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阿克顿-自由与权力-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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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制你的时代——把一只脚置身于自己的时代之外——看看其他时代,并问问自己我们祖先的时代是否适合我们。
历史知识意味着先辈们的选择。
不要被过去所统治,而要被过去的知识所统治——在此是两个不同的事物。
生活在未来和过去之间。不生活在过去的人,就不会生活在未来。
历史不仅是知识的一种特殊分支,也是其他知识分支的模式和方法。历史思想远远多于历史知识。
历史不仅是一个发现的航程,也是一个与敌人斗争的过程。敌人就是早已实权在握的人,这些人强烈希望隐藏真相。
历史要求同情那些我们不喜欢的人们,并超然于我们自己所做的事情之外。
文明的进程就是从暴力的统治走向观念的统治——从意志的统治走向法律的统治——走向神圣的人类理性的替代物。
历史是一个伟大的创新者和偶像的破坏者。
进步表现在:人们应当受权威统治而不受暴力统治,受舆论统治而不是受权威统治,受良知统治而不是受舆论统治。
一个新的时代不是开始于一个新的人,而是开始于一种新的理念或一种新的力量。从别人那儿获取你的理念是危险的,你应当从他们那儿获取信息。而观念,像经验一样,必须是你自己的。
历史学家的不足:过多关注事实而不是观念。因此他们生活在事物的外表——没有用智慧去浇灌人。
公共生活的伦理学
政治学:公共生活的伦理学。
每个人都是他自身利益的最好的、最敏感的判断者。因此,不要让任何其他人去干涉他。
显而易见的事实是,人们适合驾驭他们自己,而不适合驾驭他人。
性格必定是设计和努力的结果——而不是传统或偶然事件作用的产物。
无论一个人是否把他的一生贡献于政治学的研究、贡献于公共生活或贡献于他那个时代的文学或历史学,其结果几乎是相同的。一个人应当掌握多学科的知识和培养相同的才能。
道德律令行于诸多时代而不受制于环境。
正确和错误并不是亲密无间的,政治学介入其间并占据二者之间的空间。消除不必要的负担是智慧的一条主要法则。
那些对障碍有所预见、有所衡量、有所准备的人们,工作起来是最有力量的。
如果我们的行为规则由对我们的邻居有利的因素所决定,我们也许在撒谎。许多非真理性的东西都明显地是有益的。常常有这样的情形:我们因为没有受骗而感到难过。我们必须反对被迫去听从那些不愉快的真理——正如在遇到疾病、不幸、有失体面的情形一样。
道德只存在于那种为尚未受过教育的种族而存在的宗教形式中。因此,使未受教育的良知去承担公共义务的唯一方法就是把它们与宗教紧密结合起来。
道德的建立必须远离宗教,因为任何宗教都会通过罪行的手段来促进它自己的事业。正如在它需要的时候,在道德上不惜走向错误一样,政治活动也是如此。
责任只能被虔诚的天赋所守护,而虔诚在没有宗教的情况下是不存在的。
没有任何国家在缺乏宗教的状态下能是自由的,宗教产生并增强人们的责任意识。如果人们不是被责任所守护,他们必定是被担惊受怕所包围。他们越是担惊受怕,他们就越不自由。责任感越强,自由度就越大。
如果是道德的而不是宗教的观点在政治学中占主导地位,那么,它们也会在宗教中占主导地位。
每一种理论体系都以其自身的方式应用于生活。每一种教条式体系都创造出其自身的伦理体系。
如国家说这是义务,那不是义务,那么,义务将会比自愿的行动显得更加神圣不可侵犯。因此,宗教所主张的义务,诸如向教会缴纳的农产品什一税,就不如国家的税收那么值得优先考虑。这样一种新的神圣不可侵犯的秩序在世俗生活中建立起来了。
与其说没有政客我们也能生活下去,不如说通过精神的力量人们也不再能保持正直。
你也许可以通过暴力来维系统治,但你不可能同时又能通过物质的和道德的手段来拥有它。公职人员是所有被国家所承认的利益的服务员。我们必须像珍惜选举我们的多数人的利益那样,认真地珍惜少数反对我们的人们的利益。
一个公职人员无权让他的行为由特殊利益所决定。如果他这样做,就像在干一件与一位受贿的法官所干的事情一样的事情。像一个法官一样,他必须思考什么是正确的,什么不是对一个政党或一个阶级是有利的。
我们必须同不同宗教信仰和没有宗教信仰的人们一起生活并与之打交道——这些人有不同的哲学和不同的哲学与宗教的混合观念。也要与那些其宗教和哲学知识都是二手货、不准确、松散的、不确定的、模糊的人们打交道。要应付这种情形,我们需要一种伦理体系。
