意外事故失去了一个手指头的。我会发现,有四个手指不是因为遗传因素,几乎在所有情况下四个手指都是因为环境原因造成的。但是这不说明基因不决定手指的数量。一个基因可以决定不同的个体拥有同样的身体特征,正如基因也可以决定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身体特征。罗伯特·普洛民寻找智商基因的“大海捞针行动”,只会找到那些可以用多种形式存在的基因,却找不到那些在所有个体里都一样的基因。这样,他们可能会找不到一些决定智力的关键基因。
普洛民的第一个基因标识,六号染色体长臂上的IGF2R基因,乍看上去可不像是一个“智力”基因。在普洛民把它和智力联系在一起之前,它出名是因为它与肝癌有关。以前,它可能被称为“肝癌基因”,这显示了用一个基因可能导致什么病来命名这个基因的错误之处。将来我们总会决定:这个基因抑制癌症的功能和它对智力的影响哪个是主要的功能哪个只是“副作用”。当然了,也可能这两种功能都是副作用。由这个基因编码的蛋白质有着如此枯燥的功能,让人真怀疑是否有什么神秘之处我们还没发现。它的功能是“细胞内的传输”:把磷酸化了的溶酶体酶从高尔基体'存在于细胞内的小体,对于蛋白质和脂类分子的加工和分类在其中进行。——译者注'运到细胞表面的溶酶体中去。它是个分子水平的送货车。在有关它的功能方面,没有一个字提到脑电波之类的事。
IGF2R是个异常庞大的基因,总共有7473个字母,但是在编码蛋白质方面有意义的那些字母分布在基因组里由9。8万个字母所组成的一段上,中间被没有意义的字母(称为内含子)打断过48次。就好像杂志上一篇文章被广告打断了48次,怪烦人的。在这个基因的中间,有一些重复的片段,它们的长度容易变化,也许会在人与人之间智力水平的不同方面起作用。因为这个基因看起来跟胰岛素之类的蛋白质及与糖的分解隐约有些关系,所以要提一下,另外一项研究发现,智商高的人的大脑利用起葡萄糖来“效率”更高。在学着玩一个名叫“叠四块”的电脑游戏的时候,高智商的人与低智商的人相比,一旦熟练之后,大脑对葡萄糖的需要量降低得更快。但是这有点像是在抓救命稻草的样子。普洛民的这个基因如果被证明真的与智力有关,也只会成为许许多多的能够用各种不同方式影响智力的基因中的一个。
普洛民的发现,最重要的价值在于:人们可以声明,研究孪生子和被领养的孩子是太过间接的方法,不足以证明遗传因素对于智力的影响,但是面对一个随着智力水平高低而变化的基因,人们很难提出有力的反对意见。这个基因的一种形式,在爱荷华那些智力超常的孩子体内比在一般人体内多一倍,这极不可能只是偶然现象。但是它的作用肯定很小:平均来说,这个基因的这种形式只会给你的智商加4分。这就有力地说明这个基因不是什么“天才基因”。普洛民暗示过,他对爱荷华那些智力超常孩子的研究还发现了至少10个“智力基因”。但是,遗传决定智商这一说法在重新受到科学界尊重的同时,在很多角落引起的却是疑惑和惊讶。它仿佛让人们看到了二三十年代使科学声誉受损的优化人种论的幽灵。斯蒂芬·杰·古尔德就是一个对过分强调基因作用持严厉批评的人,他说过:“一个部分由遗传因素而形成的低智商者,通过适当的教育可能会有极大的改进,也可能不会。低智商是由遗传因素造成的这一点,并不足以让我们对这个人的智力下定论。”这是对的,但同时这也是麻烦所在。并不是说人们一看到遗传的作用就不可避免地都成了宿命论者。导致“阅读困难症”'一种因为神经系统原因而出现的学习困难,患儿智力正常,但无法准确、流利地识别字词,常有拼写、阅读困难。——译者注'的基因突变被发现之后,老师们并没有认为这种病没救因而放弃有病的孩子。相反,这个发现促使老师们用特殊的教学方法去教有病的孩子。
事实上,智商测试方面最著名的先驱者法国人阿尔弗雷德·比内强烈地提倡过:智商测试的目的不是为了奖励那些有天赋的孩子,而是为了更多关注那些没有天赋的孩子。普洛民却认为自己就是一个从智商测试中受益的最好例子。在芝加哥地区他们这个大家族里,他这一代的32个孩子中,他是惟一一个上过大学的。他的好运源自于他在一次智商测试里的高分数,正是这个分数促使他的父母送他进了一所强调学业的学校。美国对这类测试的热衷与英国对它的厌恶形成鲜明的对照。短命而名誉不好的“11岁以上”考试,是英国惟一存在过的一个所有11岁以上学生都必须参加的智商测试。它的依据是西里尔·伯特(CyrilBurt)'20世纪英国心理学家。——译者注'的研究数据(有可能还是伪造的)。在英国,“11岁以上”考试在人们的记忆里是灾难性的,它把有些智力很好的孩子打入了质量不好的学校。但是在以“英才社会”自居的美国,类似测试却是那些有天赋的穷人孩子在学术上取得成就所需的敲门砖。
也许,智商的遗传性暗示了一些完全不同的东西,这些东西一次性地证明了,高尔顿试图把先天与后天因素区别开来的努力,从观念上就错了。想想这么一个看上去愚蠢的事实:平均来讲,智商高的人比智商低的人耳朵更对称。智商高的人整个身体都更对称:脚的宽度、膝盖的宽度、手指长度、手腕宽度以及手肘宽度都与智商有关联。
90年代早期,对于身体对称性的兴趣又复活了。这是因为它可以揭示出发育早期的一些奥秘。身体的有些不对称性,在人群里是很有规律的。例如,在大多数人体内,心脏位于胸腔的左侧。但是,另外一些不那么明显的不对称性,却是比较随机的,哪边都可以。有些人的左耳比右耳大,另外一些人却刚好相反。这种被称为“起伏性不对称”的不对称性,它的程度,是对于身体在发育过程中受到了多少压力的很敏感的量度:感染、毒素和营养不良造成的压力。智商高的人身体更对称这一事实,说明这些人在母亲子宫里和在童年时期身体所受压力比较小。也许他们的身体有更高的抗压性。这种抗压性也许也是有遗传因素的。这样,智商的遗传性也许并不是由“智慧基因”直接决定的,而是由那些抗毒素、抗感染的基因间接决定的。也就是说,是由那些与环境相互作用的基因决定的。你遗传到的不是一个高智商,而是在某种特定环境下发展出高智商的能力。