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高僧传-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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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稍慢成行。到洛阳后,与摄摩腾住在一起。过了不久,就精通汉语。蔡愔在西域时,曾获得佛经,竺法兰即为翻译,译出了《十地断结》、《佛本生》、《法海藏》、《佛本行》、《四十二章》等五部经典。后因迁都及寇贼之乱,其中四部已佚失,不传江左(即江东) ,只有《四十二章经》尚存,共二千余字。中土佛经,以此《四十二章经》为最早。
蔡愔又于西域获得释迦牟尼画像,是优田王栴檀像师之第四作。带回洛阳后,汉明帝即令画工描绘,并把它放在清凉台中及显节陵上。原像今已不存。
又,过去汉武帝挖掘昆明池,于池底得黑灰,武帚曾问东方朔此黑灰是什么东西,东方朔说他不晓得此为何物,请武帝再问西域来华之人。竺法兰到中土后,众人就问他,此黑灰究竟是什么东西?竺法兰说:「世界毁灭时,劫火洞烧,此即是劫火所烧之灰烬。」东方朔所说的「可问西域来华之人」 一说果真应验,因此相信者很多。竺法兰后死于洛阳,世寿六十多。
原典
竺法兰,亦中天竺人,自言诵经论数万章,为天竺学者之师。时蔡愔既至彼国,兰与摩腾共契游化,遂相随而来。会彼学徒留碍,兰乃间行而至。既达雒阳,与腾同止,少时便善汉言。愔于西域获经,即为翻译,所谓《十地断结》、《佛本生》、《法海藏》、《佛本行》、《四十二章》等五部。移都寇乱,四部失本,不传江左①,唯《四十二章经》今见在,可二千余言。汉地见存诸经,唯此为始也。
愔又于西域得画释迦倚像,是优田王②栴檀像师第四作。既至雒阳,明帝即令画工图写,置清凉台中,及显节陵上。旧像今不复存焉。
又昔汉武穿昆明池底,得黑灰,问东方朔,朔云不知,可问西域胡人。后法兰既至,众人追以问之。兰云:「世界终尽,劫火洞烧,此灰是也。」朔言有征,信者甚众。兰后卒于雒阳,春秋六十余矣。
注释
①江左:古人在地理上以东为左,以西为右,故江东又称江左。魏禧《日录杂说》中曰:「江东称江左,江西称江右,盖自江北视之,江枺谧螅髟谟叶!
②优田王:亦译作优填王、优陀延王、鄔陀衍那王等,为佛世时憍赏弥国之王。据《增一阿含经》记载:彼时,优田王未能礼佛,忧苦悉病,群臣乃以牛头栴檀造一五尺沸像,王病乃愈。此为印度造佛像之滥觞。
汉洛阳安清
译文
安清,字世高,安息国(亚洲西部古国)国王正宫之太子。幼年时就以孝行闻名,加之十分聪敏、好学,外国典籍及天文、地理、医方、异术,乃至鸟兽之声等,无所不通。有一次在路途中,见有一群燕子,忽然对同伴说:「燕子说:『过会儿有送食物之人。』」不久,果然有人来送食,大家全都十分诧异,所以俊异之声名传遍西域。
安世高虽在家修行,但持戒精严。其父王驾崩后,便继承王位。因他深达四大俱空,人生皆苦,一切形器均是假像、幻影之道理,故服丧期满后,就把国王之位让予叔父,出家修道。他博览经藏,尤其精通阿毗昙学;讽持禅经,各种经论都极尽其妙。之后,就到各地游化、弘法,游历各国,于汉桓帝初年来到中土。安世高聪颖机敏,凡事一闻即通晓。来华未久,即通汉语,于是就宣译众经,把梵文译为汉语,译出《安般守意》、《阴持入经》大小十二门及百六十品等。起初,外国僧人众护,撰述经要为二十七章,安世高乃剖析众护所集七章,译为汉语,即《道地经》也。他先后所译出的经论,凡三十九部。义理明晰,文字规范、明快,既有文采又不华丽浮藻,既忠实于原意又不晦涩艰深。凡是读到他之译著者,皆百读不倦。
安世高明理尽性,识得各种因缘业报,颇有神通,深不可测。他自称前世已经出家,当时有一位同学生性多瞋怒,每逢乞食时,一遇施主布施不合其意,随则动怒。安世高屡加劝谏,但他总无改过之意。如此二十余年,安世高乃与该同学辞别,并说:「我当往广州,了结过去世之因缘业报。你明经精勤,不在我之后,然而生性多瞋怒,下世必受恶形之报应。我若得道,届时必定去度你。」之后,就去了广州。
当时,正碰上寇贼作乱,有一天,安世高走在路上,遇到一少年,搓掌拔刀曰:「果真找到你啦。」安世高笑着说:「我前世有负于你,所以今生特远道而来,以命相报偿,你之怨恨,乃前世之所积。」遂伸头受刀,面无惧色。那少年就把他杀掉了。当时围观者甚众,无不感到十分惊奇。后来安世高的神灵投胎安息国太子身上,亦即现在之安世高。