政治生活建基于道德问题之上。当一个人看来要走向错误的时候,不是在判断上,而是在原则上,他的朋友们会感到似乎是他们抓住了他在撒谎,或在打牌时舞弊,或去逛妓院。
一个缺乏政治原则的人,就是一个没有原则的公职人物。
假如你从未丧失你对事物的真知灼见,那么你就永远不会丧失你对原则的把握。
如果你总是改革你的创新并使它们服从于原则的需要,你就是表里一致的。
一个使自己适应环境、遵循潮流的人是强有力的——但这是以力量来衡量,而不是以人格品性来衡量。
我们需要不顺从权威和绝大多数人意见的人,这种人也不顺从他的国家的风俗习惯和他的宗族观念。我们需要他能保持、培养、增强这种决心和毅力。例如苏格拉底、圣·保罗、路德、杰佛逊。
一个有正确观念的人与一个充满偏见的人是截然不同的,这正如一个诚实的人与说谎者截然不同一样。
从来不敢反时代潮流和抵制大多数人意见的人不但是个懦夫而且也是个诡辩家,而这也正是伟大人物孤身战斗的部分原因。
我们需要的是诚实的人,而不是顺从的人,但他又得既敢抵制并且又是独立的。
有人认为人们的行动是由利益、激情、贪婪和野心所驱使,其他人认为他们随时愿意为了观念牺牲利益,为了更高的事业而牺牲他们的生命和财富。
观念取代国家的情形:一个人更专心于促进他的观念,而不是促进他的国家的利益。他必定愿牺牲他的国家而不是他的观念。他必定愿意为了他的观念而牺牲他的国家。因此,英国的辉格党人为美国人的成功而欢呼雀跃,法国人则为征服阿尔及利亚感到悲伤。
一个人若害怕给对手武器,他便输掉了比赛。
因为讨厌一个人,所以你得小心别侮辱他。
错误的舆论比坏人造成的不幸更多。最危险的事情是那些还没有在不同国家受到实际验证的东西。
任何进步的努力在它的敌人看来对现存价值来说都是不公正的。
在开始,有两件事不能受到抨击:无知和心胸狭窄。它们只能受到与之相反的品质的缓慢发展的动摇。它们无法承受讨论。
我一直认为谦谦有礼的伪君子是一种可怕类型的对手。
半生不熟的真理不会比谬误好多少。公正无私地说话是比较好的。
偏见与确信就像骄傲与尊严一样。
生活的阅历会驱散偏见,因此,把反对者都集中起来吧。
一个人的亲密朋友必须小心选择——却常常不能由他自己所选择。
再没有比把成功神圣化这种行为更有害和不道德的内心习惯了。
我们在天堂的阳光下审视我们的观念,在地球的阴暗中去应用它们。
附录:阿克顿勋爵年谱简编
约翰·埃默里克·爱德华·达尔伯格·阿克顿(John Emerieh Edward Dalberg Acton),1834年1月10日生于那不勒斯,费迪南德·理查德·爱德华·达尔伯格·阿克顿和玛丽·德·达尔伯格(即后来的格兰维尔伯爵夫人)之子。
1843年前就读于巴黎附近的法语学校。
1843…1848年就读于奥斯科特;就读于爱丁堡。
1848—1854年就读于慕尼黑大学,和杜林格生活在一起。
1855年 在埃尔斯米尔勋爵的陪同下访问美国。
1858—1862年担任《漫谈者》的主编。
1859—1865年代表喀罗成为国会议员。
1862—1864年创办、编辑和决定终止《国内外评论》。
1864年庇护九世签署通谕及其附件《邪说汇编》。
1864—1866年代表布里奇诺斯成为国会议员。
1865年和女伯爵玛丽·阿克·瓦利结婚。
1867—1868年为《编年史》撰稿。
1869年受封为阿克顿男爵。
1869—1871年为《北英评论》撰稿。
1869—1870年梵蒂冈公会议。阿克顿在罗马,撰写“基林努斯来信”,载于《汇报》。
1872年 接受慕尼黑大学的荣誉学位。
1874年论述“梵蒂冈教令”的系列来信发表在《泰晤士报》上。
1888年接受剑桥大学的荣誉学位。
1889年接受牛津大学的荣誉学位。
1890年成为万灵学会的名誉会员。
1892—1895年担任女王侍卫。
1895—1902年任剑桥大学钦定近代史讲座教授,三一学院名誉成员。
1902年6月19日年辞世于泰根塞。
译后记
译丛编者旨在介绍阿克顿勋爵的一些著名演说与论文(即本书选辑在“自由与权力”题名下的一些篇目)。1997年秋,范亚峰、侯健应邀开始从事这一工作。最后的分工是范亚峰译《美国革命的政治原因》、《法国大革命的背景》、《与罗马的冲突》三篇论文,侯健译其余篇章、注释以及希梅尔法伯所写的一篇有关阿克顿勋爵生平与学说的文章。两译者在翻译过程中进行了卓有成效的合作,并有幸得到学友汪正飞的很多帮助。中国社会科学院的唐逸老先生代为译出书中的拉丁文,特此致谢。冯克利先生统校全书,大大提高了译文的质量。
译丛编者后来为了增益国人对阿克顿的了解,将李柏光所译“箴言录”收入。因此本书体例也有了变化,原选编的论文与演说作为第一部分,箴言录作为第二部分。
译者感谢所有为本书出版付出努力的人们。
译文不当之处,敬希读者不吝指正。
译者
1999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