如果是这样,那么怎么能把影响智力的因素分成遗传因素和后天因素呢?明明白白地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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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号染色体智慧(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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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持这个理论的证据来自于所谓的“弗林效应”。詹姆斯·弗林(JamesFlynn)是一个在新西兰工作的政治学家,在80年代,他注意到这样一个现象:在世界各国,一直以来人们的智商都是在增长的,大约每十年增长三点。原因却很难确定。也许原因与身高的增长是一样的:童年时期营养的提高。危地马拉有两个村庄在几年里一直得到由外界援助的大量蛋白质补剂,十年之后再去测试,发现儿童的智商有了显著的提高,这是弗林效应在局部地区的表现。但是,在营养充分的西方国家里,人们的智商仍然是在迅速提高的。学校跟这个现象也没有什么关系。因为中断学校教育只会给人的智商带来暂时影响,而且,分数迅速上升的那些测试项目,恰好测的是学校里不教的东西。分数上升最快的,是那些测试抽象推理能力的项目。一位科学家,乌瑞克·耐瑟(UlricNeisser),'当代美国认知心理学家。——译者注'相信弗林效应的原因是当今社会日常生活中充斥着高强度的、复杂的视觉图案:动画片、广告、电影、海报、图像和其他光学显示,而这些是以书面语言的减少为代价的。儿童的视觉环境比以前丰富得多,这有助于培养他们解决视觉方面的智力测试题,而这正是智商测试里最常见的题型。
但是,这个环境因素乍看起来很难跟研究孪生子所得出的智商高遗传性的结论调和起来。就像弗林本人说的,50年来人们的智商平均增加了15点,要么是因为50年代的人好多是傻子,要么是因为现在的人好多是天才。因为我们并没有处在文化复兴的时期,所以他认为,智商测试并没有测到人的内在能力。但是,如果耐瑟是对的,那么当今世界环境只不过是一个有利于人们发展智力中的一种——对于视觉符号的娴熟——的环境。这对于“g”这个提法(智力是综合能力)是个打击,但并没有否定不同种类的智力是有遗传性的。在200万年的人类文化之间,我们的祖先传下来了通过学习才能掌握的各地不同的习俗,人脑也许已经通过自然选择学会了怎样发现和掌握在自己本地文化里重要的技能,以及自己能够掌握得比较好的技能。一个孩子所处的环境不仅与他的基因有关,也与外界因素有关,而一个孩子有能力找到甚至创造出适合自己的环境。一个有动手能力的孩子会学习需要动手的技能;一个书虫子会去找书。也许,基因创造的是一种欲望,而不是一种能力?不管怎么说,近视的遗传性不仅来自于眼球形状的遗传性,也来自读书习惯的遗传性。因此,智力的遗传性也许不仅仅是先天能力的遗传,也是后天因素的遗传。对于由高尔顿发起的这一世纪以来关于智力遗传性的争论,这真是个内容充实又令人满意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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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X和Y染色体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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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q28——多谢你的基因,妈妈。——90年代中期同性恋书店里T恤衫上的字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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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和Y染色体冲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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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语言学拐一下,我们就会直面进化心理学所提出的骇人理论。也许它让你有了一种不安的感觉,感到有些其他的东西在控制我们的生命,感到我们自己的能力,语言能力和心理能力,都在某一程度上是由本能所决定,而不像你以前所骄傲地认为的那样,是由你自己的意志决定的。如果是这样,那么事情马上就要变得更糟了。这一章要讲的故事也许在整个遗传学史上是最出人意料的一个。我们已经习惯了把基因想象成是配方,它们在消极地等待着整个机体的“集体决策”,以确定要不要开始转录:基因是身体的仆人。这里我们要遇到另一种现实:身体是基因的受害人、玩具,是基因的载体和战场,为的是基因自己的雄心壮志。
比七号染色体小的那些染色体中,最大的是X染色体。X染色体是个与众不同的染色体,是不合群的家伙。跟它配对的染色体,也就是说,跟它在序列上有亲和性的染色体,不是像其他染色体那样是跟它一模一样的一条,而是Y染色体,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