安世高来到中土后,从事佛教经典之宣译。至汉灵帝末年,关中、洛阳一带大乱,就振锡江南,曰:「我当往庐山度我过去之同学。」到了(左共右阝)亭湖庙。此庙过去屡屡显灵,商人、游客常祈请护祐,也不敢在此地多加逗留。曾有乞讨神竹,而未经许可则私自取拿者,其所乘之船则覆没,而竹又回到原来的地方。自此之后,船夫、游客都十分惧怕。那次安世高同行的三十多条船,都奉著牲品,请求福祐。只听庙中之神灵曰:「船中有一和尚,可请他上来。」众游客全都十分惊愕,遂请安世高入庙。庙神就对安世高说:「我过去在外国与你一起出家学道,虽好行布施,但生性多瞋怒,现为(左共右阝)亭庙神,这周围千里之地,均是我所管辖。因为好行布施,故珠宝、珍玩等物甚是丰盈;因为生性多瞋怒,所以堕至此地为庙神。今日有缘得遇老同学,无量欢欣。我之世寿不久将尽,而形貌甚是丑陋,如果在此地谢世,则污秽江湖,当度至山西面之大泽之中。我死之后,恐怕要坠于地狱。现有绢千疋,还有一些杂物、珠宝,可为我立一塔,使我能有一个较好的去处。」安世高说:「我正为此而来相度,何不现出原形?」庙神曰:「形状甚是丑陋、怪异,众人必定惧怕。」安世高说:「但现形无妨,众人不瞋怪也。」庙神就从床后探出头来,原来是是一条大蟒蛇,但见其头,不知身、尾有多长。游至安世高膝边,安世局对着它说了一通梵语,赞诵数声梵呗,只见大蟒悲感涕零,泪如雨下,过了不久,就隐遁而失。安世高就取了绢布、珠宝等,辞别而去。等船开出之后,大蟒又现出身子,登高而望,众人挥手致意,尔后乃隐形。过了不久,船便到了豫章,安世高就用庙神所送之物品,为其造立了东寺。安世高离开后不久,庙神就过世了。那天傍晚,有一少年上船后,就长跪在安世高之前,接受他的咒愿,片刻功夫,就不见了。安世高对同船的人说:「刚才那位少年,就是(左共右阝)亭庙神,现已得离恶形。」自此之后,庙神就消失了,此庙也不复有灵验。后人于山之西面的大泽之中发现一条死去的大蟒,从头至尾有数里之长,这一带即现在之浔阳郡蛇村。
安世高后来又到了广州,寻找前世害己之少年。当时那个少年还在,安世高便直接去到他家,说及过去以命相偿之事,并语及他们之间之因缘业报,而十分坦然对待那个少年。随后,安世高又对那个少年说:「我还有业报,现在当往会稽,作一了结。」那个广州客十分钦敬安世高之非凡出俗,顿时悟解了安世高所说的一切,对过去自己的行为极是忏悔,遂资助安世高许多钱物,并亲自随安世高东游去会稽。到了会稽之后,便进入市区。当时正碰上市中有斗殴打架的,不料误打着安世高,安世高当场毙命。广州客连验二报遂归依佛门,精勤佛法,并常说及亲身经历之事,遂使遐迩皆知此事,莫不悲感、赞叹,深信三世报应之确有其事。
安世高既为王族后代,西域之人,多称之为安侯,至今仍有这种称呼。印度古来自称书为天书,语为天语,音训复杂、晦涩,与汉语诸多殊异。所以传译之经典,多有讹谬,只有安世高所译出的经典,超出群译之上。安世高以为,若读佛教经典,无异于亲见圣人。历代大德,都赞叹此说。
我曾查询各种资料,对于安世高生平、事迹之记载,不同资料,记载各有出入。或者由于其人其事有权迹隐显之原因,或者由于讹传谬记的缘故,遂导致说法各异,甚至矛盾互见。现备列各种记载,对于弄清楚安世高其人、其事也许不无助益。
按照道安《经录》所说,安世高于汉桓帝建和二年(公元一四八年)至汉零帝建宁期间,二十余年中译出三十余部经。
又《别传》云:晋太康末,有安侯道人来到桑垣,译完佛经后,封一函于寺,称过四年后可把它打开。至吴末去到扬州,让人卖了一箱物品,用以买一奴仆,名叫福善,说:「这是我善知识。」又带着奴仆去豫章,度(左共右阝)亭庙神,为之立寺后,福善以刀刺杀安侯之胁,于是毙命。桑垣人乃开启其所封之函,里中自成字曰:「尊我之道者居士陈惠,传禅经者比丘僧会。」那天与其封函之日正好相距四年。
又,庾促雍《荆州记》云:「晋初有沙门安世高,度(左共右阝)亭庙神,得财物,立白马寺于荆城之东南角。」宋临川王刘义庆《宣验记》称:「蟒死于吴末。」昙宗《塔寺记》云:「丹阳瓦官寺,晋哀帝时沙门惠力所立,后有沙门安世高以(左共右阝)亭庙余物治之。」但道安法师既校阅群经,诠录各种传译,应该不致有误。
从汉桓帝建和二年,至晋太康末年,其间经历一百三十多年,如若安世高确实长寿,或许能够如此,但事实上不是这样,为什么呢?
如康僧会在《安般守意经》序中说:「此经安世高所出,久之沉没。」当时有南阳韩林、颖川大业、会稽陈惠,此三贤者信道甚笃,康僧会于三贤者都有所请益。对《安般守意经》注解,乃陈惠注义,其他人共同斟酌核定。考康僧会死于晋太康元年,而已说此经译出之后,过了较长一段时间后渐渐沉没。又,安世高封函之字称:「尊吾道者居士陈惠,传禅经者比丘僧会。」而《安般经》正是盛阐禅学思想,可以看出封函之说并非伪作。既然说二人方传吾道,怎么可能与之同世呢?而且《别传》自称:「传禅经者比丘僧会。」会死于太康初年,怎么到了太康之末年,才有安侯道人呢?前后说法矛盾,说明必有一书错指晋初。于是后来之作者,或称太康,或言吴末,说法纷競,无从校定。既然晋初之说已难证实,而昙宗之《塔寺记》称晋哀帝时,安世高以(左共右阝)亭余物治寺,其说之荒谬,实较诸说更甚。
原典
安清,字世高,安息①国王正后之太子也。幼以孝行见称,加又志业聪敏,克意好学,外国典籍及七曜②、五行③、医方、异术,乃至鸟兽之声,无不综达。尝行见羣(左燕右鸟),忽谓伴曰:「(左燕右鸟)云应有送食者。」顷之,果有致焉,众咸奇之,故儁异之声早被西域。
高虽在居家,而奉戒精峻。王薨,便嗣父位,乃深惟苦空,厌离形器,行服既毕,遂让国与叔,出家修道。博晓经藏,尤精阿毗昙④学,讽持禅经,备尽其妙。既而游方弘化,徧历诸国,以汉桓之初,始到中夏。才悟机敏,一闻能达,至止未久,即通习华言,于是宣译众经,改梵为汉,出《安般守意》、《阴持入经》大小十二门及百六十品。初外国三藏众护,撰述经要为二十七章,高乃剖析护所集七章,译为汉文,即《道地经》也。其先后所出经论,凡三十九部,义理明析,文字允正,辩而不华,质而不野,凡在读者,皆亹亹而不倦焉。
高穷理尽性,自识缘业,多有神迹,世莫能量。初高自称先身已经出家,有一同学多瞋,分卫⑤值施主不称,每辄怼恨。高屡加诃谏,终不悛改。如此二十余年,乃与同学词诀云:「我当往广州,毕宿世之对,卿明经精懃,不在吾后,而性多恚怒,命过当受恶形。我若得道,必当相度。」既而遂适广州。
值寇贼大乱,行路逢一少年,唾手拔刀曰:「具得汝矣。」高笑曰:「我宿命负卿,故远来相偿,卿之忿怒,故是前世时意也。」遂伸颈受刃,容无惧色。贼遂杀之,观者填陌,莫不骇其奇异。既而神识还为安息王太子,即今时世高身也。
高游化中国,宣经事毕。值灵帝之末,关雒扰乱,乃振锡江南,云:「我当过庐山,度昔同学。」行达(左共右阝)亭湖庙。此庙旧有威灵,商旅祈祷,乃分风上下,各无留滞。尝有乞神竹者,未许辄取,舫即覆没,竹还本处。自是舟人敬惮,莫不慑影。高同旅三十余船,奉牲请福。神乃降祝曰:「舫有沙门可便呼上。」客咸惊愕,请高入庙。神告高曰:「吾昔外国,与子俱出家学道,好行布施,而性多瞋怒,今为(左共右阝)亭庙神,周回千里,并吾所治。以布施故,珍玩甚丰;以瞋恚故,堕此神报。今见同学,悲欣可言。寿尽旦夕,而丑形长大,若于此舍命,秽污江湖,当度山西泽中。此身灭后,恐堕地狱,吾有绢千疋,并杂宝物,可为立法营塔,使生善处也。」高曰:「故来相度,何不出形?」神曰:「形甚丑异,众人必惧。」高曰:「但出,众不怪也。」神从床后出头乃是大蟒,不知尾之长短,至高膝边,高向之梵语数番,赞呗数契,蟒悲泪如雨,须臾还隐。高即取绢物,辞别而去。舟侣扬帆,蟒复出身登山而望,众人举手,然后乃灭。倏忽之顷便达豫章⑥。即以庙物为造东寺。高去后,神即命过。暮有一少年上船,长跽高前,受其呪愿,忽然不见。高谓船人曰:「向之少年,即(左共右阝)亭庙神,得离恶形矣。」于是庙神歇矣,无复灵验。后人于山西泽中,见一死蟒,头尾数里,今浔阳郡蛇村是也。
高后复到广州,寻其前世害己少年。时少年尚在,高径投其家,说昔日偿对之事,并叙宿缘,欢喜相向,云:「吾犹有余报,今当往会稽毕对。」广州客悟高非凡,豁然意解,追悔前愆,厚相资供,随高东游,遂达会稽。至便入市,正值市